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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會切洋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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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會切洋蔥嗎?

辛如練再度愕然。

她不是個輕易情緒外露的人, 今日卻前後一連兩次被趙斷鴻的驚人之語弄得險些破功。

什麽叫吊死在宋府門口?

這怎麽都不像是能從他一國元帥能說出來的話。

加之趙斷鴻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少年聲線洪亮澄澈,這般似笑非笑地說出來, 引得附近來往的人禁不住側目。

也不知道這一嗓子後,又要被傳成什麽樣子。

這京城裏, 最藏不住的就是流言。

“我這麽說是不是有點兒無賴?”趙斷鴻撓了撓頭, 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既然需要我幫忙直說就行,這樣說一半就沒了, 我心裏刺撓得慌。”

說什麽吊死在門口這些話術也是他在書裏看到的,準確來說,是話本子裏。

話本子裏說烈女怕纏郎,他琢磨了一下, 覺得不無道理, 索性就學一學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行為。

辛如練斂眸,又恢覆了一貫的從容:“無賴說不上,趙元帥性情使然,是我大驚小怪了。”

趙斷鴻哈哈一笑:“我就當辛將軍是在誇我了!”

笑畢, 趙斷鴻又往辛如練跟前湊了湊:“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是什麽事嗎?我沒開玩笑, 我真的會吊死在你門口,日日夜夜看著你, 讓你以後一看到門就會想起我, 一輩子都忘不了。”

細雪之中,少年微微側身, 擋住刺骨的寒風,眉梢眼角是止不住的笑意繾綣, 周遭風雪依舊,唯他春色搖曳。

辛如練不是很喜歡和人靠這麽近說話。

一來總有種說不上來的侵略性,二來很容易讓自己陷入被動。

無論是哪一種,對一個領兵作戰的將帥來說都是致命的,她不允許自己陷入任何一種情況。

稍稍退後一步,辛如練當沒聽見趙斷鴻後面那句話,看著他的眼睛想了想,問道:“趙元帥會切洋蔥嗎?”

“洋……洋蔥?”趙斷鴻沒反應過來,有些怔楞。

剛才她們不是還在說幫忙的事嗎?怎麽話題突然就跳到洋蔥身上去了?

“趙元帥若是不會也不必勉強,就當我什麽也沒說……”辛如練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當下又補了一句。

只是還沒等她說完,趙斷鴻當即開口打斷:“會,我當然會,我最會切洋蔥了,怎麽能叫勉強,我求之不得!”

雖然不知道辛如練問這個問題是想做什麽,但不管什麽,先答應了再說。

心裏到底過意不去,辛如練鄭重提醒:“趙元帥,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後悔?”趙斷鴻挑挑眉,“我為什麽要後悔?難不成洋蔥還會吃人?”

見他如此,辛如練也不再多說:“那便有勞趙元帥了。”

“辛將軍不用跟我客氣,洋蔥是現在就要切嗎?需要切多少?”趙斷鴻一邊說一邊就要擼袖子,大有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辛如練往街頭那邊的酒樓看了看:“此事不急,我先請趙元帥吃頓飯罷,就當答謝趙元帥方才仗義出手。”

若是先切洋蔥,估計趙斷鴻今日是沒機會再吃飯了。

“吃飯?好啊好啊,正好我也餓了,就是讓辛將軍破費怪不好意思的,這樣,下頓我請。”一聽辛如練要請他吃飯,趙斷鴻點頭如搗蒜。

難得有和辛如練獨處的機會,他怎麽會拒絕。

不過聽得辛如練說什麽仗義出手,趙斷鴻一時訕訕:“辛將軍折煞我了,我就是看不慣這些張著嘴亂說的人,辛將軍不嫌我多管閑事就好。”

其實他已經夠收斂的了,念著是在大齊,怕給辛如練帶來麻煩沒直接動手,要不然砸過去的就不是雪球而是他的拳頭了。

二人又說了幾句,辛如練便帶著趙斷鴻去了醉仙樓。

醉仙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也是大齊最繁華的地方,無論是南來北往的商人行客,還是論古議事的官員士子,迎來送往都喜歡往這裏走。

辛如練和趙斷鴻一出現就引得酒樓裏的人都有意無意朝她們看過來。

不僅是因為二人容貌風姿都是極佳,畢竟漂亮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吸引人的,還因為如今她們二人也算是京城裏的每日必談的人物。

前不久辛如練在辛府和趙斷鴻一唱一和鬧事的熱度還沒過去,這不,前些天她跟趙斷鴻一起從外面回來的事又增添了新的談資,更別說這當中還摻雜著大福寺方丈批命,宋三公子病重,明昭太子受傷等事,就算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如今見到正主來了,先前還熱鬧的酒樓一時間都安靜了不少。

趙斷鴻的目光在那些吃飯喝酒的人身上肆意地掃了掃,哈了一聲:“我倒不知這大齊的酒樓還有如此規矩,見到人來了還主動停杯投箸行註目禮的。”

