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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背刺養父母的白眼狼養女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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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背刺養父母的白眼狼養女 (九)

離開趙家之後,寧桉按照趙辰幹給的地址,來到西城的一處小巷。

正如同東城越靠近皇宮就越是尊貴,西城也一般,越靠近東城生活的百姓就越是富庶。

張生一家,就住在西城最偏僻的巷子裏。

寧桉走進院子的時候,張家白幡飄飄,張娘子和她的婆婆正在哭靈,那小孩卻不見了蹤影。

兩人不認識寧桉和江晏青,可一看兩人周身的氣度不同尋常,紛紛變了臉色。

張娘子僵笑著,扯著臉給兩人搬馬紮,倒茶水。

「坐,坐,兩人大人請坐。」

「不必客氣。」寧桉推辭,張夫人的臉色卻更加發白,連忙把杯子塞她手裏,吶吶地坐下。

寧桉低頭一看,缺了一個口的陶杯裏茶色清淡,像是久泡的陳茶,零零碎碎幾片茶葉沫漂在上面。

不對勁。

寧桉心想,她們擡著張生去趙家門口鬧的時候,白盈柳可是留下了不少的釵環,那些釵子都是趙家給她備的東西,自然不差。

隨便典當掉一只,都夠張家一家人滋潤地過上三年五載的。

那日趙府門前,張家兩婦孺可是把貪財展示得淋漓盡致的。可現在看來,她們的生活倒是沒有絲毫改善。

貪財,有了財卻不花?寧桉心底狐疑。

「不知兩位是……」張娘子見人不說話,搓著手賠笑問。

「我們是趙家的親戚,」寧桉眉眼故作冷淡地回答,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張娘子,「娘子既然說張生是我趙家下的手,於情於理,我趙家自然也該上門來看看。」

這一通話都是寧桉刻意說的,若是張娘子不知道實情,面對前來探望的殺夫兇手一家,她會怎麽做呢?

趙家?!

張娘子臉色巨變,啪的一聲,躲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婆子手一抖,靈前供奉著的香盤摔在陸地上。

寧桉猛地看過去,看見了張婆子臉上沒掩蓋好的驚慌失措。

「官府的結論還沒出來,怎麽娘子就急匆匆地收斂下葬了?」

寧桉表情晦澀,古代法醫技術不發達,怕有人誤死,一般都要停靈七日再下葬。京城裏冰塊便宜,更是註重這點,只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的人家,大都都是停靈十五日。

張生死了,可是連七日都沒到。

「日頭太熱,冰,冰也貴——」張娘子強笑著解釋,滿心只想著快點糊弄過去。

雖然那人和她們說了,張生的死因確鑿,官府怎麽查都查不出錯了,可她就是心慌啊!

趙家怎麽會來人?!

不就是打死個人,這些有錢有勢的老爺們不應該賠賠錢了事嗎,不然這幾天也不會只有幾個官差來查!

這兩人什麽來頭!

張娘子心底緊張萬分,寧桉定定地看了她兩眼,忽然笑了起來,她長得極好,鵝蛋臉柳葉眉,笑起來的時候光彩照人,哪怕是十足緊張,張娘子也不免楞了楞。

寧桉柔聲問:「我聽說張家還有個孩子,怎麽今日不見在這哭靈。」

一提到孩子,張婆子更是抖如糠篩,張娘子倒是突然穩了下來。

張娘子:「他前些日子被嚇著了,病了好幾日,好歹是家裏最後的根了,怕他哭靈給哭病了,就讓他去采買東西去。」

說話間,張娘子擡起手給兩人又繼了杯茶,她低頭的時候,江晏青忽然碰了寧桉一下,寧桉眼神一凜,看見了張娘子脖頸上隱隱約約露出的青紫痕跡。

這痕跡不像是新傷,也不是單純地舊傷,反倒是像是被人一次次掐得淤紫,漸漸好轉又被掐紫,最終留下的的消不掉的印子。

日頭已經漸漸涼下去了,京裏大多都捂得厚實起來,可就算這樣,張娘子的衣領也實在是太過高了點。

「倒是個孝順孩子。」

寧桉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站起身往靈前走去,從一直蹲坐在棺材旁邊的張婆子手上拿了三根香。

「既然來了,我也祭拜祭拜。」

寧桉視線一低,不動聲色地往張婆子身上一瞟,果不其然,老人褶皺的手腕上,除了老年斑,也有一些被毆打過的痕跡。

她拿香的時候註意到了,張生靈前供著的香,全是些最劣等的殘香。

真是奇怪,寧桉默默地想,大鬧趙府那日,張家人得到了白盈柳故意給出的釵子,還有趙府給的一些銀兩。

趙家沒提,官府的人也只是簡簡單單地檢查一番,就把幾人放回家了。

這之間所有過程中,張娘子與張婆子都表現得頗為情深義重,悲切斷腸,反倒是那個孩子,恒兒,九十歲的孩子,也該懂些道理了。

面對生父的死,他卻顯得毫不在意。

「想來官老爺過些日子就能把案子審理清楚了,」寧桉直起身,意味深長地開口,「這幾日若是官府傳喚,就要多辛苦娘子了。」

「別擔心,」寧桉言笑晏晏,「我們老爺雖然寬和,治下卻最為嚴苛不過。」

「若是真的是少爺做出這等有辱家門的事,我們趙家定然不會輕饒。」

「若是不是……」

寧桉嘴角笑意加深,輕柔的聲音裏,張娘子渾身顫抖一起,面色青白交加,抖著聲音應答。

一旁的馬紮上,江晏青捧著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表情不變。

無論是喝郡主府價值千金的貢茶,還是喝這泛著股黴臭味的陳茶,他都沒表現出任何的喜好來。

寧桉上了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張娘子說話,江晏青視線微動,落在張家破敗的大門處。

