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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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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

漪瓊足足躺了七天才醒過來,命雖然是保住了,手腳筋脈普通的大夫卻無能為力。

我之前有想過去尋求普渡寺無了大師的幫助,只是那時漪瓊傷勢過重,我怕路途顛簸她受不了。

之前沈景文除了告訴我一些有關父親的舊事,也說了一些有關漪瓊的問題,她看似柔弱,實則身懷武藝,且功夫不低,趙士廉脖子上的傷就是她的手筆。若不是沈景文及時出手,趙士廉怕真的就成了她刀下之魂。

一時間我內心是五味陳雜,好像每個人都藏著很多秘密。

漪瓊醒後我並沒有直接問,我雖然救了她,可並沒有資格去深挖別人秘密。

“你們二人的大恩,我無以為報,只是我本來也不想再茍活於世的……”漪瓊說。

施文決搶先一步說:“漪瓊姑娘,你可千萬別這樣想,你若是不好好活下去可就辜負了我們一片苦心呀!”

施文決在一旁煽風點火,吹噓著我們如何經歷千難萬險才將她救出來,以至於漪瓊很明顯得面露了些愧疚。

“你別聽他誇大其詞,放寬心好好養傷,等過兩日我便帶你去治好你這筋脈。”我說。

施文決一聽,當場拍手說要與我同行,看不出來他對漪瓊的確是上了心,不過直到今日這時漪瓊才算正面了解了施文決這個人。

“對了,有件事我必須與你坦白,之前情況緊急,我為了找你便擅自將你那個木盒子的鎖打開了……”我說。

漪瓊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怪我,還主動說起了那些信的來歷以及自己的身世。

她本名宮時,本是個江湖人,卻與當時名動惠州的舞姬琉珠有緣相識,二人性情相投相逢恨晚,就算她離開了惠州,二人也會傳書來往,直到有一天對方斷了音信。

“所以,是趙士廉?”我問。

對方點點頭,說:“雖然懷疑是他,但我並未知曉琉珠的確切下落,而且趙士廉身邊時常有高手保護,我根本無法靠近,只能以身入局,只可惜還是晚了……”

漪瓊說著攥緊了拳頭,紅著眼滿是恨意,她接著說:“得知了硫珠已死的消息,我便沒什麽可顧及的了,只不過怪我武藝不精,沒能殺了他!”

施文決站在一旁倒是安靜了,神色覆雜,像是對漪瓊的惋惜,又或是其他別的什麽。

我拍了拍漪瓊的手,道:“他現在已經被監察司的人帶走了,他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漪瓊輕笑一聲,搖頭說:“楊姑娘,你可知道什麽叫官官相護?官場黑暗遠超出你我想象。監察司又怎麽樣,只要是人便逃脫不了人心法則,最終還不是一個樣!”

“官場如何我不清楚,但我確定的是,以你們和琉珠姑娘的交情,她必定不會願意看到你自暴自棄的樣子。”

漪瓊一聽到琉珠二字,眼淚終是沒忍住掉了下來。

她最終婉拒了我們的好意,只托我們送了一封飛鴿傳書,而兩日後一個一臉胡渣的男子便登了門,原來是她的同門師兄。

她師兄剛開始還不滿於漪瓊最初的不告而別,最後看見漪瓊憔悴的樣子還是沒狠下心罵出口。

施文決一向對漪瓊殷勤,本還想著與他們二人同路,也是被漪瓊婉拒。她如今無心其他,如此也算是徹底讓施文決斷了念想。

施文決也是拿得起放得下,豁然一笑,遺憾是有的,不過更多的是對漪瓊的尊重。

漪瓊有了托付,我也正好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們師兄妹二人鄭重與我們道了謝,當日便駕著馬車離開了惠州。走之前漪瓊還意味深長地與我說了一句:世間男子多薄幸,勿要輕易換真心。

第二日,我與施文決分道揚鑣,離開了惠州,不過卻在城外遇到了兩個老熟人。

這黑白千面不敢在城中作祟,卻沒想到一直在城外等著我,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居然能知道我會從南門出發。

兩方再見,免不了又要打一架,不過正好可以試一試新得的這把刀。

士別三日,他們也沒料到我的武功會進展如此迅速,或許是因為輕敵,最終二人皆被打倒在我身前。

我將白雪懸於阿黑頸上,本想質問其背後主使,對方並沒正面回答我,而是說:“你不就是想要知道你爹的下落嗎,我知道他在哪裏!”

