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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真的只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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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真的只是奇跡?

痛苦聲傳遍於整個三樓走廊,一個老人倚靠著墻,不緊不慢的抽著一根煙,那一張早已經對生死都麻木的臉上,在聽到這刺耳的一聲聲,都會讓眉頭深深的皺到一起。

錢成危不止有一次想要沖進房間的沖動,也不止有一次想要上樓跟郭紅牛對質一番的想法,更不止一次恨不得帶著郭銀鈴就這樣沖出郭家,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一樣都沒有實施,他認為這樣做,只會讓本來便已經痛苦萬分的郭銀鈴更加的痛苦。

他老了,老到已經到了不能打的地步,他認為自己已經放下了這麽一生,但沒想到,最後還是要受這些世俗所折磨。

錢成危終於明白,當年郭大所說的那一句,他寧願不要一個無堅不摧的身體,也要練就一顆死不了的心,對於這麽一個老人來說,最後到了晚年所折磨他的,或許並不是那些沈重的過往,也不是曾經所犯下的罪孽,更不是身上那些傷口,反而是人心,他需要慢慢品味這一種無能為力又要面對這一切的感覺,這便是他的償還。

在錢成危的另外一邊,站著一個留下光頭的男人,拋開這光頭來說,是一張挺有爺們魅力的臉面,但奈何在那光頭上,有著兩道可怕的刀疤,讓這個男人看起來格外的有戾氣,似乎光靠這麽一副模樣,就足夠嚇退這個世界的一大部分。

亡命之徒四個字似乎就這樣寫在臉上,身板雖然看起來不算多麽壯碩,但是黑色襯衫下可以看出他那粗壯的手臂,此刻這個光頭正用手捏開核桃,然後聽著這讓人無法入耳的聲音,往嘴裏扔著核桃仁,好似這就是下酒菜一般。

“與其這樣,還真不如就這樣殺了她。”光頭說著,這麽一句話倒是附和他的形象。

“耿漢,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死。”錢成危對這個光頭男說著。

光頭男微微一笑,好似心有靈犀一般,開口說道:“最可悲的是想死卻不能死。”

錢成危沒有再開口,似乎是默認了耿漢這麽一句。

“有多久了?”耿漢再次捏開一個核桃說道。

“半個小時。”錢成危說著,似乎這半個小時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深深的煎熬。

耿漢一臉嘖嘖稱奇的表情,說道:“還真能熬,真虧是在那窮山惡水生活了三年的人,起初說我還不信,但照現在看來,我信了。”

錢成危聽著,表情卻並沒有分毫的釋然,他開始在門前來回走著,裏面每發出一聲慘叫,他的步子就會沈重一分,他知道整個郭家都在聽著,但卻並沒有任何人阻攔。

此刻,這個自認為看透了半個世俗的老人突然有了那一種恍惚感,那便是這麽一個郭家,究竟是否值得他再次以命相托。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如果這一切是真的話,那麽我又希望是真的。”耿漢在這個時候吐出這麽一句,一臉悠然的吐出一口煙。

樓下的房間之中,許倩已經放棄了掙紮,此刻的她頭發披散著,眼睛早已經哭腫,而她那哭花了的臉上布滿了死灰,就好似一個傀儡一般聽著這一聲又一聲的慘叫,好似這痛苦的不是郭銀鈴,而是她。

但盡管如此,她這一份難熬比起那一份痛苦來說,著實的微乎其微,這才是她所真正痛苦的。

郭伯俊認為站在門口,此刻這個一向是體面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有幾分狼狽,頭發也淩亂,衣服也被拉扯的不像是樣子,在他的臉上還有著許倩所留下的抓痕。

他就不是難受了嗎?郭伯俊很不想承認,但如果那個承受可以換做是他的話,那麽他肯定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他慢慢走到渾身顫抖的許倩身前,輕輕摟住她,然後用溫柔的聲音說道:“一切,終會過去。”

她緊緊摟著這個男人,但卻並不能給予她分毫的安全感,許倩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伯俊,我心疼。”

“誰不是呢?但我們,又能做什麽呢?跟郭家鬥?那麽明天所坐在那一張椅子上的,不僅僅只是她的,年少犯了錯可以用年少無知來當做借口,但長大後,任何錯誤都需要付出代價,這三年她過的多麽自由,現在她就需要承受這自由的代價。”郭伯俊說著,似是在安慰的許倩,但是在某種意義上,更像是在安慰著自己。

她失聲痛哭起來,或許,人生,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加煎熬的事情。

突然間,慘叫聲停止了,一切都好像平靜了。

守在門口的錢成危停下了腳步,而光頭耿漢也踩滅煙頭,一臉深味的看著那緊緊閉著的門。

房間之中的燈光熄滅,房門打開,走出來的,是滿臉汗水的郭奇虎,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不到什麽痛苦,唯有蒼白,這好像是一種比痛苦更加折磨人心的東西,他掃了一眼門口的兩人,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邁著有些不平穩的步子離開。

“問出了什麽?”錢成危叫住這個表情異常的男人說道。

郭奇虎停住腳,這個支撐著半個郭家的男人看起來肩膀在顫抖著,錢成危嗅到了空氣之中恐懼的味道,而這一種味道的源泉,便來自於郭奇虎,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麽,讓這個無堅不摧的男人變成了這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好似郭奇虎的靈魂,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

“什麽,都沒有。”

郭奇虎吐出這麽幾個字,聲音之中,夾雜著一種讓人心頭一顫的東西,這個男人的聲音,好似有點哽咽,但想想郭奇虎的形象,無論是錢成危還是耿漢,都認為這是一種錯覺。

而無論是耿漢還是錢成危,表情都是同時一震。

耿漢則瞧著如同逃一般的郭奇虎,一臉深味的說道:“錢老,在郭家這麽多年,你有沒有見過有人戰勝這酷刑的?”

錢成危表情苦澀,默默搖了搖頭,但是在心中,他沒有因此而感到一絲欣慰,反而是臉上慢慢爬上一種痛苦。

這便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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