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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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抉擇
“彩禮？”柳氏失笑，上前款款落座，也端起茶盞，“瀟娘哪，你自己逃的婚，現在居然來找我要彩禮？”
她眸中精光一轉，軟聲笑：“你既回來，想必也想通了。放心罷，彩禮的事兒江夫人提也未提過，你瞧不上人家，人家想必也瞧不上咱。”
“姨娘我呢，一番苦心為你，你不領情便罷了。這江公子你不喜，姨娘再為你尋旁的便是。”
柳氏笑道：“我牌桌上那方婆子，家裏有個孫兒，跟你年紀相仿，相貌端正家中富庶，雖有腿疾，但行動沒大礙……”
紀寧咋舌：“阿娘？”這不是正跟她說著的那門親事？咋就給大姐姐了？
紀寧雖瞧不上那跛子，但眼見自己的東西給了旁人，很不高興地扯著柳氏的袖袍。
柳氏給了她一記眼神，紀寧不吭聲了，委屈偏開臉。
小姑娘犯倔看不透，柳氏心頭卻別有打算。既然大姑娘回來了，哪還有賣親女兒的道理。
紀瀟心中發笑，這柳氏真是一點沒變，打得一手好算盤，竟想賣她兩回。
她放下茶盞，正襟危坐：“姨娘以為，今時我還會束手就擒？”
柳氏瞧了一眼她身邊鐵山一般屹立的高大男人，樓長明居高臨下睨著她，抄著手，虎背熊腰瞧著就不好惹。
柳氏思量了下，當著這大塊頭的面，想綁了紀瀟怕是沒那麽容易。
她飛快計上心來，尋思不成就讓紀嫣悄悄去報官。紀家嫡姑娘失蹤一年半載，全寧州都知曉，屆時便指認是這漢子綁架，等官府抓人問詢的功夫，還愁拿這小孤女沒辦法？
“若不然，便報官罷。”紀瀟失了耐心，提議道。
柳氏：？
她笑了：“你報官？告誰？”
紀瀟：“姨娘不肯歸還彩禮，只得請官府來判了。”
柳氏聽著好笑：“彩禮是江家的，人家且沒放話，你是哪盤菜，也好意思來跟我要？便是要告，那也是江家人來，有你什麽事兒！”
這話說完，堂屋中突然響起一聲渾厚的低笑。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那腰間佩劍的壯漢，柳氏皺緊眉，哪哪都瞧他不爽：“你笑甚？”
樓長明生得高大猛壯，冷臉時格外唬人，往那一杵便像個閻羅夜叉，走鏢鎮場時，光是體格就能嚇退一般的流寇小賊。
所以他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樓長明笑著，露出一排牙，一臉的瞧熱鬧：“你可知這位是誰？”
柳氏順著他視線看向紀瀟，臉色很是難看。她自然知道這臭丫頭不是當初那受氣包了，但那又如何？她還能搖身一變上京做皇帝不成？
樓長明正式介紹：“這位乃江家少夫人，此番回紀府，正是要拿回彩禮的。我奉家主之命陪行，若有人膽敢阻撓，那就不是報官的事兒了。”
一番話落，紀寧紀嫣兩姊妹驚詫對視一眼，柳氏也是一臉詫異，久久轉不過這彎來。三人臉上姹紫嫣紅，一個賽一個難看。
紀瀟不是為了退婚撞得頭破血流，差點命都沒了？跑出去一年半載，音訊全無，一回來變成了江家少夫人？
怕不是在唬人。
正說著，紀楠回來了，他在書塾裏接到大姐姐上門的消息，便匆匆趕了回來。
這會兒一進門就聽見樓長明這番話，心知來者不善，上前護住柳氏：“大姐姐如此威風，這是借著江家的勢回來吃罪長輩？”
柳氏見兒子回來，儼然有了依靠，淚眼盈盈攙住他胳膊，“都說人心善變，瞧你們這長姐，攀上高枝兒了，還要回來搜刮娘家，哪有這般道理。”
這母子倆一唱一和的，聽得樓長明都生起氣來，卻見紀瀟輕笑一聲，頜首道：
“四弟許久不見，我當初能順利離開，還要多謝四弟和二位妹妹相助，姐姐始終銘記在心。”
紀楠的表情一下凝在臉上。
