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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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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好吧, 楚昭承認,這麽問其實只是好奇一下。

畢竟尹瑯一開始全知化身般到玻璃花房,又解決防護系統又解決玻璃手的“無法交流”問題時,她暗地裏總是好奇地想, 尹瑯其實有沒有可能根本不是人類?

.當然, 青璃那樣是特例。

楚昭咬著香蕉慢吞吞地想著。只是覺得, 他看起來來去都很孤獨的樣子。她又偷看一眼尹瑯。

“怎麽?”

楚昭思考一下:“嗯.就是想知道,你家裏人, 對你留在這裏是什麽看法呀?”原諒她詞不達意, 唔,她就是想知道尹瑯和家裏人是什麽關系。為什麽尹瑯和她都莫名其妙成為作息搭子了咳咳咳。

如果他有家裏人(?), 這不是顯得很奇怪嗎?

尹瑯看她。

“他們托我好好照顧你。”

“哦,嗯?”楚昭不自覺瞪圓眼睛。

尹瑯笑笑,已經出去了,留下楚昭在那絞盡腦汁冥思苦想, 她是什麽時候已經被尹房東的家裏人知道的啊?她有很高調嗎?沒有吧!

中午十二點。

在會議庭終於有所動作,頂著北域和南域的雙重威脅, 試圖從地表逃竄的時候,裊裊生煙發布了第三條新視頻。

如果是按照第三輪主題與熱度的數據, 楚昭的兩個賬號已經高居榜首,狂甩第二名星際艦隊齊整威嚴出征的視頻幾十萬熱度。根本沒有掉下來的可能。

但楚昭在動態裏說:

“午安。”

這是一句問候。如同視頻《殺青》一般,是一句祝福。遙想楚昭第一次被不做人的動漫作者刀到淚流滿面, 然後在同人太太那裏刷到所有領盒飯角色齊聚,歡笑著拍殺青照那一瞬的感動和辛酸,楚昭就有點鼻酸。

然後, 忍不住想讓其他人也體驗一下。

絕望的盡頭,是希望。

開篇是一束光垂直落進深不見底的深淵裏。這深淵表面巖石嶙峋, 地表光禿,似乎生長不了任何植物,人類或麻木或頹喪。

沒有細節面部表情的刻畫下,像是一只只被從中折斷的蟲豸。相比之下,密密麻麻爬上巖石的蟲族更像是這片曠野的主宰者。

它們高頻震動著口器,尖嘯往下沖去。而往下,是一片海洋。準確來說,是一片海洋一般柔軟浮動的精神力。

它在深淵最下方形成了一片藍色的星辰。在蟲族的不斷尖嘯沖擊下,星辰暗淡了許多,但令人一瞬間感到震動的是,星辰上方,一片被剝奪生機的荒蕪。

星辰下方,卻是洋溢著溫暖與希望的一片陽光。綠草如茵,微風輕漾,周遭還盛放著大片大片的藍色的牽牛花。

這好像是兩個世界。

又好像只是人類和蟲族的鮮明對比。

【人類驅趕蟲族,不止是因為蟲族獵殺人類,更因為蟲族是竭澤而漁的物種。宇宙被它們俘獲,只需要兩百年就可以完全毀滅。】

蟲族可以轉移到下片星系繼續肆虐,人類不可以。因為這是人類的,根宿。

嬴楹元帥站在那片湖泊裏。她手裏提著劍,劍上的精神力連接已經因為劍端破損阻斷了。她的手腕和軍裝上也全是血,但她的表情還算平靜。

蟲族再次發起沖擊時,她只是舉起劍看著自己握著的劍柄。鮮血從劍流到她手腕上,把她的手糊成血色一片,遠遠看去像她也被迫和劍粘連為一體。

不過她知道,她是不會松開劍的。

鏡頭拉遠,那片美麗的藍色的湖泊,逐漸擴散出一片血色。

蟲後的聲音詭譎而刺耳,人類不懂蟲族之間如何交流,但蟲後似乎專為今天而學習了人類的語言,蟲族的學習能力本也十分卓越。

只是它還懼怕著這個人類元帥的殺傷力,盤踞在幾十光年外的地方,靠其他蟲族的口器振動發出類似人類的聲音:

