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五十九章乾隆六十年

關燈
第五十九章 乾隆六十年

乾隆六十年的正月,與過往並無不同,無非就是些宴會、祭禮之事。乾隆眼看自己登基已經整整六十年,也連下詔旨,蠲免了不少錢糧漕賦。眼看正月也無大事,之前但凡設宴、行禮均需參與的皇子、皇孫們,也有了不少清閑時間。

這一日南三所中,永琰所居偏殿也難得的添了一頓火鍋,永琰居於正中,他的兩位王妃,一位嫡福晉,一位側福晉分居兩側,永琰對面的是自己十四歲的兒子綿寧。這一年來,永琰和永瑆都有不少公務,是以這樣一頓家宴,卻也難得。

眼看鍋中蒸汽漸濃,一家人卻也和樂。忽然,一位太監輕輕敲了敲門,呼道:“嘉親王!”永琰剛剛起身,卻被嫡福晉按下,嫡福晉喜塔臘氏走得出去,問了幾句,便回來道:“也沒什麽大事,皇上那邊當值的呼公公到了,又送了一個箱子。按你之前的吩咐,若是他帶來的箱子,便只收著,拆也不拆的放好就是了。”

“如此甚好。”永琰神情自若,若無其事的從鍋中挑了些青菜羊肉出來。

“只是我卻不明白。”喜塔臘氏道:“這呼公公以前與我們聯系也不多,卻怎的從去年夏天開始,一連給我們送了這麽多次禮物?加上這次新年的,都四次了。哼,說是元日賀禮,呼公公在宮裏當差我看十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送元日禮呢。”

當然,呼什圖的背後是什麽人,一家人都清楚,喜塔臘氏這樣說,其實問的就是和珅。

“姐姐且莫著惱。”一旁的側福晉道,與喜塔臘氏略顯滿人英武之氣相比,這位側福晉鈕祜祿氏這年年方二十,面龐圓潤,聲音也自柔順得多。“姐姐且先想想,今年皇上早已定了一件大事,便是要決定太子人選,來年新君就要即位了。想來呼公公也好,宮外的人也好,總是有些人得了風聲,想著提前準備些什麽吧?”

“那你說……他們覺得永琰是未來的太子?”喜塔臘氏雖然想到自己丈夫,卻有些不相信,道:“永琰,我倒是想著,咱們做個親王,等著明年出宮分府,那樣多好。你說你平日沈默寡言的,卻怎麽去做太子,做皇上?再說了,不說別人,就朝中那些旗人世家,我看更喜歡的也是你哥哥。前幾日娘家人進宮來看我,沒想到就連他們,手裏也有你哥哥的詩集。也不是我說你,眼下就是京裏這些旗人,不說肚子裏有多少墨水,附庸風雅的總是不少,你平日連詩作我都沒見過,卻怎麽和他們做君臣?想來這呼公公也是糊塗了,送了這些禮,只浪費他家銀子。”

“做個親王,出宮分府,我看也不錯,其實我和皇兄早就商量過了,誰做這個皇帝,都是一樣。”永琰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永琰,我說讓你出宮分府,是我實在覺得皇阿瑪不會把皇位傳給你了。你卻如何?自己一個勁想著往後退?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和你哥哥比個高下出來?你們都是一個阿瑪,那額娘呢?你額娘原也是漢人,二十年前我嫁你時,人家都說你額娘最得寵呢。他額娘卻是誰?怎麽你眼下賦詩作文,竟還不如他了?”