柳氏聽出不對，驀然睜大了眼，拽住自家兒子，又去瞪兩個女兒，三人抓耳撓腮的，場面一度很尷尬。
“好哇，我就說人關得好好的怎麽跑得掉，原來是你們仨！她給了你們什麽好處，竟背著我偷偷放人！沒良心的小混賬……”
柳氏潑罵著，紀瀟從紫檀桌上拎過一盞提盒，遞到紀楠跟前：“我此番從永州回來，帶了自家做的吃食，請姨娘和弟妹品嘗。”
紀楠還猶疑著，紀嫣眼尖地沖過來，搶過提盒上下打量花紋，神色又驚又喜：“這、這可是出自永州那家新興小食鋪？我在明珠姐姐的慶生宴上見過，大老遠專人連夜送來的，這盒子一模一樣！”
紀寧瞧一眼她那沒見過世面的興奮樣，嗤道：“你既這般擡舉，便自個兒留著吃罷。”
紀嫣說著已打開蓋子：“那感情好。”
盒蓋一揭開，分格裏裝滿金黃燦爛的爆米花、鹵香麻辣的辣鹵鴨腳、酥脆松軟的炸雞柳、糖梨糖葡萄串、脫骨雞爪……
每樣一小碟，裝在提盒分格裏，琳瑯滿目，紀嫣眼睛都看花了，咽了口唾沫：“這些……都是給我們的？”
這瞧著比那日明珠姐姐生日宴上的樣數還多，還別致呢！
紀瀟點頭：“當然。”
紀嫣甜甜喊：“謝謝大姐姐！”
另三人：“……”
她也不客氣，揀出一顆金黃的爆米花塞進嘴裏，甜脆濃郁的奶香味漫開，紀嫣兩眼快迸出金花，揀出一顆給紀寧嘗。
紀寧偏開臉不理，給紀楠，紀楠接是接了，眼神覆雜捏在手裏沒吃，給柳氏，柳氏自然瞧也不瞧一眼。
紀楠打量著爆米花，猶豫了會兒，試著問：“大姐姐方才說，這是你自家所做？”
這話一出，幾人都醒過神來，紀嫣差點被爆米花嗆住，緩過來睜大了眼：“你是說，永州那食鋪是大姐姐開的？叫什麽……什麽食鋪來著……”
紀瀟道：“紀家食鋪。”
紀嫣想起來：“對！是叫‘紀家食鋪’。”
這個“紀”字，算是板上釘釘了，就是唬人也沒這麽巧的。
“……”一時鴉雀無聲，連柳氏都變了臉色。
她聽說過這紀家食鋪，據說是近半年來永州新興的一家小食鋪，規模不大，卻甚為紅火，背後有官府大力支持，連她們這遠在寧州足不出戶的深閨婦人都聽說過。
這家食鋪最有名兒的，便是可以千裏配送，運送費還不高，據說背後有專門的鏢師和貨船運輸，因而在周邊州縣相當紅火。許多人辦家宴，都以有這家的吃食為榮，柳氏在牌桌上沒少聽那些貴婦人顯擺。
柳氏看紀瀟的眼神變了，從往日的全然無所顧忌，到初有幾分忌憚，再到如今震驚浮出幾分詫異困惑。
不僅是性格，她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變了。
一個琴棋書畫裏泡大的千金小姐，比白兔還柔弱溫馴。她哪裏來這般精妙廚藝，這般生意場上縱橫捭闔的能力與手腕？
柳氏感到一絲沒來由的恐懼，她竟覺得眼前這皮囊裏並非他們家那軟弱可欺的嫡小姐，像住進了另一個幽鬼。
紀瀟與她目光相接，柳氏心虛挪開眼，氣勢弱了下去。
紀瀟似是察覺她在想什麽：“這還要多謝姨娘這些年的歷練，我閑來無事，在紀家廚房裏研制些小玩意兒，機緣巧合，才有今日。”
柳氏心道，真是如此？
她安慰自己，也只能是如此。若世上真有鬼神，她如此求神拜佛，怎麽牌局上還輸得一塌糊塗。
一個人哪裏能輕易改變，如此看來，這小孤女把心機手腕藏得頗深，這些年竟無人覺察，真是小瞧她了。
紀楠臉色也不好看：“大姐姐有如此本事，是紀家之幸。姐姐此番回來，難不成是專程來奚落我們？”
他們日子過成什麽樣，就差寫在臉上了，紀楠覺得十分難堪。
紀瀟道：“一來，我要拿回江家彩禮。二來，我乃紀家長女，這個家有我一份，我已派人去請紀家族老，見證分家。”
紀寧沖上來：“什麽？你要彩禮就算了，你還要分家？！”
“小賤人，你想錢想瘋了！”柳氏顫巍巍上前想拽她，被樓長明一把掀開：“老實點啊，別動手動腳的。”
“阿娘！”紀楠攙住柳氏，怒目與壯漢相視，觸及他腰間佩劍，咽了口唾沫，生生咽回火氣，“大姐姐打算如何分？”
紀瀟：“紀家兒女四人，自要分得合理合情。不該我的，我分文不取；該我的，也一文不能少。”
