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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一對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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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對銀鈴

郭銀鈴慢慢握住了李浮生的手,然後低聲說道:“真的,我什麽都見到了,如果有機會,有那麽一次機會,我想要帶你去小興安嶺,那裏的天空,很美,晚上的星星好似隨時都會壓下來一般。”

李浮生聽著,一臉憧憬的看向遠方,在那個方向,似乎有著山海,連綿不絕,驚濤駭浪。

“一定會去的,郭銀鈴,讓我們一起去看那漫天星光燦爛,讓我們一起去看那大好河山,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他突然擁向她,然後把她擁抱的那麽緊,好似從一開始就不曾松開。

奈何這一份愛,生於這麽一個亂世。

主持人有幾分措手不及,不過也不敢發言,只是看著這一對新人再次相擁著。

“對不起。”

“對我永遠都不需要說對不起。”

“我騙了你。”

“我永遠都不怕被你騙。”

“如果能夠騙你一輩子就好了。”她慢慢離開的他的懷,然後笑的讓人心疼。

他只是看著她的笑容,明白了什麽,想起那一本書,言之命至,從一開始,許下的東西,幼稚也好,虛假也好,被山海所阻隔也好,但他做到了,他明白,他給不起,於是轉過身向那山海走去。

“來世,共度餘生…”她轉過身,沖向禮臺的另外一端,這突然的轉身讓所有人都一臉的措不及時。

那一塊新換上的落地窗,輕易的就破碎,宛如所謂的愛情一般不堪一擊,然後她跳向她的山海,那一片星海。

空氣加動力,成為阻力,阻力加動力,成為了愛情。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看著這麽一幕,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這個故事就走到了結局。

時間凝固,主持人手中的話筒脫落,失神的李清明,禮臺另外一邊沖上禮臺但為時已晚的沐長青王大臣等人,臺下所有人的靜止,許倩眼角流出的淚水,郭伯俊有幾分歇斯底裏的叫聲,撞翻桌子的郭青雲,門口那個緊攥著銀鈴沖向禮臺的孤狼,劉傲陽重重的嘆息。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

樓下停車場,血順著那一把白鋼匕首一滴一滴流下,一個男人倒在了雪地之中,仰著頭看著天空,眼神慢慢失去了神韻,呼吸慢慢靜止,雪花落在他的臉上並沒有融化就綻放開來。

好似倒下了一座大山,宣布著,一個時代結束了,若是這京城知道,今天便是這個男人的歸期就好了。

他倒下了,又或者他已經永遠都不會倒下。

火焰點燃煙絲,然後充分的燃燒,成為了一層薄薄的煙霧,大雪散開之際,駱擎蒼看向這個倒在地上所仰望的天空,嘴裏喃喃道:“郭野槍,已經有人肩負著你的意志前行了。”

說著,血順著駱擎蒼的臉頰流下,他摸了摸臉頰上一道深深的傷痕,這便是這個時代的餘孽所給予他留下的。

曲成國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場交戰,如他想象一般,沒有任何懸念,但為什麽此刻會如此的揪心,僅僅只是因為這個男人輸了嗎?

這個男人並沒有輸了,只是被這個時代這個江湖以特有的方式毀滅。

破碎的落地窗,吹進一陣寒風,讓人突然的清醒,她在空中,感受著這個世界所最後給予她的溫度,冰冷,冷到讓人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留戀。

但這個世界所給予她的溫暖,卻好似走馬觀花一般閃過她的腦海。

那個第一次相遇的男孩,那個倔強任性的女孩,小興安嶺最燦爛的星海,那寨子裏抹臟了臉卻最純真的笑容,那一頭傷痕累累的孤狼,還有著,便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煙火盛開,三男三女,站在中央笑的最甜的沐梨花,笑的最浮誇的王大臣,一旁白眼瞧著王大臣的朱莎,罕然露出一絲笑意的周秉成,站在最後面一如既往沈著臉的沐長青,還有著,便是躲在人群之中的,笑的一純無雜的她。

時間的煙火燒灼了這一張褪色的老照面。

第三十九樓的時間再次流淌,朱莎只感覺郭銀鈴瞬間穿過她的身旁,等她轉過身伸出手努力抓尋之時,那第三十九樓的窗已經破碎,而也就這一瞬間,一個身影沖向了她,一只手猛然拉住了她的手。

