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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正道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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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正道滄桑

第二十九章正道滄桑

哪怕已是過盡千帆,段源仍然清晰的記得那一天。

一來為避著段十三娘的糾纏,二來也是為了散心,段源獨自出門。

這幾年世道越來越不太平,江湖紛爭四起,暗流湧動,只需一個火星,就能點燃這幹柴,形成燎原之勢。

段源此次只為散心,故走道多偏僻,這一偏僻就會撞見些牛鬼蛇神,這很正常,段源已經可以熟練應對了。

可再熟練也不能不讓人心煩,段源就是在此時撞見了剛剛殺了人的鼎新教教主。

段源不知道那人叫什麽,那人穿了一身黑衣,容貌普通,臉色蒼白,但看起來還挺年輕,似乎歲月對他很是縱容。

那人,也就是星紀,冷漠的將刀從一具屍體身上拔出,血濺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有種說不出的可怖。

段源看著星紀周圍的屍體,饒是他也忍不住心驚,看起來挺年輕的一個人卻憑借一己之力將這麽多人擊殺!這是何等的實力?

隨即段源就發現這些屍體上的傷痕和鼎新教俘虜對他們教主的描述一樣!而且眼前的這個人與段源所知曉的特征也吻合。

真是冤家路窄,久久難以尋到的鼎新教教主居然就這麽被段源碰到了!

段源下意識的拔出劍,眉頭緊皺,嚴陣以待:“你是,鼎新教教主。”

星紀掏出一塊黑布,仔細擦去刀上的血跡,沒有分一個眼神給段源,只是冷漠的道:“是,又如何?”

段源被他冷漠的態度激怒,又想起那些被囚禁在鼎新教暗無天日的孩子,內心的怒火難抑,手中劍緊握,冷笑一聲,便攻了上去。

“那今天,就取你狗命!”段源怒喝一聲,劍光一閃,直取面門。

星紀輕蔑的笑了,毫不含糊,舉刀迎戰。

刀光劍影間,二人已交手幾個回合,段源執劍勉強站定,眉頭緊鎖,此人武功高強,不可小覷,自己雖然占上風,但要殺了他還是有難度的。

另一邊,自視甚高的星紀難以置信的看著段源,他獨步天下久了,雖然剛剛殺了幾個人受了點傷,但他仍然難以接受居然有人壓自己一頭。

不能與之久戰,但,一定要殺了他。

星紀盯著殺氣騰騰的段源,輕笑一聲,道:“你想要什麽?”

“什麽?”段源懷疑自己聽錯了。

“殺人總有理由,不過就是為財,為權,為秘籍,你想要什麽?我可以給你。”星紀道。

段源冷笑一聲:“你這是,要認輸?”

“認輸?不不不,我們是在交易,難道你覺得你能殺我?”星紀輕蔑一笑,“我是個討厭麻煩的人。”

畢竟他有更好的法子殺段源,何必親自動手?星紀心裏冷笑一聲。

“你問我想要什麽,我,只要取你狗命!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段源怒極反笑。

“今天我就為那些被你殘害的孩子,被你摧毀的家庭討個公道!”

“替天行道,取爾狗命!”段源一揮劍,蓄勢待發。

替天行道,取爾狗命。

星紀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楞了楞,似乎在很久之前,他也聽過這句話。

哦,這是以前的自己說過的話。

那時他還不是星紀,是個追求正道的小醜。

他有高強的武藝,一口刀,一壺酒,走江湖,多恣意。

他也想著替天行道伸張正義,可後來呢?他被人利用,屠了花家滿門,也就是“胭脂淚”事件。

得知自己被利用的時候,他是如此的憤怒,甚至慌亂,他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是他一直追尋的東西,是道心。

為了挽救那即將破碎的道心,他又火燒了把自己當刀使的寧府。

那一晚,火光沖天,可他沒有得到救贖,而是墜入新的地獄。

他自我懷疑,他開始疑惑,那自己以前殺的那麽多人裏,誰又是該死的,誰又是不該死的?自己又做了誰的刀?他手裏的刀,還屬於自己嗎?

他追求的正義,追求的道又是什麽玩意兒?

他替天行道,但那所謂正義,那道不過是自詡的,可以被他人輕易左右,這叫什麽道?

他不敢多想,只背著刀,瘋瘋癲癲的逃了。

火光與鮮血被他拋棄到身後,但卻成為他之後的夢魘。

火燒寧府後,他去追查當年自己殺過的人,幹過的事。

最後,他發現了,他為了所謂的正義殺了這麽多人,但殺到最後,殺誰都一樣了。

血染的正義和邪惡無異,既然都一樣,那自己到底都幹了什麽?

於是,他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循環。

可笑,可笑,所謂的正義,就是笑話!

而現在,更可笑的是居然有人用所謂的正義來審判自己!

怎麽敢?他怎麽敢說自己替天行道?

星紀臉色陰沈:“呵呵呵,你這種到處多管閑事的人真是不可理喻,你懂個什麽?”

