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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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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辭而別

整整一夜林向晚都在噩夢中掙紮,他離開竹樓後就到了一片虛無之中,身邊閃過他在蘭旌鏡第五層中的拼殺,之後又是仙魔大戰、炎火之山等等。

他在身邊的紛雜畫面中搜尋蘇葉的身影,卻一直都找不見,在這些畫面中還出現了很多他從未見過的情景,畫面中的一切都那麽熟悉又陌生,只是把所有蘇葉的痕跡都抹掉了。

他為了能找到蘇葉,即便只是一眼,他不停地往前走著,直到所有的畫面猛然破碎,空中響起了不久前聽到的熟悉聲音,帶著氣憤與不甘。

“這場賭註你暫時贏了,只是我定會改變樂察的心意的,到時候你再娶她也不遲。你剛剛看到的畫面才是你的命格,與蘇葉毫無關系,你真正的姻緣是樂察。你若強行與蘇葉在一起改變命格,她定會遭遇各種意外而死掉,就像是之前那樣,這樣你的命格才會歸位。”

林向晚不禁想自己一個將死之人,為何要在乎這該死的命格?他在乎的唯有蘇葉而已,既然他已經成了危及蘇葉性命的一大危害,他離開便是。

他被自己夢中的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睜開了雙眼,搖曳的燭光提醒他剛剛都是夢境,可是他卻不得不正視這個夢。

外面的夜色依舊濃稠,像是化不開的墨汁,微風吹動屋檐的燈籠晃來晃去,燈籠中的燈光隨著晃動搖曳不止。

林向晚走到蘇葉的床邊盯著她的睡顏看了許久,仿佛是要將面前的人一筆一劃刻進腦海裏,隨後他俯身在蘇葉的額頭吻了一下,似下了很大決心般轉身出了房間,進入到了漫天的黑夜裏。

在早春乍暖還寒的時刻,黑夜和寒冷占據了整個天地,也難為瘦弱的太陽還敢搖搖擺擺的走出來將整個世界照亮。

只是過了許久太陽的暖意才到達窗邊,從窗戶探進去瞧床上沈睡的美人兒還在賴床,有一束光線從夾縫中擠到了床上,撫摸著美人兒如象牙般精致的臉頰,倒是給美人兒增添了嫵媚動人的風采。

蘇葉就是感到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驅散了夢中的陰雨,漸漸地從沈睡中蘇醒了過來。

她一醒來就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同,五感都已經恢覆了,她從未覺得陽光這麽美,一道道的從窗戶灑下來,微塵在光線中飛舞跳躍。

體內仙靈充盈的靈力讓她覺得輕飄飄的,她伸手去探體內的妖丹,發現已經起了很大變化,這是有仙靈包裹的緣由,而她的妖丹似乎也缺了一些,這便是七彩珊瑚珠的神奇力量嗎?讓相愛的兩個人互相救贖。與她而言,只有她被拯救而已,並未給林向晚帶來任何好處。

她想到自己向林向晚告白時他竟逃開了,當時的痛苦與絕望的心境又開始彌漫開來,難道是她想錯了?林向晚對她並非真心嗎?可是若非真心七彩珊瑚珠豈不是會吸收他們兩人的仙靈,這樣她就不可能醒來。

她真心愛慕的唯有林向晚,也只有林向晚能夠救她,她一定要找到他將這一切問清楚。

想到這裏她跳下了床打算去尋林向晚,她打量了一番這個陌生的房間,思量了一陣才想起來這裏是瓊樓。之前她還在這裏見過一個穿著杏黃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的琴聲淒涼婉轉,似乎還在耳畔回響。

蘇葉看到光潔的梳妝臺上放著一個熟悉東西,她情不自禁的走近查看,才發現是她丟的那只玉蘭花簪。

她開心的拿起來插在頭上,不禁想到了當時在廚房林向晚替她挽發的情形,她還記得林向晚說這是他親手雕的,若是他對她沒有情誼怎會做這些?

