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事是誓在必行了？”龔風華笑瞇眼，湊近低聲問著</p>

“該是如此，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護送仙寧公主和親一事，你是跑不了”</p>

看著她良久，莫求言還是搞不懂這樁事到底哪裏好笑</p>

仙寧公主和親，榮親王要褚非出面牽線，卻遲遲沒下文，搞到皇上也忍不住要動用聖旨，所以風華這個引路人，這趟婁月之行，是非去不可</p>

“呢？”她還是笑著</p>

要她怎能不笑？</p>

要是連皇上都不惜以聖旨來逼她低頭，那麽她幾乎可以斷定，這是皇族要處決龔閥的第一步</p>

調開她，不管是要對付她或子凜，都變得容易許多</p>

報閥初代女王所預見的未來，即將在她面前上演，要她如何不興奮？</p>

既然都要走的話，當初弋照霆為何特地讓褚非來牽線？</p>

忖著，她微閉上眼</p>

“風華”</p>

“嗯？”</p>

“你可以先起來一下嗎？”莫求言輕咳了聲</p>

“怎麽了？”一張眼，突然發現一票花娘不知跑去哪，而眼前一</p>

“褚非？”</p>

她眨了眨眼，就怕自己看錯，但定睛再看一遍，還真的是他……那臉就像是被雷打中一樣</p>

“看到我很驚訝？”褚非強迫自己笑，不想在莫求言面前失了風度……可他真是該死，這什麽樣子，左擁右抱，男女不拘，放浪也該有個限度吧！</p>

“有點是說，誰邀你來的？”龔風華笑容可掬地問</p>

“榮親王”就是照霆要他一同前來，再當一回說客，他才勉為其難來的</p>

“喔，那你瞧見婁皇子了嗎？”</p>

“不好意思，人家忙著要陪龔子凜，沒空跟你打招呼”死人啊，他怎能一點反應都沒有，怎能如此雲淡風輕？！</p>

不會離莫求言遠一點？搭在人家身上，象話嗎？</p>

“這樣啊”龔風華放心地勾笑</p>

有婁戰耒在，就不怕榮親王做什麽事讓子凜出亂子</p>

“就這樣？”褚非瞪得眼睛都快要抽筋</p>

“啊……坐啊”像是想起他的存在，龔風華趕忙招呼</p>

三艘船，後面兩艘所載的才是貴賓們，上頭陳列了龔閥古畫鋪的稀奇古玩和珍寶，而此刻思行和旭引正忙著招呼那些人，才讓她得閑能在這跟求言聊些私話</p>

“不坐，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麽的？”</p>

“做什麽？”她笑得皮皮的</p>

“仙寧公主和親！”到底要他說幾遍？</p>

“我不是說了不去？”</p>

“由著你嗎？”</p>

“不能由著我嗎？”龔風華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往莫求言身上一靠“我最近忙著商宴，身體有些不適，恐怕不能勝任”</p>

她要忙的事可是多如牛毛，眼前至少要先將龔閥的人不著痕跡地分批送出弋風才成，到時候就算非當引路人不可，她才不會手忙腳亂</p>

“你真要逼我去跟皇上請旨？”雙手緊握著，褚非忍著將龔風華從莫求言身上扯開的沖動</p>

“當然，我也給了你另一條路走”她笑得不懷好意</p>

“別傻了，絕對不可能！”</p>

她一臉無奈地雙手一攤</p>

“倒是你，莫求言，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終於，他忍不住問出口了</p>

莫求言無奈地頤看酒“原因有很多，不過，老朋友聚一聚，我又沒當差，無妨吧”就知道火會燒到自己身上來</p>

“貼這麽近，你們不熱啊？”五月天，兩個男人膩在一塊，他都快噴火了，他們還能不冒汗？</p>

“不會，這酒是龔閥酒場酞的冰泉，加上冬日留下的冰雪，可以祛除暑氣，甘甜好入喉，就像茶一般，還會回甘呢”龔風華替他斟了一杯，“喝酒，火氣別這麽大，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見，會以為你在吃味”</p>

