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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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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外人之手

回到東南已經半月,日子平靜得有些可怕,傷勢在青寶的照料下恢覆的很好,請來的大夫看過後,也說並無大礙,只是那道疤痕是去不掉了。

對此雪歌並不在意,疤痕在肩上,平日穿著衣衫外人根本看不到,並無什麽大礙。

秋意漸深,雪歌坐在水榭中,聽著四周水幕拍打著青石板的聲響,心緒總是無法平靜,近些日子有些不安從心底深處升起,讓她徹夜難眠,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公主不用擔心,王爺很快就會回來的。”

知她者莫過於青寶,知道她在擔憂容琛,出聲安慰道。

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還是無法靜下心來,手中握著的書時而打開,時而合上,最終放下書卷,準備起身出去走走時,不小心碰倒手旁的瓷杯,滾燙茶水潑了出來,右手背上濺了些許。

白皙手掌很快起了紅印,瓷杯與桌面碰撞發出劇烈聲響,青寶快步上前,那處手絹為她擦拭手上殘留的水漬:“公主別動,我去拿藥箱。”

雪歌抽回手,淡淡出聲:“不用了,我出去走走。”

花落,獨自一人離開水榭,朝著王府外走去。青寶猶豫了下,遠遠的跟著。雪歌走出王府,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前行,也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想四處走走,想要借用一些別的事物來轉移註意力,讓心安定下來。

容琛能應付的,不論發生何事,他都一定能應付的。

會安然無恙的歸來。

這般心慌意亂,來的沒有任何道理。

不知穿越了幾條街,雪歌突然駐足。擡目看著一間鋪子的招牌,那是一副很特別的畫卷制成的招牌,白底黑墨。

走進店內,看著四處懸掛的字畫,大多都是些東南山水,頗有神韻,其中一副描繪的乃是渭河風光。垂柳依依。風吹水面微粼,意境幽深,引人入勝。不由得的專註看了起來。

“夫人喜歡這副畫?”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

雪歌側頭,看見一個約莫三十的男子,身著樸素衣袍,眉目清朗。擅於識人的她一眼就看出這些畫卷皆是出自此人之手。點頭算作回應,重新將視線落在那副畫卷之上。準確來說。她的視線是停留在畫中的人物之上,因為她認出,那個身著青衣,站立在水上猶如幻境的人物。有著和青寶極其相似的臉。

看著這畫,雪歌突然憶起一件往事,當年兩人追逐玥兒至渭河邊。無意間救了一個落水的人。只可惜,她對那人模樣模糊。不過通過這幅畫,不難猜測,此人就是當年被青寶救起的人。

“這畫賣麽?”雪歌出聲詢問。

男子搖了搖頭:“請夫人見諒,此畫不出售。”

意料中的回答,雪歌不再糾結,轉頭看向其他的畫卷,看著這些東西時,心情略微平靜下來,倒也不急著離開。青寶躲在街角遠遠觀望,總覺這間鋪子有些眼熟,後來也勾起一些回憶,大抵是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便也不再過多憂心,只是靜靜等待著。

一個時辰後,雪歌從鋪子裏走出,手中多了幅畫卷。

走到街道中央,停下腳步,似乎再等待。青寶以為她發現了自己,正準備現身,剛走出兩步,突然看見雪歌前方一人,立即停了下來,重新躲回角落中。

原來雪歌並未發現她,突然停下步子,只是因為瞧見了人群中的一人,而那人似乎有所感應,也正好回頭看著她,四目相對,仿佛翻過了多年時光,突然的相遇。

熙攘人群中,兩人就那樣靜靜的站著。

許久,前方那人才緩緩邁步,走上前來,看著雪歌,出聲道:“一起坐坐吧。”

雪歌點頭,抱著畫卷跟著那人,走進人群中,朝著一座茶樓的方向。

青寶悄然跟上,她記得那人,多年前見過一次,雪歌說他是自己的故友,只此一句。那張熟悉的臉,在許多人身上都能看到相同的影子,究竟是誰。

茶樓中,雅間裏很安靜,只有茶水倒入杯中發出的聲響,靜謐得令人心悸。雪歌依舊抱著畫卷,這個動作沒有變過,就那麽坐在他對面,神色平靜。

“你走吧,離開這裏。”這是雪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男子比多年前成熟甚多,眉目也越發深刻,聽著雪歌的話並無多少反應,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茶杯輕啜了口,緩緩道:“你們需要我。”

雪歌冷冷反駁:“不需要。”

“這不像最初的你。”放下茶杯,看著雪歌的雙眸,雪歌卻轉過了頭,不與他對視。似是嘲諷般,出聲道:“最初的我是什麽樣子,連我自己都忘記了。你走吧,不要再回來。”

“已經晚了。”

雪歌突然擡頭,看著男子臉上的堅決,心臟略微疼了下:“你做了什麽?”

