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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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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禦並沒解釋,那毛筆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般,畫中女子一顰一笑很快被勾勒出來。

除夕快到了,整個建安城都籠罩在要過年的氣氛中,在但這並不包括魏遠侯府,因為在除夕的前一天,白尚佑搬進了梅院。

魏遠侯府忽然多了位少主子,惹得下人們都在議論紛紛。加上蘭院竹院沒有絲毫動靜,倒是唐毅過問了幾次。私底下,他們都在說這是唐毅在外的私生子,有些話說得很不堪,但他好像就沒聽見似的。

這些話被有些人傳到唐毅的耳裏,唐毅自然很生氣,他令安福殺雞儆猴,將最先嚼舌根的幾個丫鬟打了幾十大板發賣出去。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這位二公子不一般,很得魏遠侯喜歡,有些心思多的人在心裏考慮著要不要站個隊。

“尚佑,從前你一直說你是孤兒,這回你也算是有了爹了。”皓王笑著說,“本王很是為你高興。”

白尚佑頓了頓,拱手恭敬道:“自從我娘死在流放途中,尚佑就沒有父親了,至於唐禦,尚佑更沒有兄弟情。尚佑此生都只是王爺的人。”

皓王滿意地將他扶起。

宇文歆自從生辰宴後整個人都失魂落魄,她實在接受不了那個說著非自己不娶的男人搖身一變成了自己名義上的親表哥。這件事當然瞞不了皇上,皇上為了將這個醜聞扼殺在搖籃裏,加上陳貴妃的添油加醋,皇上下旨,給宇文歆和陳文軒賜婚。

宇文歆當然不願意,但她只要問白尚佑一個說法。瞅準機會,在白尚佑進宮必經之路上堵他。

“白尚佑,我要嫁給陳文軒了。”宇文歆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說。

見到宇文歆,他楞了楞。宇文歆會來找他,他不意外,他意外的是僅僅三天不見的宇文歆瘦了一圈,她氣色不好,眼睛浮腫,想必是哭了很久。

他的手指動了動,但很快他垂下眼眸,拱手行禮,道:“尚佑恭喜公主。”有些話,註定要爛在肚子裏。

聽了這話,宇文歆明顯不如剛才鎮定了,她帶了哭音,指甲死死地扣住掌心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接近我,故意讓我……傾心於你,故意對我若即若離,故意讓我向皇祖母提出甄選駙馬……”她說,“你為的就是這一天吧。”

白尚佑不語。

她忽然激動起來,雙手拉住他的手腕:“尚佑,我們去求父皇好不好?反正、反正你不是姑姑的孩子,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只要我們好好去求一求父皇,他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大不了我們就不住在這建安了,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沒有誰能管到我們,什麽道德倫常,通通讓它見鬼。”她輕聲問,眼睛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好嗎?”

“好。”他在心裏回答她。

久久沒有聽到回應,是她預想之中,但心裏總有個聲音說:“也許呢?”

她眼裏的光一點一點暗淡,指甲不自覺地摳住他的手腕,兩人皆默不作聲。良久,宇文歆擡起頭來,笑一聲,說:“是我拎不清了,白大人怎麽可能會為了我放棄魏遠侯府偌大的基業,雖然白大人口中說不願回到魏遠侯府,但事實上,你早就存了與我表哥爭奪的心了吧。但是我告訴你,唐禦,是大魏長公主的兒子,而你,不過是一……賤婢之子,你要認清你自己的身份,否則你娘的下場就是你的前車之鑒。”說完她轉身離開,毫無留戀之情。

白尚佑現在原地未動,許久,有一滴血落在地上,暈染成花。

除夕這一天魏遠侯府也多了歡聲笑語,丫鬟小廝忙裏忙外,打掃衛生、剪紙貼花,將整個魏遠侯府煥然一新。

長安和唐禦來向宇文翎請安,三人圍在爐火邊有說有笑,饒是宇文翎也被這新年的氣氛襯得多了喜氣。

“娘,你看這個。”長安掏出一塊帕子抖開,“我繡了只貓,可夫君偏偏說是狗,娘給評評理這到底是什麽。”宇文翎接過來,看一眼唐禦,說:“胡須這麽長,可不就是貓嘛。”

