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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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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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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花看著昏暗的天空,心情有點難以描述:啊,我只是蠻喜歡下雨的,不代表現在就要下雨。

夏天的陣雨是世界陰晴不定的心情,上一秒還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只是風走過幾百米的時間,天空突然間變得陰暗起來,夏日的暴雨毫無預兆地降落,碩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公園有專門設立的遮雨亭,她和亞久津仁半路只能在這裏暫時躲避,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比賽。櫻井花鼓了鼓嘴,看著暴雨連綿的前方,感覺下次還是沒有什麽必要看天氣預報了,反正到底下不下雨也說不準。

她試圖給竹內發消息問對方有沒有帶傘,本來還回覆她消息的朋友在得知亞久津仁也在後直接進入已讀不回模式,傘也不送了,人也不在了,全然是有一種什麽都不想管的灑脫感。

櫻井花在群裏面發消息:……

櫻井花:雖然我男朋友和我在一起,但是我覺得他也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我可以一個人出去拿傘。

在家上樂器課的嘉田和美:你們在做什麽?

嘉田和美:什麽一個人去拿傘?你們在玩互換人質嗎?

最新的消息竹內不讀也不回,好似她從來都不在這裏,櫻井花其實很理解自己這群朋友那不和朋友的男朋友產生交集的邊界感,但她也覺得真沒必要這麽怕,亞久津仁也沒有那麽嚇人,有的時候還挺可愛的。櫻井花突然間就頓悟了第一次和壇太一一起吃飯時對方說的那句話:亞久津前輩也是很溫柔的人呢。櫻井花並不承認這是濾鏡,堅信這只是和人深入交流之後發現的內在品質。

下雨天被困公園,櫻井花百無聊賴,不死川飛鳥今天去看立海大的地區預選賽了,一整天都會處於查無此人的狀態。她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雨水,敲擊在手指上有些不明顯的痛楚,櫻井花有那麽一瞬間想她要是現在跑出去淋雨,亞久津仁會不會覺得她突然間發瘋了。

手稍微擡高,雨水順著手臂下滑,冰冰涼涼的,她回頭看了一眼靠著廣告牌的亞久津仁,對方右手插在口袋裏面,左手提著她的挎包,明明是個長挎包,被他把袋子卷起來了像是個手提包一樣拿著。他半倚著閉目養神,似乎對於被困在這裏沒什麽負面情緒,這讓櫻井花情不自禁開始思考他們倆要在這裏多久。想著想著,她開始思考如果她現在給他一個熊抱,他能不能反應過來。

玩心起來,她甩落胳膊上的水,折回了兩步剛到亞久津仁的面前,對方就睜開了眼睛。這種禦敵能力敏感的狀態讓櫻井花很多小心思往往剛開始實踐就徹底落敗,

櫻井花:沒意思。

亞久津仁:“怎麽了?”

櫻井花撇撇嘴,伸手去牽亞久津仁的手,她很喜歡做這種小動作,兩只手才能看看抓全對方一只手,他倆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她就經常這麽抓著,也不做什麽,就是單純像是盤弄玩偶關節一樣玩對方的手指。有的時候亞久津仁受不了了,反扣住她的手腕讓她別亂動。

只是簡單地握住,櫻井花的身體重量前傾,像是在抱怨似的開口道:“夏天的天氣真是變化無常呢,早知道早上出門就不嫌重了。”主要是因為昨天晚上被天氣預報欺騙了,她就應該買一把輕一點的傘一直備著。

亞久津仁低頭看她:“包又不是你背。”

櫻井花微微一笑,她確實在談戀愛之後就沒有自己背過包了,一開始還有點不太適應空空蕩蕩的左側,總覺得有什麽東西離自己而去,現在已經能夠很平靜地接受亞久津仁出門時把她的包一起拎走了:“那我想讓你輕松一點嘛。”

亞久津仁哼了一聲,沒有回覆這句話。

櫻井花想他怎麽不繼續追問怎麽個輕松法,她腦子裏面已經準備了好幾句能回的和不能回的答案,現在卡在這裏會讓她顯得很沒意思,她放下亞久津仁的手,準備再在手機裏面尋找一下失蹤至今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留下的竹內。

“亞久津?”

聽到聲音的櫻井花側首,她看著出現在不遠處的人眨了眨眼,兩秒鐘後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喊亞久津仁。來者似乎是青學的人,穿著網球社的隊服是櫻井花見過的款式,棕色頭發,眉眼下垂,看著脾氣溫和,左手舉著把傘有點驚訝地看著站在遮雨亭下面的兩個人,櫻井花視線稍微一偏,看到了對方簡單包紮起來的右手,好像是受了什麽不輕的傷勢。

櫻井花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的男朋友,出於刻板印象,她第一反應是和亞久津仁有過節的人找過來了。畢竟之前在烤肉店有過一點小沖突。

但對方見到亞久津仁的表現明顯是有些驚喜的,臉上帶著笑容,自顧自地走上來搭話。

“沒想到真的是你。之前聽桃城他們說在烤肉店有遇到山吹的人,你是來看比賽的嗎?……真是好久不見了。自從你不去學習跆拳道之後就不怎麽見面了呢。”

