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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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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梁家大宅

梁昱舟主動登門,這在梁家確實少見。

梁京江卻是十分開心,竟要系上圍裙親自下廚,做他最愛吃的腌篤鮮。

腌篤鮮是起源於皖南徽州地區的傳統名菜,每年開春開始,寧城人的餐桌上就少不了這道菜。

“腌”指的是鹹肉,“鮮”是指鮮肉和新鮮破土而出的春筍,“篤”則是指小火慢燉。

梁京江在廚房忙活著處理食材,梁昱舟自然也是挽起袖子,前去幫忙。

“你小子今日算是有口福了,你要知道我一年也下不了幾次廚的。”

“爸爸,這些交給廚房的大師傅做就好了,哪用的著您動手。”

梁昱舟一邊給筍子剝皮,一邊說道。

“你一大早送來這一大袋筍子,我還看不出來嗎,就是饞了。”

梁京江手起刀落,鹹肉被切成四方小塊。

“這是今早才挖出來的,我不就想著給您送來嘗嘗鮮嗎。”

“我記得你媽媽以前最愛吃我做的腌篤鮮了……”

梁京江放下手中的菜刀,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油,思緒飄回了二十幾年前。

那時,阮子靜剛剛隨他從南洋來到寧城,生活飲食各個方面都不習慣,可唯獨喜歡吃這一道鹹篤鮮,梁京江便是為了她才學做了這道菜。

梁昱舟見父親目光看向窗外,便知他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同樣的故事,他每年春天吃這道菜的時候都會聽媽媽講起,雖然他那時候年紀還小,但是因為聽的次數多了,對這件事印象極為深刻。

逝去的永遠都是最美好的,最只得懷念的,梁昱舟輕松地用一包春筍就勾起了父親的回憶,這張親情牌算是打得非常成功了。

“是啊,自從媽媽去世,我都很少再吃了,每次吃的時候,都難免會想起她。”

梁京江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了他纏著紗布的手腕上。

“你這是怎麽搞得,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把自己搞傷了,我怎麽聽說你是被仇家給盯上了,還是那個錢三兒嗎?”

對於阮子靜的虧欠,如今梁京江只能在她的兒子身上去還回了。

“錢三兒早就被我擺平了,不是他,至於是誰,我現在還沒查清楚。”

梁昱舟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他之所以趕在這兩天急著回大宅,就是怕這傷口再不向父親展示,就要自動愈合了。

“我說你什麽好,平日裏總是勸你行事要低調些,別太張揚,現在好了吧,什麽時候得罪了什麽人,你自己都不清楚。”

梁京江重新拿起菜刀,開始切筍子。

“我這不正查著呢嗎,您放心,我也不是軟柿子,不可能就這麽任人宰割的。”

“萬事小心,我當年是看中你的性子夠強硬,才讓你在背後幫助你弟弟的,但是你自己做事也要有分寸,不該碰的生意,就不要碰。”

“是,您教訓的是。”

“你可別答應的好好的,到時候背著我搞小動作。”

梁京江始終對這個兒子不放心,每次見面都忍不住想要敲打他一番。

“筍子剝好了,剩下的可就都交給您了,我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梁昱舟在水龍頭底下洗過手,轉身就朝廚房外走去。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感情牌也打了,該博取的同情,應該也都到位了。他懶得再應付下去。

“我就知道,你是嫌我煩了,總是嘮叨你。”

“還是喊劉媽進來給您幫忙吧,不然我怕到了中飯時間都吃不上您做的腌篤鮮。”

梁昱舟沒接他的話茬,頭也不回地朝客廳走去。

“你這孩子就是性子急,這腌篤鮮不小火慢燉,又怎麽能有味道。”

梁京江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覺得他這個大兒子性子太急,這也是他為什麽不敢讓他過多插手家中生意的原因之一。

“昱舟來了啊,我說怎麽這麽熱鬧呢。”

梁昱舟從傭人手中接過毛巾擦了擦手,迎面便看見付麗華從樓上下來,與他寒暄道。

早上這會兒是付麗華雷打不動的誦經時間,她剛從樓上的小佛堂裏出來,便見到了不想看見的人,梁昱舟平日裏很少會主動出現在梁家大宅,這樣不尋常的舉動,倒是令她有些心裏發虛。

“付姨,早。今日一早命人去山上挖了些筍子回來,帶過來給你們嘗嘗鮮。”

梁昱舟微笑著頷首道,將所有情緒都隱藏在深邃的眼眸裏。

“難得你有這份心,怎麽,今天不忙嗎?”

“我是閑散人一個,平日裏都是瞎忙活,倒是天放比我要忙些,我一大早過來就沒看見他的人了,他是日日都這麽辛苦嗎?”

