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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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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雲杉聽了小廝回來帶的話,忙放下手中的書,匆匆往萬花樓趕。當然,雲杉並不擔心泠沛吃虧,畢竟從小和自己習武的泠沛,在萬花樓裏脫身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是,等雲杉趕到萬花樓的時候,只看見樓中的人在整理亂七八糟的場地。一問才知,剛剛有人追逃犯,在萬花樓好一番追捕才抓到了逃犯,而客人早便因為這事,離開了。

雲杉聽了樓中小廝的話,心中有了計較。

雲杉在外頭轉了一圈,沒有找到泠沛,便回到薛家在江南的別苑,恰巧看見謝衍將泠沛送回家,正往外走。

兩個人一個往裏走,一個往外走,正巧肩並肩的那一瞬間,二人四目相對,一股無形的力量裹挾著周圍的人,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暈乎乎,不知發生了何事。

“雲杉尊者,怎麽下凡來了。”

“帝君巴巴地追著沛兒下來,也不怕沛兒的劫數難過。”

謝衍輕笑道:

“九世劫數已過,如今是三清天尊給沛兒玩耍的吧。”

雲杉心下暗驚,面上依舊淡然應對:“帝君下凡,切記不可壞了凡間的規矩。”

“自然。”

登時,天朗氣清,好似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雲杉回到府中,泠沛便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了雲杉,雲杉聽了只覺得好笑。一刻都等不得要追下凡來,當真是用情至深。

“他既這麽說,你便睜大眼睛好好瞧著便是了。”

雲杉慈愛地摸了摸泠沛的頭,擡頭看了下天色,便催著泠沛去休息。至於今日遭受了打擊的薛蟠,則被雲杉毫無感情地拉起來練武,毫無反抗的餘地。

等到了薛家那位姑奶奶大壽那天,泠沛和薛蟠收拾好後便出門賀壽。

回來之時,在路邊碰到了謝衍。

他正靠在一棵楊柳邊,目光灼灼地看著走近的泠沛。

“安郡王在做什麽?”

謝衍搖了搖頭,糾正泠沛的叫法:“叫我阿衍就好。安郡王叫著多生分啊,沛兒。”

這是個打蛇上棍的主兒,幾天前沒有糾正他的叫法後,可不就一直沛兒沛兒地喊著。泠沛也懶得糾正他的叫法,隨他去了。

“阿衍。”謝衍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看著眼前的女子紅著臉,卻不說話的樣子,便忍不住纏著泠沛,非要聽泠沛喊自己阿衍不可。

“走吧,這裏有家茶鋪,茶點和茶都很好。一起去嘗嘗?”說完,謝衍才一副剛剛發現薛蟠的樣子,客氣地說,“薛公子也一起?”

雖然不知道大妹妹和安郡王是什麽關系,但是看著安郡王笑瞇瞇的樣子,薛蟠可不敢造次。忙擺擺手,偷偷用眼神示意泠沛,得到泠沛的肯定後,才趕緊溜走。

“你這哥哥,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對你倒是真心好。”

謝衍瞇著眼睛看著薛蟠遠去的身影,轉頭對泠沛評價道。

泠沛聽了,不置可否,下巴一擡,示意謝衍帶路。

這間茶鋪,看著雖然古樸,然內裏布置卻相當風雅。桌椅,香爐,和空氣中彌漫的香,以及竹簾後那似有似無的古琴聲,都讓人覺得放松。

謝衍熟門熟路地帶泠沛到裏頭的一個小包廂裏坐著,又依著泠沛的口味點了幾碟茶點。不多時,店家便來點好茶,送上茶點。

看著眼前精巧可愛的茶點,泠沛的興趣一下子打開了。她興致勃勃地拿起茶點,挨個試了下,一邊吃一邊點評。

謝衍就坐在泠沛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泠沛津津有味地吃著。還怕泠沛口幹,瞅準時機送上沏好的茶。

“嘗嘗這個,味道比較淡。”

眼前的碟子突然放上了一塊墨綠色的茶點,隱隱散發著茶香。

謝衍伸出修長的手指,將那小小的茶點放入嘴裏,入口即化的口感,甜而不膩的清香,讓謝衍很是滿意。

靠著美食,謝衍和泠沛在這家茶鋪坐了許久。

這時,旁邊的包廂裏傳出小聲的啜泣。一個聲音稍顯稚嫩的女生輕聲說:

“小姐,您別害怕。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無事才讓你去京城外祖家。”

“父親自母親去後,愈發專心於公務。現下,卻要把我撇到那京中,我……嗚嗚”

另一個女生嗚嗚地哭了起來。

透過竹簾,可以看出對面的主仆身量尚小,比家中的寶釵年紀還小,聽這話的意思,是要背井離鄉到京城中,委實可憐。

“這是江南巡鹽禦史林如海的獨女。”

熟悉本朝官宦的謝衍聽了這些便知道是誰了。

看著泠沛疑惑的神色,又將林如海的官職和職責細細說了一遍,末了又補充道:

“說起來,他們和你們也算是親戚。林如海娶了賈家的姑奶奶賈敏,不過現下,已然因病去世。看林如海的打算,應當是要將這獨女送到賈府去教養。”

賈府,林如海獨女,薛寶釵……這些字眼聯合起來,讓泠沛想起了常常做的那個夢,和那本名喚《紅樓夢》的書。

泠沛的目光悠遠,語氣有些飄忽,她看著謝衍問:“賈府是不是有個寶貝疙瘩叫寶玉,自幼養在賈母身前,常喜在內圍鬼混。”

謝衍有些奇怪泠沛的反應,但還是主動將泠沛要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末了又奇怪,薛家和賈家現在的當家主母大太太不是親戚,怎麽會有此疑問。

“父親對賈家的作風頗為不喜,母親便很少與我們講起賈家的事了,故而這些年我也不知具體情形。”

兩人說著話,那邊卻聽到侍女驚呼:“姑娘,姑娘,這是怎麽了!”

