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中秋節。

晚上，錦城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燈會。

左岸府很多人都去了，寶盈好說歹說，蘇懷安才同意她出門。

左岸夜早上就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錦畫知道她心裏不高興，硬拉著她去了。

到了燈會，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彩燈布滿了整條街道。

於洛被錦畫拉著，四處看燈，到了一處賣燈的攤位，老板是個文雅人，他的燈籠不用錢買，只要猜中了燈籠上的燈謎，就可以拿走。

錦畫看著那個粉紅的桃子燈，開心的說：“我來猜，我來猜！”

老板把燈謎遞給她，只見上面寫著：

“有面無口，有腳無手。聽人講話，陪人吃酒。打一日常用品。”

好奇怪的謎面，錦畫想了想，猜不出來，求助地看向於洛。

“是桌子。”這種級別的謎語，她初中三年級就玩爛了。

老板也是眼前一亮，這些謎面，雖說下裏巴人，俗了點，卻鮮少有人能這麽快說出謎底，看來這位姑娘不是普通人啊：“恭喜姑娘，答對了，這盞燈是姑娘的了。”說著，把燈雙手奉上。

錦畫拿了燈，高興極了，道了聲謝，對於洛更是佩服：“姑娘，你真聰明，你看這裏這麽多燈，你喜歡哪個，也猜一猜吧，挺好玩的。”她指著一個兔子燈，白白胖胖的，可愛的緊，說，“姑娘你看那個，挺有趣的。”

於洛搖搖頭，是在提不起什麽興趣。

這時，旁邊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也來猜燈謎，猜的就是兔子燈。

燈謎是“人似秋鴻來有信。打一字”

那女子思索了半天，猜不出來，有些尷尬地放下了。

於洛見她挺喜歡那燈的，就想著替她說了：“是個言字。”

出乎意料，有人也說出來了，還是與於洛異口同聲。

於洛回過頭，只見燈火闌珊處，一個穿著黑色錦衣的男子緩緩走過來，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是莫言。

於洛張張嘴，快要喊出他的名字了，卻猛然記起，他已經不記得她了。

“相公！你來了。”旁邊那女子看見莫言，忙迎過去，挽住了他胳膊。

原來是他的娘子。

他們站在一處，郎才女貌，很般配。

於洛她也就放心了，拉著錦畫要走，老板卻叫住了她：“這位姑娘和這位相公，同時猜中了燈謎，這盞燈，應該歸誰呢？”

“是那位夫人先相中的，就給她吧。”於洛本來就是出手相助的，並無意於此燈。

“姑娘留步！”莫言再次叫住了她，“姑娘既然也猜中了，這盞燈就給姑娘吧。”

不知道為什麽，莫言對眼前這個人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一看到她的背影，心裏就發疼，像是被誰刺了一下，卻又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他的妻子也意識到丈夫的細微的變化，試探的眼光在他們之間流轉。

“不必了，我不喜歡這盞。”

“姑娘既然不喜歡，不如選一個喜歡的，我送與你，就當是還了姑娘讓燈的人情。”

莫言平淡的語氣裏多了一絲哀求。

於洛聽出來了，他的夫人自然也聽出來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於洛只好轉回來，指著一盞狐貍燈，道：“我喜歡這一盞。不過我要自己猜，不勞公子費心了。”

老板趕緊把狐貍燈的燈謎拿過來，給了於洛。

於洛展開一看：“亭前人佇立，新芽已上條。打一字。”

這個稍微有點難，於洛略一思考，正打算開口，身後就有一個人幫她猜出來了：“是個夜字。”緊接著，一雙大手，摟住了她的腰，戲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夫人想玩，怎麽不等我？”

“你還知道回來？”於洛沒好氣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左岸夜倒吸了了一口冷氣：“疼！”手卻沒松開，看於洛的眼睛也是笑瞇瞇的。

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於洛白了他一眼，拉開他的手，一甩，不再理他。

兩人打情罵俏的模樣，落在莫言眼裏，竟這麽刺眼。

左岸夜猜對了燈謎，得了狐貍燈，舉到她面前笑著說：“原來你這麽喜歡狐貍啊。”

於洛沒理他，走出了人群。

左岸夜跟了上去，摟住了她肩膀，兩人說說鬧鬧走遠了。

“相公？”

莫言回過神來，接過了兔子燈，遞給妻子：“走吧！娘在閣樓上等著我們呢。”

這一場無意間的邂逅，就像一場殘夢，什麽也沒留下，兩人各奔東西，相背而行，在茫茫人海中，最終相忘於江湖。人的緣分就是這樣，不是每個人都能與深愛之人相伴到老，有的人，是用來的成長的，有些人，是用來享受的，而有些人，是教會我們，什麽是愛的。

帝君大人與姑娘約會，錦畫自然不能去當電燈泡，找個借口就溜走了。

左岸夜帶著於洛走著走著，到了石橋上。

他指著天上對於洛說：“洛洛，你看月亮裏有什麽？”

