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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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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疼…”◎

趙止掀開簾子走進帳篷,業溟卻並不在帳內。

帳外的將士說,“少君殿下馬上回來,趙首榜你先稍等。”說完後便匆忙離開。

趙止坐到桌前,發現桌上有幾幅攤開的畫軸,上面全然是人物畫。

“宿主,”因果說,“畫得都是你...”

畫上有笑著的趙止、不笑的趙止、醉酒的趙止、坐在橋檻上的趙止...作畫者像是不滿意,每一個趙止都畫了許多版本。

趙止垂眸看了會兒,而後冷淡地擡起眼。

這冷淡在業溟進入簾中後便立即消融在眼中,“少君殿下...”

業溟顯然沒想到趙止會這麽快又回來了,他略微停頓腳步,而後快步走到趙止身旁,“怎麽回來了?”

他的視線掃過趙止的罩袍,“冷嗎,穿這麽多?“

趙止的視線不自然地移開,“外面下雪了...”

業溟坐到趙止身旁,慢條斯理地卷起那些散開的畫軸,眼神卻一直定在趙止身上,他的視線掠過趙止的耳畔,而後又看向趙止的罩袍,似乎要用視線挑開趙止包裹得過於嚴實的外袍。

趙止像是註意到業溟的視線,耳畔有些泛紅地站起,離業溟遠了些,“少君殿下,此次我來,是想起一樁未完成的約定,想要快些了結。”

業溟擡眼,“哦?”

他並不主動說那個約定是什麽,仿佛在特意等著趙止主動開口。

“之前說過的...”趙止垂下視線,看向四周就是不看向業溟,“我還欠少君殿下...一幅....”她抿唇沈默了片刻,頓了許久後才艱難地吐出剩下的字眼,“私房畫。”

業溟卷起畫軸的手停頓,卻又語氣刻意變緩地再次開口,“什麽畫?”

這次趙止沒有開口,她的側臉如同晚霞一般完全被染紅。

業溟盯了她片刻,“今日不畫,改日...”

業溟的話頓在了半途,像是卷到一半戛然而止的畫軸。

趙止一寸一寸地解開了罩袍,但並沒有完全退下外袍,只是半披在身上,卻足以讓罩袍之內的流蘇和銀鈴露出。

業溟與旁人不同,因神力的附著,他一直能看到趙止少女的本態,所以那些玲瓏的曲線,如同山水的線條一樣在外袍的遮掩下若隱若現,明明露得並不多,但偏偏愈發引人浮想聯翩。

因為之前被雪水打濕過,趙止的肩頭還有些紅,像是被覆上了一層淺淺的胭脂。

業溟不再說話,他盯著趙止的眼神愈發幽深,且些許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趙止試探性地往業溟的身旁走近了些,每靠近一步,“叮鈴”聲便會響起。

“叮鈴”“叮鈴”“叮鈴——”

這些聲音下,業溟的耳根處緩慢地爬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他重新看向趙止,眼神卻只定在趙止脖頸以上的位置,“你...”

“少君殿下,”趙止的聲音放低,“不在這裏畫好麽?我想換一個地方畫。”

業溟再次開口,聲音變得比以往更低沈,“你想去哪裏畫?”

“我想回尋頃門,”趙止說,“在那裏我比較安心。”

業溟並沒有回答,於是趙止繼續靠近他。

“叮鈴”“叮鈴”...

“少君殿下,”趙止走到業溟跟前,擡眼盯著業溟,“你...不畫了麽...”

她的語氣變得有些放松,“那既然你不畫了,我們的約定便如此作罷,這私房畫的約定就當是完成了,以後便不要再提了。”

說完後趙止的嘴角浮現卸下重擔的淺笑,她攏好外袍,轉身便要離開。

才走出沒幾步,趙止的腰身被身後的業溟攬住,業溟彎下腰從背後抱住趙止,但視線還是避開趙止外袍下的輪廓,聲音有些喑啞,“我畫...”

