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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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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在郁皊和司行昭當中流連。

司總還是那副嚴肅禁欲、不近人情的模樣,連襯衫也扣到最上面那一顆。

眉眼冷峻,輪廓深刻……是他們熟悉的司總。

但現在冷酷的司總旁邊坐了一個穿得很柔軟、剛滿十八歲的大美人。

瞬間覺得司總冷峻的面容也軟化幾分。

司總沒傳過花邊新聞,可一來就是個大消息,直接和人聯姻了。

說喜歡吧,也沒表現得多熱切。說不喜歡,又偏偏帶著人出來吃飯。

司總的想法果真還是難以揣摩。

郁皊感覺自己的回答似乎把氣氛引導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他泰然自若地眨了眨眼睛,往司行昭的方向看了一下。

司行昭沒什麽表情。

那還好。

中年男人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那真是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周圍人也紛紛出來,把剛剛的小插曲揭了過去。

郁皊喝著侍應生倒給他的烏龍茶,借著杯口的遮掩,唇角翹了一下。

宣聞天要是聽到這一桌子人昧著良心誇他年少有為,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在眾人的努力之下,話題很快轉到司家投資的電影。

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看起來很面善,道:“《無極2》今年投入拍攝,審批下來,預計明年上映,這段時間還請司總多多關註了。”

副導演應聲:“司總的投資絕不會白費的!”

司行昭淡然點頭:“當然。”

《無極2》?

郁皊掃了一眼宴席,果真看到了王闞導演的身影。

早上剛出現在課堂上的人名現在就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郁皊挑了挑眉。

原來《無極》是司行昭投資的嗎?

郁皊對電影投資方不太了解,不過司家是個多棲公司,投資幾部電影試試水也很正常。

《無極》是個大制作,王闞導演精益求精,前期投入資金很高,背後金主是司行昭就不足為奇了。

聯姻對象和專業內容扯上關系,郁皊不由得又看了幾眼司行昭。

他剛一瞥過去,就和司行昭對上了視線。

男人放下杯子,挑著眉頭看郁皊。

“不合胃口?”

司行昭側過身,在郁皊耳邊問了一句。

他的聲音並不大,控制在郁皊能聽見,其他人聽不見的範圍內,加上他們之間的距離,幾乎是貼在郁皊耳邊說話。

司行昭的音色很低,是很受歡迎的那種富有磁性的聲線,像琴弦被撥動,些微熱氣噴在郁皊耳垂上。

郁皊的耳垂兀地染上薄紅。

他皮膚薄,有些過分敏感了,司行昭又貼地那麽近,耳垂突然紅了很正常。

郁皊這樣安慰自己,若無其事地搖搖頭。

“不是,”郁皊拿起杯子,撩了撩碎發:“我喝點水。”

司行昭頷首。

說完悄悄話他就直起身坐了回去,恢覆原來的安全距離。

郁皊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小巧的耳垂有些熱,不難想象出已經充血的樣子,他扯了扯發繩,用頭發遮住能滴血的耳垂。

郁皊也不說話了,專心吃自己的飯。

他想低調,但這包間裏最引人註目的就是司行昭,眾人的話題也大多包圍著他,連帶著郁皊也加入聊天。

“小郁是不是在k大念書?”

一個燙著梨花卷,保養得很不錯的貴婦人對郁皊親切地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中年男人:“我們家老王也是k大畢業的,比你早了好些年呢。”

郁皊反應過來,她口中的“老王”就是導演王闞。

王闞導演人到中年,臉上長了些皺紋,氣質倒是很隨和,一點看不出來在片場罵人的樣子。

聽見妻子提到郁皊是k大的,還對郁皊笑了笑。

“k大……”王闞笑呵呵的:“你的老師是劉恒?”

