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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阮元幕府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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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阮元幕府成立

阮元連忙謙辭道:“蘭泉先生此言,倒是讓在下受之有愧了。其實既然先生已經明言,不參與官場之事,我等也不該再勉強先生的。先生能舉薦一二名儒前往共創學校,已是在下之福,至於先生主講一事,其實在下想著先生年事已高,本也不能麻煩先生的。”

王昶忽然向胡廷森問道:“敢問這位老先生,今年壽數幾何?”

“回蘭泉先生,在下是康熙五十七年生人,今年八十有一。”胡廷森道。

“阮中丞,這就是你看不起老夫了。這位胡老先生,年紀比在下還長著五歲,他都能為你入幕,我又有何不可呢?但阮中丞,老夫可要提醒你一句,眼下浙江,內憂外患並存,只怕來年海寇,還要大舉來犯,省內虧空,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徹查,這些事你若是辦不好,那學校之事,也就談不上了。所以老夫想先問問阮中丞,對於眼下浙江的時局,中丞可有應對之法,其中關鍵,又在何處呢?”似乎在王昶看來,政事和海防的穩定,更要先於學校。

若是換了旁人,這件事或許還會遲疑,但阮元對浙江之事,早有對策,先前在阮承信面前,在嘉慶面前,自己都已應對如流,這時面對王昶,又有什麽遲疑?當即自海防選用李長庚開始,將浙江主政關要,一一為王昶言明。孫星衍生怕王昶依然擔心阮元,便也在一旁幫著阮元,將計除和珅、施救洪亮吉之事告訴了王昶。

王昶聽著阮元與孫星衍之言,一時也暗自激動,阮元督學之名,其實他早有耳聞,但他也只知道阮元做過翰林和學政,侍郎只當了一年,不知他到底是應對自如,還是辦事平庸,更不要說到直省做督撫了。可阮元一番話說來,卻正是對浙江弊病,了然於胸,應對之道,也一一暗合己意。又聽孫星衍說起阮元京中故事,他本就是阿桂提拔之人,素來與和珅不睦,和洪亮吉也頗有交往。這時得知阮元在這兩件事之上,都有竭力維持朝廷天下公義之舉,對阮元邀請出山之事,又怎能再行拒絕?

但想著自己畢竟年事已高,而阮元雖然已經有了規劃,卻不知具體實踐起來,能不能收到實效,王昶還是存了三分疑慮,便對阮元道:“阮中丞,是老夫低估了你,你這番為政之要,處處切中時弊。而你與皇上鏟除奸佞、力保稚存先生之舉,更是為天下讀書人張目,老夫若是不和你同赴杭州一道,只怕這事傳了出去,天下人都要說老夫不近人情了。但老夫還兩個建議,不知阮中丞能否奉行?若是你都能做到,那這興建學校之事,老夫自然效勞,若是幕中有不決之處,中丞也盡管來找老夫,老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阮元聽著王昶言語,知道他這樣說,就是心意已決,答應幫助自己,心中自然大喜,也道:“不知先生所言,是哪兩件事?”

王昶道:“這兩件事嘛,第一,督撫之要,在於查吏,吏事不明,便極易為下屬蒙蔽,到時候你盡心辦事,所得也不過是文人書生間的虛名,但對百姓而言,卻無半分實益,所以你需要一個知吏之人。老夫在浙江認識一人,叫汪輝祖,年紀也不小了。老夫不求你一樣請他入幕,但治吏之事,你必須先找到他,悉心學習才是。而第二件事,你說海防不靖,這件事僅憑那三四千能出海的官兵,你覺得解決的了嗎?但國朝之前素來有演習民壯之制,村社之間,各自得以演習保甲,教練鳥槍,以便自保。只是二十年前,因天下太平,沿海又多有土客互鬥之事,這演習鳥槍之制,竟已廢了,老夫看來,這實屬因小失大,眼下沿海不能太平,也和百姓不能自保,甚至多投海寇有關。所以你到了浙江,首要之事,就是上奏皇上,建議恢覆演習鳥槍舊制。這兩件事,你可都能辦到?”

