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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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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怎麽辦?白皎心中一片亂麻。

去找龍琛嗎?她想到人與妖獸的對立, 這會給龍琛帶來大麻煩。

先跑再說。白皎迅速把這裏還存活的小妖們都收進洞府。變小,從窗縫裏鉆出去。

正好,一隊帶刀侍衛沖破房門, 看到一地屍體。

喊打喊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皎腳下生風,跑得飛快。

平日裏肅靜的皇宮吵鬧起來,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侍衛跑來跑去。

所幸白皎速度快,在凡人眼裏,只是一晃而過的虛影, 有人看見,只以為是自己眼花。

片刻後,她還是被真正的捉妖師發

現蹤影。眾人只以為是尋覓許久的大妖終於露面,二話不說就把壓箱底的功夫拿出來, 沖著白皎各顯神通。

白皎想解釋, 可她的聲音湮沒在法術的轟鳴中。她和蔣蒼混熟了, 知道捉妖師並不都是濫殺的壞人,沒有動手, 只想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她鉆進間屋子, 躲到櫃子下面。

一股香味傳來, 桂花中夾雜著酸甜的果香,感覺很好吃。

她偷偷探頭, 看到不遠處桌上有幾盤糕點。屋內離她近的只有一大一小兩人, 那個衣著很繁瑣的女人像是皇後。門口站了兩串侍女,離她較遠。

白皎縱身一躍, 在桌上叼了桂花糕就跑,重新鉆回櫃下, 慢慢品嘗。

味道不錯。於是,她又對桌上其他糕點下手。

“娘娘,剛有妖朝這個方向跑,可否讓我們進去查探。”屋外傳來聲音。

“請。”皇後的聲音。

殿外堵滿捉妖師和侍衛,幾個捉妖師進來,哪怕是神識受到限制,也很容易找遍整個屋子。

白皎感到無處可逃。

她焦急張望,突然發現個洞口,徑直鉆進去。

片刻後,周圍重歸安靜。

“出來吧。”

白皎感到一雙溫柔的手將她托起,是皇後。她剛鉆進的正是皇後的袖口,這衣服如此繁瑣寬大,白皎還以為皇後發現不了。

“謝謝你。”白皎跳到桌上,皇後幫她掩蓋,算是救了她。

皇後只以為是侍衛捉妖師精神緊張,還不知道出了事,遂瞞下白皎的蹤影。她笑吟吟拿起枚綠豆糕,餵到小狐貍嘴邊,“我讓人去傳喚你的主人?”

白皎低頭不說話,有些吃不下香甜的糕點。她好想藏進龍琛懷裏,不管這些亂糟糟的東西。可她知道,她必須面對。

“哇,小貓!”一旁的小女孩趴到桌邊,貓似的大圓眼亮起。

“是狐貍。”皇後的手輕輕放在小女孩頭頂。

“我可以摸摸你嗎?”小女孩緊張地攥緊小手。

白皎點頭。她剛看到小女孩在讀書,想到妖王宮的自己,不免對小女孩多了些憐愛。

“輕點,別把小家夥弄疼了。”

小女孩的手觸到毛茸茸,仿佛有電流通過,她瞬間縮回去,臉上爆發出極大的驚喜。她又伸手試探,只敢用指頭,輕輕觸長毛的邊緣。

白皎感到這兩個人類都很喜歡自己,漸漸放松下來,思索剛剛的見聞。

她一直待在妖王宮,見識少,不代表她什麽也不懂。此時靜下來,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她想起,太子的病還沒好,管他們任務的是皇後。

白皎開口:“宮裏有人從外面捉妖,生剖妖丹,用來,用來……”

她想到見過幾次的巨大煉丹爐,“煉丹!”

皇後美麗的面孔瞬間煞白,她張了張嘴,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

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了。她知道了答案,太可怕,足以讓所有人墜入深淵。

“皎皎!”門外傳來焦急的聲音。

龍琛被侍衛攔在門口,用焦急的眼神看白皎。

一個對視,白皎的心立馬軟下來,無數的委屈難受湧向心頭。

“放他們進來。”皇後閉上眼睛。

龍琛第一個沖進來,抱住白皎,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皇後吩咐了幾句,讓帶走小公主。佛堂內,只剩下幾個實力較強的捉妖師和皇後親信。

“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皇後靠在椅背上,悵然失色。

“怎麽回事?”許綏等人還摸不著頭腦,他們跟著龍琛飛奔,先去了那煉丹室,看到一片橫屍,只以為潛伏在皇宮中的大妖終於忍不住現身。

可他們捕捉不到大妖的氣息,見龍琛跑,只以為是他有線索,就跟著跑,蔣蒼想把他們趕走都不行。

龍琛完整講述他們的謀劃,從發現附近小妖失蹤到讓白皎扮作小妖被抓入宮中,並拿出剛剛在煉丹室收的妖獸屍體。他總結道:“妖丹入藥,比較常見。但妖氣暴烈難控,很容易反噬人類,或者直接逸散。”

“不是。”許綏看著血淋淋的小貓發楞,“你什麽時候收的屍體?”