謝衍和泠沛對視一眼,趕緊過去,只看見一個身形尚小的看著有些嬌弱的女子正大口地喘著氣,泠沛趕緊過去用學過的醫術輕輕拍打,謝衍趁機食指一點,那小姑娘蒼白的臉龐慢慢恢覆了紅潤。

黛玉傷心於要離別父親,獨自一人到那京城外祖母家生活。又傷心於母親的逝去,讓自己成了沒有娘的孩子。一時間,過於悲傷,難以自持。

耳畔只聽見雪影的呼救。還好,有兩個人過來幫忙。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後,黛玉恢覆過來了。

睜開那杏眼,就見眼前是一個容色清麗、氣度高雅的女子,正擔憂地看著自己。

“姐姐真好看,像畫中仙。”

脫口而出的讚美,讓眼前的女子噗嗤笑了出聲。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的黛玉,不安地低頭道歉。

“小妹妹的讚美我收到了,你也是一個美麗的小姑娘。”泠沛忙安慰著黛玉,又細細詢問了一番身體狀況,得知已然無事後,便打算把黛玉送回去。

“阿衍!”

謝衍一直站在一旁看著泠沛對黛玉噓寒問暖,俊美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絲絲委屈的氣息,待聽到泠沛還要送黛玉回府,更是不開心了。

今兒還不容易兩人一同出來游玩,又碰到這事,待會難免要和林如海再寒暄一番,誤了多少時間。

泠沛輕輕拿手碰了碰謝衍,又拉拉謝衍的衣袖,柔聲說:“好阿衍,我見著妹妹頗有緣分,便送一送可好。”

二人見了這麽多次,難得看泠沛撒嬌哄自己,謝衍的臉色才漸漸好看起來,不情不願地嗯了聲。待一番收拾,兩人便送黛玉回了林府。

正巧這時,林如海剛從官府回家,他看見自家姑娘眼眶紅紅地從馬車中下來,心裏一咯噔,才要問清事由,旁邊謝衍便和泠沛一同走了出來。

林如海顧不上詢問女兒,忙恭敬對著謝衍行禮。

謝衍擡擡手,免了禮,林如海便邀請二人到府中喝茶。

泠沛本不想去的,但是黛玉小手在泠沛衣服上扯了扯,水汪汪的眼裏滿是懇求,泠沛便只好朝謝衍點點頭,幾人隨著林如海一同進了府裏。

“這是薛家姑娘。”幾番寒暄後,謝衍便同林如海介紹了泠沛。人精似的林如海自然不會因為薛家姑娘單獨和安郡王一同出門而露出異樣神色。對待泠沛很是周到客氣。

“薛姐姐,隨我去後院玩一會兒啊。”

黛玉見大家只是坐在前廳說話,覺得無趣,忙要拉著泠沛去玩。

“玉兒,不可胡鬧。”林如海輕輕皺了下眉頭看了眼黛玉,黛玉便安靜了下來,乖乖坐在泠沛身邊。

“郡王便同林大人商議事由,我和黛玉到後院轉轉。”

這話是泠沛對謝衍說的,謝衍端著茶杯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黛玉輕聲歡呼一聲,就帶著泠沛到後院去玩耍。

林家的後院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光,假山流水,青石小路,邊上栽種的花卉爭奇鬥艷,很是熱鬧。

黛玉拉著泠沛的手,一路介紹著自己院子中的花卉。

“姐姐,你有沒有聞到很香的味道?”黛玉仰著頭問泠沛,不等泠沛回答,便指著院子口那株白蘭說:

“就是這白蘭,每到夏天,它就會開出白色話,花香襲人,街上還有小攤小販會把白蘭穿成花環,戴在身上可香了。我也會做,母親也會,可是母親……”

林黛玉此時尚且年幼,至親的離世讓小小的她還處在悲傷中,遇見泠沛覺得這位姐姐很溫柔,和家長仆從不一樣,便想親近一二,可以說到母親,黛玉又難掩心中悲痛。

泠沛輕輕摟住黛玉,摸了摸小姑娘的後背,細細地說:“這世間萬物都有其規律,你的母親已經完成了在這世間的任務,便回到了她要回去的地方。可她還在陪著你。晚間,擡頭仰望星空,那顆最亮的星星便是你的母親,她在守護著你。”

“所以,你要好好生活,切莫沈浸於悲痛,你還有父親。”

“薛姐姐!”

這些日子的惶恐不安和難過隨著哇的一聲變成了眼淚從黛玉眼中滑落,黛玉靠在泠沛身上哇哇哭得大聲,隨從瞧見了想要上前,卻被黛玉攔住。於是趕緊去通知了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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