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顧母就拉著兒子的手問題不斷，直說菩薩顯靈。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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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的說想要什麽小的們下次送來。”
許願看著滿滿的一馬車東西，有些感嘆他們的實誠，“沒關系，我們也沒有缺很多東西。”
到家卸了車，夥計只喝了一碗水，拒絕了她們的挽留又趕回縣裏。
送來的一大堆大部分都是各種吃的，包括各種幹貨、糧食、糕點、新鮮蔬菜以及生熟肉類。
剩下一小部分的生活用品。
許雲掏出包袱裏的幾件成衣，又看著裏面的好幾匹布料，憂愁道，“我們家有誰會做衣服嗎。”
她的記憶裏這家裏並沒有人會做衣服。
是的，顧母和小芳姑娘這兩個土著也不會，她們只會一點縫縫補補。
“自己試著學？”許願腦中閃過什麽，有些不確定，她只給布娃娃做過小衣服。
一群人聞言望著布匹的眼中泛起不舍。
許願眨眨眼，“可以先拿便宜的棉布練手啊，做好了再用絲綢。”
要怪只能怪她們自己的實力配不上掌櫃夥計們的高估，沒給她們準備最便宜的粗布。
總不能都送來了還還回去吧。
可惜，她們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學能力。
兩個月過去了。
她們四個為了做出一件完整的衣服，斷斷續續作廢了兩個月的棉布，還是沒能用上特意留出來的絲綢。
最好的小芳姑娘做出來的衣服不是多了個口少了個口，就是這裏窄那裏寬，而顧母和許雲已經放棄了。
一個月前，夥計來送東西就通知他們，縣裏兩家店已經因為沒什麽顧客關門了，但還會繼續再給她們送東西。
許願因為不能再做她的香皂，而且心裏越來越擔心外出的兩個，需要找點事做轉移註意力才堅持了下來。
對著幾匹一看就很貴的絲綢，許願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掰著手指數還有幾天第三個月的馬車才來。
“唉。”許雲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過了一會，伸手把許風腳下的狗子抱進懷裏亂擼。
“發明家，你的車什麽時候才能把你的自行車做好啊，再不行我這朵都要謝了。”
許雲專註地用刀磨著手裏的小盒子，頭也不擡，“做不出來了。”
“唉。”許雲又轉向另一旁的許願和小夥伴，“你們放棄吧，以後直接找個人教之前沒那麽浪費。”
許願看著她一眼，“你是不是嫉妒我們都有事做。”
往顧母的方向擡擡下巴，許願勸她，“你可以學學我娘。”
自從村裏的人都發現了災難的來臨，許願就不再讓許雲和顧母像往常一樣隨意往外亂跑，而顧母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每天在家做的最多的就是發呆。
“唉，我……”
“砰砰砰，砰砰砰。”
“夫人，小的王安，有急事稟報。”門外來人語氣急切。
拉開院門就見平時來送東西的夥計此時灰頭土臉，身後也只牽了一頭馬。
許願皺著眉，滿是困惑，“怎麽了？”
☆、第 18 章
“夫人，兩位公子失蹤了。”
許願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渾身狼狽的青年紅著眼眶，“是真的，我跟著兩位公子去北方，被土匪襲擊時僥幸逃了回來，是親眼所見。”
許願還是不相信，他們兩人的武功可不是吹出來的。
她扶住圍在門口險些站不住的顧母。“你先進來，娘，讓他先進來再說，可能沒事呢。”
小芳臉色蒼白，微紅的眼眶中泛起淚花，“哥哥那麽厲害不會有事的。”
許雲也很擔心，但還是安慰她，“你也說了他們很厲害，現在只是說失蹤了最後肯定會沒事的。”
她看過得的電視小說裏，每一個失蹤的主角配角最後都得到了奇遇，重新出現後繼續和對手剛。
一家人在王安對面坐下，眼神緊緊盯著他，“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們說一下。”
在她們的迫視下，王安忍住後怕，快速將自己知道的內容說了出來。
“我們一行從南方買了很多糧食運去北境，本來一路順利，卻在半個月前，離北境城不到十裏路的一座山腳下遭到了土匪的襲擊，小的因為被二公子派去探路才逃過一劫，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土匪們把糧車運走，兄弟們的屍首躺在路邊。”
說到這王安低頭用手抹了下眼睛，“小的後來並沒有在現場找到兩個公子的屍首，找了周圍也沒有他們留下的任何消息。”
“會不會是土匪覺得他們的武功很牛逼，就把他們抓去策反了？”
許雲話落，李玉芳滿含期待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會嗎？”
許願覺得許雲的想法過於樂觀，但她也沒反駁。
“不會的，兩位公子武藝高強，就算土匪人多勢眾，他們打不過逃走很簡單，但如果兩位公子逃了出來，肯定知道小的還沒回來，小的在原地等了兩天不會等不到他們。”
許願：“……”
“啊，那怎麽辦啊”
“那我的兒子還能去哪了啊？”顧母本就心弦緊繃，一聽他的解釋更加受不住
許願：“……娘，也可能他們被路過的大俠救走當了徒弟呢，就像相公的師傅一樣厲害的大俠。”
顧母知道兒媳婦是在安慰自己，但她的安慰好歹給了她一個堅持下去的借口。
擦擦眼角，自己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我先回去休息，你們有什麽主意再告訴我。”
望著婆婆微躬的背影，許願心裏發堵
把王安送走，幾人也沒了閑談的欲望，各自散了。
許願回到自己的房間，望著桌上籃子裏的布料，想到自己還欠著顧林元一份生日禮物。
四個月也就還剩下二十多天了。
神情懨懨，許願還是把之前作廢了的試驗品找了出來。
練手的新布沒有了，只能把舊的改一改或者全拆了做成小的，要是真死了，說不定還能趕在他生日前燒給他一件能拿得出手的。
顧林元是不知道他懶出天際的娘子已經在給他準備壽衣了，他現在對自己的處境也很懵逼。
半個月之前他們還在和土匪對質，突然沖出來一群武功高強的黑衣人要殺他們。
兩人為了同行的夥計們不被誤傷特意把黑衣人引開。
對面雖然武功沒他們高，但勢在人多，顧林元他們打得艱難。
手上又被劃了一劍，顧林元氣大，任誰在不明情況下被人追殺都受不了，“我們究竟得罪過哪路神仙你至少說一下啊，別不是殺錯人了。”
結果一群人任他在那裏氣得破口大罵都不鳥他一聲，下手該狠的還是那麽不留情。
李玉承一腳踢飛朝他沖過來的人，淡淡道：“看戲的幾位介意幫忙一下嗎。”
“嗯？還有人？哪裏。”話落，顧林元就看到被幾棵樹擋住的石頭後面轉出來幾個人。
幾人一出現就跟他們一起把剩下的黑衣人都給殺了。
雖然目前看來這幾個人是幫著他們的，但打鬥一結束，顧林元還是很警惕，往自家師兄身後挪了兩步。
他師兄冷冰冰站在那裏，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還被追殺的狼狽，看起來就很能唬人。