許綏的師兄一巴掌拍在許綏腦袋上,說:“難道說,皇宮裏的妖氣,是因為有人吃了妖丹,沒有吸收,逸散在空中?”

龍琛點頭。

有捉妖師倒吸一口冷氣,“這該殺了多少小妖啊?”

皇宮的妖氣很淡,爆裂程度又不算大,應全用的是殺傷力不大的小妖,但妖氣覆蓋範圍極廣,細細算來,殺掉的妖獸數量應當及其龐大。

“一定是邪修。”許綏說,妖丹是寶貝,用處廣,可就是因為不易控制,正道修士不敢多用。

“你找到了嗎?”龍琛冷冷睨了他一眼。

許綏哽住。找不到源頭,皇宮有禁制,妖氣散不出去,就分布得很均勻。

“是凡人吧。”禪修往皇後面前走了幾步,聲音有些悲涼,“沒有修行,體裏存不住妖氣,所以全部逸散了。”

許綏立即反駁:“凡人吃妖丹,不是找死麽?就算活下來,也是不人不妖的東西,圖什麽啊?”

“長生。”龍琛轉頭看向上座的皇後。

皇後怔怔地,在眾人目光中,不得不擡起頭。

她失魂落魄,像老了十歲,聲音微微發抖,“各位仙師,抱歉,這個任務可能,不能再做下去了。”

眾捉妖師大驚。他們可不是來這裏混吃混喝的。耗費了大量時間,現在說不做就不做了,那怎麽行?

許綏當即發飆,“我們可都是為上古神器而來,任務沒完成就趕我們走,皇室難道不給個交代嗎?”

有兩三個捉妖師附和他,其餘人都不做聲。

“是皇帝。”許綏師兄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皇帝?”許綏有些懵。

宮中的方士為誰煉丹?誰最想長生?自然是坐擁天下的皇帝。且皇室不能修行,吃再多丹藥,只能稍微延長他的壽命,多餘的靈氣和妖氣就逸散在空中。

皇宮裏沒有大妖,可若要避免宮中出現妖化現象,就得解決掉源頭。可誰能解決掉皇帝啊?發布任務的只是太子,太子會讓他們對皇帝動手嗎?

“之前的捉妖師,也是因此才離開?”龍琛問。按照天道,修士不得幹涉世俗政權,他們決不能對皇帝出手。

“我也是剛知道。之前的確來過不少強大的捉妖師。”皇後嘆氣,這事沒法查下去,再查就是造反。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善後,可謂進退兩難。

她突然想到,“可是,發布任務是經過皇帝和國師同意的。”

皇帝定然知曉真相,方士們沒法瞞著他在皇宮內屠殺妖物。

皇後甚至懷疑,國師帶著大批靈石出去,不是尋覓除妖師,而是為了抓妖回來剖丹。

她太了解她的丈夫。少年時英武,中年時多情,可當第一次身體出現衰弱時,皇帝就大發雷霆,砍了幾個人的腦袋。皇帝迷戀年輕時掌控一切的感覺,他不允許自己漸漸虛弱蒼老。

大興土木,求神拜佛,這些年皇帝花了很多在長生之路上。宮中的方士數以千計,都知道裏面許多人是貪慕榮華的騙子,可誰也不敢向皇帝諫言。最開始諫言的人墳頭草都長滿了。

既然源頭是皇帝,為什麽他還會允許請捉妖師進宮呢?

許多人不太理解皇後這沒前沒後的一句話。太子躺在病床,皇後失魂落魄,這任務,看上去已經完了。白白浪費時間精力,好不氣人。

白皎更是感到郁悶,不能完成任務,她得不到想要的寶貝,還惹了一身麻煩。

“皎皎不高興嗎?”龍琛眼中含笑,“你可立了大功。”

“我好像闖禍了。”白皎跟龍琛傳音。

正在這時,有人來報,皇宮外出現鳥妖。

捉妖師們紛紛趕去,打算除妖衛道,賺點小錢。

白皎慌張極了。方才她情急之下好像發動了類似獸潮的技能,不止讓那煉丹室裏的妖獸狂化,還召喚了附近的妖。最快的飛鳥先到,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

以人類和妖獸的隔閡,她解釋什麽也沒用。看那些捉妖師,聽到消息後都露出振奮而嗜血的目光,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殺妖了。

可若是那些妖獸因此死掉,留給白皎的只有無限自責。

龍琛抱她更緊了些,大步往外走。

“是我考慮不周。”

白皎擡起頭,都是她做的,怎麽能怪龍琛?

