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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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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村民們骨子裏對權貴皇族的敬畏,讓他們不敢生出反抗之心,只會低頭應是。

但是李狗子不能認命啊,認了他的下場會很慘,眼前冒出來的這位公主可能會要了自己的命。

他鬼哭狼嚎地撲向族長,抱住他的大腿不放:“族長冤枉啊,我真的沒想害死人。老子跟李富貴他婆娘無冤無仇,犯得上殺人嗎?你一定要救我啊。”

蕭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是說本公主冤枉你?”

“呸,狗東西。你算是什麽玩意兒,公主又是什麽身份,她犯得上冤枉你一個賤民嗎?”安平跳出來指著人罵,“說你是有意的就是有意的,公主殿下是不會錯的。”

安平堅決站在蕭沫一邊,凡是公主說的就是對的,不對也對。

對他的狗腿表現,蕭沫暗暗翻了個白眼,倒也不必如此。

李狗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太監,他縮了縮脖子哭喪著臉道:“小人不敢。只是,只是可能,也許是小的太激動了,混亂中忘了收著力道,但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嘟囔道,“如果公主這就治我的罪的話,小人不服。‘拍喜’嘛,總會有意外,以前也不是沒死過人,我有罪的話,那大家都一樣有罪,那從前打死人的豈不是都要治罪?”

“李狗子你胡說什麽?”族長氣得發抖,揮手打了他一巴掌。

眼見貴人不待見‘拍喜’這事,他還將所有人拖下水。

蕭沫的眸子暗沈了一下,輕聲道:“是嗎?以前也死過人,很多嗎?”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一股涼風,帶來絲絲水汽,預示著天氣又要下雨了。

蕭沫明明這麽平靜地站著,以她為中心,卻有一股看不見的壓力彌漫開,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柳青的心情也很沈重,胸口悶悶的,一股悲哀從心口升起。

女人在這個世道裏真的太難了,被條條框框束縛著,即使嫁了人,也不過是一個牢籠裏跳到另一個牢籠裏,不得自由,喜樂由人。甚至萬一生不出兒子來,還會輕而易舉地被奪去性命,連喊聲冤屈都不能。

村裏有很多婦人都冒出來站在村口看熱鬧,這時候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啜泣,隱隱的在風中散開,不少女人都紅了眼眶,她們女人的命真的好苦!

族長不安地道:“這,這都是風俗,一直以來大家都是這樣子的。”

蕭沫唇角彎了一下,眸中卻殊無笑意:“什麽狗屁風俗,以本公主看來,不過是借風俗之名,行殺人之實。”

所謂的‘棒打求子’本身就是一件相當齷蹉惡毒的事。

試想一個女人要怎麽樣才能在眾多男人的棍棒之下存活?就算僥幸活下來,怕是身體也會受了重傷纏綿病榻。更何況活下來不算,你還得有‘福氣’能接著受孕懷上男胎才行,否則說不定還得接受第一次‘拍喜’,有多少幸運能在一次次毒打中活下來。

而沒有活下來被打死的,甚至沒有人同情她們,因為她們都是沒有‘福氣’的,是命不好才死的。

其中有太多可怕的操作的餘地,當一個男人如果動了心思想休妻,又不想承擔壞名聲,他可以暗中授意人趁機打死妻子,自己幹幹凈凈的另娶她人。

而死去的女人,就這麽可悲的淪為犧牲品,淒慘的毫無價值的死去。

僅僅因為男人們拿捏著女人生不出‘兒子’的借口,所以你的命都不再是你的命,只能隨人擺布。

族長渾身發冷,他‘噗通’一聲跪下,顫聲道:“公主明鑒,大家都是為了求個兒子傳承香火,綿延子嗣,絕不是故意殺人的。”

蕭沫嗤之以鼻,是不是的,男人們心知肚明。當把女人們推出去承受棍棒加身的酷刑那一刻,就存了送妻子去死的覺悟。

也沒有必要跟他們說什麽不要重男輕女,在現代社會都擺脫不了的意識,更何況是生產方式都落後的古代。只要女人身體素質比不上男性,只要女人還承擔孕育胎兒的責任,男女就不可能真正的平等。

