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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又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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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又算什麽呢

容拾踏進剛神射營大門,楊玉和就迎了過來,眸中帶著擔憂之色,“將軍,你之前不是讓末將避著顧家人麽,怎麽自己反而出手抽了顧玨那廝一鞭?萬一那廝回城後故意顛倒黑白煽風點火,到時候顧家人又針對你,那可如何是好?”若不是之前答應過她,他剛才早就沖出來把顧玨狠狠地揍一頓。他完全沒想到,她竟然也動了手。

“無妨。”容拾淡淡道,“你需要避顧家人,我不需要。”她已經成了顧清娢的眼中釘肉中刺,避無可避,多一樁事不多,少一樁也不少,其實都一樣。

“可……”

容拾轉移了話題,“我不在這些日子裏,營裏的將士訓練得如何?”

“一切訓練如常,幾乎所有人都有進步。只不過天賦不同,刻苦的程度亦是不同,所以有一些士兵進步特別快,已經跟其他人拉開了很大的差距。末將正琢磨著把那些進步快的士兵單獨挑選出來,進行更嚴格的訓練,力求取得更大的成效。將軍,你看如何?”

“你既有此想法,那就立刻著手去辦這件事。我身體剛恢覆,不宜費神,所以以後神射營的諸多事務你自己拿主意便可。”或許有一日,容浚會願意給她自由,到時候她一定不會再待在京城,而是會四處游歷,好好地看一看大業秀美的山河。因此,她開始有意放權給楊玉和。

楊玉和不疑有它,只當她身體還未徹底恢覆,於是拍了拍胸脯,“將軍你放心,這段時間末將一定管好神射營的大小事務,絕對不出半分岔子。你只管好生調養,盡快把身體養得跟從前一樣好,營裏那些王八羔子個個都盼著再睹你在靶場上的風采呢。”

容拾點頭,“你辦事,我從來都放心。”她相信就算以後沒有她,但只要有楊玉和,神射營依然能成為容浚手中最鋒利的劍,為大業披荊斬棘。

楊玉和嘿嘿一笑,突然想起了什麽,“怎麽不見阿奈姑娘?”

“昨夜她不小心崴了腳,暫時不良於行,所以今日沒有跟著過來。”

楊玉和一臉擔憂,“嚴重不嚴重?”

“倒也不太嚴重,只需要休養兩日便可。”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將軍調養身體,還是阿奈姑娘貼身照顧最合適,幸好她傷得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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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謹言被被安置在琉璃殿後,整顆心惶恐不安。她回想了一遍又一遍,怎麽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做錯或者說錯了什麽,以至於容浚會那般粗暴地對待自己。

她帶著家族的希望,滿懷期許地進了宮,最後卻成了待宰的羔羊,只剩無盡的懼意。

偌大的宮殿裏,只有她一個人,安靜得可怕。她只有蜷縮在角落裏,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腿,把頭埋在膝蓋裏才稍微覺得心安。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門被人推開,她嚇得又往角落裏縮了縮,直到退無可退,根本不敢探頭看來的人究竟是誰。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一道溫柔的女聲響了起來,“陳小姐,看你現在這般害怕的樣子,是打算在這個冷冷清清的殿裏過一輩子嗎?”

陳謹言之前跟顧清娢接觸過幾次,所以聽出來了是她的聲音,終於擡起頭來,一臉幽怨地看著她,“皇後娘娘是來看臣女的笑話?”

“看你笑話?本宮為何要看你笑話?”顧清娢淺笑,“古來有哪一個帝王不是三宮六院,今日就算不是你入宮,明日也會是其他人入宮,本宮作為六宮之主豈會沒有容人之量?不過既然要容人,本宮更希望一起伺候陛下的是像你這樣端莊賢淑的名門貴女,而不是什麽貓啊狗啊都可以。”

“所以本宮不是來看你笑話的,而是來幫你的。”

陳謹言垂眸,深知顧清娢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幫自己。她之所以這般提議,一定是自己有利用價值。

這天下人人皆知容浚為了得到顧清娢不惜弒父殺兄,可見是把她放在了心尖尖上。只要她說一句話,或許就能讓自己逃離現在的困境。

縱使是被利用,此刻的陳謹言也心甘情願。

顧清娢見她沈默不語,緩緩道,“陳家雖然算不上一等一的顯貴高門,但也是京中難得的清流世家,按理說陛下就算不喜歡你,但也不該如此薄待你。只可惜,你的父親非要彈劾容拾。”

聞言,陳謹言猛地擡頭,“皇後娘娘這是什麽意思?”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做錯或者說錯了什麽,甚至以為是顧清娢不喜,所以容浚才那般待自己,但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因為容拾。

“咦,難道你父親沒有告訴你,陛下是在他彈劾容拾之後才決定納你入宮的麽?”顧清娢似笑非笑,“陳小姐,陛下早不納你晚不納你,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讓你入宮,你說是為了什麽?”