“我沒有設身處地為你著想。”龍琛聲音平靜,“你做得很好。”

是他忘了。白皎是妖,還是身負重任的未來妖王,面對殘殺妖獸她怎會逃跑?

一聲巨響。龍琛擡頭看向空中,遠處殿頂的寶珠閃爍靈光劈中鳥妖。

“龍琛。”白皎的聲音委屈極了,眼裏滿是自責。

龍琛心疼。作為妖王,或許招來獸潮毀掉這殘害妖獸的一切才是正解。白皎那麽信任他,跟他一起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才會覺得這是闖禍,他怎麽忍心怪她。

“皎皎,在皇宮裏你有感到過不舒服嗎?”

白皎搖頭,想了下說出疑點,“被捉來的小貓小狗們都很虛弱,幾乎沒有反抗。”

此時皇宮裏亂作一團,慌忙奔走的太監宮女,來來往往的侍衛長隊。有人喝止他們這些無禮亂跑的捉妖師,卻不起作用。

“皎皎,我們出宮,你有辦法讓妖獸們停下或離開嗎?”龍琛問。

白皎搖頭。她懷揣寶藏,卻不知道有什麽,該怎麽用。

“我們先試試。”龍琛轉頭向一邊,“蔣蒼,你回住處找紅玨。”

蔣蒼雖然害怕,也立即抄了近道往回趕。

時不時能聽到打雷般的聲音。神識受限,不能探測那麽遠。龍琛猜測是鳥妖們在攻擊皇宮禁制。

快一點,再快。他和白皎都不想看到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或妖死亡。錯的不是種族。

終於,龍琛搶在最先走出宮門。

斷劍滿地,還有些零散的兵器。目之所及,看不到一只妖。人類士兵來去匆匆,收拾殘局。遠處的坊市傳來熱鬧的聲音。

他低頭看向懷裏,白皎不見了。

龍琛微微皺眉,“紅玨。”

在這附近,能讓獸潮不著痕跡地褪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帶他進幻境的,只有紅玨。

“你還挺聰明。”赤腳的紅衣美男憑空出現。

“哥哥。”一道白影不知道從哪兒飛來,撲入紅玨懷中。

“多虧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白皎毛茸茸的頭貼在紅玨胸前絲滑的長發上。

她的聲音很軟,是在撒嬌。

仿佛有密密麻麻的冰刺紮進龍琛的身體裏,他感到又冷又痛。

他不該嫉妒的,紅玨解決了問題,是他做不到的,是白皎想要的。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想把她搶回來,揉進自己的骨血裏。想把紅玨撕成碎片。

做不到。龍琛自嘲地笑笑。紅玨也是她的哥哥,她還有很多哥哥。

“不早些叫我?”紅玨的下巴搭在白皎頭頂,他勾起嘴角,沖龍琛笑。

數日前吵架帶來的不愉快完全消失了,白皎講了最近發生的事,主動詢問紅玨有什麽辦法完成任務。

紅玨笑道:“他們這些修仙的,不敢對皇族動手,怕天道懲罰。我們妖還與人皇有因果,更不能輕易動手。你莫要被人誆騙利用,種下惡果。”

白皎楞了下,反應出來這可能是說龍琛,她篤定道,“他不會那樣做。”

紅玨沖龍琛挑挑眉,狠厲道:“這次是我救了白皎。若有下次,我一定要你性命。”

龍琛沒有辯解,他只是看著白皎。

“哥哥。”白皎拿頭撞了下紅玨。

她明明是懲罰紅玨不該威脅龍琛,在龍琛眼裏卻是刺眼的甜蜜。

“放棄吧,不可能完成任務。”紅玨低聲說,“最近我在忙你的化形慶典,你該回去了。”

不能動手,不能明搶暗偷,還要解決危機源頭,怎麽完成?

