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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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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告別了秦聞笙,二人也覺在外逗留太久,準備先行回客棧中,待山道修繕完畢後即刻返程。

“醉香舫,今晚你會去嗎?”

回客棧的路上,餘時安問道。

“不去了,總感覺不太平。”沈菱歌今日這眉心跳得厲害,心中不安的情緒逐漸蔓延。

“既是覺得不妥,你又何必去管那秦公子之事?”餘時安說到此處停頓了片刻。

聞言,沈菱歌擡眼望向他,“雅藏軒那老板謊稱瓷器來自於沈家瓷器行,此事事關沈家的清譽。若無人制止,他日更多人上當受騙,這罪責最終還不是沈家來背。”

隨即又嘆口氣,一臉惋惜地撇了一眼餘時安,“打理一家鋪子,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人才雕敝,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人才雕敝”四字,刻意加重了些語氣。

而那餘時安怎不知沈菱歌的用意,便不接話,反而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都怪我平日裏只知享樂,如今娘子正值用人之際,偏幫不上。”

面對這浮誇的演技,沈菱歌內心早已翻上了無數個白眼。

倏忽間,有一人從她身邊經過,她看向餘時安之際,不小心看見了經過那人臉上的那一團黑痦子。

這樣明顯的標記,她怎麽會忘。

此人應是在古玉齋碰見,曾提及戶部的那人。

正想著,腳步便隨著那人而去。

餘時安瞧她嚴正以待的模樣,也沒多說,隨著她一同走著。

兩人且走且停,跟著那人七拐八拐地走入一個小巷中。

巷中背陰,與街上的繁華截然不同,背後總是滲著一股股涼意。

待那人站定後,他們兩人悄悄藏起身形,借著身旁的竹筐掩住衣擺。

“白大人請放心,那位大人……”帶痦子的那人說到此處,還向周遭張望一陣。

望過來時,沈菱歌趕忙向裏躲了躲,感覺到一陣溫暖,驅散了小巷中的陰寒。

她這才發現,這向裏躲一躲正是靠在了餘時安的懷中,但眼下的情勢,她也不敢亂動。

餘時安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女子,嘴角不自覺掛上了笑容,心中也是一陣喜悅。

“那位大人一個時辰後會準時到達醉香舫與您見面。”

“好,辛苦你了。事成之後,必有重賞。”

朝中百官她也不甚了解,因此聽得白大人三字也不敢妄下判斷。

直到這位白大人出聲,沈菱歌才能確定他就是白叢山,

“是是是。”帶痦子的人又道,“那位大人原瞧著沈家這次多半是撐不下去了,瓷窯還不是囊中之物。哪成想會節外生枝。”

聞言,沈菱歌終於知道今日這眉心何以跳個不停。

沈家當真是被朝中之人盯上,若真是如此,她想要保住瓷窯,還得諸多謀劃才行。

“好了,這些晚上再說,此處也不是說話之地。”白叢山並不想與那人詳談此事,兩人交代清楚後,便自行散去。

待風平浪靜,躲在暗處的沈菱歌二人才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竹屑起了身。

沈菱歌沈思著,不發一言。

可餘時安已猜出她心中的計較,“還是不要去為好。此事牽連甚廣……”

“可,若是不知一二,瓷窯、沈家的一切會如何?”輕聲呢喃,似是在問餘時安,又似是在問自己。

“就算你去了,一樣可能什麽也打聽不到,甚至有性命之憂。”餘時安拉著她的胳膊想要阻止她這一危險的想法。

然而沈菱歌卻是如同鐵了心一般,“事關沈家,我不得不去。”

她掰開餘時安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若我今日回不來了,你自尋出路吧!”

接著沒再理會餘時安,她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自己先到客棧喚來寅禮送她前去醉香舫。

醉香舫在郊野湖上,天氣寒冷,湖面上結著薄冰。站在岸上,靠近舫邊還能聽見碎冰相撞的聲響。

醉香舫共有兩層,全舫設有六個廂房。廂房之間距離甚遠,也保證了一定的私密性。而二層靠近湖心的那處廂房無論是風景以及保密程度,都是極好的。

下了馬車,天色已暗,沈菱歌駐足岸邊,那湖面舫上華燈初上,與倒影交相呼應。

若說她何來這般膽量,也只能說是藝高人膽大,畢竟危難時刻,還有系統可用。

與此同時,舫上的侍女已然註意到有生人到訪。

隨即便走上前來,雖是恭恭敬敬,可面上仍是一臉的傲慢,“這位姑娘可有預訂嗎?”

