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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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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甚爾掀翻宇智波帶土的時候。

櫻感到心口有座厚重的山嶺被連帶著拔起,並被一同掀翻。這個瞬間來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空落落的缺口讓她難安與仿徨,簌簌淚水不自覺地淌下。

壓根就沒見到過女學生哭泣的卡卡西,自是亂了陣腳。他後腦勺泫然掛上大滴汗珠,瞪開那只死魚眼,著急忙慌地站在櫻的面前想組織語言進行安慰。

膽戰心驚地觀察著對方。

“小櫻啊……這個,那個……不然老師也去幫忙!”

結果還沒跑成,就被反應迅速地櫻給一把扯住衣服的後擺,腳下踉蹌不止。

“!”

被擒拿住的卡卡西開始不由得思考。

——自己和那邊的帶土,究竟哪個會先一步去見老師和同班的女生琳。

櫻半擁著身旁的宇智波美琴,從其的懷中索取著溫暖,待她幹脆地摩挲掉淚珠後,直截了當地問道: “關於他……有懲罰結果嗎”

“是說這個啊——”

卡卡西當即正色起來: “因為帶土有接受宇智波斑臨終前贈送的輪回眼,所以暫時的判決是讓他借助輪回眼的力量,在外尋找大筒木一族。”

“意思是還會有大筒木的意志出現”

“不,是要解當年封印的位置都在哪裏,並加固封印。”

他將手附於頭後,再次彎起月牙的眼睛笑起來: “抱歉,好像出現的有些突然了。”

“……總要面對的。”

這話說完,他們就憑借幾年共同執行任務所累積下的默契,齊齊扭頭去看庭院裏的狀況,那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帶土在不知何時已被揍成輕飄飄的篩子樣。

好像止水在低聲的笑。

見狀,大滴汗珠再次出現在卡卡西的額前,他屈指過去。

“……感覺有半只腳踏進三途川了。”

櫻無辜地眨眼: “可以用掌仙術治好他的。”

就在此時,完美完成代打任務並扛著“沙袋”的甚爾走過來,將前者撲通一聲地隨手卸下後,渾不在意地說道: “不用費力氣去治他,留手了。”

初見這家夥的卡卡西,游移道: “……多謝”

“啊。”

甚爾不客氣地收下這句道謝,斜眼在櫻與地上的帶土之間梭巡,最終穩穩地落在前者的臉上,與盈盈的綠眸對視。他想,他希望這雙眼睛永遠明亮,要無論何時都能閃動出被春水洗滌過的碧綠,其實像什麽都好——水邊匍匐的水萩,高山分布的駒草,但無論像什麽,都總要充滿生機與快樂的才對。

這時他悠悠地給出告誡: “櫻懷孕了,別惹她生氣和難過。”

“!”

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倒吸聲與關切的詢問接連響起,連正埋頭為他擦拭手上灰塵的櫻也緊跟著震驚地睜大眼睛。

——好輕率地就把這件事給說出來了!

但該怎麽說啊,好像確實是只有甚爾才能做出來的了……

回來的伊始還很擔心來著,總歸孩子的到訪不是件輕輕松松的小事,不止是當下的孕期,還有通往未來的,更久更久的以後。要考慮的和還未被考慮到的事項太多,怕做得還不夠充分,因此才會更加在意長輩們的看法。

可沒成想最後竟然是大家紛紛來關註她的情緒。

聞訊趕來的井野,捧臉驚呼: “你這個速度也太快了吧!”

隨後她就快步上前,蹲到櫻的面前,小心地伸出手來撫摸後者的肚子。

最後總結: “好像沒什麽不同的。”

“才剛五周多,你想摸出什麽來啊”櫻出手拍過去。

揉住自己中招的手背,井野做出個鬼臉後說道: “以後會帶著小惠經常回來嗎”

“當然,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忍者,但這邊也是我們的家吧。”

“你就不能直接放個影分身在那邊。”

“試過的,但跨越空間後,我的查克拉會斷掉。”

櫻摸摸肚子,突然眼睛一亮: “不過我可以用影分身去上學啊!這樣本體在家——”

“不行。”

她的話才只說到一半,就被來自身後的聲音給戛然打斷。

仰起頭向後看,是雙臂環胸氣勢十足的甚爾。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那裏,為打消櫻不軌的念頭,再次擲地有聲地說道: “到時候老實休學待在家裏。”

緊接著補充: “我會看住你的。”

耳邊有傳來井野幸災樂禍的竊竊偷笑聲。

面對難得強勢的甚爾,櫻乖乖示弱。

“……知道啦。”

