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

書童必要會讀書識字，女子之中有幾人會？即使識得一二，又有幾人真會呢？在周朝是少之甚少，在方錫嵐對府邸更是屈指可數，連他自己都識不得幾個大字。

猶記得那日選人時，已近深秋，枯黃的葉子堆滿了前院。

被選中的女子書童站成兩列，一個一個的由先生出題，書童來即興做詩。

唐韻偷摸混入其中，她不想挖土了。

先生出題：“冬天。”

第一個:“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第二個:“六月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第三個：“北風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第四個：“無望一片銀中川，虛風成影頓飛雪。”

第五個：“冷寒凍涼人心冰，界凝不露冬霜雕。”

第七個：“雨中，水中，土中，石中，眼中，腳下，手上，一夜寒風夙夜緊，夜願求入黃天上，卻囚瓦礫破窗下，北風慢近斯人心。”

老先生頓了頓，心裏忽然的咯噔一下，能流傳的文字必當是能產生人與人之間的共鳴，寒窗苦讀十年，只求一朝功名，寒冬落入水中凝成霜，飛入黃天，化雨成土，映入眼中、腳上，手下，石中。

“就她！”

這是穿著補丁衣裳的唐韻，全無一絲粉黛，人如素衣，樸實無華，再不濟的丫鬟都穿上了薄襖，只有她還是兩件夏衣疊穿。

選中她的老先生是個落榜的秀才。

“你叫什麽名字？”

“唐韻。”

嚴先生從袖裏拿出一吊銅錢，“二十文錢拿去換身衣裳吧。”

她接過銅錢，“謝先生好意，日後一定奉還。”

王府給的多，嚴秀才也嚴格，沒少讓緬因少吃苦。

可讓她說吃的，可以如數家珍，說用的，一一列舉，說玩的，一絲不茍，但要寫篇文章，那是不可能的，他兄長整日打打殺殺，她也愛打打殺殺。

堂內……

“這是誰寫的？”嚴秀才將一篇雜亂無章的黃紙，展向眾人

緬因緩慢起身：“是我，先生。”

嚴先生將文章扔在一旁，氣不打一處來，“你一點兒也趕不上你哥哥，看看你寫的什麽東西！”

“先生，我……有改過。”她指了指地上的文章，“昨晚我口訴給書童，讓她代筆改了一番。”

啪！嚴先生忽然拍桌子，“你還狡辯？！讓我給你念念。”

“武將練劍，應有武德，需兼武德，何為武德？即身有高才，不宜邪才，偏才。如醫士懷有妙手回春之術，若術偏術邪，必壞於病者，殘害百姓，若空有德行而無才者，易心固行直，一事不成……你來說說，為何武將武必禍下百姓。”

“德……因為，練劍需要德行來保證能練的……練的……”

“坐下！”

嚴先生聽不下去了，罷了，他也不揪著不放。天賦努力二者都一樣不沾，靠命吧。

今日學堂一事，緬因丟盡了臉面，得找個出氣筒！得了，就是她了。

“唐韻，你故意的，仗著自己有點兒墨水，就開始耍心眼子，你明知我筆墨不佳，也不如人，還故意寫的甚佳，來做個對比，好讓嚴先生來找我的茬！”

“哎喲，公主，我並沒有這樣想。我只不過盡自己本分。”

啪！一巴掌忽然朝唐韻呼去。

她躲開了。

“你敢躲開，我讓嵐哥哥殺了你。”

“公主若是覺得這樣做不對，我下次註意。”唐韻才不給她臉，反正他們兄妹二人也不敢殺她。

緬因翻了個白眼，“我不想看見你。”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而令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她剛回房沒多久，便被人一麻袋抱住，一陣冰涼刺骨的水侵下。

“哈哈哈哈……活該。”緬因帶著眾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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