知道他師兄不打算說話，他沖著對面幾人喊話，“幾位兄弟，剛才謝謝，方便報上姓名嗎，讓某下次遇見報答你們。”
對面的一個肌肉男撓了撓頭，笑得一臉憨厚，“顧小哥，你不記得我啦，我是鐵匠鋪的黃升啊，你小舅子還和我是結拜兄弟來著。”
顧林元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看了兩眼他身邊的幾個陌生面孔，“所以大舅子你就看著我在這裏流血流汗？”
肌肉男再次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嘿嘿，我一開始就想幫你們的，但梁先生說要再看看情況，阻止我了。”
顧林元哼哼兩聲，從李玉承身後退出來，“架也打完了，我下次在和小舅子去你鋪子裏道謝，我們先走了。”
“兩位小兄弟請等一下，我們也救了你們，不知能不能請你們幫我們一個忙。”
兩人看向說話的中年男人，註意到這幾個人都是以他為首，即使是那鐵匠鋪的黃升在他面前也是一副恭敬地樣子。
顧林元暗暗嘆了口氣，看了自家師兄一眼，才道：“你說，若我們幫的上的話。”
中年男人撫了撫下巴的短胡須，溫和笑到道，“不知兩位小兄弟有沒有參軍的意願。”
顧林元詫異，皺著眉思索這忙要怎麽幫。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李玉承也凝眉問道。
中年男人撫著胡須，看著他，笑得更滿意了，“在下是楚王手下幕僚，想為王爺找幾個得力幹將，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師兄，你想要參軍？你不是要給小師妹賺很多嫁妝嗎？”
“若兩位能在王爺手下做事，王爺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顧林元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在場的又大多是習武之人，他的話才說完，站在梁先生後面的其中一人就接話道。
顧林元撇撇嘴，還能有他經商賺得多？別不是個貪官。
“師兄？”
李玉承黑眸定定地看著對面的那群人，半晌，微點一下頭，“我參軍。”
顧林元洩氣，卻也沒再說什麽。
其實他能看出來他師兄其實對經商並沒有和他一樣的熱情，之所以跟他出來也真的只是為了他之前所說的給自己妹妹攢嫁妝。
如果他自己喜歡，想要參軍，他也是讚成的。
“我就不了，我還是更喜歡經商，若你們需要我幫什麽我也不會推拒的。”
梁先生：“你們兩個有一個願意加入我們，梁某就很高興了，顧小兄弟不必介懷。”
顧林元學著自家小姨子的樣子，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我們兩個還有十幾車的糧食被土匪攔在了山腳下，不知幾位能不能順便幫個忙。”
“現在大概不行。”
顧林元皺眉，困惑道，“為什麽？”
“不僅是因為那群土匪認識我們，我們就算現在趕過去也只能看到你們同伴的屍體。”
顧林元：“他們不是普通的土匪？”
梁先生：“不是，他們是朝中三皇子的手下假扮的，他的岳父前陣子剛被派來鎮守北境，朝廷不發糧，應該是看上了你們運來的糧食，才有了今天的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顧林元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李玉承面上也不好看。
挑挑眉，他疑惑道，“怎麽，兩位小兄弟好像認識三皇子？”
顧林元氣得咬牙切齒，“這些糧食就是賣給他們的。”
他能說他們之前接觸到的靠山就是三皇子的手下嗎？
他能說為了討好這個金大腿，他們特意找了最好的貨源，給了他們一個最便宜的自己幾乎不賺什麽錢的價格嗎？
結果他們倒是想的好，直接就想空手套白狼。
難怪能知道他們的車隊什麽時候到，到哪裏，還安排了高手專門對付他們。
若不是他們命大遇到救命的這一行人，他們今天還就載在這了。
聽他的話，梁先生訝然，“沒想到會是這樣。”
思索片刻，他道，“那十幾輛車的糧食若直接就這樣給了他們確實太便宜他們了。如果顧小兄弟不嫌棄，可以先跟著我們回北境城，城裏還有王爺當初留下的一些高手，到時可以想辦法讓他們幫忙劫回來。”
顧林元還能怎麽辦，他當然不能嫌棄啊。
“那就只能嘮叨幾天了。”
先不說這些糧食幾乎搭上了他們的所有本錢，就從三皇子一群人居然坑他，他就不能就這麽算了。
如果沒遇到梁先生一行人還好，知道自己這樣的平民老百姓鬥不過高高在上的皇權，只能自認倒黴。
但誰讓他們就是遇到了呢。
他們一行人離開前回去山腳下看了看情況，確實如梁先生所預測，打劫現場只剩下同行護鏢的人的屍首。
看著滿地的屍首，顧林元站立許久。
進城之後才安排了人去收拾。
至於被他派去探路的王安夥計，顧林元想著他回來沒看到他們倆的屍體應該能想到他們還平安，就沒再在原地耽擱。
只希望這裏的事能快點解決，他還想趕在生辰之前回去呢。
☆、第 19 章
許雲端著一籃百香果進屋，放到桌子上，對著桌子邊上還在做衣服的姐姐悄聲道，“姐，我們明天去山上冬游吧，趁著雪還沒下。”
許願擡眼看她，“冷，不去。”
許雲坐下來，語氣郁悶，“可是你們已經做這些做一個月了，都不閑無聊的嗎。”
自從一個月前，夥計帶來顧林元兩人的消息後，她們就沒再出過村了，就算出了門好也是在周圍活動。
顧母每天去後院拔草，李玉芳和許願每天都在做衣服，許風做了好幾個據他說是防身武器的木盒子。
只有她，只有她除了早上日常的練武，就只能擼狗。
她端進來的那一籃子百香果就是顧母照顧出來的，當初隨意撒下的亂七八糟種子最後只長了十幾棵植物，這幾棵百香果是裏面難得有價值的。
家裏的井差不多已經幹枯了，只靠著許願往井裏滴靈泉引水維持生活。
許願除了每天雷打不動地親自給它們澆一點水，差不多已經把後院托付給顧母了。
“我想吃肉，我們已經半個月沒有新鮮的肉吃了。去吧去吧就一天，求你了親姐！”
許願：“想去多久？”
“明天一天，不，一個上午，就明天一個上午。”見到許願眉頭皺起許雲連忙改口，說完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她。
憋了一個多月，再不出去曬曬太陽，她就真的要發黴了。
許願瞪著眼前的大小衣物，糾結許久，她好像真的已經多天沒出過門了。
“你去問問她們願不願意一起，如果她們都同意，明天就上山打獵一天。”
想到這些天被小偷造訪的頻率，許願補充，“早去早回。”
聽到她的回答，許雲心花怒放，“那我們現在就做明天的早餐和午餐吧，明天可以一邊看日出一邊吃。”
別說早去早回，就是在山上走個來回她也滿足了啊。
大冬天的，打獵也就是個出門借口，動物大都冬眠了估計也打不出來。
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出遠門的兩個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而煎熬等待的一個月後，一家人難得等到了一個可以緩解壓力放松心情的活動。
即使是最耐得住寂寞的許風都忍不住放下手中心愛的“武器”，來幫他們做明天吃的飯團。
這一晚的晚餐大概是他們這一段時間吃得最豐盛的一餐了。
