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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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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心

夏季炎熱,細菌滋生迅猛,背上的一些傷口沒能清理幹凈,很快化膿。

在家裏捱了幾天,楊清逸還是去了醫院處理。

他在五一放假前遞了辭呈,最近剛走完流程。

小祖宗介入分家的風聲一傳開,老大老二就怕了,這幾天全都按兵不動,到處都風平浪靜的。

無聊透頂。

他才54歲。

還要活好幾十年。

想到往後都是這種無聊日子,楊清逸就很煩躁。

要不是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他就自殺了。

不該聽老婆的話生二胎的。

好麻煩。

一模一樣的小玩意,有什麽養兩次的必要。

可生下來了麽又哪哪都稀罕。

結合施嶼和新活那頭的情報看,小祖宗和齊涵大概率已經分手,但保不齊又偷偷覆合了。

可現在還不是出具精神鑒定報告,抓她走的時候。

這是最糟糕的手段,還沒必要這麽做。

眼下她改守為攻,指揮著被策反的賀永川那幫慫貨把新活圍得滴水不漏,完全動不了。

不然還能繼續換戰場鬥法,再讓她好好鞏固鞏固。

也能打發打發他這無業游民的時間。

把車停在醫院外的路邊停車場,楊清逸點了根煙,掏出手機看溫哥華家裏的監控。

這個點,該吃晚飯了。

楊清逸打開監控對話,溫聲道:“果果,要和媽媽吃晚飯了嗎?”

等了幾秒,沒人回應。

楊清逸把監控畫面切到景和和果果的房間。

沒人。

楊清逸神色一滯,連忙查監控記錄——母女倆下午2點19分28秒出了門,就沒再回來。

他心頭咯噔一下,連忙打張領的電話。

通了沒人接。

楊清逸眼裏瞬間顛騰起滔天怒意,戴上耳機,把方向盤往左打死,一腳油門踩到底,轟一下朝前沖去,撥通一則電話:“你個小兔崽子,還真敢動老子老婆孩子?!”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才發出一聲愉悅的笑:“三叔,都是佳佳的主意啊。你怎麽能只怪我呢?”

楊清逸冷笑了一聲:“我先收拾你,再去找她算賬。”

“那我就沒辦法保證三嬸和果果的安全了。”



耗時16個半小時,飛機在溫哥華時間的淩晨兩點半,抵達溫哥華國際機場。

楊清逸一路疾行,在即將出機場時,被身後傳來的女聲叫住。

“楊叔叔。”

楊清逸步伐一頓,轉過身去。

他最討厭的幾個毛孩之二,當年帶著楊思珈上躥下跳的萬心一和時問笑呵呵地朝他走來。

萬心一樂呵呵地朝他揮手:“楊叔叔還記得我們嗎?”

直到兩人在楊清逸跟前站定,他才如釋重負般舒了一口氣:“是你們抓的人?”

“一半一半。”萬心一笑盈盈的,“正逛著街,遠遠瞧見阿姨和果果被一堆人圍追,就出手幫了一把。”

楊清逸冷笑一聲:“走吧。”

“好的。不過景阿姨讓我幫她傳個信。得您同意了,她才願意見您。”

楊清逸眉頭深深蹙起:“說。”

“您這回出來,就別再回去了。”

她們娘倆倒一直一條心。

情感也果真負累。



楊清遇投進新活那筆錢,早就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減資處置一點不良資產,就能把楊清遇踢出局。

楊清逸這頭,處理起來其實也不難。

畢竟齊涵已經把背鍋的推到明面上來了。

但有一件事,楊思珈得當面確認——

從萬心一手裏接到景和和楊思黎後,楊清逸就帶著人躲起來了,這個節骨眼上,哪還會讓自己的資金有大額流動倒添風險,代持還原,一定會讓蘇駱實繳。

如果蘇駱真的是一個‘沒有世俗欲望’的人,為什麽會願意做這些的事情?

楊思珈有點後悔,不應該那麽武斷地切斷和蘇駱的聯系的。

他家一定在上大學期間出現了重大變故,急需用錢,才會讓楊清逸趁虛而出,淪為他的又一個提線木偶。

盡調一啟動,楊思珈就帶著券商那邊帶進項目的會計師王木笙,率先來了北京。

才走出接機口,一個高個胖男人便笑著舉著接機牌迎上前來。

楊思珈遲疑著看了一眼他身側的女人——是微信裏和她對接的北京分公司財務總監沒錯,但這位,怎麽這麽眼生?