“我吃味？吃什麽味？”他吼著，但色厲內存，有點氣虛</p>

“啊，不就是吃那一味？”跟看躍到第一艘船的項予，真的覺得主子好丟臉，嘴上說不在乎，但渾身帶刺的姿態就跟只公雞沒兩樣，一瞧見有人闖進自己地盤，就開始啄人</p>

褚非惡幼剛民瞪去，話尚未說出口，突然回頭望去，濃眉緊噴</p>

“怎麽了，褚非？”</p>

“有股火藥的味道”眼下吹的是東風，這味道分明是從後頭傳來的</p>

“火藥？”</p>

褚非對火藥的氣昧很敏感，因為以往在雁飛山上時，火藥都是由他制作的，所以當他這麽說，肯定不會出錯</p>

可是……才剛過水間門，誰會蠢到挑這地方動手？</p>

報風華疑惑之際，卻聽到一道聲音響起“風華，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p>

她回頭，就見弋照霆走來，身後還跟著隨從“難道榮親王今天上樓舫是特地來當說容的？我還以為王爺是受子凜邀約而來”</p>

“是子凜邀約的沒錯，但婁皇子說要挑幾樣古玩回婁月當賀禮，所以我就先過來當說客”他坐在她面前，那張溫文俊臉漾滿笑意“怎樣，你意下如何？”</p>

“這個嘛……”龔風華沈吟著，擺擺手，示意躲到船艙的一票花娘回來伺候</p>

“我開了條件，可是褚非不答應，我也很為難”</p>

“喔褚非，是什麽條件讓你答應不了？”身旁花娘伺候，弋照霆目不斜視，問著還站立的表弟</p>

褚非不禁瞇眼瞪看龔風華混蛋，那種條件，要他怎麽說得出口？還故意在照霆面前提起，是要讓他難看是不是？</p>

他偏不說，怎樣？！</p>

然正當此時，後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龔風華把酒杯一拋，迅速站起身，朝後望去“旭引，發生什麽事了？”</p>

“風華，第三艘船像是被什麽撞到該死，船要翻了！”回話的是應思行，說到一半，低咒了聲，人隨即朝船尾跑去</p>

報風華聞言，足不點地的躍至第二艘船，聽到第三艘船上傳來陣陣的驚呼聲，甚至還有人落水的聲響</p>

“子凜呢？”她追問</p>

“剛剛和婁皇子過去第三艘船，目前看不出他們在哪裏，我過去瞧瞧”房旭引話落，已經躍到第三艘船上</p>

“排柵板，快”龔風華喊著，開始指揮現場“金語、王音，去找二爺不其、不然，先將第三艘船上的容人帶過來！思行，確定人數都過來之後將船之間的鐵漣解開”</p>

“是！”他們立刻應答，訓練有素地分工合作</p>

報風華正要躍到第三艘船上，手突然被扣住</p>

“發生什麽事了？”回頭，是一臉不解的褚非</p>

“待會再說，我要找子凜”</p>

“你不是要人去找了嗎？你待在這邊吧”</p>

“不行，沒瞧見子凜，我不放心”龔風華嘖了聲，瞥見弋照霆似乎也想躍到第三艘船上，卻被隨從給拉住</p>

“那船都快翻了，已經派人在找，你湊什麽熱鬧？”褚非望看第三艘船，船身已經開始往右傾斜，照這狀況，不翻才怪</p>

“你不懂，子凜－－”</p>

驀地，又是一記轟然巨響，龔風華想也沒想地甩開他的箍制，躍到第三艘船上去一踏上甲板，抓人便問：“有沒有見到二爺？”</p>

那人尚未回答，在船尾的鞏金語出聲吼道：“二爺在船尾！二爺和婁皇子都受傷了”</p>

她朝船尾跑去，就見婁戰耒一身是血地將看似昏迷的子凜護在懷裏</p>

而船尾處，幾乎被炸開一大個窟塵</p>

“快，送到前艘船，要船立刻靠岸，將他倆送回龔閥！”她大聲指示</p>

“是”鞏金語和鞏王音分別抱著一人躍上另一艘船</p>

“旭引，船艙底的水手們全上來了沒？”她抓住正引人過船的房旭引詢問</p>

“還沒”</p>

“那我去，你先把人引渡上第二艘船”龔風華盼咐著，立刻奔下艙底</p>

“風華，船要沈了！”房旭引吼著，想要阻止她，偏又不能放下自己的任務不管，正左右為難之際，一陣風從身旁飄過去</p>

回頭，就見褚非已經沖進艙口，而他的貼侍也要踏入，便急忙喊道一</p>

“餵，兄弟，這邊先幫個忙吧！艙底很窄，別下去，會礙事”</p>

項予聞言，想了下，腳步重回，幫看把人引渡到第二艘船上</p>

而艙底——</p>

“別急，一個一個慢慢往上走”龔風華來到艙底第二層，引導著搖槳的水於上甲板，又回頭尋找是否有水手還在艙底，但周遭濃煙密布，口倉得人難過</p>

她攜著鼻一排一排地梭巡，突然聽到熟悉的吼聲，“龔風華，走了”</p>

沒料到他會尋她而來，她錯愕極了</p>

“褚非，上去”她喊道</p>

“廢話，當然要上去，快”他在黑暗之中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前跑</p>

“等等，後頭還有一排尚未巡完”</p>

“再巡，船都沈了”</p>

就在褚非既出的同時，他倆同時聽到一陣古怪的劈啪聲</p>

“那是什麽聲音？”他低聲問道</p>

他不是水師，對於船身構造，一點概念都沒有</p>

“快走，船艙板要裂了”龔風華催促，但就在瞬間，一陣木板被擠壓游裂的聲響襲來，帶著一陣疾風，她想也沒想地，一把抱住褚非，右肩承受著隔板爆裂的沖擊力，力量大得連他都被撞在另一頭的隔板上</p>