飯後，顧母叫住他們，“現在就先把家裏放在外面的糧食和貴重東西都放進地窖裏。”
一群人都楞住。
許願：“娘？會不會太小心了？”
顧母也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決定謹慎些，“以防萬一吧，留著廚房裏的就好了。”
一家人在各自的房間裏收拾明天要帶的裝備。
一直在大門外趴著的小黑突然叫起來，而且還有愈來愈烈的趨勢。
聽著久久不息的狗叫。
許願等人也相繼從房間裏出來，臉上都帶著困惑。“許風，它怎麽了？”
許風也很迷茫，搖了搖頭，“不知道，它以前從沒這樣。”
“旺旺旺旺，嗚旺旺，嗚嗚。”
小黑從門外狂奔進來，在許風腳邊停下，用嘴咬住他的褲腳，把他往一個方向扯。
許雲：“它想要帶你去地窖？餓狠了？”
許願感覺不像，“許雲你去房頂上看看外面。”
許雲剛用著輕功跳上房頂就差點被嚇趴，聲音都變了幾個調，“姐姐姐姐姐，人，好多人，我的媽…”
許雲說著，落地的時候差點摔了個狗吃屎，滿臉的震驚。
“黑乎乎一片人，是災民來搶劫嗎？”
顧母和李玉芳直接軟了腿，扶著桌子和墻才沒坐到地上。
許願白著臉，心跳如鼓，眼睛緊盯著許雲，“他們還有多遠到？”
許雲顫著聲，“十分鐘，五分鐘，不，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們走的太快了。”
許願直接沖去廚房，邊跑邊交代著一直站在那裏的許風，“許風你帶著她們進地窖裏，我去拿吃的，快點。”
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但人越慌就越容易出錯，把整個櫃子都翻了遍才最後在鍋裏找到還在溫著的飯團。
抱緊懷裏的飯團，跑到一半許願突然想起答應顧林元的禮物。
聽著外面漸近的打殺聲，咬咬牙沖回自己的房間提起桌上的包袱就跑。
生死時速趕在大門被人踢破的前一刻關上地窖的門蓋。
他們都沒有說話。
排除外面的吵雜，整個黑乎乎的地窖裏此時靜得只能聽見幾人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咚咚咚的心跳聲。
過了很長時間，頭頂的巨響逐漸褪去，周圍環境恢覆寂靜，許願終於劫後餘生地呼了一大口氣。
危機暫時解除，她們放緩了緊繃了很久的身體。
即使身體和精神都有些虛脫，許願還是苦中作樂地想著：
感謝她小時候迷戀抗日神劇，當初建地窖時候想到地道戰就加了點私心，他們家的地窖其實有一個只有她知道的活動通氣口。
李玉芳本就細弱的聲音此時更是被她壓低，“願姐姐，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不要出去，過兩天。”顧母虛弱的聲音響起。
顧母本來就不是多膽大的人，如果不是後來跟著許雲相處久了，可能現在她已經早就暈過去了。
許願現在對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句話走了更深的理解，讚同地點點頭，意識到她們看不到，又補充，“再等等，他們應該是要搜完全村的，後天如果沒聲音了再看看。”
☆、第 20 章
十幾個手持火把的壯漢朝著顧家逐漸走近。
若仔細看還能發現，為首的消瘦男人拄著拐杖。
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對著身旁的消瘦男人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神情透露著他對這些人濃重的恐懼。
“大人，就是這裏，這裏就是顧林元家。”
一行人站住腳。
袁山緊盯著眼前已經被破開的房子，眼中一片陰翳。
大半年前，他剛成為土匪的時候，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要歸家的顧家一行人。
他的同夥殺人無數，被人挑斷腳筋並不冤枉，但他不能忍受，憑什麽顧家人什麽事都沒有，他什麽都沒做卻要失去一條腿。
當日場景歷歷在目，心中戾氣漸濃。
寂靜的環境裏只能聽到火把燃燒的啪啪聲。
袁山低沈緩慢的聲音透著陰狠，“搜。”
一聲令下，他身後的人一哄而入。
待他們消失在門口，袁山眼中恢覆平淡，才舉步上前。
李成才躬著身體跟在他後面，期期艾艾道：“大人，小人也把您帶到了，不知現在能不能離開。”
袁山轉頭望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說呢？大牛。”
一直跟在袁山身後的壯漢朝著李成才走去。
男人每一個腳印仿佛踩在了自己的心上，咚咚咚的陰心跳仿佛一聲比一聲大，李成才嚇得向後跌倒在地，不斷求饒，“大大人，你說過我帶你們來就會放過我的，別別殺我。”
“求求你別殺我，我下個月就是鎮長了，別殺我，我是官啊，我爹給我買了官，對對我是官啊。”見沒有效果，李成才瞬間崩潰，狀若癲狂，大聲哭喊著。“我妹妹有錢，她有很多錢，很多，別殺我，我給你們錢。”
眼看著大刀高高舉起，李成才充滿絕望地瞪大眼睛。
“等等。”
壯漢大刀放下，詢問的眼神望向袁山，
袁山：“記住你今天的話，我們會去找你的。”
“謝謝，謝謝大人，小人記得了，記得了。”李成才聽完他的話迅速反應過來，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好幾個響頭，站起來後連滾帶爬地跑掉。
袁山坐在前院的石凳上，聽著屋內東西不斷被推倒的聲音，看著眼前不斷走動的人影，身邊氣息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凝滯。
他身後的大山都忍不住往旁邊退了幾步，從二當家來到他們青石寨，大山還是第一次見他們二當家發那麽大的火，山上只要是讓二當家稍微不如意的人最後都被折磨死了。
搜查的人很快來到兩人面前稟報，“二當家，沒有找到任何人。”
袁山氣笑了，滿腔怒火的讓他雙目赤紅，“找！再找！掘地三尺地找！”
一群人再次散開，他們把所有能移動的東西都給砸了，院子中的所有植物只要能拔的都給連根帶起，樹也砍倒。
“二當家，沒有。”
“二當家，沒有。”
“找不到人。”
……
袁山臉上表情逐漸恢覆平靜，只眼中偶爾閃過的紅光顯示了他內心的恨意。
冷笑一聲，“都給我燒了。”
一群壯漢暗中松了口氣，齊聲應道，“是。”
將帶來的火把拋擲在房子的四周。
眾人站在遠處，看著房子逐漸被熊熊燃燒火焰包圍，眼中被倒映的火光逐漸占滿。
確認不會再有人能生還逃出，才消失在黑夜中。
——
“咳咳嗚…”
“咳，姐，我們現在要快點跑出去嗎？”許雲捂著嘴，努力忍著咳意，小聲詢問。
她們這上面就是柴房，起火產生濃煙最快的一個位置，說話聲音大了就怕被還沒走的人發現。
上面一群人放火但是挺簡單的，可苦了還躲在地窖裏的許願她們。
許願不作聲，摸黑用靈泉把剛才帶來的一堆衣服打濕透，“你們用來捂住口鼻，我現在就往外挖。”
許風做出來的工具都被當做貴重物品放進來了，她現在只需要把地道挖到離柴房最近的後院的空地就不怕被困死。
其實這個地窖已經足夠深，要是不往外挖，只要大火一兩天之後把房子燒完，只要有靈泉水在，她們可能也不會怎樣，但許願不想做這種憋屈的等待。
她怕死，她想活著，她想出去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鮮空氣。
