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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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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縱然對方看起來無法動彈,我也還是保持著高度警惕。都說這裏很久沒人進來,無緣無故出現一個活人,實在有些奇怪。

我本想質問出對方來歷,誰知對方聽我說話後便開始模仿起我來:“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我挑了挑眉道:“是我在問你。”

“是我在問你。”對方依舊在覆制著我的話術。

“你不要學我說話!”

“你不要學我說話!”

我有些惱火,不過轉念一想這個人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長時間,很可能神智有些問題。

見問不出什麽,我便只能繼續往前走,那人朝著我的方向慢慢轉頭,似乎對我的動向很是敏感,嘴裏還時不時發出一些奇怪的笑聲。

我不再管他,徑直往前走去,走出一段距離只聽背後又傳來那人聲音:“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非常道……”

他一直重覆著道德經裏面的這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不敢多問,況且手上的油燈已經快用完了,我必須趕緊趕往下一個地方。

走了一會兒,我來到一個相對寬闊的石室,中央是一個祭壇,正中央豎立了一座頭戴王冠面目猙獰的石像,其他五個方位還各有一個同樣面目可怖的石像,像是在守衛著這個祭壇,只不過大小與常人差別不大。

頭頂是一方天井,外面的光透進來直接將整個祭壇照亮。

我圍著石室繞了一圈,除了我剛才來的路,這裏再沒有其他的出口,難不成要從天井出去?

可是天井很高,就算是爬到石像頭頂也很難夠到出口。周圍的石壁光滑又絲毫沒有可以著力的地方,就這麽徒手爬出去實在難如登天。

不行,還是得去石像上面看看情況。

保險起見,我先朝著石像頭頂位置投擲了一枚暗器,發現一切如常才朝前走去。

我走到祭壇中央,仰望著眼前數丈高的石像,繞其轉了一圈了解了情況,尋了一處方便借力的位置準備往上攀爬。

我的手剛碰上石像,只聽頭頂傳來一聲異響,像是有東西在石像表面摩擦一般。

我立馬停止動作,退出幾步往上面看了看,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

難不成我剛才出現了錯覺?

我深吸了幾口氣,為自己鼓了一把勁,直接沖向石像手腳並用跳到了它身上,剛抓到地方想要再上一步,只聽周圍轟隆隆響起一片動靜,正要往下看腳已經被什麽東西勾住,往下一看竟是一根鎖鏈纏住了腳踝。

隨之左右兩側皆有一股強勁的風朝我襲來,定睛細看竟然是方才祭壇四周的石像一刀一斧正朝我砍過來。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用另一只腳在石像上用力一蹬,使得身子向後傾斜這才躲過了攻擊。

只是腳仍然受到桎梏,我力氣不及,生生被拽下來重重摔到了地上。

反應過來時只見那三個石像齊齊朝我發起進攻,我趕緊翻身躲過,想要飛身退出祭壇,腳卻被緊緊勾住。眼看著那兩個石像的刀斧再次朝我砍過來,我趕緊發出暗器,只不過那些那些暗器在他們身上彈了一下便落到了地上。我立馬起身拔出白雪想要砍斷鏈條,誰知那鐵鏈堅硬無比不僅絲毫未見損壞還將我的手震得生疼。

刀斧逼近,我趕緊撲向手拿鐵鏈的石像,對方好像感應到我立馬將我用力一拽,生生將我甩到了祭壇外面。

只不過等到我離開祭壇落定,那幾個石像又回到了原位,就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看來我只要爬上中間那座石像,就會觸發某種機關,這四周的石像就會對我發起進攻。

這才只有三個,另外兩個還沒動手,我就已經招架不住,若是五個一起進攻,我怕是不會再有機會退出祭壇的。

只是,石像怎麽會自己動起來?

可恨的是,他們都是刀槍不入,又會互相配合,我只是肉體凡胎,孤身一人,怎麽看我都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若是有炸藥,我一定將這些石像怪炸的粉碎!

