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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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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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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櫻井花到底是不是怪物這件事不死川飛鳥曾經和她探討過,在她休學住院的那段時間,這種幾乎類似於人生哲理的話題令櫻井花迷茫,在短暫地思索後和不死川飛鳥說:不如我們來討論一下宇宙什麽時候爆炸吧。

櫻井花在國二的時候休學兩年,不是因為身體疾病,是心理問題。

面對過去,櫻井花總是那副對自己小時候犯下的行為供認不諱,且態度誠懇,全然一副金盆洗手的模樣,任誰再提起那些事情都沒法多說幾句難聽的。

不死川飛鳥覺得她這個態度和不要臉的就不認錯有異曲同工之妙,伸手不打笑臉人原來是這種說法。

真要問起來她做了什麽,無非也是些小孩子脾性的事情,最嚴重的一次是推了一把父親的相親對象,導致那位女士腳崴了。當時的櫻井花是覺得趕跑了竊取她未來幸福的盜賊,現在想起來就只能是笑得有點尷尬了。

櫻井花:……是這樣的,人總會覺得之前的自己是傻/逼的。

櫻井花把頭靠在不死川飛鳥的肩膀上嘟囔:之前我也不會嘛,怎麽去好好地對待別人。

很經常的,櫻井花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被小時候的自己纏住,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明明站在人群中,又或者和自己的朋友們待在一起,但有的時候發會兒呆,再回頭的時候就能看見一個小孩站著遠遠地哭。

她和那個小孩相望,片刻後扯了扯不死川飛鳥的袖子,指著空無一處的前方:“那裏有個小孩和小時候的我好像。”

不死川飛鳥沒看到人:“什麽?哪裏?”

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櫻井花自己一個人看得到,她猶豫了一下說可能是走了吧。實際上那個小孩一直在那裏,但她再也沒有和任何說過。

在遠離人群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櫻井花視線鎖不住焦點,她冷漠地希望自己不再去關註小孩,卻總是能聽到哭聲。她想:別靠近我,別到我的身邊來,我不喜歡你。

櫻井花想:我不喜歡小時候的一切。

那麽那是什麽東西呢?櫻井花躺在床上的時候也在思考這個事情,自從來到日本後她好久不做夢了,晚上在床上翻天覆去地翻騰,只覺得胃裏有火在燒。

她夢見自己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長輩們的閑言碎語,雖然有的會避開她,但是很多內容還是會進入她的耳朵。單獨回國的懷孕女性,為了家庭而毀掉的事業,多年感情的冷淡,櫻井花始終不明白為什麽鄧女士和櫻井孝的關系僵硬到了那種程度時,才二十歲出頭的她還要把自己生下來,但後來櫻井花明白了。

無論是鄧女士的選擇,還是櫻井花面對黑澤澈,驟然變調的感情,從親近喜歡變為厭惡嫌棄,不是簡單的老死不相往來能夠處理的事情,更多詭異的、陰暗的情緒滋生,在拒絕和漠視她不喜歡的人時,櫻井花內心不是尷尬和憤怒,而是一種溺水的人得以呼吸的發洩感。

不死川飛鳥以為她在猶豫,對那數幾年的感情還有一絲期待,說她別關註黑澤澈這傻逼了,他再怎麽做你也不能可憐他,他就是仗著這麽多年的感情才覺得能裝傻到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不死川飛鳥說她優柔寡斷,語氣充滿了母愛,仿佛從表情到語氣都表達著‘我知道你別人這麽好是因為自己也想被這麽對待,但是對傻逼可不能這個樣子,他們不會對你好的,所以你也別想著能好好結束’。

櫻井花沒敢把實話告訴她,但在來東京前告訴了心理醫生。這位心理醫生和櫻井花很熟悉,她什麽話都能說,不是出於信任,而是不說櫻井花就沒有人能說了。

心理醫生問她:你是想要和開明大度、支持你一切選擇家庭環境,還是指責你的一切,覺得你是家中的拖累,不斷地打壓你,最後斷絕關系的家庭環境?

櫻井花:……

心理醫生再問她:你是想要每天都能快快樂樂地吃飯、看電影、出去旅游、能夠分享快樂的朋友,還是想要多管閑事、陰陽怪氣、冷嘲熱諷、背後還會說你壞話的朋友?

櫻井花:……

心理醫生:你是想要尊重你、照顧你、一切都讓你自己選擇的親密關系,還是無論何時都暴露著占有欲、控制欲、希望你成為他設想中的樣子,隨時隨地都會和你大吵一架然後跪著求你原諒的親密關系?