她有這個能力實現，為什麽不做。
“我幫你。”
“我們幫你。”許雲聽到許風的話也說道。
幾人把捂住口鼻把衣服綁在頭上，在周圍摸索著挖土的工具。
“許風，你來教我們怎麽挖。”開挖前一刻許願發現自己分不清方向。
……
五個人累了休息，冷了抱團取暖，餓了吃飯團，渴了和靈泉，在黑暗中不知挖了多久，可能是一個晚上，也可能是一整天。
當她們破開頭頂的土層，光線從外面照入，那一瞬間，他們仿佛歷盡千辛萬苦剛剛破開殼的小雞仔，內心迷茫，表情懵逼。
所以當頭頂出現一張人臉的時候，許願是嚇尿的，轉身就把身後的許雲給撲倒，“嘛嘛鴨，鬼啊！”
許雲：“啊！”
顧母：“啊！”
小芳：“啊！”
許風：嚇呆臉
外面的人也白著一張臉，雖然白的意義不一樣，“是我，我回來了。”
被壓在地上許雲：“啊啊啊鬼啊！”
“啊啊啊！”
……
又是一頓鬼叫後。
即使心有餘辜，顧林元還是忍不住扶額。
“我是你們的兒子相公姐夫師兄，你們快出來。”
許願：“啊…等等，相公？”
一群人在地窖裏面爬起來站好，許願從剛剛戳出來的小洞口處往外瞄。
看到熟悉的臉，她心裏的大石頭才瞬間落地。
把手裏的鏟子從洞口遞出去給他，“你來幫忙把我們從土裏挖出去。”
她這話讓顧林元感覺有哪裏不對。
但他從回來就一直緊繃的神經讓他想不到什麽，只能什麽都不說，照著她說的做。
一個一個地被從地裏拉出去，許願是最後出來的。
此時應該是第二天的下午，太陽掛在西邊。
將近一天的地洞生活是不可能讓他們的形象保持在最初的模樣的。
對面幾人灰頭土臉的樣子讓許願不敢想象自己的變化，只想要快點沖回自己房裏躲起來。
但看著周圍還在冒煙，留存的建築，比前世課本照片中圓明園還要不如的淒慘樣子，她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手捂著臉，一手扯了扯顧林元的衣袖，“相公，我們現在去哪？”
顧林元原本正扶著顧母，此時空出一只手拉住她的，“先去李家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縣裏。”
這個李家當然是指李玉承兄妹倆的家。
許願：“槐花村沒有被搶嗎？”
“沒有，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只有我們這邊的兩個村子遭了禍。”
許願點點頭，沒再問，許願覺得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現在去縣城已經晚了，而且她們提心吊膽了那麽久很需要休息。
李家是目前他們能住的離得最近的地方。
李家已經很久沒住人了，家具都落了很多灰塵，好在她們只住這一晚，也不需要多講究。
兵荒馬亂般的收拾一通，天色完全暗下來後，一眾人都已經躺在了臨時收拾出來的床上。
夫妻倆被照顧著安排在單獨的一間房間。
躺在床上。
可能是這兩天的經歷實在是有點刺｜激過頭了，即使身體很累，許願還是睡不著。
看著身旁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的顧林元，許願忍不住道：“其實我們已經見過閻王了，只是我們實在是太想你了，然後我們就又從地裏爬出來了。”
許願撐起半邊身子，觀察著他的反應：“是不是很感動很驚喜？”
顧林元翻了個身面對她，盯著她看了一會，直把她看得心裏發毛，“呃，我開玩笑的，你不用……”信的
突然搭在身上的手打斷了許願的話。
顧林元手上微微用力，把許願拉進自己懷裏，閉上眼，嘴裏咕噥道，“唔，挺感動。”
許願：“……”
她看了眼身上的手臂，糾結片刻，動了動，身上的手卻也跟著緊了緊，“別動，睡覺。”
許願不動了，睜著眼靜默片刻也閉上眼睛。
☆、第 21 章
一名小丫鬟提著藥包從藥房走出，走到外面放著的轎子前，“姨娘，奴婢買好了，可以走了。”
轎中的李青青神情漠然，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卻在下一瞬，聽到熟悉的聲音後頃刻變了臉色。
擡手用力掀起面前的轎簾，瞇著眼緊盯著正在往前走的一行人，看清她們的身影，她手上一個用力捏著的簾子被瞬間攥緊。
為什麽，為什麽他還沒有失蹤，為什麽她們沒死，為什麽顧家人總是那麽受上天眷顧。
憑什麽。
老天爺憑什麽這麽對她。
她不服，她一定會把她們打落到塵埃裏。
看著她臉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墨水的陰沈，小丫鬟忐忑萬分，腦中閃過幾個小姐妹的下場，身上更是微不可見地抖了抖。
李青青神情幾經變換後歸於冰冷，最後再看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起轎。”
前面的顧林元似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只看到已經逐漸遠去的轎子。
許願見他神色異常，困惑問道，“怎麽了？”
“好像有人看著我們。”
！ 聽了他的話，一群人忍不住警惕往四周看看，小心地往他身邊湊近。
一陣產冷風吹過，許願縮了縮脖子。
看著周圍平時很熱鬧此時只有寥寥幾人的街道，她抱著胳膊，“我們快點，快點，租幾輛馬車早點東西運出來，早點離開。”
她們原是想要到鎮上之後就直接租了馬車去縣裏，但一想到地窖裏的一堆東西，棄了可惜，後面再安排人跑一趟又太麻煩，就這樣了。
只是現在連車行都不租馬車了，馬車夫沒了，怕他們自己租了不還，只能買。
顧林元聽了馬行老板的解釋，猶豫之後把馬行逛了一圈，逛完指著幾匹馬，“這三只，還有那邊的兩只我們都要了，幫我們都套上車。”
“哎哎，公子您稍等哈。”
這種快要餓死一大片人的時候居然遇到這麽一大單生意，老板都快｜感動哭了，走起路來都精神不少。
許願她們被他的豪氣給驚到了，等周圍沒了外人，她才問他：“你買這麽多，應該用不到吧？”
顧林元：“沒關系，以後會用到的。”
他回來之前就有個想法，回來之後這個想法就更加堅定了，這些馬車是實現的必要，甚至還不夠。
“可是那麽多我們也不會趕回去啊。”許雲還記得她們家只有兩個人會趕車。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可以幫你們找車夫，車夫的費用我們來付。”面對他們這種大客戶，車行服務的動作很快，老板剛回來找他們正好聽到許雲的話，連忙賠笑道。
“你們放心，我們的馬匹絕對是健康的壯年馬，都是我們跟更北邊的馬行買的，今年新買的。”說著，他還伸手往上指了指，隱晦的示意著。
“如果不是遇到這種災年，二十兩銀子絕對買不下來，平時至少也要四十兩一匹。”
顧林元頗為認同，他其實不懂馬，也是看得出來這些馬和他在北境王府看到的有些相似才會決定買下。
他面上不露聲色，“可是這些馬在這種時候只是幾塊能吃的肉，我也只是剛好要搬家才需要，不想花那麽多錢，能不能再便宜點。”
車行老板苦著臉，生怕他突然就反悔不買了，“那五個馬車架我只收你們一半的錢，每輛馬車二十二兩銀子行不行？”