相對熟絡的態度讓櫻井花的好奇心更重了,她歪了歪頭,發現亞久津仁的視線落在對方受傷的而包紮起來的手上,他出聲道:“河村。”

哇,真的是認識的人。櫻井花這下子已經是驚奇了。平時要是遇到這種樂呵著上來搭話的人亞久津仁都是愛答不理的態度——而且基本上沒有這種人——最常這麽做的千石清純得到最多的回應是:閉嘴,離我遠點。

亞久津仁的態度已經是屬於挺溫和的了,雖然沒說什麽,但是也沒嫌對方說得多。溫和到了櫻井花覺得千石清純要是知道還能有這種對待一定會在心裏流下人和人還是不同的眼淚。

對方似乎是走近了才註意到亞久津仁旁邊站了個女孩子,楞了一下。櫻井花本來就站在亞久津仁的身側,她有意往對方身上靠,身影被遮了個大半,現在只歪出來個腦袋,在對上來者的視線後,還是挪了挪身子站了出來。亞久津仁和老朋友見面,她沒什麽要找存在感的想法,要是能直接躲在他身後當不存在也是件可以被考慮的事情。

她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山吹二年級的櫻井花。”

櫻井花和亞久津仁站得很近,身體幾乎是貼在一起,站出來的時候左手下意識地貼在了亞久津仁的自然下垂的胳膊上,親密的狀態不用說明就能大概看出來是什麽關系。

對方有些慌亂地也跟著自我介紹,看起來是個很內向靦腆的人。櫻井花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挺好的,主要是她一直堅持著能和亞久津仁建立良好關系的人一定不是壞人這個理念,於是笑容更明顯了一些,視線從對方受傷的手上一掃而過,剛想說些什麽關照的話,就發現對方的反應有些奇怪。

大概記起來了一些久遠的記憶什麽,河村隆看著短發微笑的可愛女生,表情看起來定格在了一個為朋友覺得高興的位置,“啊,你是亞久津說的那個……”

“餵!”似乎有什麽話不應該被說出口,亞久津仁猛地皺眉,語氣和態度一下子惡劣了起來,那模樣看起來要不是對方手受傷了又或者櫻井花一只手抓著他的胳膊,現在他就會直接揪著領子讓對方閉嘴。

櫻井花非常不敏感地感覺自己發現了點什麽,她正猶豫著是先解決突然間繃起來的氣氛還是追問河村隆沒說完話,身後響起來的另外一個聲音打破瞬間緊張起來的氣氛。

“河村,你怎麽還在這裏,你沒有去醫院嗎?”

櫻井花:啊……又突然間冒出來了一個人。

第二位來的應該是河村隆的隊友,穿著一樣的隊服,帶著看不到眼睛的眼鏡,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醫療劇裏面的科學怪人。兩個舉著傘的人簡單地攀談了幾句,櫻井花並沒有要聽別人談話的意思,但他們說得坦坦蕩蕩,她也只能聽得正大光明。

河村隆是因為網球比賽受了傷,但因為有東西遺落而沒有第一時間前往,而他們的預選賽因為突然降雨而暫停,現在似乎正在尋找某個即將上場但是沒了人影的隊員。

等說完,那人才轉頭看了一眼櫻井花和亞久津仁。

“啊,是之前在烤肉店遇到的人,山吹的,”他就像是在播報數據一樣,語氣很平靜,“山吹所屬的地區預選賽第一周就結束了,是來偵查的嗎?”

明明是疑問的話,但櫻井花就是覺得他說的是肯定句。自從預選賽結束後網球社好像就多了很多偵查的人,這也是常見情況了。

但他倆確實不是來做這件事的,說點直白的,是屬於約會。偵查其他網球社是亞久津仁很不屑於做的事情,他有的時候看到壇太一調查這些都會看讓他少做這些事情。他前段時間沒去訓練都是去網球部踢館了,這事還是櫻井花從壇太一那裏知道的,對方那種擔憂敬佩的眼神好像是覺得亞久津這麽做好厲害,又擔心亞久津仁受傷,看得櫻井花瞇了瞇眼。

他的提問沒有得到亞久津仁和櫻井花的回覆,看向表情不和善的亞久津仁,推了推眼鏡:“還是說……是來找麻煩的。”這話說得顯然是看到了最後一幕,亞久津仁的表情和態度任誰都會覺得即將有沖突要發生,說這種話也不讓人覺得奇怪。

櫻井花:……啊,她是不是應該說句不是的?

這句推測出來,亞久津仁這才給了點反應,他眉頭緊皺,似乎是跟對方說話都是一種施舍:“啊?你這家夥在說什麽鬼話?”