“郭銀鈴!連帶著我那一份,好好的活!!”李浮生的嘶吼響徹整個會場。

自由下墜被靜止,她睜開眼,眼前全是那個男人,然後身體被猛然拉回會場,而那個男人卻與她擦肩而過。

只剩下那最後一句,最後一句,然後這個男人便沖向了飄著鵝毛大雪的遠方。

李浮生,永遠深愛著郭銀鈴,這一封情書,他寫了一生,這一本書的名字,叫言之命至,好在最後的最後,他交付在了她的手中。

生命在燃燒,然後被時間女神輕輕的吹滅,只剩下眼淚。

她掙紮著,但被朱莎等人拉住了身體,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向山海走去,轉過身,笑著告訴著她不必追。

這一生,他追趕了她一輩子,這一次輪到她了。

駱擎蒼擡起頭,看著第三十九樓破碎的窗,眼睛慢慢微瞇起來,放佛看到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煙火,而不是一片淒涼。

眼前的這一幕,勝於一切,而不是淒涼,美的動人。

“老王,該走了。”他轉過身,對這個世界,這個江湖,有了稍許的一絲留戀。

這一場婚禮,這一場恩怨,這一場鬧劇,這一段感情,這些恩怨情仇,終以結束。

這一定一定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卻是一個最真實的結局,人生,哪有那麽多功德圓滿!就好似哪有那麽多機緣巧合一般。

郭銀鈴,李浮生,這兩個名字或許有一天會隨著這時代的長河讓人淡忘,但那盛開的煙火,卻永遠在盛開著。

她嘶聲力歇,他攥緊手中的銀鈴,淚水彌漫整個會場,有人瘋狂的沖下樓,有人抱著頭哭成了一個淚人。

一輛緩緩離開了麗景的黑色大眾輝騰,一通電話打到了駱擎蒼的手機,駱擎蒼看著這來電號碼,臉上有幾分玩味。

他接通電話說道:“怎麽?還沒有等我走出麗景的地界就憋不住這麽一口氣了?”

“李浮生死了。”電話之中的王鐵塔的聲音異常的冰冷,其中似乎還有著一種深深的冰冷。

“所以說?”

“駱擎蒼,你就別跟我打馬虎眼了,李浮生的死,跟你怕是撇不清關系。”王鐵塔說著,幾乎可以用逼問來形容。

“王老板,現在又不是舊時代,單憑一口就能夠咬死人,需要證據,證據懂不?”駱擎蒼說著,聲音之中帶著一種調侃,好似對於人命並沒有任何感情。

“駱擎蒼,這一茬我記下了。”王鐵塔直接撂下這麽一句。

“王鐵塔,我需要知道一點,或許徐臥龍需要彭經國吃一口氣飽飯,但是對於我這麽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來說,這一口飽飯,吃也罷,不吃也罷,你不用這般威脅我。”駱擎蒼一臉冷笑的說著,似乎有幾分想要跟王鐵塔撕破臉的意思,但是他剛說完,王鐵塔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似乎能夠想到對面王鐵塔氣喘籲籲的樣子,放下手機說道:“一個月之內,把手上關於段家的事處理幹凈,我得親弟去西城,我怕郭麒麟那小子對付不了那一只竹葉青。”

“現在他手上有了那竹葉青的把柄,所謂打蛇打七寸。”王楚河則說著,臉上有幾分有恃無恐。

“你不了解一個從最底層爬到上來的小人物的生命力,如果那一條竹葉青也只有這點本事的話,曹家就不會拿她當一塊寶了。”駱擎蒼說著,然後再次拿出了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然後才慢慢閉上了眼,陷入了沈思。

見駱擎蒼閉上了眼,王楚河並沒有再說些什麽,只是繼續扮演著自己這個司機的角色。

這便是最後的落幕,在撕心裂肺之中所誕生的陰謀。

婚禮戛然而止,隨著那一躍,再也不會有婚禮,阿濱楞楞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在禮臺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他唯有攥緊手中的銀鈴,以防止那銀鈴悄悄從他手中溜走。

徐臥龍在這時悄悄走到了阿濱的身旁,默默說了一句,阿濱表情瞬變,就好似瘋了一般沖向電梯,焦急的看著電梯不停變幻著,等到一樓電梯門剛剛打開,他便直接沖了沖去。

踏出溫暖的麗景,入眼的便是一場大雪跟寒風,他跌跌撞撞的沖向了停車場,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有些狼狽的起身,不去打掉身上的雪,沖向那個早已經冰冷的男人。

越發靠近,他的動作卻越發凝固,或許是在不能,他無法面對這麽一個結局,一個不會再有人活下來的結局。

最終,他跪在了那個躺在雪地的男人身前,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

這一生,他才跟這個男人,喝過一次酒,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緊跟著阿濱出來的劉傲陽站在遠處,看著那個哽咽的孤狼,深深吐出一口氣濁氣,表情異常的覆雜。

這個故事,算是結束了?

郭野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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