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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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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幕後黑手

次日秦瀛方待升堂,便聽得臬司衙門之前,人聲嘈雜,竟似有大批兵士來往,秦瀛也吃了一驚,忙走出來看時,只見門前廣場之上,已集中了上百兵士,每兩個按著一個蓬頭垢面之人,軍士之旁,卻是蔡庭梁和楊吉。

秦瀛往來撫院多次,自然認識楊吉,九姓漁戶之事,也是他將相關情況告知楊吉,楊吉才得以在船戶中游刃有餘。這時看著奇怪,忙走到楊吉身邊問道:“這、這……他們卻是何人?還有,你不是前去錢塘江上做船夫去了嗎?怎得這才十日功夫,就回來了?”

“就這幾日,已經夠了。”楊吉笑道:“秦大人,實不相瞞,我在錢塘江上撐了七日船,就把這些人的情況都打探出來啦!這些賊人,便是之前我等所言烏鴉盜船之眾,如今已然一網打盡!秦大人,接下來審訊之事,就要先交給你了。”

“這……你不會是在誑我吧?”秦瀛笑道:“你說你去了七日,那你回來,也不過是兩日前的事,這兩日我也派人到撫院問過賊盜之事,可伯元他沒什麽動靜啊?怎得這不過兩日時間,賊人就全數就擒了呢?”

“兩日時間,不是正好嗎?”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入秦瀛耳畔,秦瀛回頭看時,只見阮元已經到了他身後,旁邊是一頂軟轎,想來阮元也是一早便得知烏鴉船全數被擒,當即備了轎子,前往按察使司,準備與秦瀛一同審理此案。阮元看著秦瀛猶有疑惑,笑道:“小峴兄,這事我沒能盡早通知你,也是我太著急了,真是對不起小峴兄了。其實楊吉方才所言不錯,他確是前日方才回到我撫院,但他這一路打探,已將賊人巢穴探得清楚,所以我當即傳了蔡參將,備下精兵百人,昨日,我又尋了那富陽典史韓棨,將賊人人數、兵器悉數查清,再不立即剿捕,又該當何時啊?所以昨夜我便遣了他們,連夜前往富陽。果然,賊人情況,盡在我等所料!所以這一夜功夫,也就將他們擒到杭州了。”其實阮元也是擔心人多口雜,怕洩露了風聲,才沒有提前告知秦瀛。但即便如此,從未親自率兵捕盜的秦瀛眼看阮元行事如此果決,接印後不足一月,便將這個數年未能剿破的錢塘江匪幫一網打盡,心中只有驚嘆與敬佩,卻已經想不到其他事了。

阮元看著楊吉,也問道:“楊吉,那韓棨的兒子呢,你等剿捕之時,可曾救下?”

“這個你就放心吧。”楊吉笑道:“我們剛到那宅子,就順著韓典史指的路,找到了他兒子被軟禁的地方,蔡大人發兵之時,那裏確實還有兩個人看著,都被我們一擁而上,搶先擒了起來。所以啊,韓典史的兒子是毫發無傷!對了伯元,你是不是也答應過他,若是真心為此案立功,就不予追究了?他一路之上,將宅中可以藏人之處對我們一一言明,所以啊,抓起人可是一點都不費勁呢!”

“好!既然如此,所有參與捕盜官兵,今日皆有賞賜!”阮元說罷,也向邊上軍士高聲道:“各位此次勤於剿捕,一夜之間,這烏鴉盜船便即悉數就擒,乃是大功!依本撫院之令,先入賊巢者,生擒賊首者,賞銀一兩,其餘同往之人,皆賞五錢銀牌一個!日後若仍有賊盜之事,再有立功者,加記軍功一次!”一時之間,軍士之中,也發出陣陣喝彩之聲。此次發兵畢竟只是捕盜,所以能有這等賞銀,已是不易,阮元對待記功升遷之事也頗為嚴謹,不濫行記功升遷。

阮元看向一旁被按住的盜匪,問道:“韓球是誰?”一時各人不語,然而一瞥之間,已看見數人目光,正在看向西首一個虬髯之人,看來這人就是韓棨所言烏鴉盜船之首韓球了。不過這時他也如其餘盜匪一般,面色蒼白,只略微擡了一下頭,便即低下不語。

阮元指向這虬髯之人,道:“先將他帶入臬司衙門受審,其餘人等,先行收監,聽候發落!”下面軍士忙連聲稱是,押著其餘四十餘人,先往監牢方向去了。只兩個兵士帶著那虬髯之人,先行進了臬司正堂,阮元與秦瀛一道入內,一同升堂,只秦瀛仍在主位,阮元則在一旁與秦瀛共審。

“下面之人,可是名叫韓球?”秦瀛作為臬司之主,率先發問道。

“大人認錯了,小人不是韓球。”下面那人道。

“我看你還是不要狡辯了。”一旁的阮元說道:“富陽典史韓棨,據說和你有遠親之誼,因被你脅迫,不得不為你隱瞞賊盜之事,所幸他天良未泯,早已將你等之事告訴了我。我問起他你相貌如何,他也一一對答過了。今日看你,除了比他所說多了一部胡須,卻果然沒什麽不同。若你還不承認,難道要我把韓典史叫來,與你當堂對質嗎?”