郁皊點了點頭。

劉恒,也就是今天給他們上課的劉教授。

王闞見他點頭,有意緩和氣氛,也是想在司總面前多提提電影的事,就把當初拍攝《無極》時候的趣事挑著說了說。

“當時我們到雲南一個山頭取景,”王闞露出追憶的表情:“扛著長槍短炮,想找當地人帶路,順便招幾個助理。但山裏一直在下雨,過了半個多月還沒停,每天除了住的地方祛濕就是祛濕,時間一長當地人也不幹了。”

郁皊側過臉。

他還沒聽過這些趣事,更何況是聽《無極》的導演親自來說,當然聽得認真。

郁皊沒出學校,身上學生氣很濃。長得又漂亮,面善,乖乖聽話還時不時提問。

郁皊這副求知欲很強的模樣讓王闞看著很順心。

王闞在業內很有名氣,地位很高,飯局上見過不少人。高傲的、輕慢的、故意討好的,揣著一肚子心思出頭的,像郁皊這樣帶著點求知欲的倒是少見。

倒讓他有點想起來自己客串教授做講座的時候了。

王闞這樣想著,語氣裏倒也多了幾分真心的愉快。

“當地人不幹了,拍攝還得繼續啊。”王闞:“我們就托導演加了錢,硬是留在山裏繼續拍攝……”

王闞掃了一眼司行昭的方向,郁皊覺得這大概是對金主的尊重。

“劉教授說當時也作為指導在拍攝組呆了一段時間,”他眨了眨眼睛:“王老師,您說是嗎?”

王闞點頭。

“是啊,劉老在劇組裏當藝術指導,”王闞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劇本……對,劉老潤色過。”

談到自己的專業,郁皊眼睛亮了亮。

劉教授和他們談過電影《無極》的拍攝,沒提到過自己也參加了劇本的創作。

郁皊想到今天課上布置的作業。

他端起杯子,發現茶快見底了,就伸手要去夠茶壺,卻被一只手截胡了。

郁皊順著利落的手臂線條往上看。

哦,是司總。

司總也要喝茶麽?

郁皊手裏的杯子被司行昭接了過去。

宴席上有酒,據說是丹南園的特色,老板自己釀的果酒,王闞導演他們在喝。

司行昭沒喝,郁皊猜是因為他下午還要處理公務。

郁皊頓了一下,就得到了一杯倒滿的茶。

幫了他一下的男人沒說話,又給自己添了點茶,穩穩當當,動作竟然有些賞心悅目。

郁皊後知後覺:“謝謝……”

司行昭點了點頭,解開袖口疊上去,露出的小臂肌肉線條硬朗。

蒸騰的熱氣飄上去,把冷硬的輪廓模糊了幾分。

看起來有點居家好男人的樣子。

這個聯想讓郁皊的表情古怪了一瞬。

“好好吃飯。”

司行昭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聽上去像是在教訓小孩子,而郁皊就是那個因為不好好吃飯被說了兩句的小孩。

哦。

郁皊還想再聽導演說說拍攝《無極》的事呢。

他抿了抿唇,放下了自己端著的茶杯。

早上吃得飽,郁皊胃口也不大,現在不是很餓。

而且郁皊有個壞習慣,想做一件事的時候很難再分散精力給別的事情,剛剛一直忘了吃飯,只是象征性地夾了幾筷子。

司行昭這麽說了,郁皊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吃飯的。

“對哦,吃飯,吃飯,都吃飯。”王闞導演發現自己話講多了,吃飯也沒顧上,立刻招呼起來。

不過他聊天的時候倒是很愉快,就問了郁皊一句:“你是怎麽想起來選這個專業的呢?”

這個行業在國內稱得上是小眾,王闞也是因為家學才進入到電影行業。何況拍電影總是燒錢的,總得到處拉投資,就算拍出來,能不能上映也是一一道坎。

王闞這樣想著,就聽見郁皊說:“我的母親是一名編劇,也在k大,所以我才選了這個專業。”

“哦?”

王闞是電影圈的,對A市的豪門有些了解,內幕消息就不得而知了。

他揣度著郁皊的年紀和長相,在記憶裏搜索相似的面容。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郁皊就揭曉了答案。

“她叫郁茉。”

王闞導演下意識點頭,記憶猶如一條斷斷續續的線,楞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那現在呢?怎麽沒聽說出來活動了?”