之後我又嘗試著上了幾回,可是無一不是受挫而歸,不僅耗費了大量體力,還讓我自己平白受了許多傷。

眼看著照進來的光亮越來越少,想必外面的天色也越來越暗了。

不行,不能再這麽硬闖下去。

我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想到既然他們個個都這麽厲害,如果讓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會不會更有希望?

於是我調整了一番,再次沖向祭壇,這次在他們對我發起進攻之前我最先直接跳到了手拿鐵鏈的石怪身上,我故意露出破綻讓她將我手鎖在身前,等到其他二人拿著長長的武器砍過來時躍身至其身後,他們的大刀闊斧便都砍在了我前面的石怪上,生生劈成了兩半,並漏出了裏面的……肢體?且隨之流出一灘黑色的液體,味道奇臭。

這些石頭怪,裏面竟然藏著……人體?

莫非他們都是以活人練就?

眼見著少了一個麻煩,內心的希望又多了幾分。

沒多久,緊接著就聽哢擦兩聲,原先一直沒動的兩個石怪分別手執長槍活動了起來,並且朝我一步步走來,且速度越來越快。

我照著原來的路數繼續對付著它們,撿起地上的鐵鏈繞到其中一個石怪身後用盡全力勒住了他的上身,使其與我步步後退,眼看著身後的長□□了過來我徑直騰空而起踩在了其肩上,只是沒想到我的計策像是被識破了一般,手拿長槍的石怪很快收手,剛躲過一槍另一邊的大刀又揮了過來,我即可翻身跳了下來,誰知又一把長槍已在身側,其力道驚人,我被擊退飛出幾步倒在地上,腹部傳來一陣鈍痛。

若不是身穿軟甲,恐怕早就穿腸破肚。

還未等我喘口氣,另外三怪的武器已經逼至頭頸,我立馬翻身躍起退到祭壇之外,落地之後連退幾步跪倒在了地上。

那幾個石怪相互配合,活像一支整齊劃一的軍隊。

此時的我,體力也已經消耗殆盡了……

我退下祭壇後,那些石怪便安分了,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至此,照進這石室的最後一抹亮光也沒有了。

我頓覺血氣翻騰,趕緊盤腿坐定,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抑制住了身體異狀,而後便倒在了地上。

睡一覺就好了……

也許一覺起來,一切都會柳暗花明……

醒來之時,情況並沒有如想象的那般有所好轉。

通過天井我依稀可以看見外面的夜空閃爍著星星點點,今日倒是個好天氣。

明明自由近在咫尺,我卻絲毫沒有辦法跨出這一個難關……

數年過去,為父親報仇的事毫無進展,仇人在前,我卻無能為力。

雖說有個姐姐,但總覺得她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對我也非毫無保留。

至於朋友……

說實話,我之前誆騙藥魔的時候,即便口上說得信誓旦旦,我自己卻知道心裏也是沒底的。

突然就覺得,天大地大,卻沒有一個可以讓我安心停留的地方,好像在哪裏都顯得多餘。

我這一生,還真是可悲……

想到這裏,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不停地往外湧。

正好此處無人,也是個可以放聲大哭的好地方。

最後,咕咕叫的肚子提醒著我,哭也是需要體力的,我的情緒才慢慢得到了平覆。

我從腰間取下香囊,慶幸這兩年時常外出,自己也有了隨身帶糖的習慣。

吃了幾顆糖,又閉著眼休息了一陣子,體力漸漸有所恢覆。

與其在這裏坐著等死,不如再想想其他的辦法,所謂事在人為不是嗎?

對了!那個幻陣的瘋人!

他在這裏面能活這麽長的時間,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麽!

只不過他神智紊亂,需要想辦法讓他清醒一些才行。

於是我點燃了火折子,又回到了起初入幻境的位置。

那人此刻似乎已經睡著了,低著頭一動不動。

“前輩?”

我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他依舊沒有反應。

我試著靠近了幾分,想用刀鞘撩開他臟亂的頭發看清些他的樣子。

誰知剛要將頭發撩起來他卻突然醒過來!並拽住我的刀鞘往前使勁一拽,我一時不察身體往前一傾,下一秒脖子已經被狠狠掐住!