門坎處,躲著個瘦小的孩童,孝服穿得很不齊整,咬著唇往裏看。

正是張生唯一的孩子,張恒。

張恒人矮,躲在角落裏面,看不太清楚屋內的情況,他只看見張娘子瘦削沈寂的背影不住地發著抖,一只手縮在後面,死死地掐著自己。

娘親……

張恒眼中帶淚,強忍著沒落下去,隔得太遠了,他只能隱隱約約聽見幾聲官府,嚴懲什麽。

在說些什麽……

張恒心底焦急,不顧娘親之前的吩咐,手撐著木板,悄悄地,擡起頭往裏探了探。

他對上一雙黑沈沈的,平靜無波的眼。

「赫……赫……」

張恒一下子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渾身顫抖起來,他猛地一退,跌跌撞撞地往巷子深處跑了起來。

江晏青冷眼看著,巷子裏,郡主府的暗衛悄悄地跟了上去。

***

張恒心底又慌又亂,手足無措,一時想往官府跑,一時又繃緊了身子,蒙頭朝家跑。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一下子撞在一人身上,張恒擡起頭,看見一身奢華的布拋,再看清來人面容,心底恨意橫生。

很難想象,這麽一個瘦削弱小的孩子眼中,竟然能透出這麽強烈的恨意。

「沒長眼啊,賤東西!滾開!」

元宏玉一身玉佩叮當作響,他神色焦急憤怒,頭也不擡,一腳踢開張恒,往巷子裏跑。

張恒被他踢得縮在墻角,眼眸通紅,死死地盯著來人。

元宏玉跑向他熟悉的方向。

「你是張恒?」

突然,有人從四通八達的巷子裏慢悠悠地走出來,一身青衫,笑容真誠,儒雅隨和。

「前不久死的那個書生是你父親吧?」

青衣人毫不在意滿地的臟汙,撩撩衣擺慢條斯理地蹲下。

張恒戒備地看著他:「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青衣人語調輕柔,「我是來給你指條明路的。」

「明路?什麽明路?」

張恒眼神不變,若是元宏玉在此,看見他的眼睛,必然會嚇一大跳。

記憶裏想來怯弱的孩子,眼睛裏面滿是冷靜的漠然。

「我家的事自有官府老爺負責,不勞煩你了。」張揚硬邦邦的說。

「是嗎?」

青衣人表情不變,一把拉出張恒的手,手腕,胳膊,除了瘦削了些,看起來並無異樣,可再一用力,孝服牢牢遮著的,不見天日的胸膛等處,滿是各色各樣的傷痕。

「你!」張恒臉色巨變,猛地跳起,慌亂地把衣服拉好,「你什麽意思?!」

「我們都知道,你爹死在誰的手裏?」青衣人猛地站起來,背著光,在巷落的陰影裏語義不明,「你仔細想想,真的是趙家動的手嗎?」

張恒臉色發白,雙眼瞪大,眼眸卻是不住地顫抖。

青衣人看著他,緩緩地笑了笑,「趙家與昌儀公主等人沾親帶故,哪怕官府是個青天大老爺,判了趙家的罪。」

「你們又能怎麽樣呢?」

青衣人指指巷落,「想來到時候……東窗事發的時候,有人會替你去坐牢的吧?」

他意味深長地開口,「畢竟……藏起來的那些議罪銀,可還在那呢。」

另一頭,在元宏玉創進院子的時候,江晏青眼神一凜,一下將寧桉拉入白幡後面,躲了起來。

飄飄蕩蕩的白幡遮住了兩人身影。

張娘子被這變故給驚得滿目失神,張了張嘴準備發問,就見門口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人,啪地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你這毒婦!張兄不過去了幾日,你就要急匆匆地給他下葬了!」

「你就那麽見不得他好?!」

元宏玉雙目赤紅,十打十的力道使出來,一掌扇得張娘子兩耳嗡嗡。

那張婆子見狀,連忙上來拉扯,可她一個七老八十的婆子,哪裏拉得動元宏玉這般青壯男子,反倒被人反手一推,推倒在地上。

寧桉眼神一凜,剛要沖出去,就見元宏玉忽地趴倒在張生的棺材前面,一邊捶地一邊哀嚎,哭得肝腸寸斷。

「張兄啊!你命好慘啊!怎麽就這麽去了呢!」

「你怎麽就不把我帶了去!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啊!」

「張兄啊張兄——」

他哭得撕心裂肺,肥碩的身體蜷縮在地,涕淚交加,聞著傷心見者流淚。

寧桉硬生生頓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元宏玉。

這人和張生,當真情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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