櫻井花:……

櫻井花的沈默和思考讓心理醫生嘆了口氣,她在開始問這些問題的時候就知道櫻井花會更偏向於哪一種。看著心理醫生無奈的笑容,櫻井花想了想,跟著微微一笑,語氣盡量往輕松的那個方向偏:雖然這麽說,不健康的關系生活實在精彩。

例如她那媽不疼爹不愛災難似的幼年,為了驗證自己的作用和爭取寵愛而逼自己去進行不喜歡的跳舞的童年,把當時關系最好的朋友不好聽的話語當做有話直說的親近,櫻井花想,這些事情隨便說出來一件就能當故事講好久了。

心理醫生並不以看待病患的身份去和櫻井花講述這些,最後只是道:不要再預設反抗的情況而接受不健康的關系了,櫻井,正確的關系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壓力。

櫻井花問她:那什麽樣的才叫做正確健康呢?在狼撕掉羊皮之前,大家確實都是很開心。

心理醫生跟她說:你接觸到就會知道了。

——就像是你當初發現你並不需要以跳舞的卓越成績換取到父母的愛時,你不是也能夠放下你認為的唯一獲得愛的手段?

回到名古屋的時候,櫻井花總是能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大多數都是快樂的,所以她想來見小林令子,以換取更多童年的快樂回憶,那麽能稍微遮蓋掉一點那張被父親夾在書裏面的相冊給她帶來的、微妙的負面情緒。

選擇小林令子聊天而不是和亞久津仁待在一起是櫻井花確實有點擔憂,以他們倆現在的相處關系,櫻井花可能真的會在哪一刻忍不住把那些爛泥給吐出來,以尋求親密關系帶來的安慰,好用新的安全感和幸福感狠狠地磨掉痛苦童年這一永痕的問題。

人在面對親密關系時的脆弱性是很容易把心撕開給別人看的。櫻井花就試過,然後狠狠地被人刺了一刀。

但櫻井花想:不要,她不想。

好不容易進入了正常的關系,她很喜歡現在的一切,她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到裏面去,也不想讓自己給身邊的人帶來負面情緒。

她和亞久津仁事實情況和小林令子猜測得完全相反,櫻井花沒忍住笑了:“你把我說得太好了。”

小林令子不置可否。

兩個童年認識的人聚在一起,談話的內容基本上圍繞著小時候的那些事情和近況切換,但客套的話來來回回說了好幾遍,無外乎是對雙方近況的詢問,恭維的話說得所剩無幾,雙方面對這多年未見的前置條件都有點尷尬,不是很熱情得起來。

櫻井花不得不把想法往小林令子找她可能不是單純地為了敘舊的方向想,只是目的還沒有引出來,在腦子裏面悲哀地想著難道她才十七歲就要面對這種社交關系了嗎,突然間聽到小林令子問她。

“你還記得村田嗎?”

櫻井花微笑:……怎麽可能記得。

櫻井花:我記得你這位小時候和我走得最近的已經很不容易了。

見櫻井花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小林令子向她描述道:“是小時候那個討厭的男孩子,每次玩過家家都要當丈夫的。”

櫻井花那就更沒印象了,小時候她來鄉下,村子裏面大部分差不多年齡的男生都愛追在她身後跑,她當時對異性非常地一視同仁,誰的臉都沒記住。小林令子見櫻井花實在沒印象,又多補充了句,“就是和櫻井打架的那個。”

這次櫻井花想起來了,那不是什麽討喜的小孩子,可能因為在當時那個年齡的男孩子裏面個頭最高,所以占了個領頭羊的地位。大概也是被家裏面寵壞了的孩子,非常的任性、囂張、喜歡欺負別人,小林令子就是被欺負的對象,因為和長輩住在神社的關系,被總是女巫女巫的喊著,說她身上有著不祥的力量,接近她會倒黴。

櫻井花不清楚當時為什麽打架了,只隱約記得兩個人打著打著掉進河裏面了,被路過的大人及時撈了起來才幸免於難。

櫻井花不知道小林令子突然間提到這個男生是什麽意思,她靜靜地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看到小林令子對她眨了眨眼:“其實他跟我表白了,在剛上高中的時候。”

櫻井花:……

櫻井花:“啊?”

櫻井花的反應在小林令子的反應當中,一直處於單方面問答的對話才有了點互動性,櫻井花沈吟了一下,在腦內過了一下用詞,才猶豫著開口:“那他真是個心思深沈的人呢,很善於不表達出自己的內心。”

小林令子被櫻井花的書面用詞弄笑了,兩個人女孩子面對面坐著這才像是徹底輕松了下來。等笑完了,小林令子道:“他說他從小就喜歡我了,所以才會一直欺負我,希望我沒有朋友可以只和他玩。”

“說我是女巫也是因為覺得女巫都是很漂亮的人,但又不願意直說。”

櫻井花:不健康的關系確實精彩。

她忍了又忍,沒把那句有病吧說出來。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表白,小林令子除了拒絕沒有其他的想法,她和櫻井花一樣覺得有點可笑,兩個人就著這個男的到底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進行了一系列回憶,小到抓女孩子辮子,大到長大後不學無術輟學打架,最後非常共同地在這件事上落下了一個的評價:嗯,感覺不是什麽很好的人呢。