【不需要無謂的掙紮。】

星辰在隕落。夢中的天堂也在縮減,星辰籠罩外大佬,大片大片的牽牛花枯萎了。化為灰燼。

【這個宇宙只剩下你一個人。】

你,一個,活著的人類。

恐懼和寂靜像無所不在的蟲族一樣瞬間包圍了所有在觀看視頻的人類!他們擡頭望去,蟲族遮天蔽日,再往下看,那片擴散的血色原來是湖泊裏安眠的兵士。他們沒有埋骨之地,只能在這裏力戰而亡。

而枯萎的牽牛花邊,全是銹蝕的機甲。他們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嬴楹元帥笑了一下。她渾身都是轟炸和交戰留下的焦黑甚至是血色痕跡。

可她帽檐上的徽章那麽亮,肩章也毫無塵埃,簡直,簡直就像,她不是在做一次無謂的掙紮,而不過是要演示給身後的將士們看,如何拿下一場必勝的戰役。

就像從前一樣。

嬴楹:“那又怎麽樣?”

就算只剩下我一個人,那又怎麽樣?腳下湖泊在泛起漣漪,頭頂的月光美好得像是假的一樣,荒蕪遮天蔽日,溫暖卻無所遁形!嬴楹想,這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這片宇宙被蟲族侵吞了,下片宇宙還會有別的人類。星雲被屠滅了,還會有第二個反抗蟲族的聯盟。

他們不死不滅。

嬴楹低聲:“我們只是這場戰役裏的一員。”她左手提劍,格擋在自己眼前,那雙眼睛,和斷了精神力連接但仍然鋒銳的劍一樣,滿是鋒芒——

沒有到最後一刻。沒有到蟲族真的完全主宰,怎麽能輕易言敗?

精神力屏障被成千上萬的蟲族擊碎那一刻,一抹銳利的劍芒如彗星一般,從深淵底部轟至深淵上端!

披風展開,每一道迅疾閃電都對應著一只蟲族軀體被撕裂。蟲後震怒!尖嘯聲從幾十光年外傳來,還沒到達這,嬴楹就已經殺退了一大半蟲族!

與之相對的,是她的精神力迅速被蟲族撕咬,如同星辰暗淡了一般被迅速染黑。蟲族對精神力的汙染是致命的,所以他們才需要機甲保護。

可是她已經沒有機甲了。傷口也開始撕裂流血。毋庸置疑。但仍然直到半個小時後,嬴楹的披風才被撕碎。她踉蹌一下,劍還沒脫手。

大雨傾盆下,人已經大口大口地嘔起血來。越是高階的精神力者越能抵抗蟲族的汙染,但真正被汙染時受到的反噬也越劇烈。因為他們能清晰感知到這種痛苦。

她在嘔血,因為身體極度排斥蟲族靠近和汙染她的精神力。但她沒辦法驅趕這麽多的蟲族。太多,太多了。如果十三軍還在,如果巡星部隊和北域部隊還在,如果裴時蘊還在。

她做這個萬軍中取蟲後頭顱的先鋒沒有任何壓力。可是他們都已經先她一步戰死,她當然是獨木難支的。

但蟲族試圖奪走她的劍,她的劍卻還是粘連在她的手裏。人類低下頭,軍裝幾乎被染成銹紅。但她的帽檐軍徽,和肩章還是沒有任何灰塵。

她試圖站起來,但腿也被傷口撕裂。蟲族一陣陣沖上來的時候,因為大雨沖刷,和蟲族震耳欲聾的尖嘯和振翅,他們都看不清她的影子。

可還是能聽到雨聲裏她啞聲笑,很遙遠的,忽而被蟲族聲音淹沒忽而又透出來與雨聲相合:“還是輸了啊。”

天地間的一切聲音,忽然都消失了。

嬴楹元帥啞聲說:“早知道就不欠你那個賭註了。”

觀眾淚崩。

而漆黑的球形包圍圈裏忽然沖出來一條刺目的光柱!從這光柱底部到上方,直抵視力之所及的穹頂的這段光路裏,牽牛花次第盛放,日光明亮灌註,一切生機都好像延綿不絕,永除不盡。

