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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馬丹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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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馬丹女士

我坐在舒服的長椅上,享受著香薰所散發的香味,端起冒著熱氣的紅茶細細地品了一口。我靠著椅背盡量放空自己的思想,好好享受著片刻的閑暇時光。

回想起第一次來到奧特蘭城遇到馬丹夫人還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奧特蘭城距離樞紐城的距離不過騎行兩日遠,它位於聖國著名的奧特蘭平原的中心。我騎行在大路上遠眺著一望無際的被收割幹凈空空如也的田地,心生出人類在世界中的渺小這種思想。順著路走去,很快就能看到聖國式的城墻。據我的打量奧特蘭城墻要比烏拉那個關隘城墻高出七八米,城墻圍成了六邊形,在轉角處都會有著由巨石砌好的圓柱形堡壘,就連城外的護城河都有野外河流般寬大。

隨著視野縮小到我能夠看到城門的守衛時,我下馬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從容不迫地走到守衛面前遞給他薩克的推薦信。守衛將我放行但他身後的紅杉男子卻攔下了我。

“你的信仰是?”他狐疑地看著我。

我立刻從背包中拿出了《新約》,並且誠懇地表示我對這本書的內容忠貞不移,就這樣我被成功地放行進入了奧特蘭城。

奧特蘭城的活力與樞紐城的迥然不同,說到底樞紐城只是商品的中轉站,而奧特蘭可是聖國內最大的貨物產地。各種各樣的貨物被商人們一車車地爭相買走,運到眾多城市來牟取利潤。貴族們經營著幾代以來遺留的工廠,商人們囤積著幾代以來不斷的貨物。商人與貴族穿金戴銀食用著玉盤珍饈,工人與農夫衣衫襤褸啃著殘羹冷炙。

我朝著奧特蘭城那座最高最大城堡走去,很快一座高達數十米高的豐收女神克瑞斯手持麥穗的花崗巖雕像映入眼簾,在那座雕像後面便是城主的城堡了。在衛兵傳達消息後,管家引導我到達領主大廳,讓我在這裏等待雅克琳·馬丹。

“你就是奧維奇,真是英雄出少年哪。”尖銳並細長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一位體態豐腴的婦人在女仆的陪同下跨過門檻,坐在象征權力的領主皮椅上。她身著鮮艷布料所編制成的華麗衣服,頭戴著由純金打造而成鑲嵌著多顆紅寶石的王冠。金黃亮麗的秀發被用星金制成繩鏈束住,無名指上的紅寶石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我即刻站起身朝她作禮奉承道:“一件又一件的商品流出了奧特蘭,一枚又一枚的金幣流入了奧特蘭。在你的治理下才讓這座城市變得如此富饒。”

她瘦長的臉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說:“奧維奇,你知道我讓胡裏·薩克找來你不是為了見你一面那麽簡單吧。”

“願聞其詳。”

她示意周圍的仆人離開,但留下剛才帶我來到這個房間的管家。

“那我就直說了。你需要幫我完成一件事,當然,我會給你應有的報酬。”

“先說報酬吧。”

她拍拍手,聽到她指令的管家從兜中拿出一枚銀質徽章與一張羊皮紙遞交到我的手中。徽章上面雕刻了一匹馬,羊皮紙上面寫滿了一位叫做奧威·萬·阿加維托伯爵的信息。

“這些是什麽?”

“你在聖國的身份,你知道這個價值吧。”她呷口身旁的紅茶,滿臉笑容地瞇著眼睛。

我知道它們有多貴重。一旦我擁有了伯爵這個身份,無論我是身處在聖國何地,我都可以不被衛兵檢查。憑借著這個身份我還也可以隨意地出入聖國的上流社會,甚至於我獲得了在聖國內具有領地的權力。

我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緊繃著臉問:“馬丹女士,這麽貴重的報酬所屬的任務肯定非同小可吧。”

她猛然睜開雙眼收回笑容,嚴肅地說:“我需要你進入清教內部,把他們的信息實時地上報給我。”

“清教?”

“奧特蘭城內的正教異端。”她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

“那你找一個真正的清教徒豈不是更好,為什麽找我?”

