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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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餓啊。”我趴在留梓池旁的石桌上挺屍。
“最近天界不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爬的，都被我們三吃得差不多了。”小灰灰搖搖頭嘆道，“這各路仙君也不知哪裏得來的消息，竟都不帶坐騎上這天界了。”
“別說了，我有點懷念太上老君家的蘆花雞了。”我摸了摸肚子，看向一旁的小鳳凰，“阿弟，你棲梧宮……”
“阿姐莫說了。”鳳凰有些可惜地說道，“自從上次拿了它的朱雀卵去煮了吃了，它已經很久不理我了。”
“啊。”我重新趴了回去，有些生無可戀道，“那這天界還有什麽飛禽嗎？”
等等，飛禽？我身邊不就有兩只嗎？
鳳凰是我弟弟，自然不能吃，那還有一只……(ˉ﹃ˉ)
“阿弟……”
“阿姐……”
我們倆同時把視線投到小灰灰身上。
“真不愧是姐弟，連這看著我翅膀的表情也一樣。”小灰灰咬牙。
“那是。”我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卻道，“這小灰灰的翅膀只有我才能肖想，鳳娃你走開。”
“好啊，阿姐你想要獨吞！”小鳳凰笑道，“都說鵝肉肥美，灰鴨仙你就讓我們嘗嘗吧！”
“什麽鵝肉，我才不要當那勞什子的鵝，我是一只鴨子！六界最俊美的灰鴨！”
……
“浮兆的真身是一只天鵝，他年幼時因為毛色醜陋被他的母親遺棄在凡間，直到天後將他認回鳥族前，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一只凡間的野鴨。”我回憶著他的種種，“後來他雖然回了鳥族，也終於能變成那白天鵝，但是他始終不願意褪去他的灰毛，就像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天鵝的身份一樣。”
“他說，寧可當一只自由來去九天的灰鴨，也不當鳥族的天鵝。”我看著彥佑，輕聲道，“這和我何其相似？我寧可做娘身邊的一尾鯉魚，也不想當這九重天的白龍夜神。”
“你不要太過傷心了。”彥佑面帶不忍地對我道，“幹娘和浮兆泉下有知，也會擔心你的。”
“我知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只不過是不想忘記。”
不想忘記娘，不想忘記小灰灰，不想忘記笠澤，不想忘記太湖。
不想忘記他們都是為了我而死的。
只有這樣反覆提醒自己，我才能告訴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天後要對三萬洞庭水族施以天刑。雷公電母已經領命而去了！”仙侍慌張地跑進來向我說道。
“終於還是來了。”我喃喃道。
“這該如何是好！”彥佑急道，“潤玉，不如你去求一求天帝陛下，或許這件事還有反轉的餘地。”
“沒用的。”我在一身孝衣外穿上外袍，“她真正想罰的，是我。”
況且天帝，他在荼姚那裏忍氣吞聲數萬年，又怎麽會為了小小洞庭和天後反目？
“火神！”彥佑眼前一亮，“不如我去凡間尋了火神過來，到底是天後親子，他說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
說罷便要轉身。
“不許去！”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我不顧彥佑驚訝的神情，咬牙道：“你看好鯉兒，在璇璣宮的結界中不要出去，天後為了逼我，下一步定是捉了你們去。”
“這件事交給我。”
“你能有什麽辦法？”他捉住我的手臂。
“她想要的左右不過是我的性命罷了，給她便是。”我道，“但是這次倘若我能活下來，我定不會放過她。”
此刻我正跪在九霄雲殿中，面前站著的是天後和雷公電母。
“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生靈，求母神網開一面。”我低著頭，看著膝下的地磚，仿佛在細細數著它的紋路。