-

兩人在忍界逗留的時間只有黃金周的那三天。

曬曬太陽,聽著身為過來人的玖辛奈和美琴的叮囑,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尾聲。回去後就意味著假期已結束,然而學霸也有不想上學的時候,櫻甚是依依不舍著。

“要不再多待兩天”甚爾屈膝靠在背後的木柱上,給身前的人梳頭發。

“不要,研究室的實驗會落下的。”

不太理解其一邊說著厭學,一邊又止不住去學的該種表現。

甚爾也挺無奈的: “那在這邊還有什麽想做的。”

五月時的天氣太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況且忍界不像現代——在此時還會有孜孜不倦地冒出來的各種詛咒,若是要在兩者間擇優而棲,甚爾八成是要選擇這邊的。

“拿不定主意的話,來我家做客好了。”

幫助他們做出選擇的家夥隨聲出現,是倒掛在屋檐上探出腦袋的卡卡西,他的掃把頭在此刻變得更加貼合這個比喻,隨風蕩在空中,搖搖擺擺。

這裏是宇智波宅, “卡卡西老師你怎麽會在這裏”

唰——

卡卡西瞬身站到庭院的地面上,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在人生的路口迷路了。”

甚爾:這什麽借口。

櫻戳穿對方: “好假!別忘記外姓進來可是要做登記的。”

白毛教師郁郁地感慨道: “還真是越長大越不好騙了。”

“……”

“所以要來嗎”

面對他的一再邀約,櫻只好點頭: “確實很久沒吃到老師做的鹽燒秋刀魚。”

散漫的聲音回道: “已經開始在點菜了啊。”

“趕緊拿出你的待客之道來。”

“好,好——”

卡卡西平生最喜愛也是最擅長做的食物,有兩個,鹽燒秋刀魚和味噌汁茄子,都是每次來做客就要面對的東西,甚至根本都用不著點單這道步驟。

櫻小時候常跟佐助和鳴人過來吃飯,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們都很好奇卡卡西面罩下的模樣究竟長什麽樣,至於來做客的頻率,大概是要把上述那兩道料理吃到吐的程度。

甚爾為她夾起茄子塊放在米飯上,聽此還擡起眼睛,瞥去看早就摘下黑色面罩坐在他們對面神色泰然的男人。

他覺得挺有趣的,與櫻說道: “看來求知欲是從小就有的。”

“你就不會好奇嗎”

“還好。”

“卡卡西老師當時的心態就和你現在一樣,甚爾。”

“……怎樣”

放下指尖的筷子,櫻數落起在座的餘下兩人: “壞心眼的一丘之貉。”

甚爾: “……”

陳年往事被提及還要挨訓的卡卡西,睜著無精打采的雙眼。

他說道: “童年與青春那麽值得被記憶的時刻,當然不能讓你們過得太一帆風順,只有這樣才會有趣吧。”

“不,那只是你單純的惡搞。”

女學生總是這麽聰明,只能啞然失笑: “我……老師的那些過往,小櫻你們三個不讓人省心的小鬼都是知道的。那個年代只有接連不斷的戰爭,而戰爭只會帶給人們無盡的痛苦與悲劇。”

“……所以帶給人們災難的家夥更不值得被原諒。”

櫻接下那句話,並率先做出表態: “當然,忍村存在的意義就是不讓仇恨寄生。我會做到不去憎惡宇智波帶土,但不會原諒他。”

“你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啊。”

“是卡卡西老師說話太費勁,這件事在心裏憋了三天不會連覺都睡不著吧”櫻呲牙笑道。

被拆穿後深感頭大,卡卡西不自知地嘆氣道: “拜托給老師留點面子。”

“那還有其他事情嗎趁現在一起說。”

“在帶土贖罪的這期間,我會跟著上路的。”

不解道: “為什麽”

他慢慢地說: “因為我始終認為,當年琳的死亡是我的責任,而如果琳沒有死……那帶土也不會崩潰與受騙,九尾之亂就不會發生了。”

“那是大筒木的意志的錯誤。”

卡卡西緩口氣,笑了: “所以為了杜絕今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更要和帶土去查看那些封印。”

這是他的選擇。

櫻在桌子下悄悄去攥住甚爾的手掌,用著力氣。

面上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模樣: “要什麽時候離開村子”

“嘛,也許是明天吧。”

“……路上小心。”

“你和甚爾,還有小惠也是。”

“啰嗦,混蛋老師。”

-

睡著,醒來,睡著,醒來。

再一次的醒來後,透過窗外的燈光,甚爾側著臉去看放在床頭櫃的電子表,同時一眼看到堆在旁邊的忍者樣和九尾樣的玩偶,那是佐助和鳴人在前陣子得到消息後,就立即趕來現代探望櫻時送來的禮物,說是送給小惠的。

眼見櫻的肚子在一日日的脹起,有時他在廚房做飯時,還會猛然聽到外屋傳來的驚呼,然後就能看到盤著頭發的女子急匆匆地跑到他身邊。

臉蛋呈現出微微的駝色,亮閃閃地看過來,一把抓住甚爾的手就要向腰間摸去。

“!”