於洛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月亮，明晃晃的，還是那個月亮，沒什麽不一樣的。

“你想告訴我，月亮裏有嫦娥？可惜我肉眼凡胎，看不到啊。”

“你再看。”

於洛配合他接著看，想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結果，這一看不要緊，於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個從月亮裏飛出來的仙女，不會就是嫦娥吧？原來真的有嫦娥啊！

“那是……”

只見嫦娥越飛越近，一直落到了湖面上。很多人都看見了，都驚奇地圍過來。整個湖面和小橋被擠得水洩不通。

嫦娥手裏拿著一件七彩霞衣，飛到了於洛面前。

“你就是於洛姑娘吧？”

於洛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點頭：“是，是，我是於洛。”

嫦娥一笑，傾國傾城：“這是我送給你與帝君大人的賀禮，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於洛呆楞地接過來，一碰到衣服，衣服就不見了，而於洛身上發出一股強烈的光，一會兒，光消失了，那件七彩霞衣，正穿在她身上，發著七彩的柔光，漂亮極了。

嫦娥送完衣服朝左岸夜點了點頭，就仙衣裊裊地飛回月宮了。

“這是怎麽回事？”

左岸夜沒有說話，此時，看不見嫦娥的身影，人們的目光紛紛投在了左岸夜和於洛的身上。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那不是緣夢書生嗎？”

“緣夢書生？那位公子是鼎鼎有名的緣夢書生？”

“什麽呀，是他旁邊那位姑娘。硯脂齋辦喜事的時候，她才露了面，要不是硯脂齋的老板作證，我還不敢相信呢。”

“真的假的？”

議論聲越來越大了，後面的人聽說緣夢書生在此，都擠著往前來看看，於洛有左岸夜護著，沒傷分毫，卻也覺得太過引人註目，很不自在。

“抱緊我！”

耳邊傳來左岸夜的聲音，於洛下意識地抱著他的腰，只覺得身子一輕，人便騰空了。

左岸夜帶著她飛到了一座高樓上，於洛站定腳步往下看，涼風陣陣，腳下盡是燈火輝煌，人群像水流一般湧動，朝著他們這邊看。

“夜夜，你這是要做什麽？”

要知道，他平時可是懶得招搖的人，很少有這樣大張旗鼓耍威風的時候。

“別說話。”左岸夜左手打了個響指，於洛不明所以地往下看了看，只見無數的孔明燈從各個地方緩緩升起，升到空中，每個孔明燈上都寫著同樣的話：“於洛，嫁給我好嗎？”

望著這麽多的孔明燈，望著燈上的字，於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

“這……”

更讓她驚訝的是，左岸夜單膝跪地，手裏拿著一枚閃亮的鉆戒，深情款款地對她說：“洛洛，嫁給我好嗎？”

他的聲音不知道用了什麽魔法，聽著不大，卻響徹整個天地間，且還有回音，相信，不只是世人，連神仙都聽到了吧。

“你，怎麽會……”這種現代的求婚方式，他怎麽會知道？不會是自己在做夢吧？

於洛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疼！

竟然不是做夢。

“我趁你睡著的時候，進入了你的意識，才知道你們那裏是這樣求親的。那麽，請問漂亮的於洛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於洛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太震撼了！

“洛洛，你願意嫁給我嗎？”

左岸夜又問了一句。

於洛已經哭到不能自己了。在這如星辰般的漫天孔明燈下，萬人矚目，她甚至能聽到樓下的人的喊聲：“答應他！答應他！”

“洛洛……”左岸夜願意等她伸手，說多少遍都行。

於洛打斷了他的話，伸出自己的右手：“你知道戴在哪個手指上嗎？”

左岸夜淺淺一笑，準確的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剛剛好。

“接下來，我該吻你了。”

“那是結婚的時候……”

左岸夜才不管這個，起身將於洛抱住，準確地吻住了她。

於洛也就勢抱住了他脖子，回應他的吻。吻著吻著，總覺得屁股底下涼涼的，似乎坐在了什麽東西上。

她睜開眼睛，往旁邊一瞥，發現他們坐在一個發光的東西上，腳下是懸空的。

“這是……”定睛一看，竟是個月牙船，會在天上飛的月牙船，沒有船夫沒有槳，飛在雲彩裏，一伸手就能碰到星星。

“我們現在是坐在月亮上嗎？”

“不是月亮。這是我從碧清湖裏撈出來的最大的一顆夜明珠，花了很長時間才打造成月牙的模樣。”

原來他一直在忙這件事。

自己一直在錯怪他，太不應該了。

“夜夜，以後每天晚上我陪你坐在這上面喝酒好不好？”

“不好。”於洛一聽，想著他是生氣了，不料他話鋒一轉，“晚上可以做很多事情，用來喝酒就浪費了。”說著，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這下，於洛明白是什麽意思了，白了他一眼：“色狐貍！”

“我記得你恐高，抱著我，小心掉下去。”

“哦。”於洛聽話的摟住他的腰，緊緊靠著他。

望著星星，聽著心跳，慢慢地，於洛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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