看是被誤會了,河村隆連忙幫著解釋道:“啊,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只是突然間遇到了。”這是把櫻井花也算在裏面了。

好,氣氛比剛剛還要劍拔弩張了。

櫻井花:感覺要打起來了。

櫻井花已經開始思考她等下該怎麽做不給亞久津拖後腿的時候。

但好在並沒有打起來,櫻井花對於這種即將要發生但是最終沒有發生的情況都維持著一定樂觀心態。竹內姍姍來遲,作為第三位到達遮雨亭的人,她手裏面拎著把透明雨傘,大概是根據櫻井花發在群裏面的消息在附近找了一會兒,在看到遠處四個人時有些遲疑地頓了頓步子,那態度看起來頗有點覺得她來的不是時候。

櫻井花: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櫻井花趕緊揮手打招呼:“竹內!這裏!”

一點不太和諧的小插曲並沒有打擾櫻井花觀賽的心情,受了傷的河村隆被看著送去醫院,他好像有點可惜沒能和亞久津仁再說點什麽,但亞久津仁什麽任何反應。

竹內只是送完了傘就沒了人影,有一種絕對不摻和小情侶任何二人世界的決心。櫻井花看了兩圈沒找到人就作罷了,只是在找竹內的時候覺得不動峰那邊那個短發女生有點眼熟,但是一下子又記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視線多停留了幾秒被發現,那女生擡起頭,看見她也稍微楞了一下,隨後卻對著櫻井花笑了笑。倒是挺友善的。

櫻井花:有點尷尬。偷看被人發現了。

櫻井花問亞久津仁:“你有沒有覺得不動峰那個女生有點眼熟嗎?”

亞久津仁看了一眼:“不記得。”

櫻井花時常會思考亞久津仁見過嘉田和美這麽多次,到底有沒有記住對方這件事。

得到了不記得的回覆那就不記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櫻井花重新把註意力投回比賽。

青春校園是比較有實力的隊伍,只是櫻井花來的時間不怎麽湊巧,只剩下單打的比賽了。櫻井花在壇太一那邊聽說過青學的黃金雙打,據說是和南健太郎他們倆一樣擁有著全國大賽水平的厲害組合,她其實主要就是想看這個。

但接下來的比賽卻有點超出櫻井花對網球的底層理解了,青學的第一把單打是之前那個在烤肉店和亞久津仁發生沖突的男生,看起來也是非常不好招惹的人。她看著那打到一半會拐彎的黃色小球,奇特的招式已經脫離了她在課堂上學習的物理知識,等到第二場的時候,櫻井花腦子裏面只有一個念頭。

啊,好樸素啊,他們山吹打網球的。

太樸素了,原來還能這樣打網球的嗎?

她一直以為亞久津仁那奇怪的姿勢已經足夠特別了,前幾場的地區預選賽沒什麽高水平的,以至於櫻井花沒看到什麽厲害的招式,現在直接是被震撼到無法言喻的地步——主要是物理知識被撼動了——她感覺現在看到的一切就像是漫畫書裏面的熱血運動故事一樣,緊張的比賽和層出不窮的精彩招式讓人應接不暇,一時間倒是開始覺得選擇半路來看比賽是正確的。

好厲害的一年級啊,櫻井花想,這個年齡就已經可以達到這種水準了嗎?

那種游刃有餘的架勢和厲害的發球讓即使是櫻井花這種完全不懂網球的人也能看出來和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雙方實力上稍微有些差距,一年級的對手被牽制得有些疲於奔跑,但就在櫻井花以為這場比賽會毫無懸念地結束時,那個一年級漏了一球。

櫻井花:唉?

後面發生的事情是櫻井花始料未及的,本來占據了優勢的一年級開始頻頻丟球。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抿了抿嘴,想問亞久津仁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到一陣驚呼。

“躲開!越前!”是青學那邊的。

脫手而出的球拍直直地擊中了少年的眼睛,痛苦的悶哼聲在此起彼伏的擔憂聲中被遮蓋住,那一年級猛地彎下來的身體看得櫻井花情不自禁地瞇了瞇眼,一種共感的疼痛讓她覺得後脖頸發涼。比賽突發意外,那一年級的眼睛被球拍擊中,似乎傷得很重,鮮血止不住地從他的指縫裏面溢出,浸紅了少年的手掌。

櫻井花只是看著就覺得好疼。

青學那邊亂作一團,一場預選賽受傷了兩名選手著實是讓現場的氣壓過低。但令櫻井花驚訝的是對方並沒有因為受傷就放棄比賽,在簡單地處理過傷口後就堅持要繼續比賽。櫻井花一時間有些佩服那少年的毅力,這種負傷還堅持比賽的行為她反正是做不出來,對這一年級的印象直接飛躍為‘有點厲害過頭了的一年級’。

櫻井花思索著要不要看完比賽,雖然是完全不認識的人,但她還是有點不忍心看這種局面,心裏想著還好亞久津仁是那種打網球看起來不會受傷的人,聽到亞久津仁說:“走了。”

櫻井花唉了一聲:“不看完嗎?”