容浚自然是為了……發洩心中的不滿,為容拾出一口氣,陳謹言的眸色徹底暗沈。

“你入宮後若遭受的所有屈辱和痛楚,通通都來自容拾。”顧清娢聲音愈發柔和,似乎帶著絲絲蠱惑,“你想不想把所有的不平都討回來?”

陳謹言猶豫了一下,旋即點頭,“自然是想的。”

顧清娢伸手扶起了她,嘴角含笑,“那就不要再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而是先好好地睡一覺,等著本宮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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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浚批閱完奏折後,正猶豫要不要去一趟華陽殿。畢竟顧清娢是他的皇後,宮中多了一個陳謹言,他總該親自知會她一聲。沒成想,她卻來了親自勤政殿。

不過一日不見,她似乎憔悴了不少,下眼瞼一片烏青,似是沒有休息好的模樣。

容浚心中生了一絲憐惜,握住了她的手,“身子又不舒服了?”

顧清娢擠出一個笑容來,“沒有。”

“那就是心裏不舒坦了?”容浚開門見山地問道,“孤讓陳謹言入宮,你不喜歡?”

“是,也不是。”顧清娢擡眸看著他,雙眸裏眸氤氳了一層水霧,“陛下是九五至尊,三宮六院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臣妾是皇後,母儀天下大度容人是臣妾的本分,所以對於陳家女入宮一事本不該有任何不喜。可是阿浚……”

她頓了頓,聲音哽咽起來,“我從小就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喜歡到恨不得你只屬於我一個人。所以當得知陳謹言入宮的時候,我的確很難過,以致於徹夜未眠。”

“你既然不喜,那孤把她送出宮去便是。或配人,或當姑子修行,皆可。”

“不可。”顧清娢急道,“陳家是難得的清流世家,陛下萬萬不能這般待陳家女,以免被朝堂官員甚至天下百姓詬病。”

“你心中不喜,但又不想把送她出宮。清娢,你到底想要如何?”

顧清娢擡頭看他,一滴清淚從臉頰滑落,“留她在宮中,給她位份,好生待她,這樣才不能給任何人留下口舌。”

“你確定?”容浚伸手擦幹了她的眼淚,“孤以前就對你說過,你完全可以把自己心底的厭惡大聲說出來,而不是藏著掖著。”

顧清娢抓住了他的手,輕輕地擡了起來,貼在了自己白皙細膩的臉頰上,淡淡一笑,“阿浚,我話還沒說完呢。”

“只要你永遠疼著我愛著我,就算這後宮有再多的女人我也不懼。”

“所以我要你答應我,無論以後這後宮中有多少女人,你對她們都只是逢場作戲,唯一真心相待的女人只有我,可好?”

看著她滿是期待的目光,容浚楞了了一下,腦海裏突然閃現了容拾的身影。容拾跟著他多年,從來不會提出任何要求,只會對他的命令絕對服從。

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容拾對自己提要求會是什麽樣子。

見他不說話,顧清娢索性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聲音裏滿是撒嬌的意味,“你若是不答應,我就一直這樣抱著你不撒手,讓你哪裏也去不了,什麽也幹不了。”

容浚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美艷又帶著一絲嬌憨的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嗯。”她是他喜歡了多年的姑娘,更是他不擇手段搶回來的妻,本就是他唯一該真心相待的女子。

顧清娢頓時眉開眼笑,那雙本就攝人心魄的美眸更是明亮了不少。

她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下巴,“阿浚,你真好。”

言罷,她又用自己柔軟的唇描摹他的臉頰、他英挺的鼻子,最後在他略顯涼薄的唇上停下,輾轉反側,就像親吻自己最愛的珍寶一般。

良久,她的唇終於離開了他的,一臉嬌羞地看著他,聲音卻無比堅定,“阿浚,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吧,像你的眉像我的眼,它身上流淌著我們兩個人的血液,是我們血脈的延續,也是我們情意的見證。”

孩子?

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容浚這麽多年來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一開始是因為他沒有娶到心中想娶之人,後來是因為自己所行之事艱險,萬一失敗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更不必讓個無辜的小生命來陪葬。

如今他如願地奪得帝位,但根基還不穩,前朝政務繁多,確實還沒有動過要孩子的心思。

不過皇室子嗣素來都是朝堂安穩的因素之一,他若是能跟她有個孩子也不錯。

他們的孩子,若是男孩的話,會像他一樣頂天立地,若是女孩的話,一定會像她一般聰慧明艷。總之,絕對不會差。

他想著想著,思緒卻漂向了別處,若是自己跟容拾有個孩子的話,又會是什麽樣子?是聰明伶俐,還是淡漠如雪?

“阿浚,你說好不好?”

容浚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好。”他為自己剛才的雜念懊惱,畢竟容拾是娼妓之女,她不是他將來的孩子那個對的母親。他幾乎是發洩似的狠狠地堵住了顧清娢的唇,強迫自己不再有一絲雜念。

顧清娢覺得有些疼,但這一次她卻再也沒像之前那般喊了出來,而是強忍著。畢竟只有被偏愛的人才有資格讓人憐惜,而現在容拾就如同紮入她血肉裏的一根刺,怎麽也拔不出來,以致於她也不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那個被偏愛的人。

總有一日,她會拔出那根刺,毀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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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日,陳謹言被封為貞嬪的消息傳遍了宮裏宮外,就連陳鑒之都萬分驚訝。畢竟陳家雖然是清流世家,但終究不是貴族,他原本以為自己女兒入宮後最多只能被封為三品婕妤,卻沒有想到竟然被封了二品嬪位,難不成她真的一進宮就入了容浚的眼?