眾人被他這麽一說,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

辛如練沒理會這些人的目光,和店小二說了幾句,要了個包間,又點了幾個醉仙樓的招牌菜,想著趙斷鴻不能吃辣,點的都是些偏清淡口味的。

一番安排後,辛如練便和趙斷鴻上了樓。

店夥計沒一會兒就把飯菜端了上來,因為只是單純地請吃飯,辛如練也沒要酒。

席間趙斷鴻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辛如練時不時應和兩聲,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聽,但每每應和都能說到點子上,一頓飯吃下來也算是賓主盡歡。

二人吃完又叫人進來收拾,按照事先辛如練的吩咐,沒一會兒就有人送上了洋蔥。

兩大筐,足足三十斤。

一同上進來的,還有菜刀和砧板。

眾人也不知道樓上雅間裏那兩人在做什麽,自從二人上去後就懷著一顆八卦的心往那邊瞅。

剛剛見得店夥計挑了兩筐洋蔥上去,不由得疑惑。

這來酒樓不都是吃飯喝酒的嗎?怎麽還用上洋蔥了?

雅間內,趙斷鴻抓起一個紫咚咚圓丟丟的洋蔥拋起又接住:“要切塊切絲還是切丁?”

這兩筐洋蔥的品相都不錯,看來今年農莊的收成還行。

辛如練沏了杯茶遞給他:“你不問我為什麽要你切洋蔥?”

話題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在宋府門口那般。

先前她問他為什麽不問她是什麽事。

現在她問他為什麽不問她要他切洋蔥。

他這般真誠相待,她卻要利用他。

想到這裏,辛如練的手指不由得緊了緊,掌中的茶杯也受力被握得有些咯吱作響。

見她如此,趙斷鴻沖她展顏一笑:“這有什麽好問的,辛將軍不管做什麽都有自己的道理,不用跟我說的,辛將軍要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我說過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辛將軍不必有心理負擔。”

是啊,他說過。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用跟我客氣,這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

“辛將軍不必多言,我說過,這是我心甘情願。”

昔日的話回響在耳側,辛如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現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趙斷鴻看到她手裏那杯茶,也沒用手去接,而是低頭將茶杯銜住,再一仰頭,溫熱的茶水便入了喉。

最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穩穩當當。

終究是有些怕自己有些冒昧的舉動惹了辛如練不快,趙斷鴻喝完便取了菜刀在洋蔥上比劃著要怎麽下手。

若是真到了那個地步,到時候別說切洋蔥了,恐怕連人都見不著了。

自打認識辛如練以來,她的分寸感都極為明顯,不管對誰,都帶著一段無形的距離。

方才他那般,顯然已經越過了她一直以來保持的距離。

趙斷鴻從來都不是個急功近利的人,既然今日辛如練請他吃飯,那他就好好受著,其餘的他也不奢求,見好就收才是他多年來行軍打仗立於不敗之地的法則。

從筐子裏拿了幾個洋蔥,趙斷鴻熟練地扒了皮就開始下刀。

他並不是遠庖廚的人,在外南征北戰戎馬關山,有時遇到時間不允許的時候都得自己動手。

雖然他不喜歡洋蔥的味道,但多少還是會料理。

擼起袖子,趙斷鴻專心地持刀開動,因為不知道辛如練要哪一種,所以塊狀、絲狀、丁狀的他都切了。

少年站在砧板前,擼起的袖子下肌肉緊繃有型,肌理線條流暢,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上面有不少的陳年舊傷。

辛如練的視線從洋蔥上掠過。

不得不說,趙斷鴻的刀功非常不錯,每一條絲都厚薄一致,每一塊丁都大小相同,宛如尺量。

樓下的人還在想那些洋蔥是用來做什麽的,冷不防就聽見咚咚咚富有節奏的聲響,是刀落在砧板上發出的,一下又一下,很是脆響。

這是在切菜?

剛剛店夥計挑了兩筐子洋蔥進去,不會就是在切洋蔥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皆是不解。

還以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有些什麽,誰知道居然會是這個發展。

辛如練渾然不知此時酒樓裏那些人的想法,視線上移,從洋蔥滑過刀鋒白刃,再落到趙斷鴻的雙眼上。

從他開始切洋蔥以來,雅間裏就彌漫著一股刺激性味道,不僅嗅覺上受到了沖擊,視覺上也有所影響。

辛如練還算是離得遠的,知道洋蔥處理起來很是磨人,趙斷鴻特意在角落隔了幾丈,就是怕辛如練受影響。

可饒是如此,辛如練此時也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再看趙斷鴻,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是直面洋蔥,那種辛辣的感覺直沖眼鼻,再被屋內的炭火一烤,更是火上澆油。

不過再怎麽難受,趙斷鴻手下的動作也一直沒有停過,不斷重覆著剝洋蔥切洋蔥。

想了想,辛如練也覺得自己這樣太不道德,正想讓他歇一會兒時,忽聽得趙斷鴻輕呼。

是方才切丁的時候,有一塊洋蔥碎從砧板上彈跳起來,好巧不巧砸到了趙斷鴻的眼睛。

辛辣灌入眼裏,趙斷鴻下意識伸手去弄,卻忘了自己方才在切洋蔥,手上沾滿了洋蔥的味。

乍然這樣一碰,眼睛被刺激得再也受不住,淚水嘩啦啦不受控制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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