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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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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飯者

王二蛋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沖進粉衣女子家,說什麽也要拿回自己的貧禮,並且全程紅脖黑臉,也不管粉衣老爹老媽說什麽,取消婚約後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噗嗤。”粉衣女子坐在石桌前,仰頭望著我,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更好看,“你真厲害。”

“嗨。太小事一樁了。”我趴在墻頭,對她晃了晃腦袋。橙衣人則趴在我右手邊的墻頭,笑吟吟地看著我。

“你們兩位是什麽身份啊?我還是不知道呢。謝謝二位大俠!”粉衣女子說著,站到墻角底下,朝我倆彎了彎身。

“沒身份。路過的。”我在墻頭往上扒了扒,“你這下不會哭了吧?”

她一楞,笑著搖了搖頭:“不會了。”

“那我走了。你那哭聲動靜太大了”說著我就看著腳下,準備跳下外墻。

“哎!等等!你叫什麽名字啊!?”

“趙回今。”在下墻的最後一秒,我回頭朝她笑瞇瞇道。

2

一路上,橙衣人一手拎著玲瓏一下一下地拍在手心,側頭笑瞇瞇地看著我。

“你看夠沒啊?”我回頭道,“有眼疾啊?”

“你可真有意思。”他笑瞇瞇道。

“那關你屁事。”我問。

“哎~別嘛。趙居士您奇人雅興,讓在下見識奇開。”他開心地搖著扇子,又朝我做模做樣地拱了拱手,“在下都願稱您一聲前輩師父呢。”

我靜默地看著他:“你說話好怪。別這樣說話。”

“好嘞。”他立馬收起姿勢,端正地走起路來。

現在已經夕陽下山,斜陽將雲彩和城市街道、房子都染成了橙紅色。

“你今晚住在哪裏?不然住在我家?”他悠起手中的玲瓏,“說起來我家頗大,也沒有多大,就是比王二少爺的宅院要大個幾成而已……”

“啊?哪兒不能睡?我睡你家幹啥?我愛睡哪兒睡哪兒。”我打斷他,莫名道,“你是不是該回家了?快回家睡覺去吧。”

他嘴唇一彎,眨了眨眼看著我:“那趙奇士今夜睡哪兒?”

“哪兒都行啊。”

“那是哪兒呢?”

“樹上。”我隨手拍了拍路過的粗壯樹幹,“就這裏。這裏就挺好。”

3

我都不知道城市裏還有“宵禁”這個東西,到了夜裏,人們都散去回家了。

不過城裏的夜晚還是要比山裏亮一些的

橙衣人陪我一直走到天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見、街上的人們全都回家、打更人也許久未見……我也打算睡覺了。

我隨便摸到一棵粗壯的大樹,拍了拍結實的樹幹,確定好夜眠地點。

“你不睡啊?”我回頭對漆黑中的他問道。

“睡。”

“你媽爸呢?不叫你回家不管你?”我摸黑爬上樹幹。

“……”黑夜中他好似沈默了一瞬,“叫是自然叫的。但我有自己的家。”

“喲,牛。”我已爬到樹冠,在枝杈中迅速摸到了舒適的區域,“那你快回家睡覺吧。”

“趙回今。”夜色中他突然說道。

“啊?”我楞了一下。對別人叫我的全名有些陌生。

“我住在城北中心,裴院。你可去找我,或明早向我吹響狼嚎喇叭。我會與你匯合的。”

“為啥?”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似乎又有短暫即逝的默然。

“我要與你一起玩啊。”他的語調忽然變得輕揚起來。

“哦哦,快睡你的去吧。”我一腳勾住較粗的枝幹,將手枕在腦後。

“記得哦,明早的約定。等我。”

“嗯。”我不耐煩地應了聲。困意襲來。

4

早上的露珠、灑進枝葉中的斑駁陽光、樹枝上的鳥鳴把我從飽滿的睡意中喚醒。

哦,還有一些高昂奇特的雞叫聲。

我伸了伸懶腰坐起身,這才發現昨夜來到的是稍微偏離城鎮的東南邊,我睡的是這一片最粗獷的闊葉樹,周邊零星有一些小樹,不遠處有幾戶人家,已經飄出了炊煙。

我從樹上爬下,看了看四周,伸展了一下身體,舀出一邊的井水刷了刷牙,沖了把臉。精神飽滿地向前走去。

再次出發!城市裏的第二天!