喜塔臘氏雖也是旗人,卻並非旗人世家,家中父祖官品都不高。正因如此,她性子比較直率,常常直言不諱,永琰也知道她脾氣,向來優容不問。她與永琰感情也深,只是有時想著永琰處世太過隨和,也不免嘮叨幾句。她所言永琰與永瑆生母都是滿洲旗人,可永琰生母魏佳氏是由漢軍旗擡入滿洲旗,永瑆生母淑嘉貴妃金氏卻是朝鮮人後裔。而且金氏比魏佳氏早去世二十年,按理說也是永琰的母親魏佳氏更受乾隆寵信。所以喜塔臘氏說到兄弟二人過往,不免為永琰抱不平,覺得他不爭氣。

永琰依然不太在意,笑道:“愛妃,阿瑪十七個兒子,活到如今的,也就我們四個了。我若再和他相爭,又傷了和氣,阿瑪那裏,我也過意不去不是?”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按住了喜塔臘氏的左手,暗示她無需著惱,喜塔臘氏也深知丈夫脾性,回以一笑,以示方才只是一時氣話。永琰看著綿寧,也道:“綿寧,最近上書房課業如何?《論語》可講過了?阿瑪來問問你,答上來了,阿瑪多給你些肉吃。”

“阿瑪,《論語》已經念完了,過幾日上書房要講《孟子》了。”十四歲的綿寧答道。

“那好,阿瑪問問你,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老師是怎麽講的?”永琰道。

“嗯……記得老師說,人大多都有爭鬥之心,之所以有,是因為道德和氣度不夠,若是有了道德和氣度,就不會與人相爭了。如果外人一定要君子去爭什麽,那就去行射禮。射禮有勝負,勝者揖,負者飲,即便敗了,也有顏面……”

“嗯,說得不錯,聖祖皇帝《日講》,便是這番道理,自當代代相傳了。來,你那邊的肉,自己挑吧。”永琰對這一番話自然滿意。

“王爺,我沒聽過日講,只聽家裏人說過這句話,當時我就覺得,這話不對。這射藝比試,怎麽就不是爭了?射藝必有勝負,為了爭勝,便要潛心修煉射藝。這修煉射藝,難道就不是爭了?只不過,是在和自己爭,可你和誰爭,不還是逃不出這個字嗎?倒不如活的痛快些,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喜塔臘氏道。

“愛妃若是非要這樣理解,那也由你。”永琰依然帶著微笑。

“姐姐,妹妹這裏卻有兩首詩,不知姐姐可否聽聞過。”鈕祜祿氏笑道:“福海禦園東,瑤臺峙水中。三山連閣回,萬頃漾波融。映日暉珠闋,淩霞接閬風。玉京欣可到,靈境一舟通。”

“還有這首:‘乍轉青陽明庶風,溪邊禦柳入春融。葉凝嫩碧舒煙裏,絲裊輕黃蘸水中。搖曳韶光鋪上苑,紛敷麗景遍皇宮。鶯梭燕翦非虛擲,又起三眠識舊叢。怎麽樣,姐姐可知,這兩首詩出自何人之手?”

“這……”喜塔臘氏也不禁一陣猶疑,道:“我看過他哥哥的詩,只覺風格並不一樣。這詩運筆細,意境也美,只是我卻看不出是誰所做。難道是綿恩?咱們和他往來不多啊?妹妹卻又是如何得到這兩首詩的?”

說到這裏,永琰和鈕祜祿氏都不禁笑了出來。

“好啦,今日就不談這些詩文詞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也不容易,還是快些吃飯吧。再這樣下去,肉和菜都煮爛了。”永琰笑道。

喜塔臘氏看著永琰,卻覺得他臉頰之上,竟然有一絲淡淡的紅色,也不知是火鍋太熱了,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日子,也很滋潤,太子新君之事,埋頭空想也毫無用處。

而這個正月,阮元也需要完成最後的主試工作,如無意外,這年八月,阮元這一任學政就將到期,到時候或歸京任職,或繼續到別省做學政,都有可能。但無論如何,最後一部分主試事宜也要先辦妥才是。眼看魯南、魯東、魯西以前都有涉足,這一次他們要去的即是魯西北的東昌、臨清、武定幾座州府。

