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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疏浚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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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疏浚河道

看到淤塞水道,果然已占了河道的一大半,而河道之上,果然只能同時過船兩艘,此外便只剩一線水路,林則徐卻也不免有些擔憂,向阮元道:“這,蕓臺先生……看來他們說的河道淤塞一事,是真的啊?那咱們這漕船,要怎麽過去呢?”

“無妨,少穆,這條運河,我走過不知多少次了,這裏水道又不是第一次來,怎麽會被這樣的水道難住呢?”不想阮元仔細看了一圈,走過數處淤塞之地後,竟漸漸看清了水道之勢,也對林則徐和楊吉道:“這裏水路,我尚有圖紙,我們就照著圖紙上舊有水道疏浚淤塞河道,這裏淤塞之地看著不少,可前後也不過十裏左右,我估計著,大概……兩到三日,就可以將淤泥清理幹凈,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再行北上,一樣能及時趕到天津!”

“好,伯元,我看這裏河道官員也過來了,要不,我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盡快組織人力,前來疏浚水道!”楊吉聽阮元將疏浚之事說得清楚,也主動請纓前往與河道官員交涉去了。可不過小半個時辰,楊吉便又奔了回來,先前的激動之情這一會兒便消去了大半,只剩下懊喪之情。

“伯元,這……這些河道官員太糊塗了,他們……他們居然說疏浚運河,眼前實在難為,不願派遣河工!”楊吉對阮元憤然道。

“什麽?你把那河道官員叫來,待我親自問他!”阮元也有些惱火。

不過片刻,楊吉果然帶了一名七品官員到阮元面前,這人正是臨清州的一名監管河道的州判,阮元見了這州判,也當即向他問道:“怎麽?聽你方才對我這家人之言,就這一段河道,你現在不願意聽我號令,前往疏浚,是不是?”

“大人,這……這不是下官不想疏浚啊?”這州判看阮元神色嚴厲,也是登時汗流浹背,只支支吾吾對阮元道:“漕帥大人,您看這河道……這河道被淤泥堵塞了這麽一大段,這……下官要用多少人,耗上多少工夫,才能把這一大段河道給挖開啊?”

“這一段河道,你看起來很長嗎?”阮元聽這州判言語,心中更是惱怒,也絲毫不留情面,對他道:“我告訴你,本官就是從後面淤塞之地過來的,前面河道,我也遣漕船問過了,這前後兩段河道加起來,只有十二三裏是淤塞水路!這樣一段水路,你能找來五百河工,疏浚兩日,最多三日也就能疏通了,你還楞著幹什麽?你這裏難道沒有足夠河工,可以隨時前來清理河道嗎?”

“漕帥大人,這……下官這裏,現在根本尋不出五百河工啊?”州判顫著身子對阮元道:“而且這裏河道,下官看起來,裏面的不僅是淤泥,還有不少硬土呢,這開掘起來,肯定……肯定要耗費更多人力,怎麽可能三日就疏浚得通呢?”

“你是真的以為,本官初任漕督不過一年,所以這沿漕之事,就是一無所知的嗎?”阮元惱怒之餘,也漸漸清楚,這個州判可能果然不堪大任,道:“這裏河道,我以前走過不知多少次了,我告訴你,去年九月的時候,這裏還沒有這麽多淤泥呢!就不到半年時間,這裏淤泥就已經堅硬到難以開掘了?!還有,你這裏依定例,本來就應該準備五百河工,難道你連這裏河工舊例,現下都不清楚的嗎?”

“這……大人,下官是真的尋不出五百河工啊……要不,下官去再找找,看看能不能先出一百人過來如何?”州判顫聲對阮元道。

“罷了,你這一百人,我看還不如這船上水手呢,下去吧!”阮元看著州判這般模樣,這時也徹底清楚,臨清本地官吏河工,已然不堪重任,便也讓州判退下了。看著河上一眼不見盡頭的漕船,阮元也陷入了沈思,似乎有了主意,卻也並非十全十美,沈吟半晌,阮元方對楊吉道:“楊吉,你可還記得,咱們這次北上,是不是應該北運的糧食,都足額運了過來,沒有漂失之事,對嗎?”

“伯元,我……我記得前天你還跟我說過呢,說這一次漕運辦得還算妥當,前來的漕船,運糧是足額的啊?”楊吉回想著先前之事,肯定地對阮元答道。

“那我還有辦法,咱們這就傳下令去,在漕船水手之中,選五百人出來,準備開掘河道!”阮元看來也不想讓水手承擔更多負擔,可眼看本地河工不堪用,也只得做出了這個決定:“當然了,他們本來生計就頗為艱難,這一次也不能讓他們白幹活啊,就再告訴那些漕幫管事的人,咱們這一次運來的漕糧,肯定多於京通糧倉應納之額,剩下的糧食,我向皇上提議,就留下來盡數出售,到時候,賺來的錢,優先向參與開掘河道的水手發放!這樣,也算是緩解了這燃眉之急了。”

楊吉和林則徐聽著阮元之言似乎也有道理,便即向下傳令,告知各個漕幫安排人手之事。所幸漕幫大多感念阮元裁削幫費之情,也有不少漕幫之人先前便與浙江的嘉白幫相熟,從來敬佩阮元為人,一夜之間,阮元便即湊齊了五百水手,臨時充作河工。而到了第三日上,河道也果然被疏浚了大半,通行已然無礙,阮元便讓先前的州判回來,繼續清理最後一小段淤塞,自己則帶著漕船北上了。那州判眼看阮元三日便即疏通水道,也登時被驚得五體投地,以為阮元辦事,竟有神助。