“母神？”荼姚冷笑以一聲，“若是你還當我是你的母神，就不會讓餘孽浮兆傷我至此。”
提及浮兆，我咬了咬唇：“是孩兒錯了，母神若要罰，就罰孩兒吧。”
“夜神，你何錯之有啊？”她慢慢道，每說一句話就像是那刻在石板上的刀子。
“是孩兒錯了，孩兒不孝，對母神不敬。”
“還有呢？”
“孩兒不該縱容生母，險些釀成大禍。”
“說的好，還有呢？”
“……孩兒不該讓小，浮兆傷了母神，未盡保護母神的責任。”
“說下去。”
我閉上了眼：“孩兒不該心生妄念。”
荼姚終於笑了起來：“夜神罪狀條條觸目驚心，你說該如何是好？”她想了想，“不如代這些餘孽受過，替你親生母親贖罪？”
終於來了。
“孩兒錯了，孩兒願意一命抵一命。”
“不知這三萬道天刑，加上我的蓮臺業火，可能讓你改過自新，痛改前非。”
“孩兒願意一力承擔所有罪責。請母神降罪。”
“好，也算你識時務。雷公電母即刻行刑！”
“我看誰敢對夜神行刑！”
正當我閉上眼睛準備承受這六界最殘酷的刑罰時，一聲熟悉卻又似乎很久不曾聽到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來人腳步匆匆，很快來到我的身邊。
“旭鳳！”荼姚臉上驟變，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你不是在凡間歷劫嗎！”
“潤玉有此劫難，孩兒怎能在凡間獨自享樂。”一身金邊白袍的旭鳳面色蒼白，卻句句擲地有聲，“夜神若有什麽錯處惹惱了母神，就請母神處罰孩兒便是，孩兒願意代夜神受過。”
“你這孩子！”荼姚道，“這潤玉生母包藏禍心，意圖謀反，顛覆天界，其罪當誅！”
“法不責眾，洞庭三萬水族何其無辜！況且潤玉對洞庭君所謀並不知情，法外開恩，不該受如此極刑！”
“旭鳳你一定要如此維護這孽障嗎！”荼姚氣急。
我感受到兩道目光，一道充滿著仇恨，恨不得除我以絕後患。一道充滿擔憂且悲傷，那目光仿佛帶著熱意，似是將我灼傷。
我閉了閉眼睛，看向前者。
“孩兒願意獨自承受三萬道天刑，只求母神能放過洞庭無辜生靈。”我不顧身邊驟然變得強烈的火靈力，堅定道，“還請母神能在孩兒行刑後兌現上神之誓，放了他們所有人，不再反覆。”
“那是自然。”
“玉兒！”旭鳳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此乃潤玉所求，還請火神不要從中阻撓。”我淡淡道。
“雷公電母即刻行刑！”
三萬道天刑是怎樣的感覺？
昔日閱讀天界書冊，曾提到過這極烈酷刑包括雷公的震澤天雷，電母的無極電光和鳳凰一族的蓮臺業火。
凡間有淩遲之刑，三萬道天刑卻比淩遲還要痛苦十倍。
從來沒有神魔能夠熬過極烈酷刑。
如今我不過是賭一把罷了，如果我忍耐力還算不錯，這萬年的修行還算認真，或許能夠熬過這一遭。
如果熬不過，左右不過是一條命罷了。
和三萬洞庭生靈比起來何其渺小？
如果說剛開始是加諸於肉體凡生的雷刑電擊之苦，漸漸的，這三股力量仿佛越過肉體，開始沖擊我的元靈。我感覺到我的元靈在三者的沖擊下一下子被擊出體外，又被我的精神拉了回去。
一拉一扯間，是比肉體疼痛千萬倍的魂靈的撕扯。
痛到極致，竟然是連聲音也發不出的。
天後恨恨地看著我，手中蓮臺漸漸變了顏色。
紅蓮業火。
意識恍惚間，我感覺有什麽緊緊抓住了我，緊接著，我附上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在失去意識前，我仿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紅，那我從小到大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竟然是一只火鳳凰。
作者有話要說：
旭鳳元靈感受到潤玉受難，恢覆記憶強行中斷歷劫回到天界，傷得不輕。
好久不見，最近工作太忙加上嚴重卡文，所以拖到現在才更。