我當時心一顫,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我親耳聽到你那兩個同伴的談話,那個黑面書生早就已經找到了你爹的下落,至於為何瞞著你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們!”

“我的話是真是假,你只要一去求證便可知曉!不過若想讓我說出你爹的下落,你必須要先與我們去見一見主人!”

我冷笑一聲,說:“你怕不是沒弄清楚自己的處境吧!你覺得你們現在有資格與我談條件嗎!你若不說,我便先殺了她!”

我將刀指向阿白,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生死之下也是個識趣的,便也不需要再瞞著我。

我得了消息,也顧不得再問其他,便飛身上馬奔赴黔州。

去的路上我的腦子一片混亂,這個消息對我來說至關重要,可我又不太希望它是真的。

我日夜兼程,換了兩匹馬,在六日後順利抵達黔州。此地有多處河流匯集,流入黔水,是中原有名的魚米水鄉。

黔水河畔,我扣響了蓬萊義莊的門,聽聞這裏住著一個撈屍人,而黑白二人給我的線索就在這裏。

過了很久,一個兩鬢斑白的駝背男子打開了門,我直接道明來意,他便收了錢領著我來了不遠處的亂墳崗。他說撈到的屍體若是長久無人認領,便會送到此處潦草埋了。

一路上他還念叨著,找個屍體怎麽還分兩撥人,這時我才確認施文決是真的來過這裏。

即便如此,我的心裏還是會留存一絲僥幸,畢竟他只是單聽了撈屍人的片面之詞就得到了結論,我是要真切看到本來才會相信的。

由於時間較為久,那撈屍人也不記得究竟將那具屍體埋在了哪裏,他只能大致給我指了個地方。而放眼望去,滿眼皆是苦命的無根之人,死後連一塊墓碑都沒有。

我用鋤頭挖開那些土堆一個個確認,每次見到裏面的人並非父親時,都會暗暗松下一口氣,然後再將土覆又埋上,默念了一句打擾。

其實之前來的路上也有過心理準備,只是當那一角熟悉的衣料呈現在我眼前時,我還是慌了神。

我丟掉鋤頭,用手小心的撥開周遭的泥土,心裏不斷祈禱著不要,不要是他……

眼前的屍體已經腐爛到露出森森白骨,讓人無法辨認,只是那一身破敗的衣服,我一眼就認出是父親出事那一天所穿的衣物。

我跪在地上顫著手拉開他的衣袖,順著手骨看到那一處骨折後覆原的痕跡,整個人徹底癱坐於地。

十年前父親行鏢途中遭遇悍匪,他一以當十卻還是受了重傷,還斷了左手手骨,足足養了半年才好。

那一年我才只有十二歲,看到父親傷成那樣被嚇壞了,坐在父親床前不停的哭,誰都哄不好。

“霖霖乖,是爹不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你放心,以後爹一定會加倍小心,不會再受傷了。”

“別哭了霖霖,你看爹,一點都不疼的。”

……

一直想要一個結果,可結果偏偏如此殘忍。

我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屍骨,只覺身體手腳發麻無法動彈,腦子裏不斷響著嗡鳴之聲。

“姑娘你沒事吧,你的手都流血了!”

撈屍人的呼喚拉回了我一絲理智,我擡起雙手一看,有血不斷從指甲縫中滲出,可我竟然一絲疼痛也沒覺察到。

血順著指尖滴到地上,混入泥土中成為一體。

“爹,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伸手摸了摸那屍骨上的衣料,這麽久沒見本不想顯得這麽狼狽,父親見了必然又會難過,可眼淚還是奪眶而出不停地往外流。

此前二十幾年相處的記憶的一幕幕湧上心頭,父親對我百般疼愛呵護,我卻讓他在這亂墳崗當了無主的孤魂,連一口棺材也沒有……

“是女兒不孝,讓你在外漂泊這麽久……”

“爹,我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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