雖然嘴上這麽問,但她任由著男朋友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帶著往前走。櫻井花對後續的比賽雖然有點興趣但是不多,畢竟那個一年級都傷成那個樣子了,感覺這場比賽很難了。櫻井花有點惋惜,本來是那麽大的優勢、

櫻井花如是想完,決定把比賽拋之腦後,以後見面了也是山吹的對手,沒必要在自己心裏長敵人的威風。她正在心裏碎碎念,就聽到亞久津仁道:“沒有懸念了,那個小鬼贏定了。”

櫻井花覺得網球真是一個她沒辦法隨便下定論的運動呢。

櫻井花擡起頭去看亞久津仁,發現對方的表情不太一樣了。對方那種獵人鎖定了獵物一樣的神情讓櫻井花微微一楞,就連攬著她肩膀的手也微微用力,像是在一件異常無聊的事情裏面尋找到了讓人能稍微提起一點精神的點,以至於有些壓不住的興奮。

櫻井花想:啊,我男朋友露出了熱血運動番中反派一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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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吹的夏季運動會在五月末舉行,櫻井花什麽項目都沒報,她打算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拉拉隊員——但完全沒有同意加入拉拉隊拿著花球去跳舞,即使被多次勸說如果她也去的話班裏面的男……班裏面的同學們會更有鬥志的,櫻井花也態度堅決,不跳就是不跳。

小早田她們倒是報了很多的項目,個人賽和團隊賽均勻地分布在一整天的計劃表上,櫻井花一個個跟著加油打勁過去也挺累的,有的時候嘉田和美和小早田同時比賽她還得兩邊跑主要是曬得很熱,夏日陽光毒辣,就算換了運動服也只能感受到熱風陣陣。

她本來想著當一個安靜的圍觀人員,還抽空和嘉田和美去看了千石清純的棒球比賽,但過於悠閑的時候事情總會找上門,本來安排好的排球比賽中有一個成員家裏面有突發情況,沒辦法參與後續的比賽,櫻井花看著小早田焦急萬分的模樣,還是心軟地答應為朋友排憂解難。

櫻井花:“就是我真的不怎麽擅長打。”

班級裏面其他的女孩子笑著安慰她,讓她放心,大家都不怎麽會打,嘉田和美努努嘴:“其實我們都是掛件,咱班運動會一直都是報名了就行,小早田現在已經是能湊滿人就很高興了。”

櫻井花本來是相信了這句話的,但是等上場了發現大家就真的只是安慰罷了。其他人都很努力,只有她真的在劃水,她還不知道班裏面的排球能打得這麽厲害,畢竟要考試的躲避球大家都很沒興趣的樣子。

櫻井花感覺像是一群鶴裏面的那只鴨子,偶爾幫忙截住了個球,小早田還會特地停下來給她豎個大拇指。

櫻井花:怎麽?就算不會打也很棒了是嗎?

櫻井花:倒也不用把我當小孩子哄似的。

大夥說著重在於參與的話,實際上個個都厲害得很,特別是小早田,櫻井花感覺她一個人就能打十個。兩個班的實力差不多,比分咬得很緊了,兩對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夏季炎熱,人的心也異常浮躁,櫻井花雖然沒怎麽打過排球比賽,但是體育課還是有選修排球的,得分不行,但防守還是能做一點的。

在這種互不相讓的時候,櫻井花那明顯短了一截的實力就有點不夠看了,比賽到了中段她感覺自己被明顯針對,本來全場亂飛的球現在就像是長了眼一樣往她這裏來,小早田等人還得多分出註意力去補半場的空缺。

櫻井花也想著稍微能為隊伍作出點貢獻,她也不是完全不會打,就只是沒那麽會打——她這麽想著的時候,對面的女生可能也是這麽想的,連番的定點擊球就是看準了櫻井花並沒有其他人那樣的基礎,對面領頭的女生高高地躍起,紮起來的馬尾在空中留下一個漂亮的弧度,下手確實十分用力。

力道很大,這完全不是櫻井花能接到的球,卻是沖著她的方向來的,感覺被擊中是很不妙的事情,櫻井花本能地想要躲閃,但身體更早作出了反應,攔截擊球的動作帶來了劇烈的疼痛感,身體後傾,櫻井花做了最足的準備才沒讓那個球打中自己的臉,但還是踉蹌著跌倒在地。

手腕很疼,但更疼的是腳腕,她剛剛隨著球的力度摔倒,還把腳給崴到了。兩股疼痛像是針紮著心臟,櫻井花眼角直接就紅了,她伸手握著自己的腳踝處,額頭上冷汗細密。

櫻井花:運動真的是好危險的事情啊!真的好容易出意外啊!

櫻井花:她就不應該覺得這是她能摻和的事情。

她準備去接那個球的時候,小早田就已經慌亂地往她這邊跑了,比賽。現場亂作一團,其實櫻井花只是疼了一下,對她自己來說沒有什麽,但顯然剛剛比賽點燃的火氣在此刻徹底爆炸開來,確定了櫻井花並沒有什麽大礙的時候,小早田單手拿起地上的排球,直接就朝著剛剛發球的女生砸了過去。

她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的,但是故意砸空,只在女生面前留下來了個球影。

那女生本來還有點心虛,但畢竟比賽場上有些磕破也是正常的,只是站著沒說話,現在險些也被球砸到了,楞了一下,隨即憤怒地喊道:“小早田雅美!”