白皎眼裏出現猶豫。她喜歡熱鬧的慶典,能見到新鮮的東西。之前不能化形也為她招致了不少懷疑和嘲諷,她是期待這個慶典的。

可是……她回頭看向龍琛。她可以拋掉人世間,卻不舍得這一人。

龍琛笑了,表情輕松,瞳孔暗黑無底。

他向白皎伸手,“我會把寶貝送你。因為我害怕你不再回來。”

下一瞬,毛茸茸的小狐貍撲入他懷中,砸在他心上。

他聽到一個很冷的聲音說:“等你。”

龍琛的腳踩在石磚上,就站在宮門口,還能感到施加在神識上的限制。

他這一停頓,身後的捉妖師們紛紛超過他。

“妖呢?”許綏揮舞法棍。

大家都為眼前空無一妖的場景而怔楞,忽視了剛剛龍琛一瞬的不自然。

龍琛回頭,註意到禪修不在此地。他抱緊懷裏的白皎,朝某個方向奔去。

沒走多久,他們便被人攔了下來。陸續有人跟著到來。他們都停在這裏,看向面前的大殿。

眾人遺憾這次將要顆粒無收,卻都不肯離去。

侍衛們進進出出,擡出幾個重傷者。

不多時,便傳他們進殿。

白皎好奇地睜大眼睛,站在龍琛肩上穿過一地跪著的人,接近那位站得最直的黃衣男子。

這位人間的帝王,已失了人樣,發青的臉上暴出紫色的遒勁血脈,眼球凸到就要掉出。整個身體,整張皮,用力繃著,仿佛快要斷掉的弓弦。

原來這就是不人不妖的東西。白皎覺得惡心。

她跳到一旁皇後懷中。皇後失魂落魄,卻也下意識地釋放溫柔的善意,抱住白皎。

“諸位道友,可有辦法制止妖化?”禪修捧著一支玉瓶。

龍琛上前,剝開皇帝的袖子把脈。他並非醫修,在外游歷時總自己治療傷病,也算懂得醫理。

剛接觸一瞬,皇帝就伸手抓來。那手青黑色的,像烏雞爪子。

龍琛輕松躲過。

穿龍袍的皇帝卻像開啟了什麽機關,發瘋似的攻擊。

圍來查看情況的眾捉妖師當即散開。

皇帝的攻擊力極其有限,根本無法傷到這裏的任何一個修士。可他們要遵循天道,不能對皇帝動手。傳說中,某位修士因為個人恩怨殺掉人皇,結果天降神雷將其劈死。天子,天子,並不是虛言。

太監們怕皇帝亂撞受傷,上前想扶。皇帝一個掃臂,推倒多人。

禪修念誦經文,效力不大,只是純正溫和地鎮邪,避免傷到帝王。

龍琛悠閑地躲過攻擊,問:“道友,你給他吃了什麽?”

禪修一怔,略有些窘迫道,“龍體不適,我且送了些驅邪水來。用在太子身上還好好的,誰知竟激發了皇帝體內的妖氣。罪過,罪過。”

龍琛冷笑兩聲。

先前在皇後那邊,他們猜到,皇帝讓捉妖師來的原因可能是要根除身上的妖毒。

妖丹中的妖氣暴烈難馴,經過煉丹調和,凡人之軀的皇帝可以服用,並為他保住了年輕模樣和精力。可最優質的丹藥都有丹毒,不能大量長期服用,修仙者尚需要洗髓去除丹毒,更別說讓不能修煉的凡人服用帶有妖氣的東西。