“啊－－”褚非頭昏了下，隨即抱起龔風華，卻模到一股濕意，還聞到一股血昧“稚”</p>

商宴中途喊卡，應思行早就放出紅色信號彈，讓在河邊附近的龔閥商行知曉商宴有異，於是當船一靠岸，岸邊已有人備了馬車，他立刻派快腿鞏金語先回龔閥通知擅長醫術的左不群</p>

房旭引和其他人，忙著將貴賓安置到客棧休憩，剩餘幾人則護送受傷的人回到龔閥</p>

報閥裏，左不群早已備妥了各種傷藥等候，也派人去請另一位大夫醫治傷勢頗重的婁戰耒</p>

褚非抱著龔風華回龔閥，卻見左不群決定先醫治龔子凜，不禁惱聲罵道：“先醫稚，你沒瞧見他一身是血嗎？”</p>

屋子裏，擠滿了人，龔家兩位主子的貼侍，再加上褚非、弋照霆及其貼侍，龔家另兩位主子，幾乎快連站的位置都沒了</p>

“這是龔閥的規矩”應思行擺出笑臉“麻煩將風華交給我”</p>

“不用，這邊還有張軟榻，稚暫時先放在這裏，藥給我，我處理”當年在雁飛山上，他因為不懂醫術無法好好替稚處理傷勢，在那之後他有機會便鉆研醫書，或找宮中禦醫討教，這些年下來，簡單診治和治療已經難不倒他</p>

瞧褚非就要替龔風華把脈，應思行立刻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這是龔家的事，麻煩你先出去”</p>

“為什麽我要出去？”他惱火起來“就跟你說我懂得怎麽醫治”</p>

“褚非……有不群在，沒事的”龔風華低聲喃著</p>

聽到稚的聲音，他才總算稍微安心“稚，你沒事吧”</p>

“你再不出去，我就肯定有事”她勾唇低笑</p>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p>

“除了四爺，其他人全都給我出去！”房門口突然出現兩名姑娘，開口的是身穿桃紅懦裙的姑娘，杏眼桃腮，手裏端看一盆水，此刻一雙眼像是快要噴火一樣</p>

而另一個身穿鵝黃糯裙的姑娘，已快步走到床邊，像是在審視龔子凜的傷勢</p>

“餵，你誰呀？知不知道我主子是誰？”項予往前一擋，和那姑娘杠上</p>

雖說他家主子不中用又很幼稚，可再怎麽樣，也不能對他家主子這般失禮</p>

“皇帝老子來了都得給我靠邊站……你算哪根蔥？全都給我出去！”身為龔風華的貼身丫轟，襄伶的脾氣可是大得很</p>

“你！”</p>

“好了，全都出來吧”應思行先行走到外頭“王爺、褚都督，要是希望子凜和風華能趕緊進行醫治，還請退到房外”</p>

褚非猶穆了下，感覺龔風華輕握了下他的手，忙垂眼道：“稚，我先出去”</p>

她輕點頭，唇角笑意因為他喚她的表字而蔓延著</p>

待所有人出去之後，龔子凜的貼身丫鬟儷人立刻關上門，甚至拉下門上和窗邊的薄簾，才走到床邊，低問：“四爺，二爺的衣裳破損了，要解衣嗎？”</p>

左不群擺擺手，示意她解衣，便回頭先處理龔風華的傷勢</p>

只見儷人褪下龔子凜的衣物，在那胸口處竟裹著一層束布</p>

“不群，子凜要不要緊？”龔風華趴在軟榻上，微瞇眼間著</p>

他笑了笑，用指比了比</p>

她不禁低笑，“我都忘了，子凜可是繼承了龔家血脈，有著自行療愈的體質，都怪她昏迷，才會把我給嚇著</p>

“華爺，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你的傷勢有多可怕？”襄伶緩緩地剪開她身上的衣料，露出右肩上血肉模糊的大片傷口，就連胸前的東布也不知道被什麽劃破大半，露出飽滿的胸形</p>

“不礙事，我的右手還能動，沒有傷到筋脈”她低笑著，看向左不群“不群，我說的沒錯吧”</p>

卻見他俊臉微排，得看傷口，但又不敢看得明目張膽</p>

“也許沒傷到筋脈，可就算怎麽收口，也肯定會留下傷疤了”襄伶叨念著</p>

“肩頭上原就有刀疤，現在又添上一筆，真是的”</p>

“無所謂，反正我這輩子已經決定當男人了”她笑看</p>

她是龔家遠親，稚是她的本名，六歲那年被龔閥的應長老給找進龔閥，賜了龔姓，那之後，為了保護未來的龔閥女王，她註定得當個男人，必要時，她得成為女王的替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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