“河工之官,束手誤事如此者甚多。”此後阮元也不禁感嘆。

而林則徐看著阮元成功疏浚河道,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凡行事,不可為表面繁難所惑,須得詳加考查,得以實證,方知可行與否。僅觀其大略而謂之不可行,徒誤事耳。”這是河道疏浚那一日,阮元對林則徐感慨之語。

很快,第一批北上運船便即到了天津,相繼抵達通州交卸漕糧。阮元也與林則徐道別,林則徐自北赴京城,重任翰林去了。而正是阮元督漕得當,漕糧並無漂失,完漕之後,尚有不少餘糧,嘉慶便也同意了阮元建議,準許漕幫自行出售餘糧補貼水手之用。各幫旗丁水手一時也是歡聲雷動,感念皇恩之餘,也紛紛盛讚阮元寬仁體恤之心。五月末時,阮元回到淮安,也開始準備迎接第二批糧船,再度北進運糧。

而這一日的漕院內外,卻也出現了難得的熱鬧之景。

“這位軍爺,您再仔細看看,咱們這次送來的東西,既不是什麽奇珍異寶,也不是金銀綢緞,只是杭州的一些特產,就這樣的東西,阮漕帥也不願意收麽?要不,您也幫我們再問一問,如何?”這日漕院門前,一名書生帶著兩個隨從,帶了幾個竹簍站立門前,卻是張鑒得知阮元前來淮安上任,特意前來拜訪,可是漕院兵士都已經經過阮元再三嚴令,不得接受任何外人禮物,是以即便張鑒所攜,僅為特產,衛兵卻還是犯了難。

“這……這位先生,我們大人對收禮的事,一直要求最嚴,若是咱們隨便放您這些禮物進來,一定會被嚴懲的。雖然您這些也只是……只是燒酒、楊梅和蜜柑,可是……可是我們也不清楚……”看兵士的樣子,似乎也覺得這樣的禮物一律不收,多少有些苛刻,但他遲疑半晌,卻終是沒有同意張鑒的請求,看來阮元平日治吏,果然嚴於他人。

“那……要不你這樣跟漕帥大人說一聲,就說我是他在杭州時的學生,怎麽?漕帥大人平日最是重視學問,難道他自己的學生來了,他還能不見嗎?漕帥大人的脾氣是還是清楚的,只這樣說上一句,大人絕不會訓斥於你,怎麽樣?要是漕帥大人果然斥責你,那……那這些燒酒蔬果,就都給你拿去,你看夠不夠啊?”張鑒眼看兵士態度堅決,也只得搬出師生之誼來說服他。

“那……要不我試試吧。”兵士聽張鑒這樣一說,方才小聲答道,向內走進數步,卻又奔回,小聲對張鑒道:“先生,若是漕帥大人願意讓你們進去,這裏的蜜柑,能不能留兩個給我啊?”

“哈哈,好啦,這聲音啊,我可是一聽就聽出來了,不是春冶,還能是誰啊?”就在此時,一個各人都非常熟悉的聲音從漕院之內傳了出來,果然是阮元到了,而這時阮元身後,還有三個各人都不熟悉的文士。阮元看著那衛兵,也對他笑道:“你面前之人不是別人,是我在杭州認的學生,更何況我看他這禮物,既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其他珍奇之物,若是這樣的禮都不收,也未免太刻薄了。當然了,你能夠堅持規矩,也自該賞,你方才不也跟春冶問了嗎?想要兩個蜜柑回去,對吧?”說著,阮元一邊看著張鑒拿來的幾個竹簍,一邊點頭道:“好,今日這裏蜜柑我看不少,可以給你十個,但剩下的,我也不能再客氣了啊?”

“這……多謝大人!”衛兵聽聞自己所得已經遠超最初請求,也連連向阮元道謝。

“好啦,春冶也進來吧,正巧,今日麗正書院那邊,也來了幾個生員,想著來我這裏詢問些入幕之事,你也一起過來,也讓我看看,你這兩年下來,學問可有長進啊?我可還記得呢,去年你給我來信,說是想作一部《皇清學案》,如今可有成效啊?”阮元一邊說著,一邊也帶了張鑒入府,各人來到書房,張鑒向各人告知了自己身份,三名陪同阮元的文士見他儒雅穩重,也當即將自己姓名相告,願與張鑒結友。

原來這三位與阮元一同在漕院之內的文士,其中一人年歲較長,名字叫做包世臣,字慎伯,另兩人年紀較輕,一名丁晏,字儉卿,一名蕭令裕,字梅生。丁晏和蕭令裕都是初取生員,在麗正書院讀書,被江藩發現賞識,進而推薦給了阮元。而包世臣雖然也是生員,卻已經在當地多名府縣官員幕中做過幕友,阮元在淮安督漕,偶有閑暇,也會前往麗正書院講學,包世臣素聞阮元之名,便即到麗正書院拜訪,這才認識了阮元,阮元見三人不僅精於學問,更是對漕運政事多有關心,便也時常延引三人到自己幕中辦事,講論經術之餘,也讓三人多了解一些官府實務。說起張鑒治學之事,張鑒卻也有些慚愧,雖說《西夏紀事本末》已然有了初稿,可《學案》之事終無所成,好在阮元也沒有責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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