其實讓阮元去尋能治吏之人,對阮元而言,也就是時間問題,但上疏恢覆演習鳥槍,卻是關系一省保甲的大事,阮元剛剛上任巡撫,就向嘉慶提這樣的建議,未免有些操之過急,而且在朝廷中人看來,或許也會有取寵之感。但阮元還是答道:“先生這兩條建議,在下自當悉心遵行,待在下與杭州安頓好了,便去尋訪這位汪先生。至於恢覆鳥槍演習,在下也自當盡快向皇上上奏。眼下浙江形勢,確是必須官民一心,才可清除海寇。先生明鑒如此,阮元不勝佩服。”

“既然阮中丞誠心如此,老夫也不能再拒絕你了。阮中丞,你上任事急,便快些去杭州吧。老夫這裏收拾得當了,便即南下,既然老夫已經與你有約,就決不反悔。”王昶滿意道。

“如此多謝蘭泉先生了!”阮元聽著王昶言語,心中也自感動,忙於孫星衍、胡廷森一同站起,再次鄭重拜過了王昶。

不過,阮元還是尊重了王昶的心意,不將其作為幕中之賓,而是希望他與孫星衍一道,在浙江籌備新書院的建設之事,只是巡撫部院有疑難不決的問題,還希望二人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對於這個結果,王昶也非常滿意。於是阮元暫時辭別了王昶,一路行船繼續南下,終於抵達了杭州。

阮元抵達杭州的消息,也早已傳到了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這時原本的浙江巡撫玉德已經南下,準備前往福州做閩浙總督,是以浙江的政務,暫時由先阮元一個月到達浙江的布政使劉烒負責。這一日阮元的行船即將抵達武林門,劉烒也與浙江按察使秦瀛相約前往迎接阮元。可是這日剛到了清早,劉烒就意外出現在了城北的按察使司,希望與秦瀛早些會面。

秦瀛見到劉烒早早前來,比約定的出城時間早了一個時辰,心中也自然詫異,忙請劉烒入府奉了茶點,頗為疑惑的問道:“劉藩臺今日來得,可真是早啊,卻不知劉藩臺這樣一早來我這臬司衙門,是因為阮中丞的緣故呢,還是因為我的緣故呢?”

“這個嘛,兩個都有。”劉烒飲了一口桌上清茶,隨即笑道:“秦大人,在下來浙江做官之前,就聽說這新任的阮元阮中丞,和秦大人在杭州曾經共事過,據說學問上也是好友。在下一直在外做知府和道員,對這位阮中丞卻是不熟悉,只是聽說,阮中丞之前做過翰林、學政,還有這一年的六部侍郎,未曾任過藩臬道府,也沒有做過欽差,是也不是?”

“這件事,我想劉藩臺也該有所耳聞吧?”秦瀛道:“阮中丞於八年之前,受高宗皇帝賞識,早早位列京卿,所以後來升遷之事,也比我們快些。這確是天命,強求不得的。可阮中丞與我也算好朋友了,他在浙江督學,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選才不拘一格,所拔擢之人,也多有清名,對所任之職,可以說是盡心盡力,皇上交由他辦的事,也確實辦得不錯。這樣想來,阮中丞此番來浙江做巡撫,也是實至名歸之事啊?”

“阮中丞的名聲,我自然也有所耳聞。”劉烒道:“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是乾隆五十四年進士,到今年,這登科也不過十年光景,能做到二品巡撫,當然難得了。可秦大人,這巡撫之職,事關一省軍政,又兼眼下海防虧空,浙江壓力也不小啊?你說,眼下皇上讓阮中丞一個從未任過方面要員的年輕人來做這巡撫,這些政務之事,他辦得過來嗎?”

“劉藩臺,您可不要小看阮中丞啊?”秦瀛笑道:“其實不瞞你說,阮中丞在這裏做學政的時候,和我多有交流,其中就經常提及海防民生之事。這些事啊,我看即便他不做巡撫,也是一直關心的。而且阮中丞並非剛愎自用,矯飾拒諫之人,無論我們這些朋友,還是他的學生,但凡出言有可采之處,我看他都會聽啊?所以即便阮中丞沒做過巡撫,坐在這個位置上,能虛心求言,再加上你我相佐,應該沒問題的。”

“秦大人,我也不是瞧不起阮中丞,只是眼下浙江之事,我想著,非有經世大才之人,不足以平海寇,補虧空,同時安民心,興百業啊?”劉烒嘆道:“我來浙江也有一個月了,這浙江的賬目,查得是不能再清楚了,所以我也知道,賠補虧空,說來容易,做來難啊。且不說嘉慶四年以前的虧空,就說以後幾年,難道就不會出現新虧空麽?這些年朝廷的收入,都趕不上乾隆之末了,入不敷出,完全有可能啊。而且你也該知道,就在我來浙江之時,朝廷為了支持陜西用兵,又調走了四十萬兩銀子,這還是我們浙江商人捐了一百多萬以後呢。要是川陜的戰事再不結束,只怕一兩年內,這浙江府庫,也要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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