長安瞪他一眼,撒嬌道:“娘,您看他。”

“聊什麽呢?大老遠就聽到了笑聲。”唐毅從門外走進,後面跟著白尚佑。宇文翎臉一下沈了下來,長安見氣氛不對,讓阿蘭沏茶。

唐毅也很尷尬,他坐上座,說:“今日除夕,我想讓尚佑入宗祠。”

宇文翎說:“侯爺決定就好。”

“既如此,尚佑,來拜見你母親、長兄長嫂。”

只見白尚佑一直不動,唐毅不由得著急起來,他假咳兩聲,白尚佑終於掀開眼皮看他一眼,走前兩步,道:“孩兒尚佑,見過母親。”又換個角度:“見過長兄,長嫂。”

長安第一次看清他的長相。白尚佑長得其實很耐看,眉目間有些像唐毅,只是太瘦,兩頰都有些凹陷導致他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病態。此時門開著,外面飄著雪花,更襯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倒下。

宇文翎沒有說話他也未起身,唐毅“呵呵”兩聲說:“既行過禮,那便——”

“我宇文翎,只有唐禦一個孩子,唐禦,也沒有兄弟。”宇文翎打斷他的話,語氣淡淡卻很堅定。

“夫人你不是同意……”

“我對他進宗祠沒有意見,”宇文翎說,“他是唐家的人,但與我宇文翎沒有關系,與阿禦,更是無關。”

“呵呵,”白尚佑直起身來,看著唐毅嘲諷似的開口,“你可看到了,這可不是我不認她,所以,希望你答應我的事要做到。”說完,他不顧外面的風雪直接出去。

唐毅坐立不安,最後他也一話不說直接離開。

“侯爺慢走不送。”

長安捏捏唐禦的手心,無聲說:“咱娘幹得漂亮!”

長安很不滿唐毅,兩個女人跟著他,兩個女人他都負了,兩個兒子,他也沒盡到責任。雖然仔細想想白尚佑也挺可憐的,但是人心是偏的,她既然是唐禦這邊的,就不會對這個會傷害到他們的人抱有多大善意。

不過今天宇文翎真是讓她刮目相看,她一直覺得宇文翎就是那種忍氣吞聲委曲求全的女人,即使有什麽而委屈她都會憋在心裏,但今天她知道,宇文翎還是有棱角的。

宇文翎臉上露出疲憊,他們也不便多做打擾。

兩人回到竹院沒多久,唐禦被叫到祠堂,足足一個時辰才回來。

“爹叫你去做什麽?”長安送上一杯熱茶,又給他解開身上的狐裘,撣去身上的雪花。

“還能有什麽,不就是讓白尚佑……”他一頓,嘲諷似的“呵”了一聲,“現在應該叫唐尚佑了,他已經認祖歸宗了。”

“不過,就算認祖歸宗又怎麽樣,他的目的不過是要和我爭魏遠侯府。”

“那……”

他坐下,“嬌嬌,本來我是不打算繼承這侯府的,我本都想好了,等過兩年,我就帶你去江南。”

“江南?”長安問,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

“祖母是江南人,她家在江南有些產業後來都交給了我。”

“那多好啊,到時候我們可以在江南,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長安說。

“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唐禦說,“這侯府,我絕對不可能讓給他。”

不管這些人再不和,年夜飯總是要在一塊吃的。只是大家心思各異吃起來味同嚼蠟,倒是長安,是真真正正地吃撐了。

晚上唐禦守歲,長安早早睡下又被吵醒,除夕夜燈火通明鞭炮聲響不停,她睡了會兒就被吵醒。她下床,與唐禦一起圍在火爐前。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

大年初一,照禮是要進宮給太後皇上拜年。

紅袖站在門口,門外梅花早盡數開放吐出鮮紅的蕊,她的手不知不覺地伸出,哢嚓——一只小小的枝椏從她手中掉落。

“紅袖——”紅香拿著掃把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將手中得是掃把丟到她的腳邊,“你這個賤人,你是不是和安總管說我昨天偷懶了?”