皇帝體內肯定積攢了不少妖毒,而宮裏本就有驅邪避妖的禁制,他住在這裏肯定很不舒服。

太子和其他人身上的妖氣,是因為長期浸潤在這個環境下,被汙染了。用驅邪水,當然有效。

而皇帝身上的妖毒深入骨髓溶於血肉,除非他能修出元嬰,回爐重造身體,否則藥石無醫。

不過,皇帝派人抓捕小妖生剖妖丹來煉丹,落得這個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

這禪修,或許是急於搶先完成任務,或許是有私心,龍琛懶得去管。

禪修口中的經文剛停了一會兒,皇帝的妖化更深,皮下的細小血管像是爆開了些,眼圈、嘴角都變成濃重的黑色,四肢幹枯像是腐朽的老樹。

他的氣力卻遠超常人。一個暴起,將幾位身強體壯的侍衛打到再也爬不起來。

“仙師,求您。”皇後穩住顫抖的聲音。

禪修嘆了口氣,繼續誦經。

皇帝痛苦抱頭,發出刺耳的尖叫。他瞬間轉身,用雙醬紫色的眼睛看向禪修,像野獸般沖過去。

禪修輕靈躲開。他額頭蓄滿汗珠,嘴上的經文一刻不停。可好像已沒多大作用。

皇帝失了目標,又轉向其他人。如野獸撲食,緊緊咬住一個太監的脖子。

殿內滿是淒厲的慘叫,無人敢上前。

許綏看不下去。作為一個捉妖師,除妖救人是他的職業,怎麽能眼睜睜看著無辜凡人命喪當場?他瞬間揭開幾張鎮妖符,就要往皇帝頭上貼。

“刷刷刷!”幾抹劍影劈碎黃符,紙屑散落到地上。

“師兄!”許綏眼睜睜看著皇帝放下那個小太監,又撲向一邊行動不便的老臣。

他提棍,就要往前沖。

“天命不可違。”元嬰期的威壓傾瀉而下,壓得許綏擡不起頭。

“我們是正道。”許綏憤慨道,拿起棍子扛上師兄的劍。

“你想斷絕仙途嗎?大道無情!我們是修士,要遠離世俗紛擾,必不可插手此事。”

白皎看著許綏一臉倔強,對比其他冷漠看戲的捉妖師,她突然覺得這個家夥也沒那麽糟糕。

“我們跑遠點吧,他會傷人。”白皎用頭頂了頂皇後的手臂。

皇後面色蒼白,不過也很快反應過來,她扯掉繁瑣的裙擺,邁開步子,還不忘催促其他人找地方躲避。

她們跑到附近的高臺上居高臨下回頭看時,發現皇帝已經撞破木門,沖到室外。

密密麻麻的侍衛將皇帝圍住,他們有佩刀,有利劍,可誰也不敢用武器對準龍袍。若皇帝清醒過來,會不會一聲令下讓他們掉了腦袋?即使皇帝不再醒來,戴上弒君和造反的帽子,在下一位君主面前,也不會好過。

可對上半妖化的皇帝,赤手空拳的血肉之軀太脆弱。

而那些上位者們,要不是自己慌了神,就是還在權衡利弊,沒人下明確的指令。

很快便屍橫滿地,高臺上已經能聞到血腥氣。

白皎撓頭,她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她感到皇後身體冰涼微顫,她聽到鼓點般的心跳聲。她有點心疼這位剛認識的朋友,不久前她們還一起分享美食和聊天。

“娘娘。”一位年輕將領久跪在她們面前,頭已磕破。

“宮內有妖物作祟,請蘇將軍立即傳太子旨意,領西北軍進宮。”皇後閉上雙眼。

將領如臨大赦,帶著幾人飛奔而去。

皇後又提起精神,用啞掉的聲音讓宮人們撤離躲避,安置傷者。

白皎看到皇帝又抓住一人吸食鮮血。人血能短暫地凝聚妖力,使他更為狂躁,卻也更深地損害他的身體。

這人是活不成了。白皎擡頭看向皇後精巧的下巴,問,“你喜歡他嗎?”

皇後低頭:“嗯?”

冰寒的面龐帶了幾點笑,是刻意給白皎的溫柔。

白皎覺得皇後並不是為了那人傷心,她說,“沒關系,不行了換一個。我爹爹總這麽說,給我後宮備了很多。”

皇後啞然失笑,只當是童言無忌。

“別怕,我會保護你。”白皎繼續安慰。若真到了危機時刻,她才不管什麽囑咐,什麽天道。爹爹天不怕地不怕,龍琛也說過“修行是逆天之舉”。

“多謝。”皇後輕撫白皎耳邊的絨毛。

白皎的大圓眼漸漸瞇起來。在這個女人身上,她找到了一點點熟悉的感覺,像是她那個從未謀面的娘。溫柔堅韌,她娘也是這樣嗎?

她跳出來,脫離溫柔的懷抱,落在皇後面前的臺階上,俯視下方橫沖直撞的帝王,準備隨時可能爆發的戰鬥。

遠處的捉妖師們聚在一起商量對策。他們不能出手,可看著這麽多無辜慘死而不管,也是對道心的挑戰,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正在這時,刺眼的金光從空中傾瀉而下,一瞬間讓所有人的視野裏都變得明晃晃,亮堂堂。

耳邊響起如野獸般的嚎叫,那般淒厲,像是正在遭受折磨。

可沒人動他。空地中間的皇帝痛苦扭動著,那璀璨的金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什麽活物一般,往他身體裏鉆。

眾多人都不敢擡頭,怕亮瞎了眼。

白皎最先循著亮光望去,她站起來擡頭仰望,滿心激動歡喜。

“那是我哥哥龍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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