不知道是誰多嘴問了一句,郁皊擰了擰眉頭,睫毛顫了顫。

他表情的失控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繼而眉頭舒展,語氣很淡地回答:“去世了,很早之前就走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氣氛沈悶下來,剛剛說話的人知道觸到了雷區,慌忙道歉。

郁皊搖搖頭:“沒事。”

這時候,王闞導演也終於想起來為什麽司總的聯姻對象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了。

這個眼睛,這個眉毛……五官再柔和一點,笑一笑,不是活脫脫一個郁茉的翻版嗎?

王闞頓了一下,郁茉曾經是他的同學,很有天賦,寫過讓人稱讚的劇本。只可惜很早就結婚生子,搬了家,沒有消息了。

她的兒子,原來已經長大,還和司總結婚了嗎?

郁皊任由王闞導演打量他。

他知道自己長得像母親,因為留長發被宣聞天罵過,就是一直不改。

郁茉在郁皊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沒來得及給他留下懷念的東西。

也就是在小時候開玩笑要給他留長發當小女孩養的玩笑,郁皊一個人記住了,一直沒剪。

“你媽媽她是怎麽……”

金主兼頂頭上司的聯姻對象變成故人之子,王闞導演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郁皊抿了抿唇。

“心臟病去世的。”

他的語氣很淡,垂著眼瞼,睫毛低成一線:“身體一直不太好,受了點刺激,搶救不及時就去世了。”

王闞導演一怔。

他當時和郁茉並沒有什麽交流,只知道對方結婚很早,嫁給了一個圈外人,連劇本都很少寫了。

去世的消息也只是小範圍傳播了一下,但王闞當時正處在事業上升期,忙得焦頭爛額,也沒人和他說來龍去脈。

“你選了這個專業也挺好的……”

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句,王闞導演不無遺憾地說出這句話。

郁皊微微頷首。

王闞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笑了一下:“怪不得我一見到你就覺得面善,留個聯系方式吧。”

郁皊留了個號碼給他。

飯局也差不多了,郁皊又聽王闞導演和司行昭聊了幾句投資的事情。

他聽不懂這些,只知道司行昭大概很大方,《無極》接下來的拍攝會順利進行。

到最後,王闞導演還特地拉著郁皊說了幾句話。

“如果有什麽事,可以聯系我……”他看上去像是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笑了笑:“我當年很喜歡你媽媽的作品……”

郁皊點了點頭。

如果今天在這裏的是別人,作為一個編導專業的新生,要到了王導的私人電話,大概會高興得不知道怎麽走路,但郁皊沒有。

他只是很禮貌地和王闞導演說了再見,表示自己會聯系他的。

司機早就在外面等候了。

郁皊跟著司行昭一起上車,是回k大的方向。

他還拎著來時候的帆布包,沒什麽表情,也沒有說話。

上車之後就依著車門,微微側過臉去。

長發披下來,像蜿蜒的河流,愈發顯得臉頰瓷白,如同枝頭的新雪,素凈又潔白。

他眉睫深黑,唇瓣微紅,對比尤為明顯。

是漂亮的,只是表情有點蔫,好像還在發呆。

不高興?

司行昭的心底浮現這個想法。

郁皊的確蔫蔫的。

他不太適應人多的場合,沒什麽心情吃飯,加上又碰見和自己母親有關的人,不免想到了一些往事。

車窗外景色迅速交替,郁皊不甚高興地收回視線。

沒什麽好看的。

“心情不好?”

坐在郁皊旁邊,保持著社交距離的司行昭忽然發問。

郁皊這才發現這人既沒有打開筆記本處理公務,也沒有開短會。

他搖搖頭。

“沒有。”

否認的回答像欲蓋彌彰似的,郁皊的表情還蔫著呢。

他只好更用力地搖頭。

頓了幾下,郁皊又聽見司行昭開口。

“他是電影圈的……”司行昭似乎話裏有話:“今天也有不少業內人員參加。”

郁皊眨了眨眼睛。

司行昭的意思是……帶他來刷刷臉,認認人?

真奇怪。

郁皊回想了一下,他和司行昭的合約裏好像沒有“提攜事業”這一行。

他心底的疑惑更甚。

是他記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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