“因為你不是聖國人。”她又呷口紅茶,“凡是聖國人都會相信這神靈存在這個事實,他們或多或少都有著宗教狂熱的本能。聖國內各種的教派全部都是以正教為源頭,不斷衍生出新的教派。它們絕對不會修改至一神與多位神的神性與真實,它們只是對崇拜這些神靈的方式稍加改動。例如清教在他們教義中增強多位神靈的能力,但無可置疑的是至一神還是多位神的領導者。只有一個徹徹底底的無信仰人士才不會被那些教士們煽動,就像是你一個來自聯合國的軍道派的實用主義者。”

這個女人很危險,很快我的思想就被她證明了。

“你的父親是奧古斯,那個讓聖國飲恨撤軍的男人。而你奧維奇,從小就不喜歡權術,也不喜歡神話傳說。青年時期在聯合國內四處游學,追尋堪比神話的第二度文明,古人。在你的父親離世後你回到了蘭頓,但很可惜你的權力早就被叔父架空,你成為了一個吉祥物……”

她口中的話讓我不停的冒冷汗,句句都是事實,有些事情本來我都忘卻了,但她卻提醒了我。等她講完我的傳記後,我鼓起勇氣問:“馬丹女士,這些信息是你從樞紐城情報機構套到的嗎?”

她如公雞打鳴般咯咯地笑,待到她平息後慢悠悠地說:“不負責任的來說,樞紐城的情報機構應該是我曾祖父一手建立的。自從丈夫離世後我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

“那你為什麽……”我霎時意識到自己即將出口的問題是多麽愚蠢,於是立刻止口。既然這個女人的爪牙遍布於世界各地那麽在這個清教內就應該有一枚棋子,我就應該是她安排到清教的那枚棋子。

我挺直腰板讓自己看起精神一些說:“那麽期限是多少。”

“你為我工作到你被發現為止就好。”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她又笑了,然後意味深長地說,“獲得一個人的情報要比獲得一個機構一個國家的情報簡單多了。”

一只橘色皮毛發亮的肥貓悄然溜進屋內,靈巧地跳到壁爐上面,盯向我們。我瞥了一眼貓,想到貓在正教被視為不詳之物,是狡詐的化身。牠能沒有被仆人攔截下大大方方地跑到這裏肯定平日受到了不少的優待。

“那麽我要怎麽混入清教哪,在奧特蘭這個地方可沒有清教牧師在大街上召集一群人聽他喋喋不休。”我的視線從貓身上移到馬丹身上。、

“奧特蘭城中有一座長達五百米的黑市,黑市雖在奧特蘭城但由於歷史原因可以擁有自己的法律,這導致城主就算是權力再大也無理由幹涉黑市。在黑市某處就有著大大小小的清教集會,不過進入黑市需要說出暗號。”

橘貓慵懶地抻抻腰,跳下壁爐跑到了馬丹的腿上,用頭蹭著馬丹腹部。馬丹並沒有怪罪橘貓,反而用手撫摸著牠的毛皮說:“當他們問你時候,你回答‘僅有苛政而已’即可。”

“這麽簡單?”

她嘴角露出笑容說:“當然,奧特蘭的黑市你去了就知道了。”

腳步聲打斷了我的回想,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仆人出現在我的面前對我說:“阿加維托伯爵,馬丹夫人正在用膳,主人邀請你與她一同進餐。”

“不必了,我身上一路奔波的氣味會攪散她的食欲。”我擺擺手讓他離開,看向墻壁上牛油蠟燭形成的珊瑚般蠟淚。想起了第二次見到馬丹夫人的場景。

多虧她第一次的華麗登場,我不會因她身披那一件件名貴首飾而震驚了。偌大的房間只有我和她還有著那只正在睡眠的橘貓,我站起身行禮開始向她匯報我在三天內收集到的清教情報。她一邊聽一邊用銀叉戳中水果放入口中,頻頻點頭。

在我說完後她雙手拄著下巴,用令我不舒服的眼神看著我說:“你做的很好,阿加維托。”

“你的讚美讓我受寵若驚,但我希望你可以稱呼我‘奧維奇’。”我單手扶胸朝她行禮。

“好,奧維奇。”她將雙手合十眼神變得犀利起來,“那麽奧維奇,你來這裏絕對不是為告訴我那些沒用的情報吧。上一次你我見面距至今只有兩天,你回來找我肯定是有事情要詢問我吧。”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我手裏的信息對於她來說就是廢銅爛鐵。我來會見她的目的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想。

“不愧是遠近聞名的馬丹夫人。請恕在下的粗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名正教教徒。”

她眼中有些慍怒說:“如果你在皇帝陛下前這樣問,那麽你的項上人頭可不知道要失去多少次了。”

“但我問的是一位溫文儒雅、知心達理的馬丹夫人。我絕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想為你收集資料時可以把無用的資料刨除在外。”

她的怒火消去問:“你是怎認為的?”