許願她們在一旁看著都覺得這老板太可憐了，只是她們也對做生意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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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看著滿滿的一馬車東西，有些感嘆他們的實誠，“沒關系，我們也沒有缺很多東西。”
到家卸了車，夥計只喝了一碗水，拒絕了她們的挽留又趕回縣裏。
送來的一大堆大部分都是各種吃的，包括各種幹貨、糧食、糕點、新鮮蔬菜以及生熟肉類。
剩下一小部分的生活用品。
許雲掏出包袱裏的幾件成衣，又看著裏面的好幾匹布料，憂愁道，“我們家有誰會做衣服嗎。”
她的記憶裏這家裏並沒有人會做衣服。
是的，顧母和小芳姑娘這兩個土著也不會，她們只會一點縫縫補補。
“自己試著學？”許願腦中閃過什麽，有些不確定，她只給布娃娃做過小衣服。
一群人聞言望著布匹的眼中泛起不舍。
許願眨眨眼，“可以先拿便宜的棉布練手啊，做好了再用絲綢。”
要怪只能怪她們自己的實力配不上掌櫃夥計們的高估，沒給她們準備最便宜的粗布。
總不能都送來了還還回去吧。
可惜，她們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學能力。
兩個月過去了。
她們四個為了做出一件完整的衣服，斷斷續續作廢了兩個月的棉布，還是沒能用上特意留出來的絲綢。
最好的小芳姑娘做出來的衣服不是多了個口少了個口，就是這裏窄那裏寬，而顧母和許雲已經放棄了。
一個月前，夥計來送東西就通知他們，縣裏兩家店已經因為沒什麽顧客關門了，但還會繼續再給她們送東西。
許願因為不能再做她的香皂，而且心裏越來越擔心外出的兩個，需要找點事做轉移註意力才堅持了下來。
對著幾匹一看就很貴的絲綢，許願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掰著手指數還有幾天第三個月的馬車才來。
“唉。”許雲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過了一會，伸手把許風腳下的狗子抱進懷裏亂擼。
“發明家，你的車什麽時候才能把你的自行車做好啊，再不行我這朵都要謝了。”
許雲專註地用刀磨著手裏的小盒子，頭也不擡，“做不出來了。”
“唉。”許雲又轉向另一旁的許願和小夥伴，“你們放棄吧，以後直接找個人教之前沒那麽浪費。”
許願看著她一眼，“你是不是嫉妒我們都有事做。”
往顧母的方向擡擡下巴，許願勸她，“你可以學學我娘。”
自從村裏的人都發現了災難的來臨，許願就不再讓許雲和顧母像往常一樣隨意往外亂跑，而顧母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每天在家做的最多的就是發呆。
“唉，我……”
“砰砰砰，砰砰砰。”
“夫人，小的王安，有急事稟報。”門外來人語氣急切。
拉開院門就見平時來送東西的夥計此時灰頭土臉，身後也只牽了一頭馬。
許願皺著眉，滿是困惑，“怎麽了？”
☆、第 18 章
“夫人，兩位公子失蹤了。”
許願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渾身狼狽的青年紅著眼眶，“是真的，我跟著兩位公子去北方，被土匪襲擊時僥幸逃了回來，是親眼所見。”
許願還是不相信，他們兩人的武功可不是吹出來的。
她扶住圍在門口險些站不住的顧母。“你先進來，娘，讓他先進來再說，可能沒事呢。”
小芳臉色蒼白，微紅的眼眶中泛起淚花，“哥哥那麽厲害不會有事的。”
許雲也很擔心，但還是安慰她，“你也說了他們很厲害，現在只是說失蹤了最後肯定會沒事的。”
她看過得的電視小說裏，每一個失蹤的主角配角最後都得到了奇遇，重新出現後繼續和對手剛。
一家人在王安對面坐下，眼神緊緊盯著他，“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們說一下。”
在她們的迫視下，王安忍住後怕，快速將自己知道的內容說了出來。
“我們一行從南方買了很多糧食運去北境，本來一路順利，卻在半個月前，離北境城不到十裏路的一座山腳下遭到了土匪的襲擊，小的因為被二公子派去探路才逃過一劫，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土匪們把糧車運走，兄弟們的屍首躺在路邊。”
說到這王安低頭用手抹了下眼睛，“小的後來並沒有在現場找到兩個公子的屍首，找了周圍也沒有他們留下的任何消息。”
“會不會是土匪覺得他們的武功很牛逼，就把他們抓去策反了？”
許雲話落，李玉芳滿含期待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會嗎？”
許願覺得許雲的想法過於樂觀，但她也沒反駁。
“不會的，兩位公子武藝高強，就算土匪人多勢眾，他們打不過逃走很簡單，但如果兩位公子逃了出來，肯定知道小的還沒回來，小的在原地等了兩天不會等不到他們。”
許願：“……”
“啊，那怎麽辦啊”
“那我的兒子還能去哪了啊？”顧母本就心弦緊繃，一聽他的解釋更加受不住
許願：“……娘，也可能他們被路過的大俠救走當了徒弟呢，就像相公的師傅一樣厲害的大俠。”
顧母知道兒媳婦是在安慰自己，但她的安慰好歹給了她一個堅持下去的借口。
擦擦眼角，自己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我先回去休息，你們有什麽主意再告訴我。”
望著婆婆微躬的背影，許願心裏發堵
把王安送走，幾人也沒了閑談的欲望，各自散了。
許願回到自己的房間，望著桌上籃子裏的布料，想到自己還欠著顧林元一份生日禮物。
四個月也就還剩下二十多天了。
神情懨懨，許願還是把之前作廢了的試驗品找了出來。
練手的新布沒有了，只能把舊的改一改或者全拆了做成小的，要是真死了，說不定還能趕在他生日前燒給他一件能拿得出手的。
顧林元是不知道他懶出天際的娘子已經在給他準備壽衣了，他現在對自己的處境也很懵逼。
半個月之前他們還在和土匪對質，突然沖出來一群武功高強的黑衣人要殺他們。
兩人為了同行的夥計們不被誤傷特意把黑衣人引開。
對面雖然武功沒他們高，但勢在人多，顧林元他們打得艱難。
手上又被劃了一劍，顧林元氣大，任誰在不明情況下被人追殺都受不了，“我們究竟得罪過哪路神仙你至少說一下啊，別不是殺錯人了。”
結果一群人任他在那裏氣得破口大罵都不鳥他一聲，下手該狠的還是那麽不留情。
李玉承一腳踢飛朝他沖過來的人，淡淡道：“看戲的幾位介意幫忙一下嗎。”
“嗯？還有人？哪裏。”話落，顧林元就看到被幾棵樹擋住的石頭後面轉出來幾個人。
幾人一出現就跟他們一起把剩下的黑衣人都給殺了。
雖然目前看來這幾個人是幫著他們的，但打鬥一結束，顧林元還是很警惕，往自家師兄身後挪了兩步。
他師兄冷冰冰站在那裏，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還被追殺的狼狽，看起來就很能唬人。
知道他師兄不打算說話，他沖著對面幾人喊話，“幾位兄弟，剛才謝謝，方便報上姓名嗎，讓某下次遇見報答你們。”
對面的一個肌肉男撓了撓頭，笑得一臉憨厚，“顧小哥，你不記得我啦，我是鐵匠鋪的黃升啊，你小舅子還和我是結拜兄弟來著。”
