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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初次一同外出采購,在兩天前約定好的。

起因是發現公寓裏的食用鹽竟然沒了。

擰動著旋鈕把煤氣竈關上,櫻塌塌走出廚房,喊起正在浴室的甚爾。

從衛生間裏傳出的潺潺水聲頓停,啪嗒,隨著股急旋翻飛的水蒸氣踴躍而出,被拉開的門縫間出現了甚爾微微閉闔的眼睛,其上的細眉正被順流而下的水浸潤著。

“怎麽?”他擡手粗魯地蹭過臉上的水痕,睜開了眼,問道。

櫻舉起空蕩蕩的調料瓶,玻璃壁掛著所剩無幾的白色鹽粒。

“鹽被吃光了。”

頗為擅長揆情度理的甚爾自覺地表示他會去買,不出一分鐘便攜著濕漉漉的熱流走出衛生間浴室。

扯外套踩鞋拿鑰匙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櫻對他仍滴著水的頭發輕皺起眉頭,但還未來得及打住,這位對生病毫無觀念與敬畏的男人就已經被合上的門擋住影蹤。

算了。

兩人還是圍著那個小矮桌吃飯,起初還覺得對甚爾的體型來說稍有不便,結果櫻看這人適應能力極強。

想想也是,畢竟貓是液體的。

公寓裏的生活用品都是她按照剛入住時紀真幫忙羅列的清單買的,那時未曾想過會頻繁來這邊休憩,且居住人數也從一變成了二。結果就是現下清點後發現,有不少的東西都該補充了,缺鹽只是個預兆。

“周六要去見孔時雨先生嗎?”她問甚爾。

現在櫻知道甚爾偶爾出門是去找孔時雨工作,或賭博。雖然一直沒說過工作的內容,而且就觀察到的外出時間來講也完全沒有規律可言,但至少甚爾至今沒有朝她要過錢。

也有可能是賭運不錯?

總之老實的程度,讓櫻都快忘記和這人的初遇時她是被搭訕的那方了。

甚爾擡起單薄的眼皮,等她的後話。

“沒事就跟我出去買些日用品。”

於是誕生了這天的行程,以及跟在身旁的苦力幹將。

逛逛停停,櫻走在前面掌舵,甚爾推著購物車無所事事地跟在後面。

“甚爾沒有什麽想吃的嗎?”

“肉吧。”

“不是每頓都在吃?就沒有惦記在心裏卻總是無緣吃到的食物嗎?”

甚爾試圖做了個思考,視線掠過周邊,如燈塔探照廣闊的夜海,在穿梭巡視,最終那道筆挺的燈光暫停在櫻身後的彤彤紅富士上。

櫻跟著一道轉過身,拾起沈甸甸的蘋果。

“蘋果啊,一年級的孩子告訴過我一個烤蘋果的做法呢。”她低頭挑選著,一時間想起弓場歌步向她推薦過的菜譜,便無心地這麽說了。

她話說的自然,但甚爾覺得不對,便指出:“你跟高專的學生差不多大,說他們是孩子,那你呢?”

這個問題來的突然,櫻感到有些意外和招架不住。

綠色的眼睛望過去看著甚爾說:“可我又不是學生。”

當醫生久了,以常常關切的心態看人在所難免,她早已將醫者之心、醫者之行融會在了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思一想,何況她自小就是鳴人和佐助的姐姐,總會下意識去照顧他們。

如今問為什麽要把自己歸納到年長者的一方並端起架子,就好比突然被追問為什麽人需要喝水一樣。

這對她而言都是早已默認的,可人需要補充水分有據可依,如今的她卻焦頭爛額找不到給甚爾一個合適的理由。

尤其是聽到甚爾又說:“你也可以到普通的高中去上學。”

難道要坦白她是來自其他世界的忍者嗎?然後在甚爾笑話她玩過家家玩魔怔後,再給他施展忍術以正真實?春野櫻從未想過在東京都咒術高專以外的人面前暴露身份,她不想把兩個完全不沾邊的世界摻和得太近。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悶頭繼續挑蘋果。

“走。”

櫻陷入糾結的困惑和掙紮讓甚爾看得心煩意亂。

盡管因為經常看到春野櫻在用功地研學醫書,從而沒有質疑過這層校醫的身份是否真實,且是真是假也與他無關,可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麽普通人要留在咒術高專裏當什麽校醫。

少女看不到詛咒,也感知不到詛咒是他百分百能肯定的事實,這讓人怎麽想得通高專那邊到底在用大腦以外的什麽器官做決定,竟然讓普通人接觸咒術界。

有病。

他拽過春野櫻的手腕,先一步推車走在前面。

櫻踉蹌半步,迅速穩住身形,被迫抱著已經被裝進袋子的蘋果跟在甚爾的身後。

驚愕道:“怎麽了?”