這次主試,有錢大昕和武億在側相助,各地的生員取錄,倒是比之前快了許多。武億深感阮元相聘之恩,也將自己所知金石之學傾囊相授,那《山左金石志》的編定,也漸有眉目,只是山東金石文物甚多,即便武億精於此道,一一校理,也只說一年半載方能成書。阮元自也不在意這些,平日有了閑暇,也自己參與整理編輯,便是許多州縣當差辦事的典故,也順帶聽武億講了不少。

這一日東昌府的主試之事,終於完畢,楊吉日前已在運河之畔探察過了,得知運河已經解凍,一行人便商議著去雇船,沿著運河到張秋鎮折而回濟南。可誰知到了雇船這日,各人來到碼頭,卻只見運河之上,舟楫敝天,可運河畔的數處碼頭,只有寥寥數只擺渡船,竟一艘可用的客船都沒有。

阮元等人見了,也都疑惑不解,楊吉看著,更是心急,便走到碼頭之上,正好這裏還有數個船夫閑來無事,坐著看守碼頭。楊吉便找來一個船夫問道:“這位大哥,前日我來這裏時,你們的人說運河已經解凍了,即日便可放船,這今日我們來了,卻怎的見不到一艘渡船了?”

“這位兄弟,運河上那些是什麽船,你卻不知道的?”船夫問道。楊吉來時也沒聽說河上還有其他船只,便搖搖頭。

“那些是南面來的漕船。”另一位船夫道:“今年也不知為何,漕船這個時候就到了,往年要再等好幾個月呢。這漕船過來的時候,又說其中有幾艘船,因在中途擱淺,動彈不得了,只好讓我們出了些船,說幫他們先運到臨清,他們換了船再送回來。所以啊,這邊大概四五天裏,都不會有去濟南府的船了。”

楊吉無奈,只好回到岸邊,將事情告訴了阮元,阮元聽了,也想不出好辦法,道:“若是這樣,再等三五天卻也無妨。換了陸路,多花是時間還是要多一些,只是……”忽然,阮元想起一事,向武億問道:“武先生,在下記得去年朝廷有詔諭,皇上今年登基滿六十年,因此普免今年一年的漕賦。若是這樣,今年當不會再有漕船入京了,卻不知為什麽,這漕船在下看來,一點不少。而且還要趕在二月中旬往京城走呢?這再往北去,只怕有些河道還未能完全化凍啊?”

武億想想,嘆道:“伯元,你畢竟為官日淺,漕務、州縣之事,知之不多。這十餘年間,庶政日漸困頓,苛捐雜稅與日俱增,更何況做官的人又……老夫年輕時所見那個盛世,早就是過去了。普免錢糧,在老夫年輕那個時候,也曾有過,當時百姓是真的不用再多交糧了。可眼下,很多事都大不相同了。”

“這些漕船上的人,究竟怎麽想,我不知道。但這番場景,我也見得多了。無非三種人,其一,乾隆五十九年,漕糧上便有了虧空,此番漕糧雖然普免,可還需補去年的缺,於是多征了這些。其二,今年漕糧雖然不用交了,可嘴裏卻說,萬一來年荒歉,征收不及時,卻又如何?卻也不管明年荒歉與否,只先把這漕糧征了……唉,吏部那邊,還得給這些人一個勤於任事的評語呢。還有,便是為了邀功,含糊其辭之輩了……”

阮元不解,問道:“這邀功先生前面說了,含糊其辭,卻是怎麽回事?”