幾人僵持，紀寧眼前一黑，只覺天塌下來了。他們家如今這窘況，已是入不敷出，若再分家，別說風光嫁人，只怕要上街討飯了。
紀瀟話音一轉：“不過那是最壞的打算。”
“我與弟妹們始終血脈相連，若弟妹們也與我一條心，這家自然不用分了。”
紀楠剛沈入谷底的心一輕，得喘一口氣，“大姐姐說哪裏的話，我們自然與大姐姐一條心。”
“大姐姐有何吩咐，不妨直說。”
紀瀟對上他目光：“四弟是聰明人，聰明人不該為金銀所苦。我來時途經書塾，已替你繳上束侑，紀家身為清流人戶，長久拖欠到底難堪。”
紀楠一楞，臉上紅白交錯，竟是濕了眼底，“姐姐為何……”
紀瀟走到他跟前，望進這雙與她七分相像的眼睛：“我說過，爹爹不在了，四弟是家中唯一的男子，該是紀家的頂梁柱。”
“紀家落魄多年，變賣家產從京城遷出，也讓人瞧夠了笑話。今後是隨我一道重振家風，四弟你安心念書，早日金榜題名、娶妻生子，我出嫁妝送二位妹妹風光大嫁，過上安穩日子，告慰爹爹在天之靈……”
“還是今日分家，我過我的，你們繼續一步步被賭徒拖垮，直到散盡家財，悔之晚矣。”
紀瀟言盡於此：
“畢竟那是你的生母，四弟，你拿個主意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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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我呢，一番苦心為你，你不領情便罷了。這江公子你不喜，姨娘再為你尋旁的便是。”
柳氏笑道：“我牌桌上那方婆子，家裏有個孫兒，跟你年紀相仿，相貌端正家中富庶，雖有腿疾，但行動沒大礙……”
紀寧咋舌：“阿娘？”這不是正跟她說著的那門親事？咋就給大姐姐了？
紀寧雖瞧不上那跛子，但眼見自己的東西給了旁人，很不高興地扯著柳氏的袖袍。
柳氏給了她一記眼神，紀寧不吭聲了，委屈偏開臉。
小姑娘犯倔看不透，柳氏心頭卻別有打算。既然大姑娘回來了，哪還有賣親女兒的道理。
紀瀟心中發笑，這柳氏真是一點沒變，打得一手好算盤，竟想賣她兩回。
她放下茶盞，正襟危坐：“姨娘以為，今時我還會束手就擒？”
柳氏瞧了一眼她身邊鐵山一般屹立的高大男人，樓長明居高臨下睨著她，抄著手，虎背熊腰瞧著就不好惹。
柳氏思量了下，當著這大塊頭的面，想綁了紀瀟怕是沒那麽容易。
她飛快計上心來，尋思不成就讓紀嫣悄悄去報官。紀家嫡姑娘失蹤一年半載，全寧州都知曉，屆時便指認是這漢子綁架，等官府抓人問詢的功夫，還愁拿這小孤女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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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你報官？告誰？”
紀瀟：“姨娘不肯歸還彩禮，只得請官府來判了。”
柳氏聽著好笑：“彩禮是江家的，人家且沒放話，你是哪盤菜，也好意思來跟我要？便是要告，那也是江家人來，有你什麽事兒！”
這話說完，堂屋中突然響起一聲渾厚的低笑。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那腰間佩劍的壯漢，柳氏皺緊眉，哪哪都瞧他不爽：“你笑甚？”
樓長明生得高大猛壯，冷臉時格外唬人，往那一杵便像個閻羅夜叉，走鏢鎮場時，光是體格就能嚇退一般的流寇小賊。
所以他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樓長明笑著，露出一排牙，一臉的瞧熱鬧：“你可知這位是誰？”
