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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無解的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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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無解的迷局

“你還有何話要說?”阮元轉頭向那王順問道。

王順看著,只覺全身顫抖,汗如雨下,再也堅持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哭道:“中丞大人,是、是小的該死,小的識錯了人,方才、方才也沒有把所有事都跟大人稟明。那、那菜農之內有個叫何阿二的,從來和小人相熟,他確是在城東有些菜地,可、可也經常到海邊,做一些……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小人也是和他認識好些年了,想著、想著總不能辜負了朋友,就一直沒說。卻沒想、沒想他今日竟如此膽大包天,竟然要、要害死中丞,小人實在是……求中丞饒小人一命,以後小人給中丞做牛做馬,死也要報中丞相救之恩!”

“救不救你,與我無關,自有國法處置!”阮元知道這時如果不能在杭州建立威信,以後必然處處受人掣肘,所以必須嚴懲王順,以示杭州百官。便又向蔡庭梁道:“蔡參將,這個人先交給你了,帶回你參將衙門,嚴加審理,務必要他說出所有實情!至於賊盜之事,我自然也會嚴加查辦,既然他們把不軌之心都暴露了出來,我也絕不能再留情面!”蔡庭梁素來聽說過阮元聲名,知道他為官雖多有好評,可並未擔任方面要職,一時還是有些猶豫。可轉念一想,自己誤用王順在先,阮元識破火藥之事在後,怎麽看都是自己欠了阮元一個人情,賊盜之事,也只能嚴加查辦了。便一邊叫人帶了王順下去,一邊謝過了阮元。

而這一日,阮家之中也是一片沈寂,阮元想著撫院險些被炸,心中自然不快,晚飯也沒吃上幾口,阮家其他人得知危險就在自己身邊,也只覺不住驚恐,卻想不出一個辦法。

直到就寢之時,阮元依然沈思不語,突如其來的旗桿倒塌、家中被放入火藥,這些事無一不在挑戰自己的威信,可眼前線索,卻是一團亂麻,甚至沒有任何有效的線索可言,面對這樣一片茫然的敵敵我明之勢,自然怎樣也無法入眠。

“夫子,你說,若是那些火藥當時你沒發現,之後真的爆炸了,會把整個巡撫部院都炸掉麽?”正在阮元沈思之時,一個溫柔的聲音漸漸傳入自己耳畔,自然是睡在身邊的孔璐華了。聽到府中意外被放了火藥,孔璐華自然也有些擔心,可畢竟未能親見火藥模樣,並不如阮元這般緊張。

“那倒不會,那些火藥我看過,最多只能炸掉廚房,距離我們這裏還有些距離。其實他們也知道,若是真的對巡撫動手施暴,這事傳了出去,朝廷必然全力追剿他們,那樣他們是抵擋不住的。所以這次無論砍掉旗桿,還是在府中放火藥,其實也都是想威脅我一番罷了。想讓我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憑他們繼續胡作非為,哈哈,也太不把我當巡撫看了。”阮元笑道。

“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夫子所言的海寇了?”孔璐華又問道。

“應該不是,海寇的事我看了不少,最多也只是到臺州、寧波一帶作案,紹興便不聞海盜之事,至於杭州,就更不會有海盜了。但這些年夫人也該清楚,海盜的事朝廷一直無力制止,自然也就會有宵小之輩認為朝廷軟弱可欺,便肆意行劫,欺壓百姓,這也是朝廷軟弱的必然惡果。而且……而且我估計,眼下這些陸上的盜匪,也已經開始和海盜有勾結了。”阮元道。

“那夫子,今日可問出了那王順什麽事?我看夫子這一日,都愁眉不展的,應該是找不到頭緒吧?既然如此,把這王順作為突破口,不是很方便嗎?”孔璐華道。

“若事情真是這樣,那就簡單了啊?”阮元笑道:“蔡參將那裏,今日下午已將王順審過了,這王順到最後,也只是說知道他那個朋友,在海邊販過私鹽,可江家就是鹽商,私鹽之事我也清楚,私販者眾,難以禁絕也難以全然查明。而且販私鹽的,往往都不敢與官府來往,怎麽會突然出現一群私鹽販子,和官府對著幹呢?所以即便審過了王順,卻依然毫無頭緒啊。”

“夫子,這王順之事,總是讓我有些擔心。你說這撫院守衛,都有可能私通賊盜,那以後我們的日子,可怎麽能安全下來啊?”想著王順之事,孔璐華也有些擔憂。

“這個無妨,我已經和蔡大人說過了,以後撫院守衛,一律用五年以上軍營資歷的老兵。賊盜橫行,也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那些老兵大多和他們沒有關系,也自然不會暗通他們了。”阮元想得也很周全。

“那夫子,以前在杭州的時候,你可曾聽說過賊盜之事,若是敢和你對著幹的賊盜,應該也已經頗有勢力了啊?或許在你做學政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他們的事情呢?”孔璐華想著阮元這般憂愁,總也不是辦法,也盡量尋找關鍵線索,希望提醒阮元。