帳篷內傳來“叮鈴”“叮鈴”的聲音,趙止被攔腰抱起,完全陷入業溟高大修長的身影中。

業溟抱著趙止往室內走,四周的景物卻隨著他的走動而不斷變化,下一刻,趙止置身於尋頃門中、成化閣內的庭院。

“宿主,”因果松了一口氣,“我們終於出來了!”

脫離了蒸汽之地的影響,因果很快便連接上了數據,“宿主,我的數據全部恢覆了,所有的道具全都能使用了,你現在需要什麽道具嗎?”

“不需要,”趙止在神識內冷靜地開口,“我想升級你的道具庫和數據。”

“整體嗎?”因果從來沒有考慮過升級自己,“那可是要花一筆龐大的好感值...”

“如果只是單個升級神祇的卡牌,也許十點好感值左右便能勉強升級,但如果是升級我,那十點好感值就遠遠不夠了。”因果說,“以我現在的數據,升級起來起碼二十點好感值起步。”

“升級到你在蒸汽之地可以保持原本的狀態。”趙止說,“這個缺陷必須修覆好。”

因果探查數據庫,“這、這可能需要...六十點好感值,但如果我自身升級的話,三張神祇卡牌都會隨之升級,到時候就不會再出現宿主你被卡牌傳送到奇怪的地方的這種情況...不過宿主你再想想,六十點好感值可不是什麽小數目,雖然你現在的好感值積累還算多...”

“升級。”趙止言簡意賅地說。

“好的,”因果慎重地點頭,“升級需要時間,給我兩天時間,我會將整體提優到最佳化。”

透明的面板頂端浮現【升級中,部分功能已凍結】的字樣。

趙止從業溟的懷中離開,雙腳落地,外袍略微散開,業溟擡起手,立馬把趙止褪至肩處的罩袍重新攏回去。

“少君殿下,”趙止擡起頭看向業溟,“我先回房再換身衣裳,而後我喊你進來作畫。”

“換衣裳?”業溟的耳畔響起銀鈴聲,眼神有些幽深,“還有其他衣裳麽?”她現在穿著的衣裳,布料還不夠少麽...還有更少的...

不知道業溟想起了什麽,喉結略微滾動了一下。

“既然是私房畫,”趙止溫和而略帶羞澀地開口,“當然是要換衣裳的,少君殿下請稍等。”

趙止快步走回室內,關上了房門。

她坐到桌前,很快地拿出一張宣紙,在上面寫下一行字。‘秦司術師兄已歸,在成化閣中’。

片刻之間,宣紙折成紙鶴,被攢動的光電托舉住,很快地飛出紙窗,往更高處飛去。

趙止的視線往窗外頓了一會兒,她站起身,褪下外袍,換上新的衣裳。

當趙止再次推開門的時候,背靠廊亭之下的業溟幾乎立馬擡起了眼。

趙止的身上不再響起銀鈴聲,她束起發,踏出門檻時,再次變成了平日裏玉面閻王的成化門少主。

她擡起眼,看向業溟的視線裏有些歉意,但並不多。

業溟站直身,眼看著就要向她走來,門庭外卻響起一眾人的腳步聲,急急忙忙的,仿佛怕走慢些,門內的人就要跑了似的。

“少門主,”隨從們快步前來稟報,“尋頃門掌門攜眾長老前來拜訪。”

掌門人沒到,聲音先到了,“司術竟真的回來了麽,昨日我還想著若是有他在,這劍訣肯定有更好的解法,沒想到今日便回來了,實在是可喜。”

見到業溟後,掌門和長老們紛紛包圍住他,一個個拿著手中的劍譜,神情激動地問起劍訣。

業溟雖然被人層層包圍著,但視線還是穿過人群,準確而緊緊地盯著趙止,像是在無聲地質問著趙止。

趙止溫和地頷首,無聲地用口型比出一句“抱歉”。

“對了,”掌門拿著手中的劍譜問道,“你這次是為了什麽回來的?”

