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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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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一夜饑寒交迫,沐浴之後,渾身放松了下來,換了身幹凈舒服的衣衫,躺在榻上合衣而眠。好像困極之時也感覺不到饑餓。

不多時便墜入夢鄉……

“沈老板,不好了……”

感覺還未入眠半晌,便聽得一聲聲急促地敲門聲。

沈菱歌乍然驚醒,入眼即是一張熟睡的俊顏。同她一樣,也被這敲門聲吵醒。本是美好時刻,卻被陡然喚醒,又望見天色已暗,語氣稍顯不快,“何事?”

“冒昧打擾,還望沈老板、餘相公饒恕。奴婢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大夫人出事了,特請沈老板相助。”門外的丫鬟聲音哽咽、急促,隱有苦苦哀求之意。

榻上兩人聞言心知情況不妙,這大夫人應該就是郁家大哥的夫人,即是安淺。

不知此事是郁老板與安淺私情撞破還是如何?

當下拿捏不準……

原是郁家私事,可沈傲提起安淺,那近乎瘋批的狀態,若是安淺真是出事了。還不知道沈傲會折騰出什麽亂子,只得硬著頭皮道,“姑娘稍候,待我整頓好衣容後便隨你去。”

“多謝沈老板!”門外丫鬟連連磕頭。

言罷,沈菱歌低頭看看自己衣裝整齊,放心地嘆了口氣,而這情狀卻落入身旁人眼中。那人眼底含笑,“怎麽?怕我趁你熟睡行不軌之事嗎?”

她原只是檢查下而已,被人當眾說破,怎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一樣?

聞言,沈菱歌輕咬嘴唇,從榻上起來,準備穿鞋更衣,跨過餘時安腿間,忍不住狠狠踩了他一腳。

“啊……”餘時安小腿上傳來一陣疼痛,可這聲痛吟卻因著沈菱歌捂住了他的嘴,生生咽了下去。

瞧他吃痛,她微瞇起那雙水靈的大眼睛,“噓,小心讓人聽見,你餘相公連這點痛都受不住。”

說到這裏,餘時安狡黠一笑,他向來臉厚,何曾在乎過他人的眼光。忽而握住她的雙肩,翻身一臥,將她反壓在身下。

這下還不待沈菱歌驚呼,那視線便又與他相遇。

不爭氣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她推了推位居上方的男子,“別鬧了,人家還在外面等著呢!”

那人笑意更深,低頭輕啄了她唇瓣一記,這才道:“起來吧,我與你同去。”

言罷,餘時安坐起身來,握住沈菱歌的手,將她也從榻上拉了起來。

心系安淺安危,兩人也不在玩鬧,速速著了外衣,簡單綰了發髻便開了門,與安淺的丫鬟一同去了郁府。

燈火通明,門口除了幾個看門的下人,再無他人。

二人表明了身份,似是已然得了交代。

看門下人並未阻攔,由得他們跨過門檻,步入正廳中。

那廳中吃食還未撤下,滿屋子的下人低著頭,一絲聲響都不敢發出。

郁涵予與他大哥居上座,而他大哥臉上的蒼白與秦聞笙過之不及。

想起沈傲之言,安淺嫁給郁家大哥也只是為了沖喜,所謂沖喜,也不過是迷信之言,圖個心裏安慰罷了。

正廳中,只跪著一個女子,斜撐著地面,身形搖晃,仿佛頃刻間便會殞滅,想來她便是安淺了。

“你……還是不肯供出那奸夫嗎?”郁家大哥聲音飄渺,卻仍能聽出盛怒之意。

也是這時,沈菱歌二人已步入眾人視線中。

一見他二人,郁涵予臉色微變,連忙起身,迎上兩人,躬身道:“兩位昨夜遇襲,本該好好休息,怎得勞煩又來此處。”

話一說完,看見一旁的丫鬟便已明了前因後果,當下賠笑道:“本是郁家家事,倒是驚動兩位,著實不妥。”

這一番說辭,聽來像是不想外人插手。

聽聞郁家大哥問話,應是安淺通奸一事被人撞。而沈菱歌心中清楚,這奸夫明明就是郁涵予。安淺跪在此處仍未被發落,可見她沒有供出奸夫來。

這郁涵予顯然更是重視顏面而不願相救。

見此,沈菱歌又想起辛雨所說,安淺身上疤痕深深淺淺,顯然不是一日而成,心下替安淺忿忿不平。

然面上,卻溫言正色道:“郁家是我們沈家精心挑選出的合作夥伴,我這次遠到利州城的緣故郁老板應是知曉。通常人們會說到家事即國事,既已是國事,那豈不是更稱得上是你我合作之事?”

“你我兩家既要這般深度合作,郁家的事處理不當,萬一影響了我們沈家又該如何?”

