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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學海堂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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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學海堂建制

經過半年興建,學海堂也已經出具規模,道光四年夏秋之際,學海堂幾處正堂均已修建完畢,只剩下部分學舍、藏書之處還在繼續營修。阮元這一日也來到新建成的學海堂正堂之內,與各人討論學海堂創辦事宜。

“這次咱們學海堂的藏書閣,你等無需再有顧慮,我自會捐出部分廉俸,幫你們修的更大一些。”阮元也向一旁的吳蘭修、林伯桐等人說道:“我在杭州、淮安的時候,修建過靈隱書藏和焦山書藏,也為他們擬定了藏書章程。過些時候,我按照當時的章程,也幫學海堂擬定一份。學生不讀書,便不足以知經史掌故,更不可能言而有據,所以這藏書之事,最為根本,你等以後也要小心看護才是。”

“我等知道了。”吳蘭修也向阮元拜道:“只是總制,我等經費之事,卻不知總制可有著落了啊?”

“我已定下兩處經費來源,對於維持學海堂開支運轉而言,應當是足夠了。至於日後你等是否想著更進一步……也罷,一時間你們也不需要想那麽多。”阮元也向吳林等人說明道:“我先為你等備下兩處經費,第一部分是番禺縣八塘海心沙擔二十三頃田地,及鎮湧海心沙擔二頃三十畝田地,這部分田地一年的田租有五百六十兩,都留給學海堂作為維持開支之用。第二部分,我之前為了補貼學海堂工食,已出捐三百兩,如今我再捐三千七百兩,給你們湊夠四千兩銀子,這四千兩我們交給文瀾書院,他們和商人有些聯系,每年能收取些利息,咱們就把這利息也算進學海堂的賬上,這樣每年學海堂少說也有七八百兩銀子的收入,維持書院房舍、補貼工役,我看是足夠了。還有,咱們也把文瀾書院那邊的膏火銀之制留下來,學海堂每年考課四次,每次考評出來的優等學生,都發給膏火銀一兩。這樣咱們的學生,也自然會積極進學,以有所成了。”

“總制創立書院恩德,我等難以為報啊!”吳蘭修、林伯桐等人聽著阮元商定經費一事,自知學海堂如果每年真的可以有少說八百兩銀子的歲入,自然可以維持有效運轉,當即向阮元拜謝道。而林伯桐欣喜之餘,卻也考慮起學海堂授課之制來,向阮元問道:“阮總制,在下聽聞總制在杭州創立詁經精舍之時,曾有分授課業之制,學生無論經史詩賦,能成一事者皆可肄業,甚至……在下聽聞總制亦不禁天算、地理之學,那麽我們學海堂日後課程設置,可也是這樣的辦法?”

“我確是這樣想的,但是……”阮元沈思半晌,卻也向各人說道:“只是如今廣州,成名大儒並不多,我們在詁經精舍這樣興學,是因為當時淵如先生不僅精通經術,而且輿地、律法之事亦皆嫻熟,我們當時還有王蘭泉王老先生,他不僅兼通漢宋,而且長年為官,也能講一些做官治世的辦法。如今在廣州,實不相瞞,我認為……你們還沒有那樣的水平。但也沒關系,你等可以互補,我如今卻是想著,學海堂可以在就學之人、講學之人中進行擇選,選出一些德才兼備,學問令人信服之人,作為‘學長’。盡管你等學長,或許還不是如今首屈一指的大儒,但幾個學長相互切磋商討,共同講學,卻也可以補學長才識之不足。”

“所以我的想法是,石華、月亭、毓修、鐵生,我從來認為,你們才學為學海堂諸生之首,待學海堂落成之時,我便將學長之制告知諸生,先立你等為學長。學海堂有了學長之後,下一代學長的遴選、補錄,就由你們來負責,你們一人不在學海堂,就需要再補一人,這樣學海堂總是同時有好幾個學長操辦學校事務,就不會擔心學生們群龍無首了。治學內容,我想著暫定經史詩賦這幾項,學生當然也不能兼通這些,那就讓他們專治一項,以後就叫專課。學生擇專課學習,學長則根據自己所長,分別教授不同課業,學生專課有所成,則準予肄業,學生若是確實才行出眾,又趕上學長出缺,也可以補為學長。當然,若有大儒賢達願意主講學海堂,經過你等原本學長的推舉,也可以讓他們來做學長,如何?”

吳蘭修字石華,林伯桐號月亭,這時阮元面前之人尚有二人,一是阮元幕僚,學海堂學生曾釗,字毓修,另一人是廣州八旗出身,慕名前來學海堂學習的徐榮,字鐵生,四人學識均為阮元所肯定,是以阮元已經暫擬四人先做學長。但想著之後的學科構建,阮元卻有些猶豫,沈吟半晌,只得向四人說道:“但是這算學、天文、地理、小學之事,我想著……就暫不列專課了。其實不瞞你等,我在詁經精舍的時候,雖然對此等學問亦有規劃,可實踐下來,願意學天算地理之事的學生,比願意學經史的少很多。能夠主講這些內容的人,當時也是寥寥無幾,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人可以講課了。以天文數算作為專課,很容易中斷,所以我不想再立其他專課。但即便如此,這天算、輿地、粵府經濟之事,你們也可以擇期同那些願意學習的學生講論一二。我知道石華精於算學,月亭輿地之才,編修《廣東通志》的時候我便知曉,毓修在我幕中,頗知經濟之事,鐵生或許還想著去京城考進士呢。若是你們這些學問都不能傳下去,那豈不可惜?只是無需再設定制了。”

“既然如此,天算輿地之事,我等日後隨時講論便是。”吳蘭修也向阮元道:“還有一事,我等希望總制示下,既然咱們有了書院,那依照如今書院之例,便應該設立山長,這學海堂首任山長,總制卻以為聘立何人,最為合適?再過幾個月,這學海堂也該正式落成了,到時候,也需要一位山長主持大局,統籌書院事務才是啊?”