小林令子:“對了……”

剛剛舒緩下來的氣氛隨著這個詞又稍微凝結了一下,櫻井花等著小林令子把最後的目的說出來。會是什麽事情呢?對方說大學想要考到東京去,也許是想要更多的資助,畢竟在東京生活比在鄉下要更多的費用,也有可能是報考一個好大學的人脈……總之這些都是櫻井家很輕易可以做到的事情。

結果小林令子對她眨眨眼:“其實我真的是女巫哦,每年夏天的祭祀聚會我都會去主持,所以其實還是有一些沒有說錯的。”

櫻井花:……

這好像是在解釋為什麽小時候不反抗那些孩子的欺負,聽起來像是在向櫻井花的唯物主義信念增加一份動搖。櫻井花微微一楞,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話題上進行延展。

櫻井花為自己的想法進行了深深地懺悔。

趕走心裏面的想法,櫻井花沒有讓話題落空,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樣:“女巫?那你是可以和神明溝通嗎?”

小林令子點點頭:“是的呢,所以我才會知道每次答案,才能考到好成績跳級呢。”這算是回答了櫻井花一開始問的問題,但也讓櫻井花肯定了對方這些話只是個玩笑話。

看到櫻井花彎唇笑了笑,小林令子繼續道:“這個有很多人類看不到的東西呢,例如死神、天使、又或者咒靈。普通人一輩子很長,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這些,有的人可能一天會遇到三四次,總之都是預料不到的未來的事情。”

“說不定櫻井未來就會成為拯救世界的魔法少女呢。”

櫻井花:……

櫻井花幹笑,她使用了對話技術的敷衍三連:“哈哈,是嗎,那可真是想不到呢。”

櫻井花不得不承認這個話題她確實接不上,就好像嘉田和美在她耳朵旁邊絮絮叨叨最新的少女漫畫裏面的甜蜜互動、或者是男孩子們討論的游戲一樣,她只有聽的份。天聊死了,櫻井花自己有點想死,她開始思考下個話題聊什麽或者要不然就這麽散場了,反正後面還有好幾天,也不急著今天全部聊完的時候,她聽到小林令子格外認真地問:“櫻井好奇自己的未來是什麽樣的嗎?”

櫻井花也有點開玩笑的意思:“成為魔法少女?”

櫻井花:“人如果提早知道了自己的未來,不會影響本身的發展嗎?”

小林令子為她解釋道:“神明大人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對於人而言,與預期違背的未來會打壓人努力的動力,與預期一致的未來會讓人覺得一切唾手可得,窺探未來只不過是一場夢或者會被輕易遺忘的東西……”

那一刻,櫻井花覺得小林令子的聲音像是毒蛇,在伊甸園裏面誘騙亞當和夏娃咬下蘋果的那條黑色蟒蛇,“那麽,櫻井,只是用一炷香偷取一點時間罷了,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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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鬼神之說,櫻井花的心態一直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真當有這麽個機會放在她的面前時,就算是半開玩笑的話,她可能也會心動。

所以當小林令子開口詢問她的時候,她怎麽都沒想到會真的會是這種場景。

伊甸園的亞當和夏娃偷吃了蘋果被驅逐,人對於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在事物本身出現時會超越一起的理性和欲望。櫻井花就算對未來沒什麽迫切的希望,在第一時間聽到蛇的聲音時卻也忍不住去想這些。

那顆鮮紅的蘋果,看著無比美好。

櫻井花端起木盆,放下木盆,又端起來,看著裏面的換洗衣物陷入了短暫的沈默與猶豫,而更吸引她的顯然是手指上的戒指。非常樸素的銀環,比起裝飾作用更起到了一些顯示身份的作用。

所處的環境是老宅子的浴池,但比起印象裏似乎要更陳舊一些,在歲月的流逝中不知道遭到了什麽樣的洗禮。

櫻井花比較驚訝的是女巫這個身份的真實性,她對於自己身處世界的世界觀產生了一絲簡單的懷疑——雖然這份懷疑在看到其他學院打比賽時對牛頓物理學已經產生過了,當櫻井花是以為國中的物理還沒有教給她能夠理解那些的知識——現在就更是發懵。

有區別於自己本身的軀體,現在的身體更高一些,可視的手掌骨節分明。未知的環境讓櫻井花的模式短暫地進入了休眠狀態,就在她試圖捋清楚發生的事情時,突然間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你就是對他們太縱容了,難得回國一次還要聽這群家夥吵吵鬧鬧的,”身後覆蓋上來的熱度讓櫻井花整個人一楞,熟悉的聲音,氣息卻是陌生的,脖頸後方輕輕地落下一個吻,過分的親密貼合讓櫻井花身體陷入僵硬,但內心沒有產生的抗拒感讓她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抗對方的行為,她聽到那人補了句,“把那群家夥丟在山下不就好了。”