柳氏順著他視線看向紀瀟，臉色很是難看。她自然知道這臭丫頭不是當初那受氣包了，但那又如何？她還能搖身一變上京做皇帝不成？
樓長明正式介紹：“這位乃江家少夫人，此番回紀府，正是要拿回彩禮的。我奉家主之命陪行，若有人膽敢阻撓，那就不是報官的事兒了。”
一番話落，紀寧紀嫣兩姊妹驚詫對視一眼，柳氏也是一臉詫異，久久轉不過這彎來。三人臉上姹紫嫣紅，一個賽一個難看。
紀瀟不是為了退婚撞得頭破血流，差點命都沒了？跑出去一年半載，音訊全無，一回來變成了江家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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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紀楠回來了，他在書塾裏接到大姐姐上門的消息，便匆匆趕了回來。
這會兒一進門就聽見樓長明這番話，心知來者不善，上前護住柳氏：“大姐姐如此威風，這是借著江家的勢回來吃罪長輩？”
柳氏見兒子回來，儼然有了依靠，淚眼盈盈攙住他胳膊，“都說人心善變，瞧你們這長姐，攀上高枝兒了，還要回來搜刮娘家，哪有這般道理。”
這母子倆一唱一和的，聽得樓長明都生起氣來，卻見紀瀟輕笑一聲，頜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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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聽出不對，驀然睜大了眼，拽住自家兒子，又去瞪兩個女兒，三人抓耳撓腮的，場面一度很尷尬。
“好哇，我就說人關得好好的怎麽跑得掉，原來是你們仨！她給了你們什麽好處，竟背著我偷偷放人！沒良心的小混賬……”
柳氏潑罵著，紀瀟從紫檀桌上拎過一盞提盒，遞到紀楠跟前：“我此番從永州回來，帶了自家做的吃食，請姨娘和弟妹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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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寧瞧一眼她那沒見過世面的興奮樣，嗤道：“你既這般擡舉，便自個兒留著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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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瞧著比那日明珠姐姐生日宴上的樣數還多，還別致呢！
紀瀟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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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客氣，揀出一顆金黃的爆米花塞進嘴裏，甜脆濃郁的奶香味漫開，紀嫣兩眼快迸出金花，揀出一顆給紀寧嘗。
紀寧偏開臉不理，給紀楠，紀楠接是接了，眼神覆雜捏在手裏沒吃，給柳氏，柳氏自然瞧也不瞧一眼。
紀楠打量著爆米花，猶豫了會兒，試著問：“大姐姐方才說，這是你自家所做？”