她也不想說教讓他們去懂。

李狗子不安地挪了挪身體,心跳得厲害,恨不得將自己的身體藏起來。

蕭沫輕笑了一聲:“是啊,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往事不可追。不過本公主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從頭到尾都弄錯了......,生兒子從來不是看女人的肚皮,而是由男人的能力來決定。”

人群裏一陣騷動,男人們眼神閃爍,臉上神情擺明了不以為意。而女人們則是激動不信,又含著一絲期盼看著蕭沫。

族長僵硬地張了張嘴:“這自古以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說法,肚子長在女人的身上,男人哪做得了主。”

“大膽,你是在質疑公主殿下的話嗎?”安平趾高氣揚地斜眼看他,威脅道,“知道我們公主殿下是誰嗎?是大夏朝唯一的嫡公主,是上天眷顧的祥瑞之身,是掌握天罰之能的天之寵兒,是神女,她說是就是,你敢不信公主的話?”

族長都聽懵了,渾身顫抖,這,公主聽起來好厲害啊,又是祥瑞,又是神女的,他,他們怎麽從來不知道外面什麽時候出來這樣一號人物啊?

安平阿諛奉承的狗腿樣子,讓秦嬤嬤都沒眼看,暗罵了聲見風使舵的老貨。

蕭沫含笑聽著,這次竟然意外的不覺得刺耳,反而讚賞地看了安平一眼。

她幽幽道:“蒼天在上,本公主不騙人,騙你們不是人。大家試想一下,從來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沒有說在田裏種下蔬菜,卻想著收獲西瓜的。孩子也是一樣,父精母血,男人放入精魄,女人用自己心血培育孩子成形,總不能你的種子是該生女胎的,卻指望女人無中生有給你生一個男孩子吧?”

“所以,生不出男孩來,是男人的錯,不關女人的事。”她斬釘截鐵地道。

人群裏又傳來嗡嗡聲,這時候女人們的眼睛變得閃亮了些,蕭沫的話無疑是顛覆了她們的認知,心裏是認同委屈的。除了那些一懷孕就生下男孩子的,大家多多少少承受著要生男丁的壓力,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能生下男胎啊!

可是如果是男人的緣故,那她們以後是不是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男人這邊則是嘩然不悅,半信半疑,其實他們心裏多少覺得蕭沫講得有道理,可是誰也不是傻子,樂意將子嗣的壓力轉移到自己頭上,就算是真的也不想承認。

“無稽之談!”

“生孩子是女人的事,跟男人有什麽關系?”反正就是不認。

柳青站了出來呵斥道:“如果生孩子不關男人的事,那女人找誰都可以生,為什麽男人一定要非自己的種不可呢?”

還不是那才是屬於他的血脈,他下的種。

她覺得公主講的是對的,事實就是如此。

蕭沫一揮鞭子,冰霜從她手中綻開,迅速蔓延上整條鞭子。當鞭子打在地上,凡觸及的地方,立即凝結成冰,中間冒出一道晶瑩的冰帶。

六月之際,白日見冰,簡直是駭人聽聞,李狗子嚇得大叫,甩開族長就跑。

族長也嚇得不輕,雙腳軟得爬不起來。

蕭沫目光掃過眾人,沈聲道:“本公主為自己說的話負責,這話不僅是說給你們聽的,也是說給全天下的人們聽,生男生女無關女人,絕無虛言。”

圍觀的人群中,又有嗚咽聲傳來,讓人聽了滋味難言。

甚至身後的宮女們都面有動容,因為她們都是女人啊!

蕭沫悠然地接著道:“你們村子是不是男少女多,生下的男孩子少啊?”

族長還處在震驚恍惚中,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

廢話,要不怎麽村子奉行惡心人的‘拍喜’。

蕭沫高深莫測地道:“自然是本公主看到的。沒錯,你們村子裏的確陰氣比較重,陽氣不足,所以生男孩有些困難。”

族長掙紮了半晌,遲疑地問:“那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嗎?”

蕭沫一笑:“那自然是想辦法先讓男人的陽氣充足起來。”

族長:“那,那怎麽充足陽氣?”