“夫人這樣說,倒也有夫人的道理啊?只是之前的賊盜和這一次的,卻也未必……”說著說著,看向妻子時,只見她雖然一樣溫柔的看著自己,卻還是掩不住面上的疲倦,想想自己和孔璐華成婚四年,大半時間公事繁忙,卻還沒有一兒半女,心中也自是歉疚,道:“只是這樣,卻又要對不住夫人了。你說我們成婚也這麽長時間了,我卻一直對你照顧得不夠……”

“夫子,你平日已經很在意我了啊?”孔璐華道:“和夫子在一起,我……我很喜歡呢。只是今日看你這樣,只怕想要……想要多照顧夫人,也沒有心思了吧?那不如,我就這樣靠在你身上,你說,是不是會舒服一些呢?或許你能輕松一點,就可以突然開竅,想起一些關鍵的事呢。”說著雙臂輕輕伸出,抱住了阮元身子,將粉頰緩緩貼在阮元肩上,不禁笑道:“夫子,等抓到賊人了,你可要多陪夫人一會兒,要不然啊,夫人都快不相信自己還是個美人了呢。”

“哪裏的話啊?若說夫人不是美女,那這天下也就沒有美女了吧?”

“那你證明給我看啊?不要只會說話。”

但靠著孔璐華柔軟的身子,聞著她身上清香的氣息,阮元白日內被海水和火藥擾亂的心緒,卻也真的漸漸平覆了下來。想著妻子所言,也確實是一個破局之法,而自己在做學政的時候,還真的就遇見過幾件離奇之事。

“做學政時,一直有兩件事,至今也沒有查清真相。其一便是嘉慶元年,紅門局那場大火,當時我和謝大人一直認為是人為縱火,可玉德卻以失火處理。其二便是李長庚所提及的鴉神之事,那些人不知遭遇了什麽,可財寶總是丟失不見了。也許這兩件事,和我遇到的並非一路,也不能現在就說,這些都是盜賊所為,但若是從這裏下手……或許這些做盜賊的,彼此之間的了解,反倒要多於我們對他們的所知所見呢。”

“其中失火之事,只怕一時也沒有線索,但鴉神之事,畢竟已經一年多不見李將軍,或許他能得到些情報,也說不定呢。來年海寇必然又要來犯,若不能在初春之前解決這些賊盜,後面只會兩面受敵,雖然還要麻煩李將軍,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說起賊盜,東甫也已經到了陜西了吧,不知他出兵南下漢南老林,又是如何情況呢?他也是第一次自己帶兵外出作戰,一樣沒有經驗啊?”

不過那彥成卻一直想著阮元,很快給他來了信,說自己已經南下直入漢南山地,在武關驛之南和副都統福寧的人馬會合,這時兩支部隊各自據褒水一側安營紮寨,只相隔數裏之遙。這樣即便有白蓮教前來突襲,因為已入寒冬,褒水結冰,福寧的援軍很快也能趕到,雖然還沒有戰功,自保卻已無憂。

只是漢南老林茂密,山路崎嶇,那彥成一時也找不到高天升和馬學禮的人馬,只好先行安營,穩步推進。阮元得了消息,也對陜西方面放心了下來,專力查辦浙江盜匪之事。

次日阮元便給李長庚寫了信,請教浙江盜匪之事,李長庚所在的定海距離杭州不過兩日行程,所以沒過幾日,李長庚的回信就回到了杭州。阮元也聽從了王昶的建議,向嘉慶上了表奏,建議恢覆浙江民壯演習之制。而這一日,阮元收到李長庚的回信後,將一眾幕賓悉數召集於巡撫部院,商議應對盜匪之策。秦瀛作為按察使,也有監察賊盜之權,便也一同前往撫院討論治安事宜。

看著阮元對著李長庚的信件,一直沈默不語,若有所思,孫星衍也率先說道:“伯元,這李總兵的信件裏寫了什麽,讓你看了這許久啊?要不然,你也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吧。”

“嗯。”阮元道:“李將軍的書信之中,有些事確實與賊盜有關。他說這錢塘江上,這一兩年間多有財貨意外遺失之事,而之前,行人大多以為是鴉神作祟。但這一年間,李將軍也派出親信,到杭州、紹興多加查訪,最後得知,這財物遺失,絕非什麽神鬼之力,而是一群賊盜劫掠所致。這些賊盜白日不會有動靜,但每逢黑夜,又或陰雨晦暗之際,就會出動小船,到錢塘江上劫財劫貨。他們乘船都輕,風浪中沒有聲音,又特意用漆塗黑了船,是以平日江上行船,入夜之後絕難發現。不覺之間,財貨就會被賊人搶去,又不知賊人巢穴竟在何處,到最後,也就只能留下這許多無頭公案了。其實就連李將軍,也只是聽聞了賊盜之名,將他們稱為‘烏鴉船’。但賊人數量多少、居於何處,卻依然漫無頭緒。既然在錢塘江上行劫,那賊巢大概就在錢塘江和附近水道之中,可錢塘江這一帶,水道密集,又到哪裏去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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