顧林元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看了兩眼他身邊的幾個陌生面孔，“所以大舅子你就看著我在這裏流血流汗？”
肌肉男再次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嘿嘿，我一開始就想幫你們的，但梁先生說要再看看情況，阻止我了。”
顧林元哼哼兩聲，從李玉承身後退出來，“架也打完了，我下次在和小舅子去你鋪子裏道謝，我們先走了。”
“兩位小兄弟請等一下，我們也救了你們，不知能不能請你們幫我們一個忙。”
兩人看向說話的中年男人，註意到這幾個人都是以他為首，即使是那鐵匠鋪的黃升在他面前也是一副恭敬地樣子。
顧林元暗暗嘆了口氣，看了自家師兄一眼，才道：“你說，若我們幫的上的話。”
中年男人撫了撫下巴的短胡須，溫和笑到道，“不知兩位小兄弟有沒有參軍的意願。”
顧林元詫異，皺著眉思索這忙要怎麽幫。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李玉承也凝眉問道。
中年男人撫著胡須，看著他，笑得更滿意了，“在下是楚王手下幕僚，想為王爺找幾個得力幹將，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師兄，你想要參軍？你不是要給小師妹賺很多嫁妝嗎？”
“若兩位能在王爺手下做事，王爺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顧林元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在場的又大多是習武之人，他的話才說完，站在梁先生後面的其中一人就接話道。
顧林元撇撇嘴，還能有他經商賺得多？別不是個貪官。
“師兄？”
李玉承黑眸定定地看著對面的那群人，半晌，微點一下頭，“我參軍。”
顧林元洩氣，卻也沒再說什麽。
其實他能看出來他師兄其實對經商並沒有和他一樣的熱情，之所以跟他出來也真的只是為了他之前所說的給自己妹妹攢嫁妝。
如果他自己喜歡，想要參軍，他也是讚成的。
“我就不了，我還是更喜歡經商，若你們需要我幫什麽我也不會推拒的。”
梁先生：“你們兩個有一個願意加入我們，梁某就很高興了，顧小兄弟不必介懷。”
顧林元學著自家小姨子的樣子，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我們兩個還有十幾車的糧食被土匪攔在了山腳下，不知幾位能不能順便幫個忙。”
“現在大概不行。”
顧林元皺眉，困惑道，“為什麽？”
“不僅是因為那群土匪認識我們，我們就算現在趕過去也只能看到你們同伴的屍體。”
顧林元：“他們不是普通的土匪？”
梁先生：“不是，他們是朝中三皇子的手下假扮的，他的岳父前陣子剛被派來鎮守北境，朝廷不發糧，應該是看上了你們運來的糧食，才有了今天的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顧林元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李玉承面上也不好看。
挑挑眉，他疑惑道，“怎麽，兩位小兄弟好像認識三皇子？”
顧林元氣得咬牙切齒，“這些糧食就是賣給他們的。”
他能說他們之前接觸到的靠山就是三皇子的手下嗎？
他能說為了討好這個金大腿，他們特意找了最好的貨源，給了他們一個最便宜的自己幾乎不賺什麽錢的價格嗎？
結果他們倒是想的好，直接就想空手套白狼。
難怪能知道他們的車隊什麽時候到，到哪裏，還安排了高手專門對付他們。
若不是他們命大遇到救命的這一行人，他們今天還就載在這了。
聽他的話，梁先生訝然，“沒想到會是這樣。”
思索片刻，他道，“那十幾輛車的糧食若直接就這樣給了他們確實太便宜他們了。如果顧小兄弟不嫌棄，可以先跟著我們回北境城，城裏還有王爺當初留下的一些高手，到時可以想辦法讓他們幫忙劫回來。”
顧林元還能怎麽辦，他當然不能嫌棄啊。
“那就只能嘮叨幾天了。”
先不說這些糧食幾乎搭上了他們的所有本錢，就從三皇子一群人居然坑他，他就不能就這麽算了。
如果沒遇到梁先生一行人還好，知道自己這樣的平民老百姓鬥不過高高在上的皇權，只能自認倒黴。
但誰讓他們就是遇到了呢。
他們一行人離開前回去山腳下看了看情況，確實如梁先生所預測，打劫現場只剩下同行護鏢的人的屍首。
看著滿地的屍首，顧林元站立許久。
進城之後才安排了人去收拾。
至於被他派去探路的王安夥計，顧林元想著他回來沒看到他們倆的屍體應該能想到他們還平安，就沒再在原地耽擱。
只希望這裏的事能快點解決，他還想趕在生辰之前回去呢。
☆、第 19 章
許雲端著一籃百香果進屋，放到桌子上，對著桌子邊上還在做衣服的姐姐悄聲道，“姐，我們明天去山上冬游吧，趁著雪還沒下。”
許願擡眼看她，“冷，不去。”
許雲坐下來，語氣郁悶，“可是你們已經做這些做一個月了，都不閑無聊的嗎。”
自從一個月前，夥計帶來顧林元兩人的消息後，她們就沒再出過村了，就算出了門好也是在周圍活動。
顧母每天去後院拔草，李玉芳和許願每天都在做衣服，許風做了好幾個據他說是防身武器的木盒子。
只有她，只有她除了早上日常的練武，就只能擼狗。
她端進來的那一籃子百香果就是顧母照顧出來的，當初隨意撒下的亂七八糟種子最後只長了十幾棵植物，這幾棵百香果是裏面難得有價值的。
家裏的井差不多已經幹枯了，只靠著許願往井裏滴靈泉引水維持生活。
許願除了每天雷打不動地親自給它們澆一點水，差不多已經把後院托付給顧母了。
“我想吃肉，我們已經半個月沒有新鮮的肉吃了。去吧去吧就一天，求你了親姐！”
許願：“想去多久？”
“明天一天，不，一個上午，就明天一個上午。”見到許願眉頭皺起許雲連忙改口，說完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她。
憋了一個多月，再不出去曬曬太陽，她就真的要發黴了。
許願瞪著眼前的大小衣物，糾結許久，她好像真的已經多天沒出過門了。
“你去問問她們願不願意一起，如果她們都同意，明天就上山打獵一天。”
想到這些天被小偷造訪的頻率，許願補充，“早去早回。”
聽到她的回答，許雲心花怒放，“那我們現在就做明天的早餐和午餐吧，明天可以一邊看日出一邊吃。”
別說早去早回，就是在山上走個來回她也滿足了啊。
大冬天的，打獵也就是個出門借口，動物大都冬眠了估計也打不出來。
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出遠門的兩個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而煎熬等待的一個月後，一家人難得等到了一個可以緩解壓力放松心情的活動。
即使是最耐得住寂寞的許風都忍不住放下手中心愛的“武器”，來幫他們做明天吃的飯團。
這一晚的晚餐大概是他們這一段時間吃得最豐盛的一餐了。
飯後，顧母叫住他們，“現在就先把家裏放在外面的糧食和貴重東西都放進地窖裏。”
一群人都楞住。
許願：“娘？會不會太小心了？”
顧母也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決定謹慎些，“以防萬一吧，留著廚房裏的就好了。”
一家人在各自的房間裏收拾明天要帶的裝備。