“東南帝位該歸還到正統手中,我不過是來拿回我應有的東西,有何不可?”男子淡笑著反問,言語間充滿了自信與傲氣。

是啊,那本是他的東西,去拿回來,有何不可……

可是,她不想……不想見到這樣的局面。

“雪歌,東南是容家的,即使它被奪走,卻依然是我容家的東西。我絕不會讓它落入外人之手……它不會改姓,我將它奪回來,依舊是姓容……”

外人之手。

她之手。

雪歌微閉了雙眸,不再看他,牢牢的抱著手中畫卷:“容琛遲遲沒有歸來,是你暗中阻礙的吧。”心中已經有了結果,卻還是忍不住的想要求證。

什麽時候起,自己變得這般懦弱,不是應該抓著他的衣領,讓他將容琛完好無損的交出來麽。

“我不會傷害他,只是想讓他在我那兒住一陣子,放心吧,待我完成一切,自然會將他送回來。”

男子離開許久,雪歌才緩緩睜開雙眸,看著空寂的房間,還有兩盞冒著裊裊白煙的清茶,手背上被燙傷的地方還殘留著紅色的印記。

我不是最初的我,你又何嘗是當初的你……

這般自語,回蕩在心間。許久,敲門聲響起,青寶推門進來:“公主,回府吧。”

“嗯。”起身,離開茶樓。

回到王府,將畫卷展開,這是一幅人像,英俊的男子栩栩如生,似要從畫中走出一般,纖細指尖細細摩挲,流連的在男子面龐上流連,輕聲低語:“好好照顧自己,我很快就去接你。”

第二天,青寶離開容王府,一連多日沒有蹤跡。

小柔總是詢問,雪歌只是笑笑:“她說要出趟遠門,不知去尋什麽了,估計快回來了吧。”

容琛出使姜國遲遲未歸,派去的使者一個接著一個失蹤,帝君終於無法忍受,下旨徹查此事。同時,一片陰雲籠罩著容王府,不少人都與王府斷了來往。

容奇有心削弱容琛權勢,初登帝位之時,不得不倚仗容琛,再則,若是一登基就對輔佐自己的重臣下手,難免要落下口舌。如今容琛視軍令無無物,遲遲不歸,給了他足夠的理由發難。

往日那些與容王府有往來的人,都害怕受到牽累,自然是躲得越遠越好,誰也不願幫容琛說話。就算知道事情有異樣,容奇不說,自然也沒有提起。

對此,雪歌沒有出面做任何解釋,只是在聖旨到達王府時,恭敬接下。

容王府上下皆被禁足於府,重兵看守著,所有人都進出不得。雪歌依然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日日翻著那些話本子來看,偶爾嘗嘗小柔做的點心,見小柔滿面愁容,還會出言安慰:“能在府中休養,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王爺他……”

雪歌突然楞神,忽而笑了笑:“不要擔心,他沒事的。”

禁足的日子,沈奕來過一次,卻沒能進得來,被禦林軍阻攔在王府之外,聖令之下,他也無可奈何。

這天夜裏,正在挑燈夜讀的雪歌聽見聲響,微微擡頭,木窗被推開,一道黑影閃了進來,關上木窗,遞給雪歌一封密信。

來人是夜一,信中熟悉的字跡乃是青寶所留,簡短只有簡短幾句話。

雪歌擡手,信紙在燭火中燒成灰燼,單手撐著下顎,看著灰燼散落,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夜一靜靜立在一旁,也不出聲,只是等待著主子的吩咐。

終於,雪歌出聲:“去吧,撤回所有人。”

夜一楞了下,他從不對主人的命令質疑,只會盡心盡力的完成任務,但是此次,明顯對雪歌的命令有了遲疑。

“主子,這……”

雪歌似乎很是疲憊,聲音都帶著些疲倦,動了動身子,半趴在桌案上,重覆了遍:“去吧,你親自負責此事,不要有任何遺漏。”

“遵命。”

夜一離去。

她親手培養出來的夜衛,是絕對服從於她的,不論何時何地,何種命令,盡管有質疑,也是為了她。

寂靜的夜晚中,她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玥兒,你在做什麽?可曾後悔來到這個世界過,可曾後悔沾染了這麽多鮮血麽……

許是真的累了,趴在桌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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