“我認為你並不是正教教徒。”之後我解釋道,“正教視貓為不詳之物,但你的貓似乎很壯。而且回到休息處我仔細地閱讀你給我清教教義,我看到了清教所提倡的平等在性別上更加顯著。如果你支持了清教的話,我敢說你可以——”

看到她臉上表情我不敢再往下說一個詞,住嘴等待著她的反應。

她站起身走到我的旁邊拍拍我的肩讓我坐在椅子上,繞一圈後又回到椅子說:“你很聰明,有些話再說下去就會被殺頭了。那麽你應該知道我的爵位有多高了吧。”

“馬丹女爵,但實際上你的權力已經達到了王的級別了。只不過因為正教的教義內有著皇帝與王的位置不允許由女性繼承這一條,讓你只能停留在公爵。”看到她點頭我續道,“聖國的法律沒有規定性別,但正教卻提及了。如果你將清教扶持上聖國宗教的大雅之堂,使其與正教齊名你就可以繼承你丈夫的遺產,奧特蘭守護。你的女兒靠著清教也能繼承這個頭銜。”

“沒想到你連我擁有女兒的消息都能知道。”她的話充滿殺機讓我芒刺在背。

“酒館的酒鬼閑談的時候提到的,城裏的人時不時歌頌你的功績。”

“歌頌的人我到不一定知道,但辱罵我的人肯定不少。”她長吸口氣,“奧維奇,我很欣賞你。你可不要讓我對你失望啊,把清教更多的消息傳遞給我吧。”她的眉毛微動,表情也恢覆到最初的和藹。

沈悶的氛圍散去,我也起身告退。這就是我和馬丹的第二次見面。

“阿加維托伯爵,阿加維托伯爵。”女仆站在我的面前把我喚醒。

“馬丹夫人用膳結束了?”站起身脫下大衣遞給女仆,“幫我準備茉莉香水。”

“是。”女仆把我的衣服掛在墻上,從櫃子中拿出香水灑在我的身上。

我敲了敲門徑直走入房間,發現馬丹正坐在椅子上撫摸著大腿上的橘貓。橘貓聽到了我的腳步,掙脫了她的撫摸跑掉了。

“是我嚇到你的貓了嗎?”

“看起來是這樣。”她拿出筆與紙,“告訴我你的發現吧,奧維奇。”

“我有三條情報,它們分別是關於薩福利、神跡、活動。你要聽哪一個。”

筆尖敲擊著紙張發出聲響,她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說:“全部都告訴我。”

“薩福利的演講變得頻繁了,一天之內他出席了三場而且次次演講都有著極強煽動性,他次次演講都會群眾的心中留下痕跡。我也有幸看到了清教給我展現的神跡,在我加入清教教會的時他們讓我雙手合十這樣我就會可以聆聽到此時的神靈話語。我照做了,經過切身體驗知道他們說的是實話。清教的活動不少但儀式不繁瑣也不強制教徒參加,可是次次活動場地都是座無虛席。”我後退一步表示我已經結束了稟報。

筆在紙上圈圈點點,畫出各種的連接符號。馬丹將筆放在一旁又審視了一遍手中的紙張說:“我有幾個問題,需要問問你。”

“請。”

“第一,你與薩福利接觸過過嗎?”

看到我的搖頭否定,她用筆劃掉了一段繼續問:“第二,你怎麽看待那種廉價的神跡?”

我回憶完當時的場景堅決地說:“我感覺這個神跡是偽裝而成的。它更像一種……法術。”

“要知道術士這種職業已經在凱斯大陸幾乎消失幾百多年,幾乎沒有人能看見術士們吟詠咒語施法了。”她面露驚色說。

“你說的對,但這僅限於人類而言。聯合國東部的樹海裏面有著大量的精靈,遇到人類術士是千載難逢但遇到精靈術士是不足為奇。”我解釋道。

“那你的意思是有一只精靈術士在幫助著清教?”