這般親昵的接觸像是日常一直會發生的事情,也許是在

最主要的問題是,對方的手很自然地順著她浴袍交疊的領頭摸了進去,順手得像是做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以至於形成一種條件反射,好像在抱住她的一瞬間就摸進去了。

那熾熱的、帶著繭手掌從她胸的上方貼著和輪廓向下摸過去,好像比她還熟悉自己的身體構造。等那手指輕而易舉地摸到尖端,櫻井花才像是觸電一樣反應過來了。

她猛地掙紮推開身後的人,並不難,對方並沒有給她任何限制,大概也是沒有想到她會掙紮,只是在櫻井花差點掉進浴池的時候把她拉住了。

手腕被一股力道攥緊,四目相對,櫻井花有點驚訝地發現眼前的人是亞久津仁,但又不是她熟悉的亞久津仁。看起來更加高大健壯的軀體擁有著令人生畏的力道,發型也略有改變,本來用發蠟固形的頭發散下來了一部分披著,長度沒有變化,他的視線下垂,看起來壓迫感十足。

沈默了兩秒鐘,她看到對方皺緊了眉頭:“你是誰?”

櫻井花知道這個事情很難解釋,但是她得解釋。難以說出口的話語帶著些超出常識的理解,亞久津仁卻挺平靜的,在最初的質疑化解後,他好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個情況發生似的,冷靜得儼然像個成熟冷漠的大人。啊,櫻井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根據他說的情況,現在應該是七年後的某一天,那他們確實都是大人了。

櫻井花的第一反應是好久遠,這個時間單位一出來好像一切都跨過了幾百年似的。

櫻井花不知道這是亞久津仁出於對她的信任還是什麽,忍不住問:“你就不覺得是我在惡作劇嗎?”

亞久津仁反問:“那是嗎?”

櫻井花一時間覺得難以招架:“……不是。可是你看起來也太容易接受這個情況了。”

亞久津仁:“你說過。”

櫻井花眨眨眼:“什麽?”

平日裏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的事情,等到真的發生了,卻被接受得很快。

櫻井花在和室裏面把衣服換好,放著的款式和她幾年前喜歡的並無差異。亞久津仁——七年後的亞久津仁並不和她待在一個房間裏面,櫻井花坐著發了會兒呆,腦子裏面的想法亂七八糟,她聽到院子裏面有聲音響起來。

發自內心的、像是人奔波了一天回來後發出‘還是在家裏面躺著好’的感嘆,櫻井花所處的這間和室窗戶對著院子,她猶豫了一下打開,正好看到一個卷發的女性視線對了過來。

在視線正對上的一瞬間,那女生對著她揮手:“小花——你弄好了嗎?”語氣充斥著熱情和喜悅,跟她打完招呼後補了句,“那群家夥還在山下弄那輛老爺車,真是的,說什麽是老古董有感情了不能舍棄,真是一群念舊情的人呢,餓死他們得了。”

最後的話滿是抱怨的語氣,語調卻仍舊是上揚的,櫻井花有點不敢認,那好像是嘉田和美。

櫻井花有點不知道怎麽回答,啊了一聲,就有人替她接手了對話。

“她身體不舒服,”亞久津仁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他一只手撐在窗戶框上,將櫻井花圈在懷裏,很直接地和樓下的嘉田和美對話,“你們玩你們的,別太吵了。”

很突發的情況,看著二樓的小情侶,嘉田和美目光一凜:“說好了大家一起來玩的你怎麽能獨占小花!把她還給大家——”

亞久津仁哼笑了一下,看起來對於嘉田和美的話非常的輕蔑:“你有本事過來把她帶走。”

對方顯然是沒這個本事的。嘉田和美露出了氣結的表情,她看起來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對於亞久津仁天然的畏懼和忽視全然消失,現在都敢伸出食指對著亞久津仁了:“你信不信我晚上帶著男生去敲你的門——不要仗著小花脾氣好你就太——”

太後面的形容詞沒有被允許說出來,亞久津仁懶得理她了:“都想挨揍就在門外排隊站好。”他扔下這句話就把窗戶關上了,獨留窗外還有一些氣焰未消的呼喊,聽著和‘你有本事搶女人你有本事開門啊’那種腔調有異曲同工之妙。

櫻井花:啊?在之後你們倆會是這種相處模式嗎?

亞久津仁看站在窗邊的櫻井花還一臉迷茫的表情,把手裏面的浴衣扔在椅子上,解釋了一下,“嘉田剛失戀,發了好久瘋了。”其實在亞久津仁喊出嘉田和美的姓氏時櫻井花還是挺意外的,那種自己的對象花費了好幾年時間終於記住了自己好朋友名字的、微妙的好笑感慢慢溢出來。

櫻井花:哦哦。

櫻井花看了眼關上了的窗戶,嘉田和美可能已經進屋了,沒有聲音了,她忍不住好奇發問:“和太一談的?”

亞久津仁皺眉:“她對太一還有過那種心思?”