開路的甚爾倏然止住步伐,用松開握著車柄的大手奪過紅富士再放進車筐,沒等櫻搞清楚狀況,手一歪,兩人帶著車就都扭進了靠近外側貨架的拐角。

他低頭對著櫻說:“不是想做烤蘋果嗎?那先得買個烤箱吧。”

那排貨架上擺放的,則正是五花八門的烤制用品。

櫻怔住半晌,看看她不甚了解的現代烤箱,看看購物車內圓滾紅潤的紅富士,再微揚起脖頸看黑發黑眼的禪院甚爾。

好久後,才垂下頭,輕輕地說:“嗯。”

-

立川競輪場。

孔時雨在場館裏找到禪院甚爾時,後者投註的自行車競輪比賽已經結束。

他多留了心眼聽賽事結果,就是等著像現在這樣貓腰去看禪院甚爾手中投票券的數字,果不其然,選擇的兩名選手的排名都沒有一個是沾邊的。

順勢坐在了後排的空位置上,看著面色不善的男人說:“又出來送錢啊。”

甚爾高擡胳膊把投票券向後送:“看清楚,只下了一註一百元的,還沒坐電車到這裏的車票貴。”

謔,該說不愧是被養在高校三好女生的手中嗎?

誰知甚爾的下一句是:“昨天和櫻出門來著,錢包好像落在她那了,嘖。”

孔時雨:……果然還是原汁原味的那個人渣,是連漂亮可愛善解人意的女高都拯救不了的人渣。

“你現在還住在春野小姐那裏?”

“啊。”甚爾收回長臂,重新挎回身側的椅背上。

對春野櫻初印象頗佳——主要很感謝女主人沒有責怪他擅自進入公寓——的孔時雨在想,前者究竟知不知道禪院甚爾這家夥是什麽賴皮無良樣的。

說到此,那女生似乎還是在學校中被孤立了,也沒有和長輩們住在一起,收留禪院難道是為了填充寂寞?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甚爾目視著下方正被清掃的賽道場地,繼續說:“那天看到櫻的時候表情就很怪。”

沒聽過當中介還要掌握表情管理的韓國人:……

單刀直入:“她是東京都咒術高專的…學生,”側身看過來,“你在偷偷腦補她遭遇了什麽?”



孔時雨徹底噎住,他總不能說自己先入為主把人家當做是因學業長相兼優,而成為校園暴力受害者的吧。

“她是高專的學生,那你——”你這個術師殺手寄人籬下又在想什麽?

話題被帶走,甚爾也無所謂,總之解除孔時雨的誤會就行,他最近覺得這家夥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審視重犯的。

“沒有咒力,她只是個普通人。”甚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我在她的面前放出過咒靈,她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此時激情高昂的賽事解說正通過喇叭調動著氛圍,競輪即將進入下一場。

時候不早,館場外的雲已被落日的紅光浸透。甚爾覺得今天外出活動的時間差不多了,翻翻褲兜,只有一個五十日元的鋼镚被孤零零地捏在手裏。

收起可憐的硬幣,他手指一勾,像表演魔術似的,從腳邊變出了個手提紙袋遞給孔時雨。

摸不著頭腦的孔時雨接過,拿到手後就提在雙手間往裏看究竟是什麽東西,還值得讓禪院甚爾在這搞神秘,隨後他隱約在一次性的圓形飯盒中看到了蒸蘋果。

雖然四周的果肉都已變得軟趴趴的,但本體還是紅蘋果吧。

“這是?”他看向甚爾。

甚爾:“櫻送給你的烤蘋果。”他沒說出春野櫻的原話是感謝孔時雨先生對他平日的照顧。

同時對著孔時雨攤掌伸手,理直氣壯地說:“貨|到|付款,來回的車費報銷下。”

“……”

今天也是孔時雨想解除和禪院甚爾合作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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