今天來探索什麽呢?

這一片的房子普遍低矮,和昨天走的小巷大有不同。

我正左右觀察著矮房,走到前方第二棵樹旁時,站住了腳步。

一棵柳樹下,橙衣人正抱臂站在那裏,靠著樹幹,眼睛含笑看著我。

“你果然沒有吹喇叭啊。”他說。

我驚訝:“你咋在這?”

“我天沒亮,就過來等你了。”他站起身,與我同路,“這不是怕你不遵守約定嘛。”

“嗨。這算啥約定。”我不在乎地擺擺手。

“算。”他扭頭認真地看我,“這是約定。”

“哦……行吧。”我都忘了。

這一片的房子沒有庭院,一眼就能看到整個房屋的構造。

這裏沒有城中心熱鬧,能看到很多不一樣的建築,比如一些沒有房頂的四方建築,橙衣人說這是茅廁……

唔。見識了。

“這裏的房子布局和昨天的小巷很不一樣啊。”我說道。

“這裏是振貧鎮落,昨日小巷雖不在城中心,但還算比較繁鬧。這裏則是‘閉眼地區’。”

“閉眼地區?”我好奇道,順便觀察了一周,這裏沒人閉著眼。

“呵,不是你想的那種閉眼。”他輕笑了一聲,繼續道,“這裏民眾窮困,物資貧乏,還有大量流民和乞兒出入,又因地勢偏遠無用,所以官差對這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基本上是‘閉眼’不管了。所以人們叫它‘閉眼地區’。”

“哇,你們這裏取名可真奇妙,”我摸了摸下巴,思忖了起來,“那這不就是說明……這裏是自由區?”

橙衣人忽然一楞,看向我默思了些什麽,啞然一笑。

這裏的人們大多穿著窄袖子窄褲腿,不像橙衣人這類,非要穿累贅的寬衣長袍。

還有一些人群和我很像,頭發散亂,但是打結纏繞,身上的衣服破的洞比我都大。

還有一排人坐在墻角邊。

我走向墻角邊的那排人。

“等……”橙衣人驚訝出聲想要阻攔時,我已經過去坐下了。

我蹲在他們旁邊,問:“哎,你們在這裏玩什麽啊?”

“新來的?”一個老頭瞅著眼打量了我半天。

“對啊。”

“趙回今,”橙衣人忽然悄然湊了過來。他離墻角一定距離停住,只稍稍靠近我這邊,朝另一邊暗示道,“走這邊。”

“我愛走哪邊走哪邊。”我奇怪地回了一句,沒理他,讓他自己去玩。

跟這群人聊了半天,我破案了。

原來他們有個名字:叫“叫花子”,或者“要飯的”。

完全字面意思——就是他們會跟人要飯吃。

昨天好幾個人對我的稱呼——也就是這個意思。

相應的,這些人每人身前都擺著一只碗。

“你們自己不能狩獵嗎?”我奇怪道。

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出現很大的異樣,有些人震驚,有些人微慍。

我發現一些人的眼睛已經渾濁到看不清了。

“你自己愛捕獵去捕獵。想打探消息,就悄聲點。”一個老頭語帶嘲諷,狠狠睇了我一眼。

之後的聊天過程中,有些人不大愛跟我說話,有人滔滔不絕但是神情怪異,有人則如臨大敵,對我緊抿雙唇閉口不言,生怕我是豺狼虎豹。

一些小孩子倒是挺喜歡我,繞著我跟我玩、問我問題。

又一個談話間,氣氛陡降。

“這是我們的地盤!”一個老者忽然沖我叫道。

“就這?”我擡頭看了看這一片矮小的墻角地區,訝然道,“你們的地盤?”

幾個人變了臉色,怒意上臉,作勢起身。

橙衣人一直在一邊裝作兩耳不聞,卻僵持著不離開。這時也忽然插入進來,面對這些憤怒的要飯者。

就在爭吵好像要一觸即發時——

“哎!最好的價錢!品質優良!童叟無欺!”

一道聲音砸進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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