一場精彩刺激的排球比賽即將變成兩個班級的混戰,管分的老師這才忍不住站出來管控局面。比賽已經是接近尾聲了,小早田她們本就不在意成績,現在看到櫻井花受傷是沒了要比賽的心情,討論了一下,讓老師隨便處理比賽結果。

嘉田和美已經從觀賽席上下來,她和小早田一左一右地圍著櫻井花,這邊是小早田哭喪著臉道歉說不應該強迫櫻井花湊這個人數,櫻井花說沒事的沒事的其實也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覺得就是玩玩,我要是不想上就不會答應的;那邊是嘉田和美跟怕她死了一樣問這問那,櫻井花覺得要是對方有亞久津仁的力氣,現在可能都把她擡起走了。

女孩子們的關心聲稍微平覆了一些櫻井花莫名受傷的心情,她揚起笑容解釋自己沒事,嘉田和美實在不放心,要求她去醫務室看看,那邊至少有冰袋,可以緩解一些疼痛。

櫻井花點頭答應,旁邊有個男生問到:“是崴到腳了嗎?”

右邊的肩膀被人輕輕碰住,櫻井花身體一僵,下意識地就往嘉田和美那邊湊過去,一時間沒站穩,直直地在被嘉田和美摟在懷裏面之後,才發現是松下明野。櫻井花都沒發現松下明野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可能在她上場的時候就一直在觀賽席。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櫻井花一時間沒能維持住正常的表情,她覺得有點難受,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表情管理。

“我扶你去保健室吧,我等下沒有比賽。”松下明野的視線停留在櫻井花的腳踝上片刻後,伸出手,看樣子是想去扶櫻井花,被嘉田和美毫不客氣地擋住了。

嘉田和美沒給他好臉色看:“我送小花去就行了,不勞煩班長了。”

櫻井花:和美,你是我的超人。

雖然拒絕得很直接,但松下明野還是跟著去了醫務室。嘉田和美嫌他礙眼,索性直接無視了,小早田是體育委員,還要去協商這場比賽的事情,沒辦法只能讓她一個人陪著櫻井花。正是運動會正熱鬧的時候,值班的老師並不在房間裏面,但一些明顯的藥物都被貼好標簽放好,櫻井花被扶著坐在擔架床上時,嘉田和美第一眼就看到了止痛噴霧。

噴霧涼涼的,櫻井花拿著手機忍不住縮了下身子,嘉田和美問:“你等下怎麽弄?需要我喊司機送你回去嗎?”她等下還有個團隊賽,時間上有點協調不過來,嘉田和美有思考要不要和她的搭檔協商一下棄權或者換人。

櫻井花:“我剛剛給亞久津發了消息了,他現在應該在學校。”

秉持著談戀愛也不需要隨時隨地地黏在一起這種想法——竹內說她就是能黏在一起的時候太多了才覺得不需要——今天的運動會櫻井花是完全跟著班裏面的朋友一起活動的。

得到了答覆,嘉田和美有意無意地往門口瞥了一眼:“哦——那就好,那就等你男朋友來了好了,你有人陪了——”

你男朋友四個字咬了重音。是故意說給別人聽的。

知道嘉田和美是故意的,但櫻井花還是笑了笑:“你不是也在陪我嘛,我有你就夠了。”

嘉田和美深受感動:“嗚嗚嗚那我現在就棄賽陪著你,你讓你男朋友繼續哪邊涼快那邊呆著去吧。”

櫻井花覺得棄賽還是不要了。她似笑非笑回覆嘉田和美:“要不你跟他說?”哪邊涼快哪邊呆著去這句話。

嘉田和美表情一僵,幹笑了兩聲。

她們倆旁若無人的對話是直接無視了屋子裏面的第三個人的,嘉田和美覺得這個逼非要湊過來那就別找存在感,反正她很會無視一些沒有用的東西。

在聽到櫻井花提到亞久津仁的時候,松下明野就表情微變,他大概想要說點什麽,但第一時間沒有說,以至於在聽到嘉田和美強調的內容後,還是把那句話問出來了:“兩次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晚來了,你還是選他嗎?”

像是在質疑似的,語氣輕飄飄的,是松下明野一貫的語氣,就好像嘉田和美她們在自習課上扔小紙條,從最前排的中島八冶一路扔到後排的櫻井花,被維持紀律的松下明野發現,冷著聲讓他們註意紀律。

櫻井花想:哇,很平靜地說出了很了不得的話。

還是櫻井花:亞久津剛剛不在是好事。要是對女生動手了那我們這邊就變成沒理的了。

櫻井花頓了頓,她的表情還沒有什麽變化,似乎在消化松下明野這突如其來的話,嘉田和美先憤然而起了,“你在說什麽呢?!小花選誰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

松下明野並沒有理會嘉田和美的憤怒,只是靜靜地看著櫻井花。

櫻井花心情還挺平靜的,自從上次發完瘋之後她的精神狀態又恢覆到了那種什麽都無法把我擊潰的狀態,只是這會兒被問了個猝不及防,櫻井花想:是因為保健室沒有監控所以就可以亂說話了嗎?