“吳兄,其實……總制大人對山長之事,一直是有些不滿意的。”這時卻是徐榮向吳蘭修等人說道,他是廣州漢軍旗出身,是以一直有志於科舉,但他也清楚阮元設辦書院之事,便即言道:“總制大人認為,咱們這學海堂興立,其目的乃是推崇實學,學有用之事,不應該沈溺於八股對偶之中,所以學海堂設立專課,卻並無八股。但如今各書院山長,其實都是朝廷道府熟識之人,一般各個書院被聘為山長的前輩,也往往只是精於八股應制,反而對經史文賦,其實未必在行。總制也考慮了幾個人,想著請他們來做山長,卻又擔心日後山長還是會變成只知八股的虛言之輩,所以……”

“好了,山長的事,我會繼續想辦法。但咱們開辦這學海堂,目的在於培養實學之人,這樣你們以後無論繼續治經,還是出外做官入幕,總是有經史作為根抵。這八股之事,若是學生願意學,可以去別的書院,要是咱們也教八股應制的事,那過兩天啊,也就沒有幾個學生還會在意經史文賦去了。這一節你們卻要清楚,只有咱們學海堂不汲汲於名利,方能不為名利所惑,也才能夠教出真正有學問的讀書人啊。”阮元擔心各人礙於定例,竟而讓學海堂重新走上一般書院的老路,便即向各人解釋道。

不過山長設立之事,這一日阮元卻也沒做出決定。

而這時的廣州,也在入秋之際迎來了別離之事,廣州將軍府中,孟夫人因為染病之故,身體已然每況愈下,眼看孟夫人漸漸病危,孟住也到督院請了孔璐華前來照顧孟夫人。孔璐華看著孟夫人神情黯淡,藥石漸漸無效,也不覺垂下淚來。

“好妹妹,你也……也別哭了。我……我比你大許多,這都過了六十了,人生一世,也是到歲數了啊?”孟夫人眼看孔璐華傷心之狀,也便安慰她道:“只是,我這做姐姐的,卻有一件事總覺得對不起你。我……你說我和安兒這孩子,難道真的是沒有緣分嗎?她前世做我的女兒,那麽早就走了,這一世我好容易認回了她做義女,那才不到一年啊?我……或許這是我的錯吧?”

“姐姐,安兒之事,總是天數,姐姐無需自責的。”孔璐華自然也沒有因為阮安之事抱怨孟夫人。

“唉,或許我這一世,就是沒這個命吧?”孟夫人也不覺感嘆道:“好妹妹,你知道嗎,安兒她……其實我知道現在安兒怎麽樣,她已經……已經位列仙班,成了天上仙子啦!你知道我為什麽能見到安兒嗎?因為前幾日安兒給我托夢了,安兒說,她本就是天上仙女,因為在人界兩世行善,天上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都覺得安兒還不錯,就還讓她做仙女。因為這幾日啊,我在人世的日子,也快到了,所以安兒提前過來見我,說我這輩子,總是行善積德,沒幹什麽壞事,所以雖然我讀書作文之事一竅不通,卻還是可以去天界與她團聚的。所以好妹妹,我命數雖盡,卻高興著呢,你也不用為我傷心了。而且你說,既然我都能去天界,那你以後,自然也不用愁了啊?”至於天界之言往往出自民間神話,轉世之言卻出自藏傳佛教這些,孟夫人卻也無力再去分辨,只把自己做的夢當成了真實之事,向孔璐華不住訴說。

孔璐華自然也清楚,所謂天界、轉世雲雲從來難以確信,自己也只是淺淺一笑,並未當真。但想著孟夫人可能真的已經不久於世,也只好安慰她道:“姐姐,既然……既然安兒都這樣說了,那我……我也送姐姐好走。只是我自忖平日並無功德,家裏也不相信這釋老之言,或許日後這天界,真的與我便無緣了,倒是要讓姐姐擔心了。”

“好妹妹,這沒什麽的,老天爺都看著你呢。”孟夫人卻對孔璐華稱讚道:“你家裏的事,我是知道的,阮大人他四海為官,做了無數好事,天下間不知多少百姓和讀書人,都受過阮大人恩惠,這背後,你也支持了他不少啊?你不是也跟我說起過,你在揚州還幫人養過蠶嗎?別的不說,就憑這一件事,你的功德應該在我之上啊?好妹妹,你放心,老天爺看得是你現世做了什麽,至於你信不信這些,他老人家不會在意的。只是……也罷,不都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嗎?你比我小這許多,就好好在人間享福,別幹壞事,到了那一天,自然有人來接你的。我和安兒在天上,無非也就是等兩三個月嘛?”

“姐姐,這……那妹妹就借姐姐吉言了。姐姐也好生安養才是,就算真的有登仙之事,你也不能著急啊?”孔璐華清楚孟夫人心性,便順著她的思路,繼續向她笑道。

“嗯,我知道,妹妹,人間的日子,你也要保重啊。”

數日之後,孟夫人便即過世。而與此同時,孟住卻也接到了北歸京城的調令。處理完孟夫人的喪事之後,孟住便即備了車馬準備北上。阮元和孔璐華念著他做了五年廣州將軍,一直和督院配合無間,便也一並前往城北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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