完了,櫻井花想,她多嘴了。她老實認錯:“對不起。”

未來這十年間發生的事情櫻井花一概不知,也不知道他們的生活到底向著什麽方向發展了,當初的那些小心思和想法到了如今可能都是一笑而過的玩笑話,櫻井花有點不自在了,她感覺自己有點過於被動了。

例如亞久津仁,對方和七年前國中生的模樣全然不同,卻又處處可以尋找到熟悉的地方,可能是還在從事體育事業,多年的鍛煉讓他的身材更顯得健碩一些,肌肉的輪廓流暢漂亮,完全是靠著櫻井花最喜歡的類型發展,就是小臂上有個明顯的牙印。

應該是‘她’咬的。

亞久津仁看起來更沈穩冷靜了,身上那種排斥別人靠近、嫌別人煩的刺已經化作了大人特有的疏離感,要是說櫻井花不認識面前的亞久津仁,那也不為過。

這並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無論是多少年不見的朋友,櫻井花再和對方見面時總是願意懷著一份快樂和好意的,但倘若這個對象變成了亞久津仁,那就只剩下奇怪了。

這是櫻井花很久沒有過的感覺了,被動意味著事情有著失控的可能性,以至於第一時間讓櫻井花覺得不舒服。在繼續自己不舒服和導致他人不舒服之間來回橫跳,櫻井花決定詢問一下她比較在意的幾件事情。

選取輕松的話題,忽略不想面對的事情,櫻井花擅長於跳過和不去想後面的事情。

剛剛關窗戶的時候櫻井花有看到從屋子裏面跑出來個小女孩,看起來迷迷糊糊的沒睡醒,是出來接人的。她不認識,看起來六七歲的樣子,莫名想到不死川飛鳥曾經說過的那種‘我可不希望你大學的時候懷孕生子然後躺平’,櫻井花覺得那小女孩的五官很眼熟。

櫻井花:“和美身後那個小孩子是……?”

她總不能真的擦槍走火然後產生了遺留物吧,而且剛剛亞久津仁在浴池那邊摟得很順手,動作也很本能,櫻井花突然間覺得在無數個未來的可能性中,不死川飛鳥說的也有可能是會發生的事情。

雖然她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麽想的才讓這件事情發生就是了。

亞久津仁大概是看出來櫻井花在想什麽,言簡意賅:“那是你妹。”

櫻井花再次道歉:“……對不起。”

她堪堪記起來她來東京前才出生的小妹,那個在繈褓裏面嬰兒皺巴巴的,剛出生的樣子完全不可愛。櫻井花怎麽想都不可能想到是自己是妹妹。

連續兩個問題都和櫻井花猜測的不一樣,櫻井花選擇閉嘴一會兒,亞久津仁就站在門口的位置靠著墻,沒有靠近她。櫻井花用餘光稍微打量了一下對方——其實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他倆現在屬於陌生人,一個是七年後的對方,一個是七年前的自己,

亞久津仁:“你就只打算問這些嗎?”

櫻井花頓了一下,問來問去其實還有個最重要的沒有問,人類對於未來的探索的好奇重心永遠都是自身。

其實在看到身邊的朋友們那樣清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或者有那樣熱愛到可以為之拼命努力的事情,在多少會有一點的羨慕之外,櫻井花更多地是認為他們很厲害。沒有什麽夢想的人總是會對有夢想的人停步遠望,特別是身邊的人好像都人生目標明確,就更襯得櫻井花覺得自己像個躺平的鹹魚了。

但總在現在的情景裏面了,躲避這些並不是什麽有效的。小林令子跟她說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在櫻井花對這個描述發出並不是很理解的表達後,說了句人話:三十分鐘。

櫻井花想了想:“那我現在在做什麽呢?”在櫻井花可以猜測到的未來裏面,她也許會成為一個自由職業者畫一些並不值錢的作品,或者在後續的學業中找到一個自己還算喜歡的專業找一個對口的工作,實在再不濟,她可能會重新撿起來跳舞這個她並不喜歡的東西以尋找一點人生的價值感和意義,但——

亞久津仁:“準備接手你家的業務。”

櫻井花:……?

櫻井花感覺這個未來的發展真的是主打一個隨意自由,這是她完全沒有想過的可能性。雖然朋友們不少拿著個開玩笑,對大家的少爺小姐的繼承權充滿了對於影視作品那般宅鬥權鬥到處飛的猜測,但櫻井花從來沒有想到櫻井家的公司能落到她的身上。

這可不是她想、或者她覺得她自己承擔的東西。

櫻井花陷入了沈默,表情有些奇怪:“……浩司呢?”

亞久津仁:“浩司上了初中喜歡足球,現在在參加高中生的‘blue lock’足球集訓選拔,正在封閉式訓練。”他是直接喊的名字,看起來姐夫和小舅子相處得挺良好的,這讓櫻井花覺得把對方直接介紹給櫻井浩司說‘這是姐姐的對象你們倆一定要和平相處哦’好像也不是什麽搞笑的事情了。

但這發展都是哪跟哪啊,大家都是一群任性的家夥所以未來的發展就可以讓人摸不著頭腦嗎?