“韓棨他……果然……早知道這樣,我們昨夜就該走!”這虬髯之人聽著韓棨之事,不禁怒道。看起來,他已經默認了自己就是韓球。

“韓球,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悔改嗎!”阮元怒道:“你在錢塘江上假借鴉神之名,行劫商旅,以至客商行旅,非白日不敢渡江,沿江百姓,聞鴉神而色變,如此為害一方,早已夠得上死罪了!你宅中抄出財物,約有白銀千兩之數,此外珠寶綢緞,亦有不少,依大清律例,行竊銀百二十兩,凡三次以上者,俱可論絞。更何況,官軍前往之時,你等尚有鳴槍拒捕之行,如此罪狀,前後累計,你已是罪不容誅!即便我等處你死罪,也是明正典刑,彰明國法,你怎得至今還如此執迷不悟,難道你行劫江上,還有自己的道理不成?!”

“你怎能說這些銀兩珠寶,就是我劫人所得?”韓球似乎還不願屈服。

“韓球,若你一心求死,也好,本官這就告訴你,今日,我就可以將你的財寶曝之於眾,難道那些被你劫去財物之人,都忘了自己被劫之物了嗎?我方才說過,大清律例論絞只需百二十兩,行劫三次,你為禍一方,已近三年,只要你這些財物之中,有十分之一得以被人認領,你也就夠坐實死罪了。怎麽?這對於浙江的撫院臬司而言,難道還是一件難事嗎?”阮元也是毫不留情,幾句話的功夫,便將韓球辯駁之語盡數堵住。

可是韓球聽著聽著,卻似乎聽出了一絲希望。

“那……那你為何要將此事告知於我?”韓球不解道。

“因為你可以不死。”沒想到阮元後面的話,竟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你雖是為官軍所擒,但行劫之物,尚未一一查清來路,你雖多有行劫,卻並未傷及人命,亦無白晝公開行劫之事。所以若你能於今日認罪,可以比照自首例,減一等論處,即便你重刑難免,但由絞決改為絞監候,並非不可。若你能為我撫院臬司立功,則定罪之時,亦可減等,到時候改流三千裏,也在法度之中。但若是你依然執迷不悟,不肯說出那些財物來源,待我一一問過遭劫之人,只需坐實十分之一,對你處刑,便只能在絞決以上了。怎麽樣,你可想清楚了?”

“這……這……這是真的?”韓球聽著阮元勸告之語,果然漸漸為之所動。

“你且放心,阮中丞對你絕無虛言。”秦瀛補充道。

“那……大人說立功,這……這功從何來?”韓球又道。

“你行劫之事,本官亦有所耳聞。”阮元語氣果然漸漸放緩,道:“你平日行劫,皆是因風浪多霧,又或深夜之際,不敢公然劫財,在你宅中,我們也只抄出兵刃數柄,鳥槍兩支,所以你雖罪在不赦,卻也不是那種江洋劇盜。但我所不解的是,你這兩支鳥槍,質地可是不錯啊?還有,你等聽聞官軍前來,最初的反應不是棄宅而去,而是開了兩槍,若說你等之後,沒有一群更加肆無忌憚的劇盜撐腰,這話要誰信去?所以我所言立功,便是要你說出給你這兩支鳥槍的,竟是何人,你等平日,還有無同其他盜匪的來往?若是你所言屬實,這功,自然是可以算在你頭上的。”

“這……我們就是獨來獨往,不認識其他賊人。”韓球似乎還不願承認。

“你不願說出他們姓名,也好。但你不要忘了,你這些鳥槍兵刃,財寶綢緞,現在都落在我們手上,若是我等一一詳查,多半過得一兩個月,也能水落石出。你如此護著他們,又有什麽意義呢?但若是那些賊人,到時候也被我們捉了過來,你等當堂對質,他們說認得你的話……你此時包庇不報,只會讓你罪加一等啊?”阮元道。

韓球聽到這裏,也猶帶著三分不服氣的神色,看了看案上的阮元,只見他言語從容,面不改色,似乎無論自己做出何等選擇,最後的結果,都在他意料之中。看著看著,自己最後那幾絲傲氣,也終於黯淡了下去。

終於,韓球吞吞吐吐道:“這……這位大人,我……我確實認得些人,他們……他們不是富陽人,而是這海邊的人。平日居無定所,所以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只知道他們頻繁在南沙出沒。為首的那個,叫陳阿三,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頭領,他們可不像我們這樣,白日劫掠商旅,都是常事,據說……據說也有幾條人命。他們那裏,人不算多,但個個有刀子,我……我和他們見得不多,但總能看到他們有槍。所以我那時有了些餘錢,便也向他們買了兩支……我們的人見他們,都是在船上,或者在海邊,確實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裏。他們……他們不在意人命的,所以我也……也不敢多說。”聽到這裏,阮元和秦瀛都暗自心驚,不想就在杭州之畔,南沙海濱,竟有一群如此強橫的賊盜嘯聚多年。

“前些日子,督院門前旗桿無故斷折,是他們做的,還是你們做的?”阮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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