他像是瘋魔了一般仰頭咆哮,露出了一只灰暗的眼睛,像是沒有聚焦。

我被勒得眼冒金星,一手抓住對方手腕,另一只手趕緊取出解毒丸丟入到他的嘴裏,並點了對方的穴道,他這才慢慢平覆了下來,而後手一松再度陷入沈睡。

得到解放,我趕緊退後兩步,脖子傳來刺痛,一摸竟然一手的鮮血,不過好在只是皮外傷。

我這才註意到,那人的指甲已經有寸餘,且邊緣有斷裂的痕跡,這是長時間沒有打理又自然斷裂的結果。

這個人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是金鴛盟的叛徒?還是之前進來自證清白的教眾?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幽幽轉醒。

感覺到身邊有人,他似乎笑了笑,嘶啞著聲音說:“想不到,如今還能有人到這裏來……”

“敢問前輩是何人,因何被困於此?”

他好像想起了什麽,問:“如今何年何月!”

我說:“……熙寧,二十七年。”

他似乎陷入到自己的世界裏,喃喃地說道:“已經十二年了……十二年了……”

十二年?難道是他受困十二年了?

我以為他又是不清醒了,試著喊了一句:“前輩?”

他回過神,冷哼一聲,“問人來由之前,不應當先自報家名嗎?”

我楞了楞,說:“在下楊霖,來此只為求一條生路。前輩是金鴛盟的人嗎?”

他未直接回答,轉而說:“你來這求生,怕也是被誆騙了吧!”

“……前輩此話何意?”

“你能過千絲破羽和幻境陣,已是你造化非常,後面的石人陣你想必也體驗過了。那個天井是唯一的出口,我曾經上到石像最頂端,可就算輕功再好,僅憑著常人之力絕非能夠出去。這個地方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從建立到現在根本沒人出去過。”

“您既然上去過,那您可看清楚了,上面真就沒有任何線索?”

“沒有。”

我此刻普通驚雷轟頂,當場楞住。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可是,金鴛盟設立這些陣法,難道只是為了戲弄別人嗎?”

“金鴛盟向來喜歡玩弄人心,這不就是他們的一貫地作風嗎!我被騙至此,雙腿殘廢還毀了一雙眼睛,若有機會我必定要出去讓他血債血償!”他說到最後有些激動,上半身都在顫抖。

我頓了頓,說:“前輩,你既然上去過石像,就一定知道對付那些石怪的辦法是不是!”

“看來你還是不死心。”

“是,我相信事在人為,行與不行我一定要自己嘗試一次。”

對方輕笑了一聲,道:“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與其死在冰冷的石室,倒不如在此處找個幹凈的地方坐下來,這裏的幻境至少還可以讓你體驗到外面的世界。”

“幻境再美,也終究不是事實。前輩不願幫忙也就算了,倒也不用在這裏說風涼話。依我看,你就是想在這裏怯懦地逃避現實,畢竟你也知道,以你的本事根本報不了仇!”我有些不滿地說著。

“小姑娘,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他再次笑了笑,說:“並非我不願意幫忙,是你本身能力達不到那一層,我方才探過你的氣海,你天資不夠,能有如今的成就已經是上天恩賜了!”

他這樣說其實也並非是看輕我,就我這兩年我自身情況來說,他的話或許也是事實。

可能真如他所說,如今的狀況,我的潛力已經發揮到極致了。

“我承認,我在武學上面沒有什麽天賦,其實大多人生來都和我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畢竟天賦異稟的人只是少數。但那又如何?我並非想成為什麽武林至尊,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命運能掌握在自己手裏,能在餘生完成我未完成的心願。”我頓了頓,繼續說,“前輩,你難道就不想再去感受一下,真實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嗎?”

對方不以為然,說:“逍遙門擁有最險麗的山、最高深的內功以及最烈的美酒,你說外面的世界再美,又如何能夠吸引我?”

