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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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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25

覃岸的身軀高大,典型的肩寬腰窄,他站在門口將開門的人擋了個嚴嚴實實。他就這麽看著,明明兩人只是在門口寒暄,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但【覃岸】死死扣住座沿,一雙眼睛恨不得透過那個背影看清楚他眼前的是哪個小妖精。

大少爺神經質地瞪大眼睛,試圖變換角度看見人,最後只能在兩人一前一後進屋的過程中瞥見半個黑色後腦勺。

門很快關上。

車門被暴力地撞開,【覃岸】暴躁地圍著車走了幾圈,他一把扒下口罩,像一條倔強又瀕臨窒息的魚,一腳踹上輪胎,力道的相互作用下,他的腳尖發麻發痛。

看這熟門熟路的,走了多少回?

按完門鈴就開了門,得一直等著才會這麽及時吧?

不不不——萬一是誤會呢?萬一對方是什麽重要人物,下班了談正事也說不定。【覃岸】瞪紅了一雙眼睛,擡起手腕確定了時間,他沒有坐進車裏,就在車到門口之間踱步。

十分鐘,他就只等十分鐘,如果到時間他沒出來,他就——

【覃岸】闔上眼睛,從看見人站在門口那一刻,所有的情緒都被破放大了成千上百倍,讓他根本來不及規避就被覆雜的感情淹沒,在無法控制中下沈。

他不能再像平日那般游刃有餘,對覃岸的喜愛是建立在對自己的喜愛上,這是對自己全部情感的部分遷移,可情感無法固定,於是其他的情愫開始自然而然地產生了。

一開始是新鮮感,是除了他全世界的人都無法品嘗的新鮮感,還有未熟悉前的悚然——比如半夜偶爾睜開眼,發現身邊躺著和“自己”。

人類愛著鏡子的鏡像,但是卻害怕鏡像走出來,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覃岸在夜深人靜時,會在思維混沌間,看著“自己”時會被激起一片雞皮疙瘩,但又因為被物欲填滿後而被拓寬的精神需要更強烈的刺激,而慢慢地,這份悚然出乎意料的將那一份空缺嚴絲合縫地填滿。

就這樣,對自己的喜愛、對神秘的新鮮感和追求刺激的精神愉悅造就了對另一個自己過度關註的【覃岸】。

這過程絲滑毫無障礙,【覃岸】都不止一次地想,是這個世界將他送到自己面前。

不是為了什麽狗屁席殊,而是為了自己。

於是,過度關註轉化為了真正的愛意,雖然這樣的愛意在現實中略帶扭曲,可【覃岸】偏偏就會因為這樣的扭曲而興奮。

啊,裝什麽。

從覃岸講起席殊的只言片語,他也能大概估摸出對方都做了些什麽,在自己面前好像是個正常人,但是骨子裏的惡劣都和他是一樣的。

他要是敢背著自己勾搭其他人,他會讓覃岸嘗嘗,徹底惹怒自己後會發生什麽。

席殊遭受過的,他會加倍地、但又會疼惜地統統用在他身上。

自己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成為覃岸的過程中,他不抗拒連最陰暗的部分也覆制下來……

十分鐘到了。

【覃岸】帶上口罩,放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攥緊拳頭,他冷淡地掃了一眼前方,走到門口暴力地一拳頭——

砰!

砰砰!!

*

覃岸進門後,汪浮已經不像開始那般拘謹,等他換好鞋子笑盈盈說道:“昨天覃少做的我沒有丟掉,我看成品都不錯,雖然味道還沒有百分百覆刻,可也有四五分了,所以我昨晚就將剩下的都打包了,等會覃少結束時,可以拿走。”

覃岸靜靜得等他說完,才脫下大衣隨意放在沙發背上,點點頭:“好。”

汪浮的廚房很幹凈,工具很多,但收納得很整潔,分門別類一眼就能辨識工具區域。廚房門背後掛著兩個圍裙,當然最開始只有一個,和小餅幹包裝一樣,色彩豐富,覃岸婉拒,並不想把這個東西圍上自己的身體。

看出他的介意後,汪浮沒說什麽,只是第二天買了一個純黑的圍裙,這一次覃岸沒有再說拒絕的話。

而汪浮將紙袋放在客廳,好方便等下覃岸順手帶走,兩人穿著圍裙,才到了揉面粉這一步,門忽然被砸得哐哐巨響,嚇得正在稱重的汪浮一下手抖。

兩人面面相覷,覃岸聽著接連幾聲的巨響,既視感太強,他瞬間就聯想到另一個人,但想著不應該,於是對著有些害怕的汪浮道:“有客人?”