櫻井花得花一點時間才能消化掉這些訊息了,在盤腿坐下的過程中,她稍微地扭了一下腿,感覺到微妙的疼痛後,她發現有件事她還是沒辦法就這麽直接地忽略掉。

櫻井花從剛剛換衣服的時候就開始在意了,她能夠看到身上的那些痕跡,看著都是新的。非常的過分,非常的離譜,看起來他倆的性/生活非常的放蕩,不止是鎖骨,在胸部往腰間的地方落下的紅痕非常紮眼,如果穿著泳衣站在海灘上可能會被眼睛不太好的人握住雙手詢問是不是被家暴了需不需要幫她報警之類的。

最主要的是,她大腿內側疼,她剛剛沒好意思地瞅了眼,是紅了。那種疼痛有區別於單純的疼痛,看印子而是皮膚被剮蹭後留下來的痕跡。

櫻井花不用多想,她就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下會造成的。

櫻井花不知道時間還剩下多少,但應該沒多少了,她決定最後從心一次,反正問了也不吃虧:“我其實還有個問題。”

亞久津仁只給了她一個字:“問。”櫻井花感覺他的態度很類似於如果她不是之前的櫻井花他可能都不會跟她說話,冷漠、但又不是很冷漠的態度,極度同化於因為她是現在櫻井花的過去才得到了稍微好一點的態度,這種被自己愛屋及烏了的情況還挺奇怪的。

櫻井花選擇了一個還算隱晦的問法:“我們……第一次是什麽時候?”

亞久津仁似乎對於櫻井花這類問題已經習以為常到免疫了,櫻井花感覺他大概是笑了一下,但是笑得不太明顯,報出了個時間點:“高一。”

櫻井花在心底哇了一聲,覺得他記得還挺牢的,試探:“那是誰先動的手?”

亞久津仁瞥了她一眼,態度非常明顯。顯然是誰先動的手已經不需要回答,一切都昭然若揭。櫻井花在心裏又補了句道歉,她開始計算年齡,她高一那年暑假的時候應該是十八歲,亞久津仁高二暑假應該也是過了生日的十七歲……

亞久津仁補了句:“我高一的時候。”

櫻井花:“真的非常對不起了。”對未滿十六歲的男孩子下手真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呢,櫻井花除了道歉已經不知道說點什麽了。但這種情況下坐以待斃是真的會死掉,心理上的,櫻井花正準備補充交代兩句以讓自己看起來還有點底線,樓下的聲音突然間炸開了。是老式汽車發出的轟鳴聲,聽起來時間已久,距離死亡差不了多少日子,猶如老人咳嗽一般的引擎聲讓安靜的宅子裏面瞬間被點燃,櫻井花聽到嘉田和美出聲焦急地喊道:“千石前輩,要撞到樹上了!”

還有男生的聲音,“清純!小心點!”

“所以說千石前輩到底為什麽一直要留著這輛車啊!就因為是初戀喜歡的款式嗎!那也不要這麽長情——啊啊啊要撞上了!”

“救命,救救我!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太一你搶左邊我搶右邊,一鼓作氣把他連人帶車拿下來。”

“還是不要這麽做吧……”

在企圖用聲音拯救自己的命運中還摻雜著罵人的:“我草千石清純你考的不會是C2駕照吧,到底能不能行啊?”

跟群口相聲似的,熱鬧、快樂、但是充滿了‘快要死了’的危險感。對話被打斷,樓下的情況不怎麽樂觀,顯然沒有人控制可能就會發生車撞到樹上導致一車不知道幾條命的悲慘結局,從各個方面充分驗證年輕人喜歡自我了解的結論。

窗戶被重新打開,院子裏面的鬧劇還沒有結束,但情況已經被控制住了,櫻井花沒有和他一起去看,只能聽到有人對著窗戶喊亞久津的名字,聽著像是千石清純的聲音。還是得處理一下情況,如果處理不了情況那還可以處理一下朋友,亞久津仁問她:“你要下去嗎?”

櫻井花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櫻井花並不是很想下樓,她不太知道自己能夠怎麽面對現在這群陌生的‘摯友們’,和她樂於選擇和多年未見的小林令子見面不一樣,中間缺失的、但是明確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好像讓她不勞而獲了一些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她也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態面對他們。

如同那些櫻井家做的卻被附加到她頭上的好人好事,不是她很想接受的施舍一樣的東西。

也許並不會被很熱情地對待,也許會,畢竟是過去的摯友,櫻井花同理思考了一下,如果她現在見到了小時候的亞久津仁,她可能會因為對方是亞久津仁而產生一些關註,卻不會產生什麽其他的情緒。

每個階段的人都是不一樣的,那麽投射出來的感情也不一樣。

亞久津仁見她搖頭,沒有再說什麽,出門前看了一眼坐著沒有動的櫻井花,看似很隨意地問了句:“準備待到什麽時候?”