聽他忽然提起梁天放,付麗華臉上笑得有些不自然。

“公司裏事情太多,他有時候又不回來住。”

“也對,想來天放只比我小了兩歲,年紀也不算小了。”

梁昱舟笑了笑,“付姨,您可要當心了,別到時候天放經常不回來是因為在外面有了小家,您一下子直接做奶奶抱孫子了。”

付麗華臉色越發難看,她本就不喜歡梁昱舟,如今他又這樣開玩笑,更是令她不悅,要不是因為梁京江在家,她怕是早就下逐客令了。

“你這孩子說話總是這樣口無遮攔,沒大沒小的。你跟我這麽說話也就算了,跟你付姨也這樣說,當心她等下教訓你。”

梁京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適時地給二人解了圍。

“京江,你別胡說了,昱舟是小輩,我怎麽會和他計較呢,再說了,我知道他的脾氣秉性,他為人心直口快,沒有什麽壞心思的。”

付麗華急忙起身給梁京江倒了杯茶。

“爸爸,您這菜還是交給大廚做了?”

梁昱舟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嗯,材料都放進鍋裏了,小火慢燉就好了。”梁京江卻還是繼續了剛剛的話題,“你不要老是拿天放來玩笑,倒是你自己,我覺著你極有可能直接給我抱個孫子回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梁京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梁昱舟的腦海裏竟然出現了常映雪的身影,父親已經不是第一次催婚了,可他卻是第一次在腦海裏有了具體的結婚對象的形象,與她結婚生子嗎,聽起來太過遙遠和虛幻了些。

梁昱舟很快收回了思緒,“我這人要文化沒文化,要鈔票沒鈔票,人家哪個姑娘能看得重我,爸爸,你可別取笑我了。”

“我是說認真的,你身邊確實缺少個知冷知熱的人,有人在身邊勸著你,你行事也不至於那麽張揚。你看看,你這手,怕是平日裏連個給你換藥的人都沒有吧。”

在場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梁昱舟那纏著紗布的手腕上,付麗華眼神閃過一絲閃躲,迅速移開了視線,卻剛好與梁昱舟目光對視,他只淡淡瞥了一眼,意味深長。

梁昱舟把故意挽起來的襯衫袖子給放下來,遮住手腕。

“本來不想讓你們看到的,省的平白為我擔心,誰知剛剛幫爸爸剝筍子,一時忘了,還是捋起了袖子。我這就是一點皮肉傷而已,平時自己換換藥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還是那句話,說到底都是給自己家裏做事,萬事都要小心為上,不要到處樹敵,惹禍上身。”

梁京江喝了口茶,化身苦口婆心的老父親,勸說道。

“爸爸,想必您也是知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時候我不想招惹別人,可有人偏偏就看著我礙眼。你說我能怎麽辦?”

梁昱舟大喇喇地靠在沙發上,目光快速地掃向付麗華。

付麗華將剝好的橘子遞到梁京江手上,笑而不語。

客廳內的空氣驟然變得低沈,梁京江慢條斯理地吃著橘子,冷眼看著眼前二人。

他當年肯讓梁昱舟進門的一大原因便是壓制付家一方。

如今坐山觀虎鬥,不管哪一方勝,他都是從中牟利的最大贏家。

“你是我梁京江的兒子,還有誰敢拿你怎麽樣?”

梁昱舟對上梁京江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笑道,“可不是嘛,您就沒想過,或許就是因為我是你兒子,才有人迫不及待想要除掉我。”

“你少來,自己在外面惹事,現在怪我頭上?你要是真還當我是你爸爸,就不要自己在外面瞎搞,胳膊肘往外拐,自己人搞自己人,是會被人笑話的。”

梁京江總覺得近期籌集資金受阻的事情有些蹊蹺,只怪自己這兩年放手太快,梁天放又沒有獨挑大梁的能力,他懷疑是梁昱舟從中作梗,又找不到證據,只好旁敲側擊,予以警告。

“您放心,我始終是姓梁的。”梁昱舟沒有正面回答。

“好了,你們父子怎麽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在家裏就別談公事了。”付麗華適時開口。“你們男人可真是無趣,我聽的都煩了,我去廚房看看你的鹹篤鮮怎麽樣了,可別把湯燒幹了。”

付麗華起身離開,剛才梁昱舟字裏行間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今天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敲山震虎,來警告自己的。

她不禁想起那日動了殺心,讓表哥派人動手,想要除掉梁昱舟。

可誰知他天生命硬,不僅逃過追殺,今日還跑來她面前發聲警告,這明擺著就是挑釁。

付麗華再次後悔自己以前是小瞧了他,以為他只是個混跡江湖的小混混,和自己那留洋海外的兒子不能比,現在看來,是他偽裝的太好了,才會形成現在自己被壓制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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