後天開始又要外出幾天【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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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界不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爬的，都被我們三吃得差不多了。”小灰灰搖搖頭嘆道，“這各路仙君也不知哪裏得來的消息，竟都不帶坐騎上這天界了。”
“別說了，我有點懷念太上老君家的蘆花雞了。”我摸了摸肚子，看向一旁的小鳳凰，“阿弟，你棲梧宮……”
“阿姐莫說了。”鳳凰有些可惜地說道，“自從上次拿了它的朱雀卵去煮了吃了，它已經很久不理我了。”
“啊。”我重新趴了回去，有些生無可戀道，“那這天界還有什麽飛禽嗎？”
等等，飛禽？我身邊不就有兩只嗎？
鳳凰是我弟弟，自然不能吃，那還有一只……(ˉ﹃ˉ)
“阿弟……”
“阿姐……”
我們倆同時把視線投到小灰灰身上。
“真不愧是姐弟，連這看著我翅膀的表情也一樣。”小灰灰咬牙。
“那是。”我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卻道，“這小灰灰的翅膀只有我才能肖想，鳳娃你走開。”
“好啊，阿姐你想要獨吞！”小鳳凰笑道，“都說鵝肉肥美，灰鴨仙你就讓我們嘗嘗吧！”
“什麽鵝肉，我才不要當那勞什子的鵝，我是一只鴨子！六界最俊美的灰鴨！”
……
“浮兆的真身是一只天鵝，他年幼時因為毛色醜陋被他的母親遺棄在凡間，直到天後將他認回鳥族前，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一只凡間的野鴨。”我回憶著他的種種，“後來他雖然回了鳥族，也終於能變成那白天鵝，但是他始終不願意褪去他的灰毛，就像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天鵝的身份一樣。”
“他說，寧可當一只自由來去九天的灰鴨，也不當鳥族的天鵝。”我看著彥佑，輕聲道，“這和我何其相似？我寧可做娘身邊的一尾鯉魚，也不想當這九重天的白龍夜神。”
“你不要太過傷心了。”彥佑面帶不忍地對我道，“幹娘和浮兆泉下有知，也會擔心你的。”
“我知道。”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只不過是不想忘記。”
不想忘記娘，不想忘記小灰灰，不想忘記笠澤，不想忘記太湖。
不想忘記他們都是為了我而死的。
只有這樣反覆提醒自己，我才能告訴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天後要對三萬洞庭水族施以天刑。雷公電母已經領命而去了！”仙侍慌張地跑進來向我說道。
“終於還是來了。”我喃喃道。
“這該如何是好！”彥佑急道，“潤玉，不如你去求一求天帝陛下，或許這件事還有反轉的餘地。”
“沒用的。”我在一身孝衣外穿上外袍，“她真正想罰的，是我。”
況且天帝，他在荼姚那裏忍氣吞聲數萬年，又怎麽會為了小小洞庭和天後反目？
“火神！”彥佑眼前一亮，“不如我去凡間尋了火神過來，到底是天後親子，他說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
說罷便要轉身。
“不許去！”
我不知道自己竟然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我不顧彥佑驚訝的神情，咬牙道：“你看好鯉兒，在璇璣宮的結界中不要出去，天後為了逼我，下一步定是捉了你們去。”
“這件事交給我。”
“你能有什麽辦法？”他捉住我的手臂。
“她想要的左右不過是我的性命罷了，給她便是。”我道，“但是這次倘若我能活下來，我定不會放過她。”
此刻我正跪在九霄雲殿中，面前站著的是天後和雷公電母。
“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生靈，求母神網開一面。”我低著頭，看著膝下的地磚，仿佛在細細數著它的紋路。
“母神？”荼姚冷笑以一聲，“若是你還當我是你的母神，就不會讓餘孽浮兆傷我至此。”