這光輝在天邊消失的時候,包圍圈散開了。

蟲族在自己同族的屍體上尖嘯著圍著那深淵轉圈。她落進深淵底部的湖泊裏。一切荒蕪剝奪生機。一切聒噪席卷安寧。

湖泊仍然往外擴散著血色。

但這次沒有蟲族試圖入水了。

它們看著他們長眠在那湖泊底。湖泊底還有四處搖曳著的牽牛花。包圍著那柄銹劍,慢慢地沈入最深的湖泊底。再無人涉足這片寂靜的宇宙。

萬年為期。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裊裊生煙你沒有心】

【揭穿了你的馬甲結果你還是想剪虐就剪虐啊啊啊啊(號啕大哭)】

鏡頭卻從湖泊底慢慢向地底深潛,然後在觸及某道眼熟的灰時,一下子改為從海底底部湧出,一瞬間奔襲至熟悉的星雲科技大廈內部。

嬴楹元帥和裴時蘊元帥坐在科技感十足,銀灰色的場館內部,兩人都似剛參加受勳儀式而來,因為打扮極其正式,平時佩戴根本佩戴不下的勳章,從肩部延伸到胸前。

兩位元帥在這略暗燈光裏坐著時那十幾枚勳章也仍在閃耀。嬴楹元帥往後靠靠,撐著頭,沒說話。

旁邊的負責人似乎有點緊張,穿著白大褂,還是個年輕人,嬴楹元帥便就這樣撐著頭問:“裴元帥覺得如何?”

身側的元帥視線還沒從全息屏上移開,神情平靜,威懾不減半分,雖然他的語氣只是淡淡的:“科學院已經商量好了?”

年輕人:“是的是的,大概就會以這版視頻為模板.”裴時蘊摘下手套,年輕人立刻調轉話鋒:“但也要得到兩位元帥同意,畢竟,這是以兩位元帥為主導拍攝的。”

裴時蘊沒說話。

畫面一轉,兩人在科學院的走廊中行走時,繞過走廊外龐大的,作為展覽的巨大蟲後骨骼,嬴楹元帥先說:

“不是特地把這個角色推薦給我,不高興了?”

裴時蘊嗓音淡淡的:“我怎麽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看她一眼,見她神情沒什麽波動,但拍攝時,都“墜入湖底”了,不可能不知道最終情節是這樣。

他又問:“情節是你同意的?”

嬴楹拿著手套,懶散揚眉:“怎麽,哪裏不夠深刻嗎?”

他們剛好到可以到底層去的旋轉浮廊附近,很多將領對他們行禮,嬴楹元帥就幹脆轉向那具蟲後的骨骼:

“讓將領們親身上陣拍攝宣傳甚至警示片,是件好事。”她笑了一下:“裴元帥是不是有點太保守了。”

裴時蘊:“創新是好事。但是就算要拍因為輕敵大意被蟲族覆滅的情節,也可以不照著你受傷的那次戰役拍。”

他看向她:“你就一點不害怕嗎?”

嬴楹剛揚眉,裴時蘊收回視線:“我害怕。”他又說:“不過只是我害怕,恐怕是不足以讓嬴元帥回心轉意了。”

他剛剛在裏面已經看出來了,她對這個成片毫不介意,甚至很滿意這個結局。

嬴楹笑了一會兒。“裴元帥要是實在不滿意,可以拉上西域還有其他域的將領重拍。畢竟聽說裴元帥的結局也不太好不是嗎?”

為了掩護北域,同樣是力戰而死。

他可以拍一部自己想要的。

裴時蘊:“我死不死又有什麽要緊。”

嬴楹眉梢微動,雖然還是笑著的,但是語氣帶出的情緒已經是淡淡的了:“裴元帥還是少說這種話,也不怕避——”

她說到一半,忽然明白裴時蘊反應怎麽這麽大,再轉頭去看的時候裴時蘊已經自己先走了,背對著,看不清表情。

就是聽著聲音沒多少起伏,實在不像是情緒很好的樣子:“嬴元帥既然不怕,我當然也是不怕的,西域還有軍務。我就先走了。”

人走了。嬴楹還站在那,很淡地笑一下。

“脾氣大了。”