“我不要懂,”段源不高興和他廢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說著就提劍攻上來。

星紀思緒大亂,只被動的防衛著。

殺了他,星紀心想,不對,他要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段源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和無知!

星紀沒有戀戰,而是使了個障眼法逃脫了。

正義,可笑!他要段源看看他追尋的正義是什麽!

其實一開始,星紀得知段源帶人滅了鼎新教時就動了殺心,當他得知段十三娘被其養在身邊時就心生一計。

他知道這種從小就被當成人丹培養,與外界毫無接觸的人思想最好操控,稍加暗示,他就成功的讓段十三娘把親情和愛情劃等號。並告訴她如何表達愛情。

果不其然,段源獨自果然出來避風頭,只是不巧,還沒等星紀找上門,段源就和他狹路相逢了。

而現在,他只需略施手段。

他將人丹秘法公之於眾,暗中造謠段源,利用混亂的江湖來掌控人心,他相信,這世界上的惡永遠比善多。

在一切準備的差不多時,在歡戈三十二年,他挑唆段十三娘放火,告訴她殺了段源的妻子就可以讓段源接受她的愛。

而星紀只需推波助瀾,他將火勢擴大,暗中殺了試圖救火的人,並派人阻止救火的人,他要看到段源的狼狽,要看到他臉上的懊悔,要看到他眾叛親離,要他後悔滅鼎新教,後悔去追求所謂的正道,他要段源看到樹倒猢猻散,看到曾經受到他幫助的人卻隔岸觀火。

星紀要看到段源臉上出現與自己一樣的崩潰。

可他沒有,段源沒有動搖,哪怕被燒瞎了眼睛,燒毀了雙腿,他都沒有動搖。

就像他所說的,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是不歸劍劍主段源,是山川劍莊的莊主,是大器晚成的一代劍客俠客,他的道心,和他的劍一樣堅韌而鋒利。

星紀沒有殺成段源,段源被常安居士救走,而惜命的星紀不敢上去硬碰硬。

而星紀也不想再看到段源,段源仿佛一面鏡子,可以照出他的卑劣,他的失敗,他曾經的狼狽。

骯臟的人總會無意識的去避免照鏡子。

“後來,在常安居士和一位漁夫的幫助下,我和段念逃了出來,居於此。”段源平淡的講述著,好像再說別人的故事。

“漁夫?”呂瀟然有些疑惑。

“嗯,我問他為何來救我,他說他曾經受我恩惠,應該報恩,”段源笑了笑,“我其實已經不太記得了,興許只是一件小事。”

“你看,世界上有人以德報怨,但也有人有恩報恩。”段源輕輕笑道。

他深知這世上有善有惡,所以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眾人聽完段源的敘述,都有些感慨,不過這段往事雖然讓人唏噓,但尋找星紀一事卻仍然沒有什麽頭緒。

眾人還待問些細節,一只信鴿突然飛進屋子,撲棱著翅膀降落在段源肩上。

段念上前取出信,看見信上的內容後眉頭一皺:“這是常叔的信鴿,他讓我們趕緊回去,似乎有什麽事。”

眾人面面相覷,這段時間能發生什麽事?

但常安居士都這麽說了,眾人只好道別段源,再次前往常安居士的住所。

“常叔,什麽事情如此著急?”段念推門而入,直奔主題。

常安居士眉頭緊鎖,似乎很是頭痛,道:“我得到消息,新皇被刺傷了。”

“什麽?”呂瀟然無比震驚,“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東西敢刺殺皇帝?”

常安居士嘴角抽了抽,沒有回答呂瀟然的問題,繼續道:“當然,新皇沒什麽大礙,新皇新招攬的一個人替他擋了刺客。”

新皇新招攬的人?那不就是謝秋風?不會吧?謝秋風怎麽樣了?

呂瀟然眉頭緊鎖,怎麽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這……真是突然,”周存妄沈吟片刻,“刺客抓到沒?”

“刺客逃了。”常安居士道,“我聽說,刺殺皇帝的是那個新封的國師。”

“國師?那個呂逍遙?”呂瀟然皺著眉頭道。

“你見過?”析木看向呂瀟然。

“嗯,一面之緣,看著像是個不著四六的家夥,居然有膽子刺殺皇帝,不過他為什麽要刺殺皇帝?”呂瀟然點點頭,有些疑惑。

“國師嗎……我聽說此人挺受新皇信任,是幫助新皇打天下的人,受賞時不要做官,就領了個國師的職務,怎麽會突然去刺殺新皇?”周存妄也疑惑不解。

“不管怎麽說,我們要先和梁秋雨和扶傾回合,再商討怎麽辦。”呂瀟然道。

“我和你們一起。”一旁的段念突然開口,“你們要查星紀,我也一樣。”

呂瀟然看了看段念,再看了看析木、周存妄,又想起王扶傾和梁秋雨,有些苦笑不得,原來這一路走來,已經有這麽多同行之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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