提及浮兆，我咬了咬唇：“是孩兒錯了，母神若要罰，就罰孩兒吧。”
“夜神，你何錯之有啊？”她慢慢道，每說一句話就像是那刻在石板上的刀子。
“是孩兒錯了，孩兒不孝，對母神不敬。”
“還有呢？”
“孩兒不該縱容生母，險些釀成大禍。”
“說的好，還有呢？”
“……孩兒不該讓小，浮兆傷了母神，未盡保護母神的責任。”
“說下去。”
我閉上了眼：“孩兒不該心生妄念。”
荼姚終於笑了起來：“夜神罪狀條條觸目驚心，你說該如何是好？”她想了想，“不如代這些餘孽受過，替你親生母親贖罪？”
終於來了。
“孩兒錯了，孩兒願意一命抵一命。”
“不知這三萬道天刑，加上我的蓮臺業火，可能讓你改過自新，痛改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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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閉上眼睛準備承受這六界最殘酷的刑罰時，一聲熟悉卻又似乎很久不曾聽到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來人腳步匆匆，很快來到我的身邊。
“旭鳳！”荼姚臉上驟變，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你不是在凡間歷劫嗎！”
“潤玉有此劫難，孩兒怎能在凡間獨自享樂。”一身金邊白袍的旭鳳面色蒼白，卻句句擲地有聲，“夜神若有什麽錯處惹惱了母神，就請母神處罰孩兒便是，孩兒願意代夜神受過。”
“你這孩子！”荼姚道，“這潤玉生母包藏禍心，意圖謀反，顛覆天界，其罪當誅！”
“法不責眾，洞庭三萬水族何其無辜！況且潤玉對洞庭君所謀並不知情，法外開恩，不該受如此極刑！”
“旭鳳你一定要如此維護這孽障嗎！”荼姚氣急。
我感受到兩道目光，一道充滿著仇恨，恨不得除我以絕後患。一道充滿擔憂且悲傷，那目光仿佛帶著熱意，似是將我灼傷。
我閉了閉眼睛，看向前者。
“孩兒願意獨自承受三萬道天刑，只求母神能放過洞庭無辜生靈。”我不顧身邊驟然變得強烈的火靈力，堅定道，“還請母神能在孩兒行刑後兌現上神之誓，放了他們所有人，不再反覆。”
“那是自然。”
“玉兒！”旭鳳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此乃潤玉所求，還請火神不要從中阻撓。”我淡淡道。
“雷公電母即刻行刑！”
三萬道天刑是怎樣的感覺？
昔日閱讀天界書冊，曾提到過這極烈酷刑包括雷公的震澤天雷，電母的無極電光和鳳凰一族的蓮臺業火。
凡間有淩遲之刑，三萬道天刑卻比淩遲還要痛苦十倍。
從來沒有神魔能夠熬過極烈酷刑。
如今我不過是賭一把罷了，如果我忍耐力還算不錯，這萬年的修行還算認真，或許能夠熬過這一遭。
如果熬不過，左右不過是一條命罷了。
和三萬洞庭生靈比起來何其渺小？
如果說剛開始是加諸於肉體凡生的雷刑電擊之苦，漸漸的，這三股力量仿佛越過肉體，開始沖擊我的元靈。我感覺到我的元靈在三者的沖擊下一下子被擊出體外，又被我的精神拉了回去。
一拉一扯間，是比肉體疼痛千萬倍的魂靈的撕扯。
痛到極致，竟然是連聲音也發不出的。
天後恨恨地看著我，手中蓮臺漸漸變了顏色。
紅蓮業火。
意識恍惚間，我感覺有什麽緊緊抓住了我，緊接著，我附上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在失去意識前，我仿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紅，那我從小到大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竟然是一只火鳳凰。
作者有話要說：
旭鳳元靈感受到潤玉受難，恢覆記憶強行中斷歷劫回到天界，傷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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