若真是如此,陳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更進一步指日可待。

阿奈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心中亦是高興萬分,看來容浚是真的找到了新目標,自家將軍應該能解脫不少。

次日一大早,阿奈便按捺不住出了城,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容拾。

雖說這個消息會讓自家將軍傷心,可往往傷心過後便是大醒大悟,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但當她一瘸一拐地進了營帳,把陳謹言封嬪一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以後,容拾一臉平靜,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阿奈,後宮之事,以後不得妄議,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將軍。”阿奈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所以才會在聽到時沒有一絲驚訝,也不見有傷心之色。

容拾沒有否認,“城外消息雖遲一些,但也不會太滯後。”更何況她之前隱隱約約已經聽聞了陳謹言入宮的消息,所以給位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開始她確實很難過,因為她意識到他並不是非顧清娢不可。原來他可以讓很多女人站在他身旁,唯獨自己不可以而已。

那她這十四年來,又算什麽呢?

不過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他既然開始納妃嬪,那以後還會有一個又一個女人入宮。總有一日,他會徹底膩了她,她就真的能擁有自由。

那一瞬間,她豁然開朗。

前十四年,她一直在為他而活。只要他一句話一個動作為甚至一個眼神,就能為他披荊斬棘,也可以為他委曲求全。而後面的歲月,她想為自己活一次。

“那你……”阿奈終究還是沒有把想問的話問出口,而是話鋒一轉,“今早陳叔又在府門口發現了蘇澈的畫,奴婢想了想,把那幅畫一並帶了過來,將軍可要看一看?”

容拾猶豫了一下,隨後道,“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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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除了去營裏察看士兵們的訓練情況,容拾幾乎都待在營帳裏看兵書。

阿奈見她如此,生怕她悶壞了,心中焦急萬分。可除了照顧好她飲食起居,偶爾折不同的鮮花放在營帳裏增添一絲生機外,實在是讓人一籌莫展。

休沐日,楊玉和興致勃勃地過來,說是聽聞城中前段時日開了個新酒坊,裏面的酒甘甜凜冽,濃烈醇香,是絕對的上品,所以特意邀請她一起去看看那裏的酒是不是真有那麽好。

容拾拒絕道,“我今日實在是沒有興致,你和營裏其他將士去吧。你最近也難得出去玩樂,定要盡興。”

楊玉和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勸她,“是。”

他正準備退出營帳,容拾突然叫住了他,她話還沒說出來,他倒是先開了口,“將軍放心,末將見到顧家人絕對繞道走,一定不惹任何麻煩。”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容拾淺笑,“楊玉和,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兩壺紫紅華英釀。”

楊玉和的雙眸一亮,也笑了起來,“兩壺怎麽夠?起碼也得十壺八壺才行。”

“倒也是。”

楊玉和這一走便是一天,直到黃昏時分才拎了十壇紫紅華英回了容拾的營帳。他身上雖然沾滿了酒氣,但目光清明,並沒有喝醉。而且他嘴角一直上揚,想必心情極為不錯。

“今日你可在城中遇到了什麽特別值得高興之事?”

楊玉和臉上滿是笑容,指著自己帶回來的酒。

容拾打開了酒壺,瞬間酒香四溢,氤氳了整個營帳,這酒果然是上品,也難怪他那麽高興。

“將軍,末將不僅買到了好酒,還結交了一個有趣的人。”

“嗯?願聞其詳。”

楊玉和一五一十地道來,“今日末將帶著營裏的幾個將士進了城,我們還沒到那酒坊,就遇到有惡霸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名弱女子,以那女子兄長借了高利貸為由,竟然要把她賣到親青樓去抵債。咱們神射營的人,個個都是有血性的,怎麽可能坐視不管?”

“可沒想到的是,一名青衫書生竟然搶先出了頭。那書生也是呆,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過,但卻一直執意護著那女子,倒比不少膽小怕事的縮頭烏龜要強。”

容拾問,“你剛才說口中有趣之人,就是指這個書生?”

“是啊。”楊玉和接著道,“末將把那惡霸與女子兄長之間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就邀請了陳公子一起去酒坊喝酒。沒成想他這個人並不是真的呆,只不過為人良善有原則,但深入了解的話,會發現他其實也不乏風趣。”

“聽你這麽一說,這位陳公子應該是一個值得結交之人。”

楊玉和點頭,“的確。”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楊玉和便退了下去。容拾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入口甘甜凜冽,最後卻醇厚連綿,讓人回味。

一人飲酒醉,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不出一會兒,一壺紫紅華英釀就見了底。

她正準備打開第二壺,卻收到了容浚的口諭,讓她立刻回將軍府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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