汪浮搖搖頭,顯然被未收斂的暴力砸門嚇了一跳:“沒有啊……”

“我去開門。”

覃岸說完越過汪浮走向玄關,沒有遲疑一把拉開大門。

寒風呼嘯而過,街上的行人忽地頓足,都不約而同擡起頭,呆呆看著片片雪花在黑夜裏落下。

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充滿暧昧氣息的初雪被寒風吹上了覃岸的側臉,冰涼的晶體接觸到人的體溫瞬間融化。初雪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今天,出現在此刻。

覃岸和面前的人都不覺得心動或者暧昧。

只覺得冷。

大少爺第一眼落在他的臉上,那人看見自己後是持續性的驚訝,隨即【覃岸】取下墨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好男人似的穿著可笑的圍裙,眼底凝結冰渣,喉嚨仿佛吞咽了一塊冰,又疼又冷,卻連呼救都喚不出來。

他在自欺欺人的十分鐘裏,想著隔著一扇門一堵墻,他們或許從進門後就開始摟抱擁吻,又或許相攜進入臥室,在暖洋洋的雙人床上親吻撫摸……他幻想了千千萬萬個場景,個個都讓他心緒不穩,卻唯獨沒有幻想,堂堂覃少,竟然會穿著圍裙給別人洗手做羹湯。

難怪發消息說不用等他,原來是和別人一起用過晚餐了。

他、媽、的!

明明現實擺在面前,兩人沒有大做特做,可【覃岸】卻並不覺得高興,他甚至想:憑什麽?

他媽的憑什麽!

“覃岸老子要艹死你!”大少爺一腳踹開門,門板砰地被砸在墻上瞬間反彈,他陰鷙的聲音從門口傳到裏面,覃岸聽見身後一連串的腳步聲,看著沒有戴眼鏡的大少爺,那雙藍眼睛太有識別性,覃岸下意識地上前擡手,死死扣上對方的後腦勺,讓一張寫滿臟話的臉抵在自己的肩頭。

幾乎是下一秒,汪浮出現在覃岸的身後,擔憂道:“覃、覃少,你沒事吧?”

被他摁住的大少爺聽見這一生矯揉造作的“覃少”,恨不得扒開後腦勺的手,看清楚這個狗男人是誰——兩只手都在亂撲騰,覃岸不得不兩只手都抱著他的腦袋,穩住身體,側過臉吩咐汪浮:“沒事,把我的衣服拿出來。”

“但、但是——”

“馬上!”狗東西,這力氣也太大了。

覃岸太陽穴兩邊突突跳著,大少爺撲騰搗亂的手“啪”地一聲拍在了覃岸的下頜角,嘴裏罵罵咧咧:“衣服?你他媽還脫衣服了?老子不敲門你他媽是不是還要脫褲子?!艹!狗男男,你給我站住!”

兩道聲線都太過相似,好在因為憤怒低吼,大少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破音,汪浮又被嚇了一跳,沒有當即反應過來,只聽覃岸的話,跑著將沙發上的衣服和自己準備的紙袋拿出去:“覃少,你的東西。”

覃岸仿若回到了第一次進廚房,料理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而顯然,大少爺的力氣比那條死不瞑目的魚大得多得多,覃岸咬著牙空出一只手接過來,然後側過身將汪浮推進去關上門,一秒都未多呆,拉住大少爺的手腕往外走:“你先和我回去。”

“艹!”大少爺氣喘如牛,猩紅的眼睛定定瞪著覃岸,幾秒後將戴歪的帽子一股腦掀翻在地上,尤不解氣,將墨鏡大力摔在覃岸腳邊,聲音嘶啞,“老子今晚要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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