武億道:“這漕糧征收,歷來有加耗一說,收一石漕糧,往往加征定例便是二三鬥,有些地方推稱雇船使人不易,還要再行加征。你看正賦是一石,或許有些地方,加耗也快到這個數了。這詔旨只說普免漕糧,又沒說免的是正項還是加耗,有些地方便只免了正項,這加耗卻照收不誤……當然了,普免漕糧,本身總是個好事,總是少征了些糧,比一成不變好。”

楊吉也問道:“這些個混蛋,為了自己的頂子,百姓的命都只當作柴草嗎?可為什麽卻是現在來運糧,現在北方只怕,有些河道還走不通呢。”

武億不答,默默數著河上的漕船。錢大昕卻道:“官場之上,欺瞞之弊早已有之,他們對下面是百般找理由搜刮,對上面,也有理由。眼下北上,有個最好的理由,便是去年漕糧,征收時多有耽擱,直到這一兩個月,方才完數。也可以說,漕運河道,多有淤塞,是故晚行了幾個月。總之理由是從來不會缺的,朝廷那邊,卻又能怎麽辦?智慮忠純?竭誠為公?不辭辛勞?也只有這樣回答了吧?”

武億數完漕船,又道:“想來這一批漕船,總數卻也不算多,若是明日後日,不再過船了,那說明百姓今年日子還能好些。若是越來越多,那這有漕賦的七省……唉……”

一行人想著,心裏都不是滋味。所幸第二、三日,過來的漕船都不算多,看來還不是最糟糕的局面。

五日之後,聊城終於又有了去濟南的客船。只是這日夜裏,阮元卻心思重重,他們一行住在聊城府學,府學裏有個小院,阮元便在院子裏找了把椅子,想著坐下看看夜空。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伯元,睡不著啊?老夫看啊,你這才三十二,有些把持不定,也是常事。可是你以後呢?若是因為動情,傷了元氣,只恐損了壽數。哈哈,伯元,你可還沒有親生孩子呢,你不希望兒子們還沒長大,就沒了爹爹吧?要說朝廷裏的弊政,其實可不止一件兩件呢。切記,著急不得,元氣充足之時,安心思考一番便好,功夫在平時,不在一日兩日。”阮元回頭看時,卻是錢大昕到了。

看錢大昕手上,還有個折椅,阮元連忙起身,向錢大昕拜道:“辛楣先生,不知先生大駕光臨,卻是我疏忽了。”說著,便要把自己的躺椅讓給錢大昕。

錢大昕看著阮元,也不禁笑道:“伯元,我知道我若是不坐這個躺椅,你必然會更謙虛。好吧,今日我也不客氣了,後面說正事要緊。”說罷,便坐上了躺椅,也不躺著,只是坐在其上,讓阮元坐了折椅。

阮元看著錢大昕這般詼諧,知道不能再出謙辭,便坐在了錢大昕帶來那折椅上,問道:“辛楣先生所言正事,卻不知是什麽了,還望先生賜教才是。”

錢大昕望著夜空,也不禁嘆道:“伯元,眼下弊政確實不少,可若是想解決這些,卻只得抽絲剝繭,從頭開始才是。你說,若是這主政之人,都不願意興利除弊,你卻又待如何?你心憂百姓,眼下這許多地方督撫藩臬,和你一樣想法的,又有多少?”

阮元想想,也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這天下,八總督十六巡撫,這許多人,想一時調整過來,卻哪有那麽容易啊?”

錢大昕道:“伯元,眼下大清之疾,不在四肢軀幹,而在腹心。你且想想,若是一個人,手足受了傷不能動彈,這樣是否便救治不得了?不是,可若是一個人心中,全無自救之意,那再小的傷口,只怕也會化膿、潰爛,若是傷口原本就不小,那便會危及性命了。”

阮元也能猜出錢大昕所指,當是和珅,是故點頭不言。

果然錢大昕續道:“想著你我進京那年,和珅升了大學士,到今年,正好十年了。十年的時間,多少敢言直諫之士,報國無門。多少逢迎賄賂之人,得遷高位。也就是這一兩年來,天下暫無大事,若是有了大事,這些逢迎諂媚之人,卻又能有什麽作為啊?”