這話一出，幾人都醒過神來，紀嫣差點被爆米花嗆住，緩過來睜大了眼：“你是說，永州那食鋪是大姐姐開的？叫什麽……什麽食鋪來著……”
紀瀟道：“紀家食鋪。”
紀嫣想起來：“對！是叫‘紀家食鋪’。”
這個“紀”字，算是板上釘釘了，就是唬人也沒這麽巧的。
“……”一時鴉雀無聲，連柳氏都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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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食鋪最有名兒的，便是可以千裏配送，運送費還不高，據說背後有專門的鏢師和貨船運輸，因而在周邊州縣相當紅火。許多人辦家宴，都以有這家的吃食為榮，柳氏在牌桌上沒少聽那些貴婦人顯擺。
柳氏看紀瀟的眼神變了，從往日的全然無所顧忌，到初有幾分忌憚，再到如今震驚浮出幾分詫異困惑。
不僅是性格，她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變了。
一個琴棋書畫裏泡大的千金小姐，比白兔還柔弱溫馴。她哪裏來這般精妙廚藝，這般生意場上縱橫捭闔的能力與手腕？
柳氏感到一絲沒來由的恐懼，她竟覺得眼前這皮囊裏並非他們家那軟弱可欺的嫡小姐，像住進了另一個幽鬼。
紀瀟與她目光相接，柳氏心虛挪開眼，氣勢弱了下去。
紀瀟似是察覺她在想什麽：“這還要多謝姨娘這些年的歷練，我閑來無事，在紀家廚房裏研制些小玩意兒，機緣巧合，才有今日。”
柳氏心道，真是如此？
她安慰自己，也只能是如此。若世上真有鬼神，她如此求神拜佛，怎麽牌局上還輸得一塌糊塗。
一個人哪裏能輕易改變，如此看來，這小孤女把心機手腕藏得頗深，這些年竟無人覺察，真是小瞧她了。
紀楠臉色也不好看：“大姐姐有如此本事，是紀家之幸。姐姐此番回來，難不成是專程來奚落我們？”
他們日子過成什麽樣，就差寫在臉上了，紀楠覺得十分難堪。
紀瀟道：“一來，我要拿回江家彩禮。二來，我乃紀家長女，這個家有我一份，我已派人去請紀家族老，見證分家。”
紀寧沖上來：“什麽？你要彩禮就算了，你還要分家？！”
“小賤人，你想錢想瘋了！”柳氏顫巍巍上前想拽她，被樓長明一把掀開：“老實點啊，別動手動腳的。”
“阿娘！”紀楠攙住柳氏，怒目與壯漢相視，觸及他腰間佩劍，咽了口唾沫，生生咽回火氣，“大姐姐打算如何分？”
紀瀟：“紀家兒女四人，自要分得合理合情。不該我的，我分文不取；該我的，也一文不能少。”
幾人僵持，紀寧眼前一黑，只覺天塌下來了。他們家如今這窘況，已是入不敷出，若再分家，別說風光嫁人，只怕要上街討飯了。
紀瀟話音一轉：“不過那是最壞的打算。”
“我與弟妹們始終血脈相連，若弟妹們也與我一條心，這家自然不用分了。”
紀楠剛沈入谷底的心一輕，得喘一口氣，“大姐姐說哪裏的話，我們自然與大姐姐一條心。”
“大姐姐有何吩咐，不妨直說。”
紀瀟對上他目光：“四弟是聰明人，聰明人不該為金銀所苦。我來時途經書塾，已替你繳上束侑，紀家身為清流人戶，長久拖欠到底難堪。”
紀楠一楞，臉上紅白交錯，竟是濕了眼底，“姐姐為何……”
紀瀟走到他跟前，望進這雙與她七分相像的眼睛：“我說過，爹爹不在了，四弟是家中唯一的男子，該是紀家的頂梁柱。”
“紀家落魄多年，變賣家產從京城遷出，也讓人瞧夠了笑話。今後是隨我一道重振家風，四弟你安心念書，早日金榜題名、娶妻生子，我出嫁妝送二位妹妹風光大嫁，過上安穩日子，告慰爹爹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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