這句話櫻井花聽懂了,她總是能很快地理解到亞久津仁話裏面的意思,偶爾還多會提供幾個猜想。這是逐客令。不知道為什麽,櫻井花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點不開心,她感覺現在的自己好像不是很喜歡七年後的亞久津仁,而對方顯然也更喜歡未來的她,兩者無法等價,於是態度就變得僵硬了。

櫻井花實話實說:“你忙完回來的時候,她應該就會回來了。”畢竟小林令子說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亞久津仁啊了一聲點點頭,正準備打開門出去收拾下面的局面,櫻井花沒有挽留的意思,只是問他:“你就沒什麽想對之前的我說的嗎?”例如後續會引發矛盾的點,又或者無法處理的誤會,畢竟這麽多年,她也不覺得他倆真能和平無阻地當‘Only Happy Partner’。

但亞久津仁只是果斷道:“沒必要。”

櫻井花:哦。

櫻井花其實還想問亞久津仁一些話,例如他不覺得她很奇怪嗎,剛剛問出來的那種話題,涉及到親密關系裏面的親密舉動,大多數的女孩子面對這種話題要麽是害羞,要麽也不會像她這樣直白;例如他們倆是怎麽熬過異地那些年的……

其實在和室的床頭櫻井花有看到一本相冊,上面是一張撕開卻又被粘在一起的照片,粘在一起的地方還用了個愛心的貼紙,上面寫著‘絕不’。照片理所當然是她和亞久津仁。照片的背景是高中的時候,四月的櫻花季節,應該也是高中的入學季,兩個人身上是山吹高等部的校服,是被偷拍的背影角度。櫻井花想,可能是竹內拍的,畢竟對方做過這種事情。

櫻井花想翻,但她總覺得像是在動別人的東西。

照片為什麽被撕開了呢?他們以後會吵架嗎?他們會成為那種因為一點瑣碎小事情就互相影響心情的情侶嗎?她和她的朋友們又怎麽樣了?

好多好多的問題,但她又覺得這些答案不應該是現在面前這位亞久津仁告訴她。

看,櫻井花想,人類提前知道自己的未來果然不是什麽好事情,特別是當你發現你的戀人永遠只會愛著現下的你時,真的是一種很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開心,但又不是很開心。

門關上了,櫻井花重新回到發呆的狀態,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想法很心情思考現在的一切,大概幾秒鐘,門忽然又打開了一個縫,櫻井花被嚇了一下,身子微微一縮,聽到折返的亞久津仁平波無瀾地說:“對了,你要是記得的話就記得,記不得就算了。”

“……別老是用你的虎牙咬東西。”

櫻井花感覺這句話好像和表達出來的意思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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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花走了會兒神,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思緒飛到了哪裏去,可能在宇宙大爆炸和原子世界裏面周游一圈,又或者穿越時空見證了恐龍滅絕和智械危機,驟然驚醒的時候小林令子還笑著在看她,笑得有人讓人背後一涼。

小林令子問她對自己的未來感不感興趣,櫻井花是有點興趣的,有,但是不多。她搖了搖頭,表達了自己的內心:“算了,感覺提早知道不會是什麽很好的事情呢。”

小林令子:“怎麽呢?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有這種機會呢。”

櫻井花感覺小林令子笑得像是什麽銷售人員,而且一定是貴金屬首飾店裏面的銷售冠軍。這種話術無異於“只要998,全部帶回家,童叟無欺全部真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這種廣告詞了。她眨了眨眼,半開玩笑似的問了句:“神明會給你算業績嗎?”

小林令子被她問的一楞,隨後也笑了起來:“說不定會呢。”

兩個人的聊天差不多到這裏就很默契地切入尾聲,櫻井花本來以為時間還早,結果發現時間比她預想的要晚了半個多小時,櫻井花給亞久津仁發消息問他現在回去嗎,對方第一時間沒有回覆,等了幾分鐘是未讀狀態。

櫻井花有點好奇自己的男朋友去做什麽了,她可沒有一個人摸黑回去的想法,坐著等了又和小林令子說了幾句,對方邀請她去參加幾天後的祭祀活動,安排在幾日後,鎮山的一些人也會來參觀,是很熱鬧的活動。櫻井花算了算日子,正好是朋友們都來了的時候,她沒替其他人答應,只說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就過去。

徹底沒有話題了,櫻井花這才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她拿著手機看群聊消息,不死川飛鳥真的說到做到,完全沒理她後續的消息,高冷地給她已讀兩個字,櫻井花感覺對方儼然把她放到了一個‘見色忘友’的位置。

而已經改名為‘這暑假作業是不能寫了’的同學群,男生們已經開始現場做起了大阪的旅游攻略,只有三個男孩子出去玩,在興致並不高漲裏面硬是找了點樂趣出來,至少要把大阪的特色地方美食過一遍,那也對得起出門一趟了。

小早田讓他們順便把海灘攻略也做一下,別到時候去了除了在沙灘上躺平曬太陽就沒有其他事情做了。

男孩子們表示:沙灘的意義不就是躺著看泳衣嗎!你們還想做什麽?