她嘲笑自己的敏感多疑,也許昨晚林向晚的離開是有急事,她當時五感幾近完全失去根本無法判斷形勢。

她在瓊樓轉了一圈,找遍了每個房間都沒有發現林向晚的蹤跡,她詢問守衛也沒有得到林向晚的消息,不禁隱隱擔憂起來。

她出了瓊樓朝外走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林向晚,她在東霖大街走了幾圈都沒有找到林向晚,才想到為何自己從未想過與林向晚交換傳信口令,若是有傳信口令她就不必如此廢腿了。

她正走在東霖大街懊惱不已,卻有一個醉鬼與她撞了個滿懷,她氣憤的擡起頭想要教訓那人一番,卻發現與她相撞的正是風期。

“阿路?你怎麽在這裏?”蘇葉好奇的問道,昨夜身邊的‘林向晚’告知她風期和無妄長老都來了,只是她完全感知不到,而且當時她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就沒有太在意。

風期看到蘇葉恢覆了開心不已,緊緊抱著她在她的耳畔說道,“阿葉你好了,我真的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蘇葉忍受著他噴出的酒氣問道,“我聽說無妄長老也來了,他人呢?”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走了,昨天他看到你好了之後就走了。”風期想到昨夜無妄長老給他的信中談到了兩顆不一樣仙靈的事情,還提及了林向晚選擇了那顆破碎的仙靈怕是命不久矣,只是這些他不敢講與蘇葉聽,若是蘇葉知道林向晚為她甘願赴死,她又該如何呢?

“那你知道林向晚去哪了嗎?是他救了我對不對?”蘇葉掙脫了風期的懷抱,看著他問道。

“他沒有在瓊樓嗎?”風期不知道林向晚又搞什麽名堂,昨天他明明說心儀蘇葉,現在又偷偷溜掉是什麽意思?

“沒有,我在附近找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他。”

“你別急,也許是魔宮有急事召他回去了,最近魔族和妖族都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們都還不知道。”

“是嗎?那你有空跟我講講,你想起怎麽跑到墨蓮居喝酒了?是想念這裏的桑落酒了嗎?”蘇葉聽到風期的回答才放下心來,擡頭看到墨蓮居的牌子,又聞到風期身上濃重的酒味不禁問道。

風期不自然的撓了撓頭,他不想去解釋這個問題,既然他與蘇葉已經錯過了,那就這樣錯下去吧。也許等林向晚死後他還有時間挽回蘇葉,只是不是現在。

“現在你想回瓊樓還是妖族?”風期知道現在帶蘇葉再回妖族的希望無比渺茫,他還是脫口而出問道。

“我還想有一些事情問林師兄,我們先回瓊樓等著吧?”

蘇葉說完就朝著瓊樓走去,不時回頭看一下風期,嘲笑道,“你還能不能走?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喝了一夜的酒,風期卻毫無醉意,想要沈醉的時候喝的越多反而越清醒,他還是裝作東倒西歪的說道,“好啊!你背我回去吧。”

“你這麽大個子我可背不動,我還是攙你回去吧。”蘇葉說著轉身來到了風期身邊,挽著他的胳膊一步步向瓊樓走去。

路上風期和蘇葉說了之前林向晚布的局,他根據那若有若無的線索步步為營引誘衛珂上鉤,然後與魔宮配合將衛珂的軍隊全部殲滅,衛珂最終死在了妖族王庭後山上,也算是為蘇葉報了仇,至此妖族再無外憂。

“所以當時妖族和魔宮結盟根本就沒有破裂,當時所有的危急情形都是你和林師兄造出來的?”蘇葉想到自己的當時的魯莽羞愧不已,原來他們早有布局,自己卻連累了林向晚來救自己,還好他們的計劃一切順利。

“是的,開始我也不確定,我一直在等林向晚來找我,沒有魔宮我也能重創衛珂,只是不能這樣輕易地消滅他們而已,所以我才根據猜想一步步的走了下去。”風期想到當時的情形還是激動不已,林向晚布局有時候讓他自己都以為是真的,正是這種真真假假才將衛珂引入了絕境。

“對不起呀,我差點打亂了你們計劃,衛珂抓我估計就是想要逼你讓出妖族,只是不知怎的他又對我起了殺心,可能是因為我冒充衛淩的演技太拙劣了。”蘇葉想到當時的情形不禁責怪自己的莽撞。