他會被嚇到,想要收回的手卻仍在被緊緊地握著。

為了不讓他逃走,櫻就會急切地喊道: “別躲別躲,你快來摸摸看,在動呢!”

這時,才會在兩人都屏息的氛圍中,緩慢地去觸摸有一點點鼓起的地方。

那短暫的呼吸間仿佛能將時間的流淌都變慢,直到——

櫻嗅嗅鼻尖道: “老公,好像菜糊了。”

“……”

“……!!”

與他的敏感截然相反,櫻在日益變得貪睡。

甚至會在與五條悟還通著電話時,就稀裏糊塗地睡著,留得對面跳腳似的幹著急,然後等買菜的甚爾回到家時,就見一只橫空出現的小白貓蹲在他家的門口,然後一躍而起,緊張巴拉地指責他怎麽對櫻絲毫不上心,再不回來他就要用術式把家門給崩開了。

倆人急不可耐地打開房門,結果只看到安然熟睡在沙發上的女子。

像這般虛驚一場的大場面和小場面,在一時間就把他們的生活給填充得滿當當的。

直到被翹首以盼的2003年12月22日到來的。

在那天,春野家迎來了小惠。

孩子很給力,如期而至地誕生於早已定下的預產期,而那天恰巧也是年歷上的冬至。

春野惠的悄然來臨,始於早春的櫻期,終於年末的冬至。

櫻抱著酣睡的小團子,很高興: “這下媽媽和爸爸的名字,就都有了呢。”

“——小惠可真是個幸運的孩子。”

“哎呀,”她倏然地怔住後,選擇整改措辭重新說, “應該是,會靠自己來抓住機會的孩子。”

準父親的頭銜沈甸甸的,如今可算掛足了月份,終於能夠劃去“預備”的字眼。

甚爾在醫院上下忙前忙後地辦理手續,屬於小惠的出生屆,醫療證和兒童補助金還要逐一申請。

養孩子好麻煩。

不過才踏出最初的第一步而已,甚爾就已經止不住要發牢騷了。他想櫻說的話總是很有道理,像愛這種感情確實有在被行為的持續而不斷削弱著。

但當面對櫻的時候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為什麽

他手裏捏著一堆手續單推門走進病房,鼻腔已熟悉這裏的消毒水的氣味,很是自然地垂著腦袋跟著腳步走,在為拯救自己的這份經不起推敲的父愛而進行久違地沈思。

但思考並不會妨礙他的五感,因此櫻凝縮著喜悅的聲音有真切地鉆進耳朵。

“語言或許不能表達全部,所以只能將我們的心情與祝願都包含進小惠的名字中,而名字就像是爸爸和媽媽,會永遠保護,陪伴著你。”

聞言,甚爾微楞,同時放棄再去忖量任何。

也許他的愛是有限的,又是微不足道,但只要有眼前的這個人在,那就會在無時無刻都變作成無限的。

他穩步走上前,坐到病床一側的矮椅上,低頭去看名為春野惠的小子。

繈褓裏的幼兒並沒有聽到櫻的話,或者說就算聽到也不會理解那些嘰裏呱啦的聲音背後所蘊含的意義,他還很小,什麽都還不懂。

頭頂絨絨細小的胎毛似乎是黑色的,跟他的一樣,而偶爾清醒時會頻頻向四周探頭眨眼,有纖長的睫毛與綠眼珠,這跟櫻又是如此相像。

凝望著的甚爾感覺自己一夕間仿佛回到了五月,窗外是搖搖晃晃的樹影與盎然的光熙,他跟櫻並肩坐在忍界的家中,面朝著扇小鏡子玩所謂的拼圖游戲,彼時不曾想象得出的模樣皆已被眼前具體的輪廓所覆蓋——

“甚爾。”

望著小惠出神的甚爾被櫻喚醒,他瞬目看去。

只見出現在視線內的,是兩對如出一轍的同色玻璃珠,正在不約而同地盯著他看。

櫻短促地笑道: “小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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