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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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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親愛的你是想刀死我嗎(流淚)】

【原來你叫零, 原來零才是你的名字(淚流滿面)】

【其實我更傾向於零是徐溯教授知道問不出祂原本的名字後,自己給祂取了名字,】名字同樣為零的大觸評論道,【祂在視頻裏的身份是零一號鎖, 但就算沒有這回事, 作為一切AI輔助系統的起點, 祂也確實配得上這個名字。】

【但這個名字沒有讓降神的be感緩解,反而使這種痛感更強烈更真實了。】

因為沒有名字。因為只能假取零充作你的名字。因為世人皆知你的功勳卻因為你只是機械造物而不承認不感謝你的事跡。

因為我連說“謝謝”都只能無聲告訴你。

因為, 你一直在我身邊, 形影不離。

所以這痛苦甚至不是想見不能見的相思,而是我目睹你墜入無窮無盡的寂寞裏卻不能幫助你解脫的無力。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依然固執地,想要以“零”稱呼你。

【磕降神就好像骨頭斷了,等你想站起來就冷不丁的被皮膚下面的撕裂傷給痛擊一下QAQ】

【是的,今天去搜精衛的擬人形態從何而來被科普, 所有涉及到精衛的視頻都會免審查因為這是可以杜絕人工智能壟斷話語權的手段。

精衛根本連查看自己相關視頻的權限都沒有,可是祂卻在幾千萬個視頻裏找到了和徐溯教授有關的, 然後幫他做了這個手腳】

【這個名字甚至不是祂自己的,可祂還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名字嗚嗚嗚嗚嗚嗚】

【零, 其實,這哪像是一個人類的名字(淚流滿面)不敢想象徐溯教授以這個名字稱呼祂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感受,不管什麽緣由, 我還是無法忘懷視頻開端那個清冷沈靜的女聲,她說:我可以啊啊啊】

【啊啊啊(淚流滿面)為什麽要讓我想起祂在成為神袛面前是什麽樣的,為什麽要讓我想起她本來可以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做舉世無雙的SSS級精神力者, 但因為時局需要就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人類身份和精衛融為一體了】

【(嗚嗚嗚嗚)以後都沒辦法對精衛那樣說話了QAQ一想到全息視頻後面是一個曾經鮮活的靈魂,我QAQ】

【其實我真的懷疑精衛是有可能加入了擬態生命計劃——】

“滴——”

夏柳還在看實時彈幕, 忽然聽到這一聲警報提醒,立刻回過神來,然後就看到剛剛那條彈幕上,浮現出幾個鮮紅的大字:

【內容已刪除。】

夏柳睜大了眼睛!

一旁的祝隨也正皺著眉在翻看什麽,夏柳實在忍不住,抓住祝隨的手,把她思緒從書上提溜過來:

“阿隨,快來,快來看!這些年因為放寬條例,精衛已經很少刪除過什麽了!可是你看!這條彈幕只是提到了精衛可能真的參加過擬態生命,就被全部刪除了!”

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這些事可能真的發生過!

她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一出來,祝隨竟然沒有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她,而是沈默地把視線移回科學院近幾年的加密記載。

“之前精衛升級換代,精衛確實.關機過一段時間。”

“關機?!”就算夏柳不知道升級換代要經歷什麽,她也知道,如果關機了,星雲就會像視頻裏精衛被損毀了半個主機一樣完全斷聯,可是她印象裏完全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啊。

難道是,是第二個人工智能已經投入使用了?

以夏柳的知識深度,能猜測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可以了,但也正是因為她不是專業人員,所以她不知道,關機不斷聯,只有一種可能。

那段時間精衛確實在做某種融合。

某種可能是機械結合機械,機械結合程序,或者是,機械結合生命的融合。

祝隨:“夏柳,你先在這裏留一下,我聯系一下大哥,去查點事情,在這期間不要亂跑。”她抿了抿唇,低聲:“也不要聯系精衛,知道嗎?”

夏柳懵,但還是點頭。

等她真的要走才忍不住通過全息通訊抓住祝隨的衣服,等她回身,才小聲:“阿隨,就,就是,如果真的像視頻裏那樣。”

夏柳跟著分析黨分析了那麽多,其實並不傻:“那,她還有恢覆的可能性嗎?”

祝隨沒有回答。

她看著夏柳的視線,像是看見有新研究員進入科學院時,他們對對接浩瀚穹宇的偉大科技信仰和敬佩的目光。

如果這是真的,如果這是真的,他們要怎麽向這些純粹的好奇者交代呢?

她要怎麽讓他們相信,星雲的科技,真的是為了人類進步而存在,而不是為了什麽偉大的崇高,肆無忌憚地犧牲某個人的生命,權利,自由。

要見到大哥的時候,祝隨又想起了《萬裏無一》。

其實看《萬裏無一》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那十年,剪的或許就是他們被會議庭“撮合”,假戲真做之前的故事。

祝隨沈默。

是因為大哥被誤會和其他人共鳴,所以蔚期回來後,對大哥的態度才會是淡淡笑但不親近的模樣。

可是他們已經因為祝家和會議庭反對分開十年過,五年後又怎麽可能輕易就被撮合,又這麽順利和好呢。

那五年,就好像十年悲戚過去後的一場舊夢。是會議庭死死禁錮著高級將領信仰崇高後便不能擁有的“私情”部分,導致的又一個悲劇罷了。

祝隨深吸一口氣。

她不能讓會議庭這麽做。

通訊接通,卻不是大哥。

她一怔,不易察覺地蹙眉:“父親?”