紅袖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細碎梅花瓣,笑著說:“難道不是嗎?”

她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更讓紅香火大,“你別仗著安總管總是照顧你,我等著你翻跟頭的那一天。”

紅袖瞥都沒瞥她一眼就進屋,留下紅香對著掃把氣急敗壞。

“紅香姐姐,”一個小廝走過來,將落在雪地上的掃帚撿起來,“紅香姐姐可不要氣壞了身子。”

“朱鵬,你是來看我笑話的?”朱鵬也是在梅院伺候的一個小廝,平時兩人根本沒有交集。

朱鵬笑著說:“我怎麽敢來笑話姐姐,我只是覺得紅袖太不知好歹了。”

紅香不相信地看著他。據她所知朱鵬和紅袖關系挺不錯的,朱鵬總是在紅袖面前大獻殷勤,這會兒這麽又……

朱鵬看出她所想,示意她隨她走到角落說話。

朱鵬和紅袖是老鄉所以他平常和紅袖走得近些,紅袖人長得好,久而久之朱鵬就對她生個點想法,那知紅袖知道後罵他不識好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朱鵬當時像她賠罪但暗地裏懷恨在心,有一次晚上他想霸王硬上弓但沒成,一腳差點讓他斷子絕孫,從此他懷恨在心,一直默默尋找機會。

他當然不會講實情全部說與紅香聽,但是隨便挑一點再添油加醋就足夠讓紅香與他結盟。

“如今二公子回來了,我看侯爺最近心情很好,也不常見她了,不如我們找個機會……”

紅香有點猶豫。

朱鵬又說:“她與侯爺那點事有多少下人知道?侯爺是因為夫人和大少爺下令讓我們不許傳出去,但是如今府裏連二少爺都有了,萬一時間長了,她肚子裏……到時候侯爺擡她做了姨娘,紅香姐姐你捫心自問自己可沒少欺負她吧?”

紅香下定決心,朱鵬滿意地笑了,小聲說:“紅香姐姐你湊過來,我慢慢說與你聽……”

再說紅袖進去之後,滿面愁容坐在榻上,紅喜見了,笑盈盈地說:“姐姐你怎麽了,有什麽煩心事兒?”

紅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紅喜,你說得那個藥有沒有用啊?這麽久了我肚子都沒動靜。”

紅喜坐下來,安慰她說:“姐姐別急,耐心些這才多久啊,藥肯定是有效的。”

“我怎麽能不急,自從大少爺受傷後侯爺就很少見我了,再加上二少爺回來後,我已經三天沒見到侯爺了。”

紅喜沈思一會兒說:“姐姐我聽說很多婦人要到胎兒一個多月才會有反應,要不姐姐再去找一找那個郎中,如果有了的話他肯定知道的,如果沒有,咱們在想辦法。”

“只能這樣了。”

次日,紅袖穿著帶兜帽的披風從侯府偏門出去,正在曬衣服的紅香見到跟了上去。

江少晗一早來侯府,邀長安去法靈寺求平安福。

“少晗老實說你這是為誰求平安福?”長安打趣她。

“你說呢?”

“我說……肯定是我二哥。”

江少晗白她一眼:“你知道還問。”

“你居然敢給你未來的小姑子翻白眼!呵呵,你信不信我要去我二哥面前告狀,哦不,去我娘面前,哼哼。”

“好長安你可別,”江少晗討饒,雖然她不怕許淮言,可是她怕惹許母生氣啊。

聽到江少晗討饒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說:“你可與我二哥定下來婚期”

江少晗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在二月初四。”

“二月初四?立春這天啊。”

“嗯,我娘說這天日子好。”

法靈寺是建安第一大寺,雖然它坐落在郊外,但耐不住名氣大今天又是初二,所以往來的香客很多。

兩人從馬車上下來,長安望著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階梯驚嘆:“這得靠我們一步一步走上去?”

江少晗點點頭,長安苦著一張臉:“我能不能再這裏等……”

“不能!”她斬釘截鐵,“連太後來都是要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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