蕭沫一本正經:“很簡單,‘棒打求子’啊,你們一開始就弄錯對象了,要被棒打求福氣庇佑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才是,因為要繼承的是男方家的香火,孩子冠的是男人的姓,又不是女人的,男人自己不求,女人求了有用嗎?孩子也不隨母姓啊。”

眾人恍惚,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孩子是誰家的誰求,女人又不是為她自己生的孩子。

“不信的話,今天給你們指個例子,”蕭沫漫不經心地點了點李狗子,“他命裏註定子嗣艱難,今日拿他‘拍喜’,以後大概率就能生下兒子了,到時你們可以看本公主的話準不準。”

安平眼珠一轉,他知道公主大概率是要拿李狗子作筏子,反正他已經去了子孫根,生孩子這事跟自己沒關系了,樂意看這些男人倒黴。

當下他站出來吆喝道:“你,你,還站著幹什麽,還不把人擡走‘拍喜’,這是公主殿下的恩賜,一般人還沒有這等福氣呢,該你運氣好碰著了!”

一幫錦衣衛立即奔著李狗子去,將人抓到手裏,按在了地上。

李狗子手忙腳亂地掙紮,呼喊:“我還沒成親呢,用不著生兒子。”

“沒成親就不用先準備著了嗎?福氣還有嫌多的嗎?”安平不耐煩,“你不想將來生兒子了?”

這時的安平簡直成了絕佳嘴替,蕭沫體會到了擁有‘狗腿子’的快樂。

李狗子還想掙紮,錦衣衛卻已經開打,他們沒有趁手的工具,就借了村裏男人們的木棍竹竿等,要不然怕把人打死。

錦衣衛打人有技巧,能把人打得淒慘無比又不會死,李狗子痛得哭爹喊娘,慘叫不已。

村裏的男人們頭皮一緊,覺得全身似乎都痛起來了,不會以後生不出兒子,他們真得主動求挨打吧?

族長恍惚地問:“這樣,以後就一定會生出兒子來了?”

如果真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蕭沫搖頭:“哪有百分百的事,這還要看求子的男人本身福氣夠不夠?”

族長急了:“那福氣不夠怎麽辦?”

蕭沫笑了一下:“那就繼續‘拍喜’啊,打不死就接著求子,打死就是沒福氣,死了了事。”

族長不僅打了個冷顫,那男人們不就慘了!

“這怎麽可以,族長,......”村裏男人急了,他們可不想以後生不出兒子來就挨打,“這事得從長計議啊!”

蕭沫幽幽道:“那些沒福氣生不出兒子來的男人,無能沒用,女人嫁了簡直跟跳火坑一樣。沒有兒子,以後誰來養老,誰來支撐門戶,這種生不出兒子的男人以後絕不能嫁,誰嫁誰倒黴。”

你以為只有男人想要兒子啊,這個世道女人也想要兒子,家裏好多一個壯勞力,男人生不出兒子,該輪到女人嫌棄了。

李狗子嚎叫著:“我不想死,我不要生兒子,別打了。”

柳青興致勃勃地拉著草丫在旁邊圍著看,聞言撇嘴:“你對別人也沒想著手下留情啊!”

知道李狗子故意對荷娘痛下殺手,打死了活該。

李狗子再也受不了了,他懷疑再打下去,自己真的會死,當下大聲道:“公主殿下我交待,草民剛才撒謊了,的確有意想打死荷娘,可是那不是我的本意,是有人請我這麽幹的。李富貴你這個王八羔子,要不是你這個龜孫子想害死老婆,老子才懶得動手。”

從剛才起李富貴就貓著身子一聲不吭,如果不是錦衣衛在旁虎視眈眈,早就拉著老娘溜走了。

此刻聽到李狗子嚎叫出聲,頓時臉色慘白,身子抖得跟篩糠一樣。

他老娘下意識地擋在了兒子身前,哪怕聽蕭沫說生兒生女是由男人決定,但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還是將兒子放在了第一位。

“放屁,聽他胡說。”李氏急了,“他沒安好心,是故意想害我們富貴,他胡說八道。”

蕭沫視線朝李富貴掃了過去,她又怎麽會忘記這個罪魁禍首呢,當下親切地笑道:“不是要求子嗎?你這個兒子就是福氣不夠的,如今正好順便求了,只要活下來說不定以後就有兒子了,你有孫子了。”

李富貴拔腿想跑,但安平早就示意錦衣衛過去拿下他,拖著把人跟李狗子放到了一起。

李富貴狼狽地趴在地上,‘咻’,木棍打在了屁股上,尖銳的痛楚傳來,他慘叫出聲。

原來,求子是這麽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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