“逍遙門?前輩是逍遙門的人?”我驚訝道。

他聽出我的吃驚,頗有些志得意滿。

我說:“逍遙門自十年前被屠,世人只當再無後繼之人,沒想到……”

“你說什麽!”他突然激動起來。

我這才想起來,他可能在這裏呆了太長時間,外面發生了什麽他根本不知道。

“前輩方才說的十二年,莫非真的就是在這裏待了十二年?”我有些不可置信。

我話音剛落,突然感覺身體被什麽突然力量牽引,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過去!

我的脖子再次被他捏住……他縱然腿腳不便,卻能將我從這麽遠的地方拽過去,可見其內力高深……

原來當年江湖所傳,逍遙門擁有無上內功心法,是真的!

“前……輩……”我有些費力地說著。

“你剛剛說,逍遙門發生了什麽!”

我想說,此刻也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的拍打著對方的手予以提醒。

他反應過來,將我緩緩松開,我得了自由,立馬跑到一丈之外,生怕他再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逍遙門在十年前就被滅門了!”我高聲道。

“是誰!誰做的!”

我說:“江湖傳言道,是金鴛盟盟主笛飛聲上門挑戰,逍遙門門主戰敗而亡,門徒為了報仇齊力攻打金鴛盟反被其滅門。”

我說完,只覺面門襲來一陣殺意,我趕緊閃開,只見我方才的位置的身後,墻面發出磚塊碎掉的聲音。

完了,他以為我是金鴛盟的人,這是對我起了殺心!

我趕緊開口道:“前輩!我入金鴛盟也是來報仇的!”

對方顯然聽不下去我的話,不只是想要殺我,幹脆對著周圍的墻壁一頓狂轟濫炸,他身後的那些蘑菇幾乎全數被毀,掉在了地上。

我趕緊又退後了幾步,不敢再靠近。

直到最後他像是發洩完了情緒,我才開口說到:“前輩!我真的不是金鴛盟的人!”

對方漸漸收起了敵意,過了好一陣子,才開口說了話。

“你方才說,你入金鴛盟,是為了報仇?”

看他的樣子,恨極了金鴛盟,我告訴他我的目的也無妨,於是便將自己的事情向他如實說了一遍。

他聽完後,靜默良久。

而後喚了我一聲,說要看看我的白雪。

我猶豫著不敢靠近,他有些無奈地說:“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動手的。說起來,我與你的父親也有過一面之緣,二十多年以前的雲頂武林大會,我見識過他的千刀斬,他使的就是你口中的白雪。”

我聽他這樣一說,便走進幾步,不過不敢靠太近,只將刀丟了過去。

他雖然看不見,卻很自然地將刀穩穩地接住,並將它拔出,仔細摸了摸刀身。

他點了點頭,似乎這才相信我說的話,並將刀丟回到我的手上。

“你一個丫頭,為了替父報仇,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父親泉下有知,也會很欣慰的。”

面對他突然的安慰,我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我做的遠遠還不夠。

他說:“走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說:“去哪?”

“去石人陣,”他頓了頓,糾正道,“我是說,帶我一起過去,你不是想要我幫忙嗎?”

原來他這是願意幫我了!

我高興極了,趕緊跑到他身前,本想叩謝他的幫忙,他卻一把將我攔住,說事情還未達成,不接受任何謝意。

我背著他到了石人陣後,他給我講了一些石人陣的成形和各個石人的強勢短板,以及哪個方位更容易突破,石像的什麽位置更容易上去等等。

二人休息了一會兒,天色便已經蒙蒙亮了,我依照著他的指導進行了第一次嘗試。

他坐的位置刻意靠近了祭壇邊,為的就是聽聲辯位幫我的招式進行引導,有了他的指引,我對付這些石人似乎真的比之前順利了一些,讓我不得不感嘆這位前輩的實力。

只不過雖然方法對了,我的能力始終還是不足,接連嘗試幾次都未果。要麽就是在達到石像半腰處著急攀爬顧頭不顧尾被打了下來,要麽就是在祭壇上就被那幾個石人攔住。

“前輩,你說的對,是我太弱了。”此時的天色已經大亮,我也已經是大汗淋漓。

對方有些無情地說:“我早就告訴過你,是你自己不信。”

我此時已經沒了之前的信心,縱有諸多不甘,怕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不過我至少不會後悔,至少我已經盡力了。

二人沈默一陣,他開口道:“其實,也並非全無辦法。”

我立馬又來了精神,“什麽辦法!”