而且他是在指責亞久津嗎?他指的兩次是什麽?

片刻的沈默裏面,櫻井花腦子裏面其實飄著很多東西。她在思考這個人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想讓她做什麽,當著嘉田和美的面說這種話是出於什麽目的,邏輯線有點難捋,追其根本是櫻井花根本不了解松下明野是個什麽樣人,於是她退到了最表面上的東西。

為了避免自作多情的情況出現,櫻井花還是問了:“……你是喜歡我嗎?”

松下明野頓了一下,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我以為我表達得足夠清楚了。”

櫻井花想:啊,也只是表達而已。

這在櫻井花眼裏是有點奇怪的,如果除去同班同學的關系,她和松下明野根本不熟。先不談比不比得上亞久津仁,也不如甚平慎太郎、千石純情、壇太一幾個人,甚至她和南健太郎、東方雅美這些網球部的人都一起吃過兩頓飯了,松下明野是遠遠排除在這些社交關系之外的人,他連櫻井花的社交圈子都沒有進入。

櫻井花確實是能夠從言語上感覺到松下明野對她的感覺,從一開始對方就這麽表達出來了——或者說是對那次觀賽之後對她的感覺——但也就僅此而已了——而大家只是關系好的朋友,甚平慎太郎和中島八冶都會在打完籃球的時候給她們女孩子帶瓶飲料,還記得她們常買的口味是什麽。

連平時路上遇到的搭訕的都會主動問櫻井花能不能給個電話號碼什麽的,松下明野連這種程度的事情都沒有做過……等等。櫻井花猛地想起來了。那次值日他給的面包不會其實不是老師給的吧?是他專門去買的?

想到了這件事的櫻井花第一反應是:多少錢,我現在就還給你。

櫻井花從來不是看‘表達’的人,比起嘴上的愛與恨,行為上所能展露的‘表現’才是真正的心意。

其實朋友們重重覆覆地問過好幾次櫻井花為什麽會選擇亞久津仁,櫻井花一邊想著以亞久津仁的社交狀態只能是他選擇了她而必不可能是她選擇了他,一邊打著哈哈敷衍過去。後來她發現謎語人或者真的吐露心扉是解決不了這個永恒困惑著人類的問題,只會讓朋友們在一些她心神松懈的時候套她的話,於是她學習了網絡上的套路。

‘一個適合的場景和時間,加入人物,加上一些環境和心情描寫,告訴你的愛人你是如何愛上他的。’

櫻井花選取了幾個場景感覺都不太適合,最後回了一句她覺得比較實際的:飯他做的,碗他洗的,我就負責吃,我想幫他洗碗的時候還會讓我先休息去。

——雖然用詞是別來幫倒忙了,等下盤子打碎了更難處理這種話。

亞久津仁,在外染發打架抽煙逃學,在內給女朋友做飯洗碗陪寫作業,反差過於強烈,櫻井花覺得這確實不是她這種十六歲女生能抵抗得住的類型。只是短短兩句話的事情,亞久津仁地位陡增,成功在櫻井花的女性朋友心裏從那個男的進化為你家那個男的。

保健室裏面的冷氣開得有些低,好似連空氣都能凝結住,櫻井花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可能是這種欲言又止給了松下明野一些她開始猶豫的錯覺,實際上她是開始思考自己給別人留情面的意義在何處,現在的局面還是因為她之前為了不造成社交斷路而柔和態度造成的,其實她也是自作主張。擅長自我反思的櫻井花到這次決定改變一下,她最後還是是沒忍住,問:“那松下同學為什麽不去找亞久津呢?”

松下明野:“什麽?”

櫻井花並不是只會說好話的乖乖女,那些掛在她標簽上的‘可愛、溫柔、脾氣好’在一些時候是獵手偽裝成被捕獵者的天然示弱感,不展示那麽強的攻擊性,但不代表她沒有。

櫻井花微微一笑,還是稍微看在了文化祭松下有幫到她的份上,沒有把話說得那麽直白:“讓他和我分手不就好了嗎?把他說動了的話,我就不用選擇了。到時候我說不定還會很傷心,松下同學來安慰我的話,我也能看到你的好了。”

本來因為各種事情她對松下的印象就不好,櫻井花難得這麽低地評價一個人:想撬墻角的話方式有很多,直接來找她是因為覺得找亞久津的麻煩會被揍一頓嗎?哇,怪不得和美說他是利己男了。

她語速很慢,調子輕飄飄的,像是在上國語課時被年輕的女教師點名起來閱讀段落,卻讓松下明野臉色一下子變了。就像是當初被櫻井花嘲諷的那個學長一樣。

嘉田和美:……

嘉田和美在自己的腦子裏面過了兩遍這段話,回過勁來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向來不在松下明野面前隱藏自己對他的厭惡,這會兒笑得更是肆無忌憚,默默地把臉埋在櫻井花的肩頭,身體都顫抖起來了。

櫻井花:你別笑!你一笑我就想笑!現在這種時候我要是真的笑出來了那像什麽話!