嬴楹元帥和裴時蘊元帥吵架這件事一日之內就傳遍了科學院。下午兩位元帥參觀新研發的機甲和對外探索燈塔的時候,還有人暗地裏看兩位元帥位置的遠近。

徐溯在參觀艙上方的懸空實驗室裏調試數據。當他看記錄的時候,一道靛藍色的信息流就在他面前的全息屏裏串來串去,串來串去。

直到他擡起頭,信息流才幹脆地趴下,然後其他地方伸出機械手。

徐溯:“青璃。”

徐溯面前彈出一個全息框,字跡浮現同時女聲應答:【我在。】

試駕馬上就要開始了,雖然徐溯不覺得他們的新研發機甲會出意外,但還是很忙。這件事他相信青璃三小時前就知道了,可祂還是不遺餘力地環繞,打擾他。

就算徐溯不覺得這是打擾,祂的狀態也很奇怪。

徐溯邊推按鈕,邊緩聲問:“是遇見了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嗎?”他擡頭,機械手纏住他手腕一瞬間,他習以為常地把卡扣打開,然後拍拍機械手,示意在忙。

“很少見你這麽興奮。”

全息屏上打出個笑臉:【宣傳片剪輯完成了。】

“我知道,”徐溯輕聲,“四域也在商量通過機械生命也就是上傳意識,保留人類火種的提案。在這種背景下宣傳片肯定是越快出來越好的,那你看到了什麽?”

徐溯負責的不是這方面,然而智腦核心精衛,肯定有這個權限。

祂打出了軍部內部的觀影意見獲讚最多的一條,是盛濯上將評論的,元帥那一欄還沒有意見,五位元帥都沒有。

徐溯看了,沈吟:“看起來不是個好結局。”

精衛的算法猜到了。祂在裏面飾演因為部分人類利欲熏心,而被迫從人類改造為人工智能的受害者。最後一幕是焚毀自己的主機。

祂播放了片段,然後就雀躍地說:【但我從裏面看到了反差。徐教授,您不覺得現在我們能合作研究,變成互相實驗的關系,遠比宣傳片裏兩敗俱傷的結局好得多嗎?】

對研究上癮,祂又開始伸出機械手。但這次也不知道是徐溯在專心聽還是什麽,祂沒有被打下去,機械手立刻成功地綁住他的手腕。

徐溯面色如常地翻資料,好像沒感覺到祂對他的研究心又蠢蠢欲動了:“的確是這樣,宣傳片越殘酷冰冷的話,看到的民眾對機械生命的思考和審視或許就會慎重一些。”

祂再次打出一個笑臉:【我們的研究申請也不會被打回了。】

徐溯笑笑,把實驗資料放到一邊然後說:“等我檢查完再配合你實驗,精衛,雖然我們的實驗申請是一起遞交的,但在院長看來,你對我的研究還是太過急切了,你可能需要放緩一些實驗進程.”

懸空實驗室裏無數只機械手懸浮著。

祂想了想:【可我都是按照你教我來做的。】

徐溯搖頭笑:“我可沒有你這麽龐大的算力。”

祂:【可我對你很有興趣。機械生命.徐教授,如果我也是機械生命,還是多年前第一例被上傳的機械生命,因為丟掉了情緒和記憶,才活下來,而你是我的愛人,那你會喚醒我嗎?還是會就此把我當成機械來看呢?】

徐溯擡頭。精衛的信息流太過強大。他不確定祂這樣問是回憶起什麽,還是只是根據算力做合理推斷。

但即使祂猜到了,他的回答也不變:“我會喚醒你。如果你不能被我喚醒,那我就和你一起成為機械生命,在信息世界裏永恒地沈睡下去。

青璃想了想:【我對你的研究可以達成這個目的。】

徐溯笑笑。祂還是想研究他。不過這是他答應祂的,也是老師答應過他的。

機械手把他包圍起來時,徐溯聲音漸漸變輕:“機械生命提案提出時,就是為了杜絕對上傳意識後的機械生命的歧視,青璃,如果你是第一例,那你才是值得敬佩的先驅者。”

他閉上眼睛,輕輕:“能成為你的實驗對象,參與到你的實驗裏,是我的榮幸。”

女聲一本正經,好似沒有波動,但記錄實驗數據的代碼卻數次錯亂,弄得祂不得不支出一只機械手來敲打實驗臺抹去錯誤的實驗記錄,祂卻還在平靜溫柔道:

【也是我的榮幸。】

祂關掉高溫報錯的程序和提醒祂實驗動作違規的提醒,想了想:【我真的很榮幸。】

.我知道。徐溯想。我一直都知道。

你還是你。

試駕的進程並沒有被耽擱,在試駕的盛漱元帥戴好傳感手套時就正式開始。作為元帥中資歷最輕但也是最有可能在幾位元帥退下後執掌星雲的人,盛漱元帥顯然並沒有辜負老將領們對她的期待。

新型機甲輸出的殺傷力可達驚人的十一萬焦耳,試駕結束後全場將領都在鼓掌,嬴楹元帥說:“新刃的殺傷力固然不錯,但可能也只有在盛漱的駕駛下才能發揮這麽大的威力了。”

這樣的機甲不是誰都能駕馭得了的,光是平衡性的考驗就是個大問題。但這位新任元帥明顯寵辱不驚,她走下試駕艙,神色還是一樣的寧靜。

只有在回到周元帥身邊落座時才偏頭說了幾句。其他人聽不到,觀眾卻可以聽到:

周行儉:“特地把輸出方向轉了一下?”

盛漱:“覺得這樣更順手,科學院的研究成果確實不錯。師兄,發你的視頻看了嗎?”

周行儉元帥就不說話了。人人都知道周行儉元帥不喜歡被叫師兄。

盛漱:“雖然很多將領都反映結局太過悲觀了,但我倒是覺得能和師兄戰死在一處也算我得償所願了。宣傳片不算辜負我的期待。”

周行儉終於開口了:“你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沒因為結局是這樣神情有波動。

盛漱:“畢竟師兄往日總是不理我。”她也平靜,好像只是隨口一說。

周行儉:“宣傳片裏老師早已犧牲,我們因為星雲對立不得不撇清師兄妹關系,這樣也算得償所願?”他說:“老師看到恐怕要斥宣傳片裏的人太過迂腐和短視。”

盛漱倒是笑了:“再迂腐短視,師兄想讓我不負眾望的心願也是一樣的。那麽多人覺得宣傳片裏的周行儉和盛漱只會反目,我們不也用結局證明了殊途也能同歸嗎?”

她沒有不開心。

要請周行儉元帥也試一試了,萬眾矚目下他站起身,要準備下去時忽然開口:“是他們。”

他看她一眼。看到她肩上他親手授予的勳章,又看她一眼。只是那眼神裏不是讓她收斂她不聽的無奈,也不是想讓她現在就摘下的警告。

他只是很平靜,走下去:“師兄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盛漱淡淡笑笑。就像他力主她接任元帥一樣?北域的分裂很明顯,兩位元帥不能戮力同心可不好管理。她參與了競選,他也選擇了她,就已經是他們關系的最好說明。

“不過為什麽不喜歡我喊師兄呢。”她輕輕說著,又按按因為駕駛機甲高強度活動而略有些酸痛的手指,又低聲呢喃:“明明聽到其他人喊我師妹都會生氣。”

周元帥已經進入了駕駛艙。偌大的試駕艙是一棟半球形的建築,在裏面可以盡情測試機甲的殺傷力。

下來時有觀眾在旁邊震撼說:“還是盛元帥更高.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說什麽呢,人家是師兄妹,強不還是一起強。”

周行儉回到位置上:“想好給新刃取什麽名字了?”新刃只是科學院取的,如果有哪一位元帥或將領”駕駛這臺機甲最合適,機甲就會屬於元帥,命名權自然也會屬於對方。

試駕還沒有結束。他已經認為新刃會屬於她了。

盛漱確實想好了:“就叫同光如何?”

追日逐月。此心相同。

周行儉收回視線:“你的機甲,隨你。”

盛漱笑:“謝謝師兄。”她不相信她不明白這名字的意思。可他還是默許了。或許,她還能主動出擊得更迅速一點?

在他們左側的觀眾席裏。

蔚期只是實驗結束路過在走廊外和同事打了個招呼,周圍的實驗室同事,還有沒事,也來看這場試駕的將領都笑著把她推到前面。

人很多,但環形參觀走廊上她這裏已經是最靠近元帥的位置了。祝衡也一擡眼就能看到她。

蔚期只能無奈地笑,看到祝衡,擡起手象征性地揮了揮,然後轉身哄其他人說:“我真的要回去了,實驗報告還沒趕呢.”