一直在大門外趴著的小黑突然叫起來，而且還有愈來愈烈的趨勢。
聽著久久不息的狗叫。
許願等人也相繼從房間裏出來，臉上都帶著困惑。“許風，它怎麽了？”
許風也很迷茫，搖了搖頭，“不知道，它以前從沒這樣。”
“旺旺旺旺，嗚旺旺，嗚嗚。”
小黑從門外狂奔進來，在許風腳邊停下，用嘴咬住他的褲腳，把他往一個方向扯。
許雲：“它想要帶你去地窖？餓狠了？”
許願感覺不像，“許雲你去房頂上看看外面。”
許雲剛用著輕功跳上房頂就差點被嚇趴，聲音都變了幾個調，“姐姐姐姐姐，人，好多人，我的媽…”
許雲說著，落地的時候差點摔了個狗吃屎，滿臉的震驚。
“黑乎乎一片人，是災民來搶劫嗎？”
顧母和李玉芳直接軟了腿，扶著桌子和墻才沒坐到地上。
許願白著臉，心跳如鼓，眼睛緊盯著許雲，“他們還有多遠到？”
許雲顫著聲，“十分鐘，五分鐘，不，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們走的太快了。”
許願直接沖去廚房，邊跑邊交代著一直站在那裏的許風，“許風你帶著她們進地窖裏，我去拿吃的，快點。”
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但人越慌就越容易出錯，把整個櫃子都翻了遍才最後在鍋裏找到還在溫著的飯團。
抱緊懷裏的飯團，跑到一半許願突然想起答應顧林元的禮物。
聽著外面漸近的打殺聲，咬咬牙沖回自己的房間提起桌上的包袱就跑。
生死時速趕在大門被人踢破的前一刻關上地窖的門蓋。
他們都沒有說話。
排除外面的吵雜，整個黑乎乎的地窖裏此時靜得只能聽見幾人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咚咚咚的心跳聲。
過了很長時間，頭頂的巨響逐漸褪去，周圍環境恢覆寂靜，許願終於劫後餘生地呼了一大口氣。
危機暫時解除，她們放緩了緊繃了很久的身體。
即使身體和精神都有些虛脫，許願還是苦中作樂地想著：
感謝她小時候迷戀抗日神劇，當初建地窖時候想到地道戰就加了點私心，他們家的地窖其實有一個只有她知道的活動通氣口。
李玉芳本就細弱的聲音此時更是被她壓低，“願姐姐，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不要出去，過兩天。”顧母虛弱的聲音響起。
顧母本來就不是多膽大的人，如果不是後來跟著許雲相處久了，可能現在她已經早就暈過去了。
許願現在對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句話走了更深的理解，讚同地點點頭，意識到她們看不到，又補充，“再等等，他們應該是要搜完全村的，後天如果沒聲音了再看看。”
☆、第 20 章
十幾個手持火把的壯漢朝著顧家逐漸走近。
若仔細看還能發現，為首的消瘦男人拄著拐杖。
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對著身旁的消瘦男人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神情透露著他對這些人濃重的恐懼。
“大人，就是這裏，這裏就是顧林元家。”
一行人站住腳。
袁山緊盯著眼前已經被破開的房子，眼中一片陰翳。
大半年前，他剛成為土匪的時候，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要歸家的顧家一行人。
他的同夥殺人無數，被人挑斷腳筋並不冤枉，但他不能忍受，憑什麽顧家人什麽事都沒有，他什麽都沒做卻要失去一條腿。
當日場景歷歷在目，心中戾氣漸濃。
寂靜的環境裏只能聽到火把燃燒的啪啪聲。
袁山低沈緩慢的聲音透著陰狠，“搜。”
一聲令下，他身後的人一哄而入。
待他們消失在門口，袁山眼中恢覆平淡，才舉步上前。
李成才躬著身體跟在他後面，期期艾艾道：“大人，小人也把您帶到了，不知現在能不能離開。”
袁山轉頭望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說呢？大牛。”
一直跟在袁山身後的壯漢朝著李成才走去。
男人每一個腳印仿佛踩在了自己的心上，咚咚咚的陰心跳仿佛一聲比一聲大，李成才嚇得向後跌倒在地，不斷求饒，“大大人，你說過我帶你們來就會放過我的，別別殺我。”
“求求你別殺我，我下個月就是鎮長了，別殺我，我是官啊，我爹給我買了官，對對我是官啊。”見沒有效果，李成才瞬間崩潰，狀若癲狂，大聲哭喊著。“我妹妹有錢，她有很多錢，很多，別殺我，我給你們錢。”
眼看著大刀高高舉起，李成才充滿絕望地瞪大眼睛。
“等等。”
壯漢大刀放下，詢問的眼神望向袁山，
袁山：“記住你今天的話，我們會去找你的。”
“謝謝，謝謝大人，小人記得了，記得了。”李成才聽完他的話迅速反應過來，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好幾個響頭，站起來後連滾帶爬地跑掉。
袁山坐在前院的石凳上，聽著屋內東西不斷被推倒的聲音，看著眼前不斷走動的人影，身邊氣息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凝滯。
他身後的大山都忍不住往旁邊退了幾步，從二當家來到他們青石寨，大山還是第一次見他們二當家發那麽大的火，山上只要是讓二當家稍微不如意的人最後都被折磨死了。
搜查的人很快來到兩人面前稟報，“二當家，沒有找到任何人。”
袁山氣笑了，滿腔怒火的讓他雙目赤紅，“找！再找！掘地三尺地找！”
一群人再次散開，他們把所有能移動的東西都給砸了，院子中的所有植物只要能拔的都給連根帶起，樹也砍倒。
“二當家，沒有。”
“二當家，沒有。”
“找不到人。”
……
袁山臉上表情逐漸恢覆平靜，只眼中偶爾閃過的紅光顯示了他內心的恨意。
冷笑一聲，“都給我燒了。”
一群壯漢暗中松了口氣，齊聲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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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站在遠處，看著房子逐漸被熊熊燃燒火焰包圍，眼中被倒映的火光逐漸占滿。
確認不會再有人能生還逃出，才消失在黑夜中。
——
“咳咳嗚…”
“咳，姐，我們現在要快點跑出去嗎？”許雲捂著嘴，努力忍著咳意，小聲詢問。
她們這上面就是柴房，起火產生濃煙最快的一個位置，說話聲音大了就怕被還沒走的人發現。
上面一群人放火但是挺簡單的，可苦了還躲在地窖裏的許願她們。
許願不作聲，摸黑用靈泉把剛才帶來的一堆衣服打濕透，“你們用來捂住口鼻，我現在就往外挖。”
許風做出來的工具都被當做貴重物品放進來了，她現在只需要把地道挖到離柴房最近的後院的空地就不怕被困死。
其實這個地窖已經足夠深，要是不往外挖，只要大火一兩天之後把房子燒完，只要有靈泉水在，她們可能也不會怎樣，但許願不想做這種憋屈的等待。
她怕死，她想活著，她想出去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鮮空氣。
她有這個能力實現，為什麽不做。