“只要你沒事就好,也是怪我當時大意了,不然也不至於讓你落入衛珂的圈套。”風期知道蘇葉陷入危險之後懊悔不已,若當初他攔下蘇葉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可是福大命大,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蘇葉反過來安慰風期道,她知道風期待她的情誼。

他們說著就來到了瓊樓,諾大的樓上依舊空無一人,蘇葉感到有些失望。

放棄了尋找林向晚,在瓊樓靜坐之後她才想到自己還沒有吃早飯,現在她的味覺已經恢覆了卻沒法吃到林向晚做的飯菜了。

她吩咐下人傳了早飯,看慣了林向晚做的精致的菜肴,桌上的這些飯菜就引不起她的興趣了,即使胃裏咕咕作響也沒有動筷子的欲望了。

蘇葉又想到出了結界她怎還會有機會再吃到林向晚做的飯,他是魔宮的魔神,他是妖魔兩族的盟主,無論在哪裏怎麽會讓他有機會親自下廚,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吃到他做的飯了。

若是從現在就開始挑剔,她也便不用吃飯了,想罷就大口大口的開始吃飯,之前沒有味覺時的菜肴她都能咽下,現在只是回到了以前而已。總的來說,她還是覺得都是自己的矯情作祟,她就是不習慣沒有林向晚在身邊了。

在蘇葉吃飯時,風期說要回房補覺,蘇葉就任由他去了。

風期回到房間後就立刻反鎖了房門,他並未去床上躺下,而是沖著空蕩蕩的屋子說道,“出來吧!”

林向晚解除隱身從帷幔後走了出來,他一直隱身跟著蘇葉,看著她在瓊樓和東霖大街找了他一邊又一遍,他多想不顧一切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他怕蘇葉再出現什麽危險,他的出現便是蘇葉最大的危機。

他看著蘇葉和風期一起說說笑笑的回了瓊樓,他知道必須要將蘇葉托付給風期才行,這是他唯一信得過的人,也是真心對蘇葉好的人。他悄悄給風期傳了信,讓風期找個機會與他見一面,但是千萬不可告訴蘇葉。

風期看到突然變得虛弱不堪的林向晚也深深吃了一驚,他忽然知道為何林向晚要躲起來了,蘇葉看到他這副模樣怕是要傷心到落淚。

“我聽師父說了,為何七彩珊瑚珠吐出的兩個仙靈會有如此大的差異?師父說你應該找個靈力充沛的地方閉關修煉一段時間也許能修覆裂痕,就像是之前衛淩那樣。”風期遺憾的說道。

“許是七彩珊瑚珠知道我們之間的誤會太多了吧!我們終究有緣無份,以後蘇葉就交給你照顧,我要離她越遠越好。”林向晚失落的說道,關於離開蘇葉以後到底該去哪裏,他還沒有頭緒,也許找個地方閉關,也許隨遇而安。

風期聽到這話氣憤不已,他想到剛剛蘇葉對林向晚的期盼,而林向晚卻想著逃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阿葉她在等你,你卻想把她推給我一走了之?”

“我命不久矣,怎會不想與蘇葉在一起!只是老祖跟我說蘇葉是我命格中的錯誤,我若強行與她在一起終會傷害她的性命,之前她遇到的危險便是證明。”林向晚苦笑道。

“你到底在說什麽?阿葉怎麽可能是錯誤?”風期不解的問道。

“我也希望自己是在胡說,可是老祖的話和蘇葉的性命不由得我不去慎重決定,我還在夢中看到了我成長的另一幅圖景裏面並無蘇葉,老祖說這才是我的命格,蘇葉是忽然出現的錯誤。就像是大樹多出來的枝丫,若是這個枝丫很小並不阻礙大樹的走向命格並不會理會,若是這個枝丫成了主幹命格便會砍掉這一枝。我不能那蘇葉的生命去冒險,而且我這條殘命隨時都會逝去,實在也沒有必要再連累她,以後我就把她交托給你了,我走了!”

說完林向晚又隱身不見了,房間裏只留風期一人靜靜地立著,思索著在空中即將消散的話語。

他就這麽放林向晚走了,接下裏又該怎麽和蘇葉交代呢?林向晚真的留給了他一個大難題,他總不能也告訴蘇葉關於命格的謬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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