櫻井花:我都已經努力給他留面子了。

櫻井花本來還挺認真的,被嘉田和美這一笑差點直接破功了,她用力抓住床單,強迫自己別笑,一本正經地繼續道:“等下他就會過來,你要和他聊聊嗎?”

嘉田和美是看著松下明野鐵青著臉走的,對方還大有一種‘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的看錯人的感覺。她還難得有雅興地站到門口對人揮了揮手,就差把好走不送掛嘴邊了。等又回了保健室,看到一臉無奈的櫻井花,徹底笑開了。

嘉田和美:“不、不行,我要把你這段話告訴其他人,太好笑了,你怎麽這麽會陰陽怪氣?”

嘉田和美:“哈哈哈你有沒有看到他那個表情,哈哈哈哈……”

櫻井花實在沒忍住和她一起笑了起來,主要是嘉田和美笑得太好笑了。等好不容易笑夠了,嘉田和美的重點關心還是放在櫻井花的腳腕上,其實不是很嚴重,和前幾天櫻井花看的網球比賽選手受的傷相比已經很輕了。櫻井花搖搖頭說了好幾遍沒事,嘉田和美才放下心來。

她坐在床邊陪著櫻井花等到亞久津仁來了,在看到自己閨蜜男朋友的一瞬間,嘉田和美完成了站直閃步瞬移到門口幾個操作,給櫻井花露出來一個體貼的微笑,在櫻井花挽留的話都沒說出口時,更貼心地幫她把門給關上了。那個小表情在櫻井花看來,要不是保健室的門是從裏面鎖的,她都有可能幫他們把鎖帶上。

櫻井花:這倒也不必。

櫻井花在短信裏面告訴亞久津仁大概發生了什麽,對方在嘉田和美還在保健室裏面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行動,在聽到關門聲後才扔下網球包,走到床邊,單膝抵在地上,要去檢查櫻井花的腳踝。

鞋子在嘉田和美幫忙噴噴霧的時候就已經脫掉了,她現在赤著左足,櫻井花皮膚本來就挺白的,就顯得泛紅那塊有些嚴重了。在亞久津仁手指碰到紅腫起來的那塊地方時,櫻井花嘶了一聲,小聲念叨:“有點疼。”其實不怎麽疼了,她只是覺得對方去碰她的腳踝她有點別扭,單是手指的溫度就已經燙了她一下,讓她稍有點心神不安定了。

——這個得是好久之後的步驟了。

亞久津仁收回了手,姿勢沒有動,櫻井花感覺他很想說些什麽不好聽的話問她這怎麽能傷到的,但看了她一會兒,只是問:“能走路嗎?”

櫻井花想了想,實話實說:“剛剛和美已經幫我噴了止痛噴霧了,再等一會兒應該就可以走路了。”

不知道為什麽,櫻井花覺得亞久津仁的表情裏面有一點失望,但就是不知道失望在哪個方面。

看著對方站起身,櫻井花腦子裏面其實還在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她沒打算告訴亞久津仁——對方找亞久津仁的麻煩被打屬於對方沒事找事,她告訴亞久津仁導致對方被打那就有點雇兇的意思了——她拖著下巴,慢悠悠地開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亞久津仁被她突然間的客氣態度弄得有點疑惑,“想說什麽就直說。”

得到了男朋友肯定的答覆,櫻井花放心大膽地問:“說起來,你當初為什麽會答應和我交往呢?”

亞久津仁:?

亞久津仁:“這還是需要問的事情嗎?”他們都已經交往了快半個月了,在交往前就已經直接進入了同居的步驟,亞久津仁不覺得櫻井花是那種分不清感情是什麽的類型。

話是這麽說的,但剛剛松下明野那一套莫名其妙的連環拳打下來,櫻井花對語言上的表達這件事還是多少有了點想法,你看,連基本上什麽都沒做過的人都能這麽直接地說喜歡她,那亞久津仁說一句怎麽了!又不會死!

櫻井花鼓嘴,她決定仗著受傷耍點小脾氣:“雖然我知道你什麽意思啦,但是你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唉——那句話。”

亞久津仁看了一眼直直地盯著他的櫻井花,微微蹙眉:“……你不會打算讓我說什麽喜歡你吧?”

大概是發現櫻井花聽到這句話的表情一動,眼睛瞬間亮起,馬上就要點頭了,亞久津仁嘴硬的立體防禦機制開啟,亞久津仁又重覆了句:“我是絕對不會說什麽喜歡你這種話的。”雖然態度上那四個字猶如怪物一樣不能觸及,但加在句子裏面就非常順口了。

櫻井花:……哇,說了兩遍呢。

櫻井花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了,崴了腳和被莫名其妙的人說了奇怪的話帶來的負面情緒一時間煙消雲散,果然自家男朋友就算是嘴硬的時候也比其他人可愛太多了。她點點頭,彎起眼睛看起來像是接受了男朋友否認的話語,櫻井花一點不難受,還挺開心的,這導致亞久津仁只能看見她獨自開朗的小表情,“你在笑什麽,我說的很好笑嗎?”