可接下來錢大昕的話,卻讓阮元不禁動容:“若只是那些德薄無行之人,賄賂公行,倒也罷了。其實老夫最不願看到的,是你我一般的讀書治學之人,竟也開始,漸漸對和珅有所進獻了。若是老夫不認識的人,老夫裝作看不見就是,可這其中一人……唉,就是當今的山東巡撫,畢秋帆啊!其實當日他請老夫與他一道參修通鑒,老夫便存了這個疑慮,一時未往。後來想著修史之事,不能因小失大,又想著你也在山東,才如此過來。可不想今年一過年,他竟也給和珅備了那許多禮物……那一日,老夫也是第一次,和秋帆他爭辯了半日……”畢沅字秋帆,錢大昕這裏是以字稱之。

阮元之前對畢沅向和珅送禮之事,也有耳聞,可這日聽錢大昕說了,才知道這是千真萬確,也不禁安慰他道:“先生,我與畢大人也見過面的,看畢大人神情爽朗,不覺得他是虛偽之人。或許……其中另有隱情,也說不定呢。”

錢大昕道:“或許是吧……當日我也曾和他激辯,他說他給和珅送禮,只是為了讓和珅放松警惕,不再為難自己。老夫便質問他,若是做官都要似你這番反覆捉摸,那這官你不做了,辭官回鄉最好!也省得在和珅面前,受這許多氣。可他卻說……卻說這《續資治通鑒》,他已致力其中二十年之久,宋遼金元史事原本蕪雜繁多,他督撫任上又有俗務,卻是如何編修至此?便是因督撫一任,有萬兩以上的養廉銀,他自己將不急之務裁抑一些,便有了銀子,遍請名士參與其中。若是沒了這筆進項,他又哪有財力編定這二百餘卷的巨著去?還說……俯仰平生任俠名,崢嶸身世劍孤橫。淵深峻岳空今古,二十年前心已平……老夫想來,他也是萬不得已,才不得不如此吧……或許,這天下為官士人,風氣敗壞至此,或許老夫也有過錯。”

錢大昕當日與畢沅激辯之事,他雖說了這些給阮元聽,卻沒有告訴他,那日畢沅以續修通鑒之事相辯,後面還有幾句話:

“辛楣,你我都清楚,司馬溫公《通鑒》修成之後,整整七百年,再無上等的《通鑒》續作了!宋遼金元四史,原本繁雜不易修訂取舍,若是拿不出二十年心血,尋得一批精於史事的士人詳加修訂,這書是修不出的!辛楣,我知你治史一生,一個最大心願便是重修《元史》,可你一個人辛苦修了這大半輩子,到了現在,也只完成了一半。我若沒有這許多人力財力可用,又怎麽修出這部《續資治通鑒》來?若是這書最後得以修成,使治史的士人免了終日研讀四史之苦,這難道不是大功一件嗎?辛楣,我想,這也是你的心願吧?”

錢大昕一生治史,一向有兩個心願,一是重修《元史》,二是續修《資治通鑒》。可他學問繁雜,用於修史上的時間其實有限,終其一生,《元史》一事也只完成了一些補充的表志和部分列傳,這個心願終是未能達成。直到民國時學者柯劭忞修訂《新元史》,有清二百餘年學人續修之願,方才圓滿。可時過境遷,隨著近代史學的發展,初始史料的價值開始得到加倍重視,舊有那部被清代學者看不起的《元史》,反倒成了不可或缺的基礎史料,重修元史一事,反倒顯得不再重要了。

但不管日後發展如何,至少這個時候,錢大昕一直以《元史》未成為憾。反倒是自己時常不滿,逢迎於和珅的畢沅,完成了自己另一個心願。而且畢沅續修的《續資治通鑒》,他已然全部看過,這書於史料裁剪取舍之間,頗為精當,語言也算精煉,不失為一部優秀的通鑒續作。想到這裏,他也不忍心再批評畢沅,只是嘆了嘆氣,便即離去。想來自己與武億不同,是個心有拘執之人,面對少年時立下的這番志願,自己竟是有些擡不起頭來。

想到這裏,也只好和阮元說:“伯元,秋帆那個人,你在學術上與他多加探討,必有進益。至於其他,就不要效仿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