業溟盯著趙止離開的背影,“被某個小騙子,給騙回來的。”

“那我豈不是還要感謝那位騙子了,回來得極好,”掌門說,“最近門下弟子修煉阻滯,你不如幫著立一些劍訣和修煉日程,他們若是知道日程和劍訣都是你定的,必定會更加勤學苦練。”

趙止走出成化閣後,因果在她的神識內開口問,“宿主,你這樣做,等會兒業溟又來找你怎麽辦,你真的要被畫那個...私房畫麽?”

“不畫。”趙止簡短地回答,“不會有好感值增加的。”

“......”,因果說,“那你現在怎麽辦,業溟解決完掌門那邊的事,肯定很快就來找宿主你的。”

“嗯,”趙止在樹蔭下停下腳步,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映照在她的側臉,“所以我要去一個業溟查探不到的地方避一避。”

“去哪裏?”因果問。

“鬼境。”趙止說。

“確實是個解決辦法...”因果說,“但現在由於在升級中,沒辦法啟用通往鬼境的陣法,再加上殷至現在也不在鬼境,而是在蒸汽之地,所以宿主你只有可能自己前往鬼境,雖然你的修道靈力很高,但鬼境萬裏之遠,你可能還是需要兩三天才能到達...”

因果繼續說,“這兩三天期間,只要宿主你還在雲界之內,業溟肯定能很快便能找到你。”

“我知道,”趙止說,“所以我不會自己去。”

“那宿主你要怎麽去?”因果好奇地問。

趙止沈默不語,只是靜默地往自己在尋頃門的另一處住處走去。

萬裏之外的蒸汽之地中,鬼侍衛們已然施展完回溯之術,血滴之上,逐漸浮現出人影。

人影震晃,光影模糊,氣息之間,趙止的身影出現在光影中,但也只有她一個人。

殷至坐於高位,看著畫面中的趙止。

光影中,趙止冷淡地提著連弩劍,帶著身後的連弩門弟子深入邊境之地,斬殺了許多陰獸。

血濺在趙止的側臉上,她也只是略微擦拭了一下,而後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殷至的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椅背...自家的小石榴,在外面看起來完全不像在他身邊那麽黏人。

在看到趙止直接用劍鞘擋住一個往她身邊靠的女弟子後,殷至的臉上浮現出不明顯的笑容。

浮在半空中的青銅杯轉了轉鬼眼珠子,他畢恭畢敬地攤開《止止圖鑒》,拿起毛筆。

在回溯的光影中,它看到了一個嶄新的石榴小妖...不對,現在不是小妖了...反正看起來與平日不同。

青銅杯在圖鑒上一筆一劃地寫字:為人堅韌,能忍常人無法忍受之痛。

回溯的光影消失後,血珠也隨之隕滅,鬼侍從們低著頭告退,帳篷內的壓迫感松落開許多,這讓青銅杯感覺自家主上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殷至垂眸看向玄簡,看到半途兀然擡眼,看到腰間發亮的青銅碎鏡後,他立馬摘下。

下一刻,青銅碎鏡便投射出另一面的圖景。

“世子殿下...”

殷至擡眼,看到的便是趙止可憐巴巴的眼神,泛著些許淚光。

圖景中,趙止趴在床榻下,身上披著一半在床榻上、一半在床榻下的被褥,頭發散開,整個人看起來毛茸茸的。

看到趙止並沒有受傷後,殷至周身疾速運轉的神力逐漸褪下,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趙止,“怎麽了?”

“世子大人,你不是說如果我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您嗎...”趙止艱難地從床榻下爬起來,委屈地用被褥包住自己,“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從床榻上掉下來了,好疼啊...”

像是怕殷至不相信,趙止把青銅碎鏡湊近自己,“世子大人,你看,我的臉都摔紅了,要是砸得再重些,說不定我的牙都快沒了。”

趙止委屈地皺起鼻子,像極了一個急切尋求主人安慰的幼獸,“世子大人...”

“嗯?”殷至嘴角有不明顯的笑容。

“疼...”趙止可憐巴巴地低下頭。

青銅杯看了一眼青銅碎鏡中的趙止,又看了一眼圖鑒上、它剛剛寫下的“為人堅韌,能忍常人無法忍受之痛”。

青銅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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