高胖男人‘害’了一聲:“楊思珈!是我啊!蘇駱!”

“?”楊思珈楞楞地微微張著嘴,把眼前的男人又從頭到腳地好好看了一遍,才勉強從他的眉宇之間,依稀找到了一點從前的影子。

“我靠!蘇駱!”楊思珈驚呼著往後退了一大步:“你怎麽變這麽胖了?!”

好端端一個帥哥——當年和齊涵站一塊也不見得會遜色的帥哥。

楞是面目全非了。

“……”蘇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最近戒煙,嘴巴太閑,就總是吃宵夜,稍不註意吃胖了,已經拼命往健身房跑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楊思珈哈哈大笑點了點頭,正式和二人打招呼:“蘇總,王總監,幸會。新活IPO改制小組副組長楊思珈,陪同會計師王木笙王經理及其組員,來新活北京分公司開展股改盡調工作,請多多關照。”

楊思珈說完,王木笙和她的四個組員就上前一步和二人握手問好。

“幸會幸會。”蘇駱笑著接過楊思珈的行李箱,朝出口走去:“話不多說,就直奔接風宴吧。”

“行。”楊思珈樂呵呵地應下,快步跟上蘇駱的步伐。

時光蹉跎又十年。

“189班楊思珈,我知道那些舉報信是你塞的。”

恍惚間,蘇駱和楊思珈說的第一句話,在她耳邊響起。



楊清逸給楊思珈安排的新學校,叫俞寧市通江摯誠實驗學校。

學費不便宜,8萬一年。

軍事化管理,有‘教官’24小時巡邏。

入讀的學生,一律女生剪學生頭男生剪寸頭,每天6點起床,晚上10點半下第三節晚自習,11點熄燈睡覺。吃飯不準講話,男生女生分區域就餐。每周休息星期天下午半天時間。兩周考一次試,每個人輪流在每天上午第二節課的課間上臺讀一篇歌頌著歌頌那的心靈雞湯,並且要聲情並茂——因為要發在家長群裏,給家長看他們在學校積極向上正能量的學習日常。

校內不流通現金,一切支出都刷一卡通,每月一號家長充值進去。進校要搜包,不準帶零食和電子通訊設備,周天景和來接楊思珈回家吃個晚飯,所以,楊思珈的零花錢一分都沒了。

剛進去的那一個星期,光是跑操掉隊,楊思珈就被教官踹了不知道多少腳,更別說上課打瞌睡被戒尺打手心,各式體罰。

楊思珈對這一系列苛待的反應很平淡——她在耐心觀察。

觀察學校人員結構,觀察學生家庭情況。

過了大半個月,總算摸清。

學校是一家有限責任公司,有後臺,根本不怕被舉報查封。幾個股東各自負責教培、招生、後勤、管理幾大塊。

每個班配一男一女兩個教官,負責糾查所在班級學生的言行舉止,歸教務處管。

排查完所有的監控死角後,楊思珈開始寫舉報信,舉報一個經過她精挑細選後,發掘的教官。

舉報教官上班時間玩手機。

舉報教官穿衣不整潔。

舉報教官抽煙。

舉報教官隨地吐痰。

舉報教官和學生談戀愛。

像這樣的舉報,教務處一收到就立馬會處理。

因為可以扣工資。

抓到一次,扣200——他們的工資一個月3500。

楊思珈專逮著他舉報。

一下課,就立馬到處轉找人,找到人後,遠遠跟蹤,一被她逮到小毛病,就立馬記下時間地點,然後找到監控死角,用她練得標標準準的黑體,一筆一劃地寫好小紙條,扔進舉報箱。

第5次將舉報信塞進舉報箱,並成功從教師辦公樓二樓的露臺跳進小花園裏沒走幾步,蘇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189班楊思珈,我知道那些舉報信是你塞的。”

楊思珈勾唇笑了笑,回過身和蘇駱對視:“所以呢?你要告發我?”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不是第一個這麽幹的人。”

“哦。”楊思珈嘴角的笑意加深:“那他們怎麽樣了?”

“被霸淩了。”

“那太好了。”楊思珈咯咯笑著,一面和蘇駱揮著手,一面快步離去:“你叫蘇駱對不對?年級第一?等我解決完這件事,再來找你商量一些事情。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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