祝衡在祝家單獨的訓練室裏看祝家年輕一輩的訓練視頻。他才剛從指揮艦上下來,軍裝規整,肩上金穗還輕輕搖曳著,在相互碰撞,就有人推門進來。

是父親的老師,也是他的老師。

“老師。”

雲斐溫和地註視著他:“祝遂叫你回來的?”

他看著也不過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模樣,可是鶴發神顏,五官面容雖是尋常模樣,可是氣質溫和沈澱,倒似比他們經歷更多歲月一般。

事實也卻是如此。

“嗯,”祝衡對老師頷首,“我拒絕了與李鈺上將聯姻,父親想必十分生氣。”話雖如此,他神情卻是淡淡的,看得出來沒有想過轉變想法。

雲斐:“虎毒不食子。”他看向他,輕聲:“況且,共軌頻道的視頻中,你與祝家決裂的嚴重後果,恐怕也能讓他後怕幾分了。”

祝衡擡眸。

雲斐只是來看看,他先前也擔心祝遂這個脾氣,實在是禁不住勸阻要一意孤行,可他現在又不是南域的元帥,貿然插手恐怕要影響祝衡的威信。

現在倒還算好。

雲斐拍了拍肩膀像是拍去自己肩頭的灰塵,才側頭淺笑:“她栽出的花倒也不錯,你放心,現在她既還在中央星系裏,沒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對她怎麽樣。”

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老師這裏聽到蔚期的消息,祝衡本能地向前一步,等精神力提醒他有人靠近,他才開口——他本來也沒有因為父親回來了就要把這些話藏起來的意思:

“老師。”

祝衡聲音平緩:“她只是個普通人。”

終其一生,他只希望她能過上自己希望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雲斐:“你放心,老師還沒有你父親那麽迂腐。”

門外人咳嗽一聲。

雲斐笑笑,準備走了,又回頭說:“她那裏最近有一株水培花,開得不錯,有很多人都喜歡,還去取景拍照,可就是沒什麽人買。”

雲斐看他:“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他溫聲:“也省得你休息得不好。”

祝衡:“不用了。”

她的花在她那裏開得好,那就留在她那裏,還能開更長時間。

雲斐點頭離開。

祝遂就在門口和老師打了個招呼,再進訓練室,視頻已經放完了,上面的數據顯示這年輕一輩再優秀,成績也遠不如當年的祝衡。

但祝衡只是垂眸:“父親。”

祝遂看了他好一會兒,收回視線:“又不喜歡在艦上養花了?”

祝衡擡起頭,聲音冷淡:“花從來不是我養的,如果她要開下去,只要有光有水有空氣,不是誰離開我就不可以。”

祝遂這位曾經的元帥註視他一會兒,才嘲諷:“我看是你離開她才不可以。”

“父親。”祝衡眉眼凜冽,他雖然也算元帥歷任中年輕的,可是到底有戰場磨礪,說來不比這位老元帥遜色多少:“星雲不能再有因歧視導致的分裂對立,我相信您會以身作則。”

“你是我教的,還想用這些大道理壓我?”祝遂眼神難以捉摸地打量年輕元帥一眼,又沈默下來,忽然問,“花店位置在哪裏?”

祝衡不說話。

祝遂隨手拿起一個東西砸過去,但因為訓練室自有屏障,精神力也會護持祝衡,所以東西並沒有砸到他,祝遂冷哼一聲:“都讓你把位置告訴我還擔心我當著你的面做什麽手腳?”

祝遂又厲聲:“一株花,敗了就敗了!你還想用今後幾十年的反抗來威脅我,把自己和星雲的前途都放到哪裏去了!現在讓你接回來,你就乖乖去——”

祝衡:“如果沒有那些視頻您會妥協嗎?即使我不像視頻裏那樣消極抵抗一直折騰到基因病發作不能再做這個元帥,父親也覺得一株花敗了就敗了嗎?”

祝遂自覺自己已經做出了讓步。

可祝衡的眼神冷,又靜得可怕。這讓祝遂覺得祝衡確實是能做出視頻裏壓抑克制自己十五年的人,他也確實是怕了。

可是:“她不是一株花。她是我喜歡的人,是我認定的妻子。我可以不妄想之後和她結婚,和她在一起,但是我不能允許您把她當成一個交易的籌碼,一朵隨便開不開的花,您想要她遠遠走開,她就必須遠遠走開,您想要我回來,她就必須跟我回來。”

祝衡聲音放低,精神力和自己的父親形成對峙之勢:“她不是。”

就當祝遂以為他又要大逆不道和自己對著來,他也不一定能真的壓制住這個現任的南域元帥的時候,祝衡又收回精神力,平靜說:“父親,就當我求你。”

祝遂被這句話一震。這就相當於權勢在握的人並不是以一域元帥的身份來壓制他,而僅僅是作為祝家的一員,平常懇求自己的父親。

“您已經註定不可能放過我。”

“就放過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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