能言善辯向來是沈菱歌的專長,這話一說,硬生生變成了她不得不參與此事。

這樣反倒讓郁涵予為難起來,可又找不到任何反駁之詞。

見狀,餘時安道:“郁老板且放寬心,我們只想知事態發展,不到萬不得已,斷不會幹涉郁家私事。”

他這麽說也算是為他二人到來的目的留了一絲餘地。

話已至此,郁涵予也不好阻攔,忍著心下不悅,對下人吩咐道:“為沈老板夫婦備座。”

直至坐定,沈菱歌才瞧見安淺紅腫的臉上滿是掌印。

初見安淺,明明是張風情萬種的臉,卻只能淡妝素抹,與郁涵予出雙入對,替他擺平因他的壞脾氣而留下的爛攤子。

此時的安淺發絲淩亂,珠釵散了一地。臉微微腫起,眼眸之中充斥著怒意,她緊緊地攥住手心,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裏,滲透出血來。

見沈菱歌坐在一旁,臉色才稍稍好些。

郁家大哥顫顫巍巍扶著椅把,想要站起與沈菱歌二人打聲招呼,身旁小廝趕忙上前扶著他站起來,“沈老板,餘相公,久仰大名,在下郁涵歷。”

“郁家大哥好。”沈菱歌拱手道,“今日冒昧了。”

“如……沈老板所說……我們兩家關系密切,出此有辱門楣之事,只怕是臟了沈老板的慧眼。”郁涵歷嘆道。

寒暄之後,便繼續審問起安淺來。

“安淺,從早晨至今……你始終一眼不發,滴水為沾。不為你自己,也不顧你腹中孽障嗎?”

聞此,沈菱歌眉峰微挑,似是明白了安淺私情是如何被人得知。

早晨寅禮來接他們的時候,也是說起,郁家出事了讓他們先回去休息,那時正是早膳時。

聽聞孕婦早起是會有晨吐的癥狀,定是已然到了月份,安淺晨起不適而被郁涵歷察覺。

郁涵歷身體差成這般斷不能行事,所以斷定安淺與人有私。而安淺很少與外人接觸,即使是接觸也是同他弟弟一起,推斷應是府中之人。

奈何安淺不肯供出那人來,便喚來眾人,當眾對她審問。

再看在前廳之中,除了幾個婆子,再沒其他女子。這下,沈菱歌才想起,最初她與濼叔說起各家競爭對手之時,提到郁涵予不知何故,從未娶妻。

這樣說來,他心中也是愛慕安淺?為她不再娶妻?

“哼,無人……與我通奸。”安淺仍是咬緊牙關,一句不肯透露。

留心她的神態,沈菱歌發現她的眼角餘光其實一直關註這郁涵予。

她在等他開口。

不禁替她心寒,郁涵予這樣要面子的人,如何可能當著家仆大哥的面,承認與自己的嫂子有私情。

“胡說!”郁涵歷怒極幾乎要喘不上氣來,身邊的仆人連忙遞上小小的鼻煙壺。

定睛望去,沈菱歌驚覺那鼻煙壺的樣子與小侯子侯祖風手中的那只瓷瓶有些相似。不由得握緊了椅把。

身邊的餘時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些,多半他也留心到了此事。

“大哥,你身子不好,也是一日未進食,不如命人送些吃食,你也先回去休息吧。”郁涵予連忙勸解,他的目光在郁涵歷臉色上轉了一圈,眼底掠過一絲異樣。

而郁涵歷似是未有察覺,堅持要坐在此處,親自審問安淺,語調忽然變得溫和滿是情誼,“淺兒,今日你在府中受此屈辱,那人都不肯為你言語半分,你又何必護他?”

“哈哈哈……”安淺冷笑起來,笑中含淚,“你也不過是個禽獸,又何必用這樣的語調同我說話?真叫人惡心。”

印象中,安淺總是笑瞇瞇的說著好聽的話,何曾如這般惡狠狠地罵道。

郁涵歷微微撇了一眼沈菱歌二人,自覺醜事敗露,臉色驟變,“賤人,做出此等惡事,還敢辱罵夫君。你再如此,也不必再審問,直接浸豬籠!”

“來啊!今時今日,我還會怕嗎?”安淺一臉怨毒之色,立住身形,挽起手臂。確如辛雨所說,上面滿布傷痕,新新舊舊,不計其數。

“你身子不佳,身邊美人在側不能享用,便將你那無用怒火發洩到我身上。你鞭打我!自己打不動,便叫你那小廝打。而你,在一旁大笑。聽到我聲嘶力竭的慘叫,你那滿足的表情,令人作嘔。”安淺似也怒極,將心中所思,多年怨懟一股腦地說出。

“住……”郁涵歷的私隱就這樣被安淺道出,他氣得顫抖,還未有所指令。又見安淺變得滿臉柔情,接著道:“奸夫不肯認又如何?他是我這麽多年痛苦生活中的陽光,沒有他的撫慰,我早已自行了斷。早晚要死,我獲得過憐愛,疼惜,死有何懼!”

曾聽辛雨說,安淺是傷痕是郁涵予所為。現在聽來,安淺日日遭受郁涵歷的毒打,而郁涵予是給她溫情之人。

可那有怎樣,出了禍事。為了顏面不敢相護。那所謂的溫情,不過是慢性毒藥,最終還是將人送上西天。

這時的郁涵予,握著椅把的手已有些顫抖,似在隱忍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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