櫻井花表情不變:“你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

她現在行動不便,不然跑過去抱一抱自己男朋友還是可以的。但亞久津仁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顯然遲疑了一下,剛確定關系第二天的記憶浮現腦海,通常櫻井花說這種話的時候就是要做點什麽事情了。

櫻井花見男朋友沒動,有那麽一瞬間感覺她像是逼迫良家婦男的變態似的。她知道他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這種遲疑了兩秒鐘的態度就已經讓櫻井花鼓了鼓嘴,她覺得現在的背景音樂很適合放一首歌,歌詞應該配上‘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櫻井花:難道這種事情只有我想嗎!談戀愛了十幾天了進度還是牽手是在玩過家家嗎!

一直都是她主動也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櫻井花覺得這樣會顯得她有點急不可耐——雖然確實——確定了亞久津仁真的沒打算動,她低下頭,決定換個柔懷策略,癟癟嘴,借著腳崴了的委屈索性把自己的目的都說出來了:“……你要是不喜歡我親你就算啦。”

亞久津仁:?

亞久津仁:還有這種路數?

櫻井花的情緒一秒變了三種,饒是亞久津仁都沒跟上,聲音稍微擡高,“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櫻井花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巴巴一點,“雖然你不願意說喜歡我,也是我主動告白的,你可能是因為我們倆住在一起才沒有拒絕的吧……如果你真的不喜歡的話那就算了。”

要是演技再好點,她還能抹兩下眼淚,說到底是我錯付了。

亞久津仁:真還有這種路數?

女朋友平時總是一副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模樣,雖然腦子裏面不知道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但這般示弱的架勢還是真沒見過,不,根本就是這個樣子的櫻井花是沒出現過的。男人總是樂意為關系裏面的新鮮感折服的,這還是不死川飛鳥教給她的,櫻井花決定先親力親為地嘗試一下。

雖然櫻井花不知道她頭一次戀愛就向不死川飛鳥、竹內這些人討教是不是不太好。

話說出口了就收不回來了,亞久津仁沒動靜,櫻井花索性低下頭,思索要再說點什麽可以很好地立住這個委屈的狀態,或者說她其實有點演不下去,這個不太適合,要不換個話題過去吧。

她垂眸胡思亂想的狀態在亞久津仁眼裏好像就真成了有點傷心的樣子,櫻井花只聽到自己的男朋友嘖了一聲。

櫻井花:只是親一下就這樣子他不會真的是不……

剩下的想法和話語被堵住,唇上的柔軟觸感讓櫻井花第一時間瞪大了眼睛,毫無防備地撬開齒間,在舌尖觸碰在一起的那一瞬間,櫻井花的大腦空了一秒鐘。

櫻井花:我其實就是想親一下臉。

還是櫻井花:但你這樣我覺得也挺好的。

她現在有點慶幸嘉田和美出去的時候幫他們把門關上了,不然還真不能肆無忌憚的。沒有任何技巧性可言的接吻,也算不上很溫柔,只是單純地在掠奪對方鼻息間的空氣。之前那塊被她抓著防止自己發笑的床單重新變得皺皺巴巴,另一只手有點無處可放,她擡起來,輕輕地搭在了亞久津仁的肩膀上。

時間被放慢了無數倍,低溫的冷空調也消磨無聊暧昧滋生的熱度。

她能夠感覺到亞久津仁的手掌緊貼在她的背上,滾燙的,帶著讓人顫栗的溫度。可能也是不知道手該怎麽放,本來只是貼在後頸的手慢慢下滑,像是給小動物順毛一樣,然後微妙地,停留在了她的內衣搭扣的位置。

櫻井花的呼吸一頓,險些咬到了亞久津仁的舌頭,她隱約可以察覺到亞久津仁的身體一僵,大概是猶豫了一下,平放著的手指微微彎起,似乎卡在了搭扣閉合的位置。

櫻井花忍不住想:就比誰能裝是吧?誰家好人第一次接吻手往內衣帶子那邊摸啊?你要是現在敢解開我就敢繼續。

沒有搭扣被解開的啪嗒聲,是敲門聲,還有——

“亞久津前輩——!你和櫻井前輩在裏面嗎?”

來自門外的呼喊明顯多此一舉,特地擡高了聲音的詢問不像是單純少年會做出來的舉動,果然在被嚇了一跳的櫻井花真的咬到了亞久津仁舌頭的下一秒,還接了另外一個聲音,是千石清純的聲音,“聽櫻井的同學她受傷了,你們現在方便我們進去嗎?”

櫻井花第一次如此憎恨他人:想死。

櫻井花:但是該死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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