“如果能在地上,把這些石人先解決掉,你就不會再受到阻礙上去了。”

我撇了撇嘴,說:“前輩說笑了……我能保證自己躲避攻擊不受傷害,就已經很難了。”

對方頓了頓,說:“你過來。”

我雖然疑惑,還是走了過去。

他繼續說:“在我身前磕上三個響頭。”

我只道是他是在讓我感謝他的幫忙,便也直接照著做了。

我在他身前跪下,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對方笑了笑,拍了拍身前的位置說:“你來坐下。”

我毫不猶豫坐了下來,他猛地出手將我雙手扣住,我以為他又是發作了,剛想要跑卻被他呵斥住。“你若想死,就盡管跑!”

我停止動作,頓覺一股暖流從雙手進入身體,我意識到不對,問:“前輩,你這是做什麽!”

對方並未作答,手部再度用力,我只覺進入身體的那股力量越來越大,我這才確定他這是要將自己的內功輸送給我!

“前輩!你會死的!”我有些不敢相信,並不想無關的人因為我而丟失性命。

對方緩緩開口,說:“我在這裏,與死了並無分別。我且祝你一臂之力,是福是禍,全憑你自己的造化!若是你可以活著出去,不要忘了你身上的仇恨!”

對方像是加快了速度,我頓時覺得體內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在到處亂竄,與我本身的內力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搏鬥。

全身經脈穴道脹的厲害,好像在進行重鑄一樣,猶如剝皮蝕骨,痛苦難當。

我最後的記憶是看著眼前的人倒在了我面前,而後我便覺得身體裏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像是要炸開一樣,我吶喊了幾聲想要發洩出來,卻發現根本沒用。

之後我便失去了意識,準確的說,是失去了自我的意識。

“楊霖!醒醒!楊霖!”

我又重新置身於黑暗裏,難道地府也是這般黑嗎?

不過我怎麽聽到了李蓮花的聲音?難道他也下來了嗎?

身體似乎不再像之前難受了,像是有一溪淺淺的河流澆到了那場大火上……

“楊霖!你快醒醒!”

我感覺到身體在不斷被搖晃,軟綿綿地睜開了眼睛,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他相比之前,又憔悴了許多,有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滴到了我的臉上。

不過他這種焦急的樣子卻是我之前沒看到過的。

“李蓮花……你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李蓮花見我醒過來,像是松了一口氣,他顫微著說:“別說胡話了,你還沒死呢!”

我感覺到周身的溫暖,是如此的真實,這才有所清醒。

“我……可是,我怎麽會看見你?你不是……”

“是我,我這就帶你出去。”

他將我扶著坐了起來,我看清周圍的環境,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還在那個石室裏,只不過原先堅不可摧的那些石人,此時全都已經倒在了祭壇上,有的已經四分五裂。

李蓮花看出我的疑問,說:“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你走火入魔見著什麽就瘋狂砍殺,好在我來的及時,不然你就會全身經脈寸斷而亡。”

我這才註意到他也受了傷,而且是刀傷,我立馬意識到這很可能是出自我的手筆,頓時覺得愧疚萬分。

“你的傷……對不起……”

李蓮花笑了笑,說:“小傷,不礙事。就當是我為當年的欺瞞賠罪了。你的傷不能再耽擱,我們需要盡快出去。”

他將我扶起,我手腳發軟只能往他身上靠,我這次怕真的是虛脫了。

“太高了……你一個人上去都費力,何況還帶著我?”我有些無力地說到。

李蓮花似是胸有成竹,在我身前轉過身,示意我上他的背。

他刻意提高了嗓音,說:“放心吧,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只聽頭頂悠悠地傳來一個聲音:“楊姑娘!還有我呢!”

原來方多病也來了!他們兩個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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