“我幫你。”
“我們幫你。”許雲聽到許風的話也說道。
幾人把捂住口鼻把衣服綁在頭上，在周圍摸索著挖土的工具。
“許風，你來教我們怎麽挖。”開挖前一刻許願發現自己分不清方向。
……
五個人累了休息，冷了抱團取暖，餓了吃飯團，渴了和靈泉，在黑暗中不知挖了多久，可能是一個晚上，也可能是一整天。
當她們破開頭頂的土層，光線從外面照入，那一瞬間，他們仿佛歷盡千辛萬苦剛剛破開殼的小雞仔，內心迷茫，表情懵逼。
所以當頭頂出現一張人臉的時候，許願是嚇尿的，轉身就把身後的許雲給撲倒，“嘛嘛鴨，鬼啊！”
許雲：“啊！”
顧母：“啊！”
小芳：“啊！”
許風：嚇呆臉
外面的人也白著一張臉，雖然白的意義不一樣，“是我，我回來了。”
被壓在地上許雲：“啊啊啊鬼啊！”
“啊啊啊！”
……
又是一頓鬼叫後。
即使心有餘辜，顧林元還是忍不住扶額。
“我是你們的兒子相公姐夫師兄，你們快出來。”
許願：“啊…等等，相公？”
一群人在地窖裏面爬起來站好，許願從剛剛戳出來的小洞口處往外瞄。
看到熟悉的臉，她心裏的大石頭才瞬間落地。
把手裏的鏟子從洞口遞出去給他，“你來幫忙把我們從土裏挖出去。”
她這話讓顧林元感覺有哪裏不對。
但他從回來就一直緊繃的神經讓他想不到什麽，只能什麽都不說，照著她說的做。
一個一個地被從地裏拉出去，許願是最後出來的。
此時應該是第二天的下午，太陽掛在西邊。
將近一天的地洞生活是不可能讓他們的形象保持在最初的模樣的。
對面幾人灰頭土臉的樣子讓許願不敢想象自己的變化，只想要快點沖回自己房裏躲起來。
但看著周圍還在冒煙，留存的建築，比前世課本照片中圓明園還要不如的淒慘樣子，她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手捂著臉，一手扯了扯顧林元的衣袖，“相公，我們現在去哪？”
顧林元原本正扶著顧母，此時空出一只手拉住她的，“先去李家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縣裏。”
這個李家當然是指李玉承兄妹倆的家。
許願：“槐花村沒有被搶嗎？”
“沒有，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只有我們這邊的兩個村子遭了禍。”
許願點點頭，沒再問，許願覺得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現在去縣城已經晚了，而且她們提心吊膽了那麽久很需要休息。
李家是目前他們能住的離得最近的地方。
李家已經很久沒住人了，家具都落了很多灰塵，好在她們只住這一晚，也不需要多講究。
兵荒馬亂般的收拾一通，天色完全暗下來後，一眾人都已經躺在了臨時收拾出來的床上。
夫妻倆被照顧著安排在單獨的一間房間。
躺在床上。
可能是這兩天的經歷實在是有點刺｜激過頭了，即使身體很累，許願還是睡不著。
看著身旁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的顧林元，許願忍不住道：“其實我們已經見過閻王了，只是我們實在是太想你了，然後我們就又從地裏爬出來了。”
許願撐起半邊身子，觀察著他的反應：“是不是很感動很驚喜？”
顧林元翻了個身面對她，盯著她看了一會，直把她看得心裏發毛，“呃，我開玩笑的，你不用……”信的
突然搭在身上的手打斷了許願的話。
顧林元手上微微用力，把許願拉進自己懷裏，閉上眼，嘴裏咕噥道，“唔，挺感動。”
許願：“……”
她看了眼身上的手臂，糾結片刻，動了動，身上的手卻也跟著緊了緊，“別動，睡覺。”
許願不動了，睜著眼靜默片刻也閉上眼睛。
☆、第 21 章
一名小丫鬟提著藥包從藥房走出，走到外面放著的轎子前，“姨娘，奴婢買好了，可以走了。”
轎中的李青青神情漠然，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卻在下一瞬，聽到熟悉的聲音後頃刻變了臉色。
擡手用力掀起面前的轎簾，瞇著眼緊盯著正在往前走的一行人，看清她們的身影，她手上一個用力捏著的簾子被瞬間攥緊。
為什麽，為什麽他還沒有失蹤，為什麽她們沒死，為什麽顧家人總是那麽受上天眷顧。
憑什麽。
老天爺憑什麽這麽對她。
她不服，她一定會把她們打落到塵埃裏。
看著她臉上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墨水的陰沈，小丫鬟忐忑萬分，腦中閃過幾個小姐妹的下場，身上更是微不可見地抖了抖。
李青青神情幾經變換後歸於冰冷，最後再看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起轎。”
前面的顧林元似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只看到已經逐漸遠去的轎子。
許願見他神色異常，困惑問道，“怎麽了？”
“好像有人看著我們。”
！ 聽了他的話，一群人忍不住警惕往四周看看，小心地往他身邊湊近。
一陣產冷風吹過，許願縮了縮脖子。
看著周圍平時很熱鬧此時只有寥寥幾人的街道，她抱著胳膊，“我們快點，快點，租幾輛馬車早點東西運出來，早點離開。”
她們原是想要到鎮上之後就直接租了馬車去縣裏，但一想到地窖裏的一堆東西，棄了可惜，後面再安排人跑一趟又太麻煩，就這樣了。
只是現在連車行都不租馬車了，馬車夫沒了，怕他們自己租了不還，只能買。
顧林元聽了馬行老板的解釋，猶豫之後把馬行逛了一圈，逛完指著幾匹馬，“這三只，還有那邊的兩只我們都要了，幫我們都套上車。”
“哎哎，公子您稍等哈。”
這種快要餓死一大片人的時候居然遇到這麽一大單生意，老板都快｜感動哭了，走起路來都精神不少。
許願她們被他的豪氣給驚到了，等周圍沒了外人，她才問他：“你買這麽多，應該用不到吧？”
顧林元：“沒關系，以後會用到的。”
他回來之前就有個想法，回來之後這個想法就更加堅定了，這些馬車是實現的必要，甚至還不夠。
“可是那麽多我們也不會趕回去啊。”許雲還記得她們家只有兩個人會趕車。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可以幫你們找車夫，車夫的費用我們來付。”面對他們這種大客戶，車行服務的動作很快，老板剛回來找他們正好聽到許雲的話，連忙賠笑道。
“你們放心，我們的馬匹絕對是健康的壯年馬，都是我們跟更北邊的馬行買的，今年新買的。”說著，他還伸手往上指了指，隱晦的示意著。
“如果不是遇到這種災年，二十兩銀子絕對買不下來，平時至少也要四十兩一匹。”
顧林元頗為認同，他其實不懂馬，也是看得出來這些馬和他在北境王府看到的有些相似才會決定買下。
他面上不露聲色，“可是這些馬在這種時候只是幾塊能吃的肉，我也只是剛好要搬家才需要，不想花那麽多錢，能不能再便宜點。”
車行老板苦著臉，生怕他突然就反悔不買了，“那五個馬車架我只收你們一半的錢，每輛馬車二十二兩銀子行不行？”
許願她們在一旁看著都覺得這老板太可憐了，只是她們也對做生意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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