小早田:我突然間有點不想去了呢。

櫻井花看著他們聊天記錄亂跳,在被竹內點出來為什麽光看不發消息的時候決定繼續裝死,這要是一聊起來,就不知道要聊到什麽時候了。

今天的敘舊到此為止,小林令子出門去尋找還在外面亂跑的妹妹了,櫻井花在門口玩手機,夜裏的村子過於安靜,她內心有發慫,好在畫風已經歪到了‘你們自己有東西給別人看嗎還想著看泳衣’這個步驟的群聊給了她一些安全感。

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櫻井花在聽到有人來的時候擡起頭,看到了自己男朋友的身影。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對於亞久津仁的出現充滿了欣喜之情,可能是和村田進行了內心對比之後,她越發覺得自己的男朋友好了,臉上的笑容外露,但她沒想到的是,還有一個人。

可能是亞久津仁走路的速度太快了,後面的人疲於追趕,以至於櫻井花第一時間只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親密的舉動還未來得及做出來,後續追上來的身影就制止了櫻井花的動作。

是位熟人。穿著短袖和防曬服的打扮格外的休閑,但身上卻背著兩個包,以櫻井花對於網球的熟悉程度,她可以很明確地認出其中一個是網球包。

櫻井花:怎麽會有人出來玩還帶網球包的。

櫻井花看著一臉燦爛地對著她笑的千石清純,覺得他出來玩的應該是另有目的,臉上剛露出來的笑容肉眼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千石清純很熱情地跟她招呼:“哦喲。”

櫻井花微笑卡在了一個非常禮貌的社交狀態:“晚上好呢,千石前輩。”

櫻井花:哦,剛剛不回我消息,我還以為你倆跑了呢。

櫻井花光念著讓他們一起來了,忘記跟千石清純說她那群朋友有突發情況要晚兩天了。雖然他們之間並不存在著因為亞久津仁和櫻井花談戀愛而要避嫌所以不互發消息的情況,但顯然千石清純更喜歡給亞久津仁發消息——及時得不到回覆——櫻井花感覺自己是理解對方這種沒事給自己找點鐵板踢一下的想法。等千石清純實在聯系不到亞久津仁的時候,才會退而求其次問櫻井花。

但對方來都來了,櫻井花沒有不熱情迎接朋友的意思,她主動和千石清純搭話,“是在路上遇到的嗎?我還以為你會明天來呢。”

千石清純笑了笑,沒有把具體情況說出來,“是呢,真是非常的幸運的。”

但亞久津仁可不給千石清純留面子,對於這位過早來打擾二人世界的家夥沒什麽好臉色看,毫不留情地把真實情況告訴了櫻井花:“這家夥在村子門口和野狗打架,給我發了十幾條消息求我去救他。”

千石清純唉了一聲,高聲反駁道:“那怎麽能算是打架呢,只是和小可愛友好交流而已。”

櫻井花記得進村子的時候看到過村口的狗,黑色的、高大的田園犬,並不接近人,像是守衛一樣守護著村子,對於外來者充滿了敵意。剛進村子的時候櫻井花還被嚇了一跳,差點都能縮到行李箱上坐著了。

亞久津仁冷笑,他對於拆千石清純的臺大概是有興趣的:“是哪個家夥已經拿出網球拍了,說著什麽要是再不讓我走就別怪我動手了這種蠢話……”

千石清純感覺自己臉丟沒了,雖然櫻井花並不在他的攻略範疇——基本上沒有山吹的男生會把櫻井花放在可攻略目標了——但是在女孩子面前丟臉還是很糟糕的事情。他哎呀了一聲,“要好好說話啦,不能上來就直接動手呢。”

櫻井花:……

櫻井花是想忍的,但她實在是沒忍住,在千石清純可以裝出來的委屈模樣下笑出了聲。夜已經深了,清朗的月色下,抱怨的聲音和笑聲混雜在一起,成為了寂靜的村子裏面唯一的被月色籠罩之地。

為了緩解剛剛的尷尬,千石清純主動把話茬接了過去:“都這個點了,我是不是最晚到的?太一說他暑假要照顧妹妹,這幾天來不了呢,只說讓我們好好玩,還真是不走運呢。”

櫻井花微笑,她現在的微笑有點類似於剛剛千石清純突然間冒出來時,對方對她笑的模樣。她輕快地彎眼,實話實說:“沒有,其他人都還沒到。千石前輩可能明天和後天都需要和我們兩個人一起過了哦。”

千石清純突然間陷入的沈默震耳欲聾。

櫻井花沒辦法放下自己的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怎麽樣,但她很喜歡現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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