“哎呀,讓精衛幫你嘛,精衛很好說話的,你教祂怎麽實驗祂立刻就幫你出了。”

蔚期:“我不會實驗呀。”

他們面面相覷:“對哦,祝衡元帥好像也不會。”

“那算了,讓祝衡元帥結束了再去找你吧。”

蔚期只能無奈地扶額笑,看著他們給她讓出路,還是做手勢示意第一個拉她進來的同事,回去就找她算賬!

然後才背過身繼續揮揮手,和他們也是和不遠處的祝衡說,她走了,才走出走廊。

祝衡看著她走出去:“.沒良心。”

負責待會兒協助他試駕的祝隨看他一眼。蔚期夠有良心了吧,科學院離家那麽近還每次都默許大哥去接她。

還有那個宣傳片,她都想扶額他們家怎麽拿了個反派角色,老早就退下去在家教其他將領的孩子們駕駛機甲的父親還是超級大反派。

雖說這是為了誇大舊人類在原來社會受到的歧視,警示其他人用的,但她每次看到她大哥遠遠看著蔚期離開就會想起他目送蔚期去其他星系調研的時候。

他們原來有這麽舍不得對方?

祝隨持懷疑態度。

試駕結束大哥果然只和幾位元帥寒暄幾句,就先離開了,看幾位元帥,對這情況都毫不意外,祝隨和朋友夏柳結伴離開時,都忍不住懷疑:

“我們家在宣傳片裏是反派,是不是因為我大哥看起來太戀愛腦了?”

夏柳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你家怎麽反派了,頂多是被那個什麽會議庭洗腦了好吧?要我說最慘的還是嬴裴,生離死別.”

祝隨默默地看著她。說得好像她大哥大嫂沒經歷一樣。

夏柳小心道:“但視頻裏蔚教授沒那麽喜歡祝衡元帥呀。”知道祝衡元帥犧牲的消息失神那一剎那,其實也更多的是惋惜吧。雖然最後為了折回地下城還是遇到了蟲族.

祝隨看著她,忽然說:“視頻裏她折回去是為了拿我大哥送給她的手環。”

夏柳睜大眼睛。

祝隨:“她喜歡他的。”

夏柳據理力爭:“我說的是視頻,視頻!”

祝隨:“視頻裏也喜歡。”

她當時可以跑,看到蟲族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了,除了想自爆保護那個無辜的孩子,也是想為大哥報仇的。不然她為什麽一定要自己去。

夏柳:“.你前段時間還和我說祝衡元帥結婚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來著。你還說蔚教授從邊緣星系一路考到科學院前途無量,祝衡元帥總是耽誤她時間!”

祝隨面不改色:“那她也喜歡他。”

夏柳嘀咕:“那不喜歡還能結婚麽,強詞奪理。”

祝隨停下腳步。夏柳轉頭,已經被她拉走。

“你幹嘛!”

祝隨冷靜道:“別看。”她認真:“小孩子不能看這種東西。”夏柳叛逆心起來了非要轉頭,祝隨默默地看著她在接觸到在外站崗的副官後果斷扭頭飛速捂眼。

她認真道:“我臟了。”

祝隨:現在明白為什麽我提都不想提我大哥了?

鏡頭隨著兩個人遠走慢慢變得朦朧,模糊,然後向上拔高,拔高——

“誒,你說,宣傳片拍得那麽嚇人幹嘛呢?世界上真有人這麽蠢嗎?剛剿滅蟲族就把劍對準自己的同胞,還拆散了那麽多人.可惡,我要去給編劇差評。”

“宇宙網開了新功能,你可以去寄刀片。”

“你怎麽知道?!你寄過了?”

祝隨:“.”

祝隨:“昨天熱搜。”

【把be變成人為be的人真是大傻*。】

夏柳震驚:“阿隨你罵人!”

“.不是我罵的。”

“那你也說了!”

“不該罵?”

“罵!”夏柳大罵:“把好好的能he的cp變成真be的,真是大傻*!”

最後還有一個彩蛋。

【我可以剪,你不能be:)你要是真be,就別怪我罵你了(此處特指某會某議某庭)】

因為所有的be,都是為了最後的he。

她he黨來的,絕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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