“也許是或也許不是,但可以肯定的是清教中有術士。”

她眉頭緊皺小聲地自言自語,思考許久才繼續在紙上寫些什麽。當她寫完後對我說:“既然他們擁有術士,那麽他們在黑市的活動肯定更加具有煽動性了。”

“如你所料,但我個人感覺他們的活動肯定超乎你的想象。近日他們開始召集教徒,讓他們帶著自己的身份證明,進行人員的登記。這些被征集的人成為一個新的組織,稱之瑪爾斯衛軍”

“瑪爾斯,你說的都是真的?”她站起身再也無法隱藏自己驚訝表情,“清教徒竟然要在奧特蘭城中建立起一支屬於自己的軍事力量,而且他們還有術士相助。”

那只肥碩的橘貓被馬丹驚嚇,快速地從椅子底下跑出了房間。馬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迅速坐回了椅子上。

“抱歉,我失態了。”

“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樣。”我回應她的道歉。

“自從我的丈夫死後,奧特蘭城的事物全部壓在我的身上。”她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只精巧的煙鬥,用火柴點燃用力地吸一口,“煙霧總會讓我冷靜一下。你肯定能理解在權力的漩渦中,如果你不是勝者,你就是敗者。當你希望在漩渦中獨善其身時,你就已經是一名敗者了。”

她的話讓我心頭一震,在被叔父軟禁連睡覺時都會被人監視的痛苦讓我至今不敢忘卻,政敵對我詆毀如蛇的咬痕永遠刻在我的身上,當我被冠以叛國罪時鋪天蓋地的指責在會議桌上席卷而來。在蘭頓城卷入權力漩渦的種種回憶讓我有些頭暈目眩,它們已經成為了我心理陰影。

我調整好心情說:“無論是主動進入漩渦,還是被動卷入漩渦。勝利會公正地對待身處其中者。”

“很好,那麽日後還請你好好利用好你的身份,奧威·萬·阿加維托。我希望我可以成為漩渦中的勝利者,而你不被卷入這漩渦之中。”她起身離開了房間。

在她離開房間後,我繃直的雙腿終於可以好好地放松。但我還沒來及把椅子焐熱,馬丹的管家帶著手拿各式文件的仆人來到了房間。管家上前一步說:“阿加維托伯爵,主人說介於你的表現她將領主城堡東邊行走五百步的房產獎賞給你,請您隨我們一同前往。”

為了更好地監視我嗎,我心中的想著拒絕但實際上我只能選擇接受說:“那麽麻煩你們了。”

馬車嘎吱嘎吱地行駛到富人區中,停在一座一等別墅前。管家打開鎖後仆人們把家具整整齊齊地裝好,很快這個空空蕩蕩的房間變成裝潢優美的別墅。但在仆人安排好家具後,他們依然沒有離開而繼續在房屋中進行著工作。我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讓他隨我出來。

我引他來到了四下無人的地方說:“馬丹夫人讓你來幹什麽,是監視還是掌控?”

“在下只是奉主人之命為伯爵先生裝飾房屋而已。”他露出職業般的微笑,頭上的皺紋都可以夾死一只果蠅了。

“就算是裝潢也不至於這麽長時間。”

“伯爵先生忘記了嗎?你邀請了薩福利先生來參見你的晚宴,馬丹夫人也許會來參加。”

“你說什麽?”突如其來晚宴消息使我大腦宕機,但很快意識到這是馬丹以我的名義發送的邀請函。

“伯爵先生不要戲弄小人了,這次晚宴我會安排妥。伯爵先生你可是這次宴會的主角。”他依然保持著那讓我惡心微笑。

我走進了房屋中,一名名忙碌布置晚宴的仆人與遞給我的邀請名單證明了那個管家沒有說謊。還未等我走到我的內室,我被幾個仆人拉到更衣室開始為我理發更衣。在仆人打理下我褪去自逃亡以來的頹廢樣子,變成當年在聯合國會議上的奧維奇。我看著鏡子中的黑短發男人,他正穿著亮面舒服的棉布靴子,身著褐色緊身馬褲與紅色格子緊身衣,腰部系著一條水牛皮腰帶。一枚畫著騰躍而起的馬的家徽繡在緊身衣上,象征著阿加維托伯爵的身份。

“真是不曾想到自己會在聖國穿上這種衣服。”我自言自語地嘲諷,“如果我可以穿上這種衣服在那時邀請瓦爾雅共舞那會多好。”

敲門聲打斷了妄想,管家催促我去視察一下布置。我灑了些香水,便跟他來到了宴會區。從路邊請來的吟游詩人拿著魯特琴向我敬禮,仆人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宴會用的餐具與蠟燭。

“很好,我很滿意你們做的事情。”我用肘碰了下管家小聲地問,“你從哪裏找的吟游詩人?我還以為你會把舞女都準備好。”

“很遺憾,伯爵。主人說她晚上要參加緊急會議不能出席了,但她讓她的女兒到場。為了小姐的身心健康,我可不能讓那些三流貨色在她面前搔首弄姿。”他比我更小聲地說,“當然,如果伯爵喜歡,我可以在晚上為您安排一位精通技藝的舞女。”

我擺擺手尷尬地笑著說:“不,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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