“秦聞笙,秦公子。”沈菱歌吐出這個名字後,那侍女臉色一變,就連恭恭敬敬都多了幾分真誠。

“這邊請。”侍女引著沈菱歌至二樓廂房中。

臨水而行、湖風拂過,引來陣陣寒意。

一路上除了來往忙碌的侍從,再不見其他客人。

“請稍候,秦公子先前有些不適,正在他處休息,姑娘請稍候,奴婢這就派人去通傳。”那侍女將水果與茶水擺上了桌子。

“無妨,秦公子不必著急,身子要緊。”沈菱歌看向她目光溫和無波,然心內如何跌宕只有她自己知曉。

“是,奴婢會代為通傳。”說罷,侍女便退了出去。

她自然是不能安靜地坐在此處等候秦聞笙到來,於是起身行至門口,見走廊上無人,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在舫外她推測,白大人一夥人應是在二樓最裏間的廂房中。

既是如此,她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向裏走去。行至中間的廂房,她還是悄悄向內撇了一眼,以作確認。

不是。

那便繼續向前行去……

稍稍靠近一些,便可聽見白叢山的聲音,“大人,請放心,下官已計劃好了,沈家瓷窯明年必然能拿下。”

聽得此聲,沈菱歌驚得心跳漏了半拍,向四下望去,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然而走廊一邊是廂房,而另一邊是湖水。

“系統系統!”

【宿主請說。】

“有沒有可以隱身的道具啊?”

無處藏身的沈菱歌只好求助於系統,不然等下過來一人,她不就直接暴露,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有,不過該道具只可維持五分鐘的隱身,冷卻時間為一年,宿主是否兌換?】

“五分鐘就五分鐘吧!”

若不是只有五分鐘,她恐怕便要坐進這廂房中聽個究竟了。

然時間短暫,她只好抱著能聽多少聽多少的心態,躲開廂房內的人視線可及的地方,以防萬一。

“瓷窯之事可先放放。現下聖上看見青瓷也是喜愛有加,但你需明白,一家獨大,終歸不利。”

這個聲音十分陌生,沈菱歌應是從未見過此人。通過白叢山對他的態度來看,想必是官職高過與他。

難道是戶部尚書?

不對,若是戶部尚書,該是白叢山的直屬上司,又何必要在小巷那裏交換消息,神神秘秘地約在這麽一個畫舫上。

那這個大人會是誰呢?

“瓷窯不要了?那郁家瓷窯?”白叢山不依不撓地追問。

“白大人。”這大人言語頗具威嚴,喝令白叢山繼續說下去,“你越界了。”

接著廂房內陷入沈寂,沒人再出聲。

只有湖水蕩漾,撞擊船板的聲響……

於此沈菱歌借著自己尚有時間,向廂房靠了靠,輕輕推開窗戶。

迎面而坐的是白叢山沒錯,而面對著她的,是一個身形魁梧,黑發中隱約可見幾根銀絲。看起來應有五十餘歲。

除了這二人,還有兩個男子。一人看側面,像是古玉齋的張老板,另一人,便是面上帶痦子那人。

這樣瞧來,唯一讓她不明的,便是只留有背影之人的身份了。

“誰把窗戶開開了,若是凍著大人,且拿你們問罪!”那白叢山因是這對著沈菱歌這邊,見窗戶打開,便知會那帶痦子之人前去關窗。

那人得了命令也不敢多言,忙湊了過來。

雖說沈菱歌現有金手指在身,可是本能地瞅見那人過倆,還是有些害怕地向後退了兩步。

窗戶關上。

為免他人起疑,沈菱歌也不敢再次開窗窺探在內之人,只能繼續偷聽他們談話。

“聽聞餘員外郎與白大人關系親厚,而他的親弟弟如今入贅了沈家。不知我們這盤棋,他知道多少呢?”那大人說話高深莫測,聞之生畏。

“哎呦!大人!”白叢山連忙起身跪在桌旁,“大人,下官與餘員外郎僅是點頭之交,哪敢洩漏半分。而且,好像他嫌他弟弟硬要入贅,與之已斷絕關系。”

“哦?”

“葛姑娘!”

“……”

這一聲響起屋內的聲音戛然而止,沈菱歌意識到情況不妙,低頭一瞧,自己已暴露人前,急急向秦聞笙方向走去。

僅僅是剛與秦聞笙擦身,那廂房門已打開,房中人追了出來。

沈菱歌哪敢回頭,若是叫白叢山認出來,豈不是連累沈家。

“你先走,這裏我來應付。”

就在兩人交匯而過時,秦聞笙應是也瞧出不妥,且對沈菱歌道,語氣似是不緊不慢,泰然自若。

這樣危機時刻,沈菱歌哪還顧得上其他,得了秦聞笙的話,忙不疊地撒腿就跑。

“站住!”

她早被這場面驚得心臟狂跳,哪裏還聽得見身後在說些什麽,只能感覺船板在晃動,不知是否是她帶起的搖晃。

當她跑到二樓欄桿處,準備下樓梯時,畫舫似乎是遭到了巨大的撞擊。

這撞擊使得她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前撲去,撞上到腰部的欄桿,從畫舫之上“咚”地跌了下去,她還想垂死掙紮,想要伸手拉住欄桿,偏偏下墜力度太大,手臂蹭著船邊的木釘,劃出長長一道口子。

終究墜入水中,濺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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