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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悲歡離合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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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唇上輕輕啄吻。他立即用兩只手牢牢圈住她,灼熱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她飄飄然,醺醺然,如癡如醉。

滿天的彩霞逐漸變成黝暗的暮色,暮色籠罩下,兩人的身影仍重疊在一起,緊密得不分彼此。

他們自己動手做晚餐,辛綺筠掌勺,路晞芃打下手,由於做飯過程中都不忘調情,吃完晚飯,洗漱過後已經晚上10點多了。

“我帶你去參觀一下臥室”,路晞芃拉著辛綺筠的手,腳步有些急促。他身上的溫度通過手掌傳遞給辛綺筠,她也渾身發燙起來,腹誹著,所謂“參觀”,隱晦的含義不言而喻。

主臥室在二樓,布置得十分雅致,床上鋪著粉色床罩,白色帶花紋的枕頭和小墊子擺放在床上,粉色作為整體布局中唯一的亮色十分搶眼。床邊是白色小桌和白色小櫃,均帶藤制抽屜,小桌上陳設著臺燈白色支架和粉色燈罩,櫃上飾以白色燈籠和數朵鮮花。

辛綺筠愛極了這個溫暖舒適的房間,她抿著嘴笑,“這麽女性化的房間,真不適合你。”

“我知道你喜歡粉色,這是專門為你布置的”,路晞芃輕咬她的耳垂,“你不在的時候,我就到書房住。”

辛綺揚起睫毛,雙眸如醉,像做夢一般地說:“我很喜歡這裏,謝謝你。”

“既然喜歡,就用行動表示一下”,路晞芃挑逗她。

辛綺筠滿面湧起紅暈,順從的閉上了眼睛。兩人正沈浸在你儂我儂,情多親熱如火的濃烈情感中,整個房間忽然劇烈晃動起來,就像當時在郵輪上一樣,桌上擺設的物件滑落到地上,乒乒乓乓亂響。辛綺筠站立不穩,路晞芃張開雙臂護住她,自己後背緊貼著搖晃的桌子,努力穩住身形。

震動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停止了,路晞芃也很快恢覆鎮定。辛綺筠卻驚魂未定,仿佛又回到了在郵輪上驚心動魄的一刻,緊拽著路晞芃不敢松手。

“肯定是附近地震了。都過去了,別怕”,路晞芃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

辛綺筠逐漸平定了心神,又在路晞芃的懷裏賴了許久,之後他們一起將散落在地上的物品撿起來,歸回原位。

驚悸退卻後,激情卷土重來。兩人倒在床上,路晞芃深深吻著辛綺筠,指尖沿著她優美的曲線撫摸探索,輕緩的褪去她的衣物,他們都迷失了自我,不再有束縛感。辛綺筠一心一意的回應他,就像美麗的花朵,向著太陽張開了她的花瓣。

當他們熾烈的熔為一體時,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似驚雷炸響,路晞芃如遭雷擊般,身體驟然僵住了。哭聲尖銳而淒厲,聲聲入耳驚心。辛綺筠也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背脊,並在全身擴散開來,肌膚也一寸寸的冰冷下來。

嬰兒的哭聲持續不斷,那樣的古怪刺耳,而且好似就在窗外,恐怖詭異。路晞芃僵硬地動作著,希望繼續剛才的美好與激情,以擺脫這恐怖哭聲帶來的陰影。但是,他全身痙攣,再也控制不住,急流潰堤。“對不起……”,他帶著歉意,伏在辛綺筠身上,上氣不接下氣。

窗外的嬰兒哭聲越來越淒厲可怖,辛綺筠本來就被擾得興致全無,現在也顧不上安慰路晞芃了,著急地推他,“我們快去看看,那哭聲是從哪裏傳來的。”

路晞芃有些費勁的爬了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衣物放到床上,取了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辛綺筠也坐起身來,她忽感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倚靠在路晞芃身上。“怎麽啦?”路晞芃感覺到她的不對勁,轉過身來。

辛綺筠蹙著眉頭,可憐兮兮的,“頭好暈。”

路晞芃擡手輕撫她蒼白的臉頰,“要不你在這兒躺著,我自己去看看。”

“不要”,辛綺筠拉住他的手,“我要和你一起去。”

路晞芃只好幫辛綺筠穿衣服,她軟綿綿的任他擺布。路晞芃站直身子的時候,也感到一陣暈眩襲來,眼睛有些發花,他用力閉了閉眼,又揉揉額角,然後先扶著辛綺筠走到窗邊。向下望去,花園庭院內毫無動靜,只有滿庭花木在晚風中搖曳,但嬰兒的啼哭聲依舊一陣緊似一陣,令人心煩意亂。

他們又出了臥室,沿著廊道向樓梯口走去。辛綺筠頭暈腳發軟,路晞芃也頭腦昏沈,還是盡力攙扶著辛綺筠。到了樓梯轉角處,他們都吃驚的楞住了。樓下客廳的門是敞開的,門前亭亭的站著一個白色人影,似真似幻的佇立在迷蒙燈光之中。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她的臉朝著客廳的門,背對著路晞芃和辛綺筠。

那女人穿著一襲拖曳到地上的白紗裙,一頭烏黑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際。在夜風的吹拂下,她的衣袂飄飛,長長的隨風翩然舞動。她身形苗條,透過那薄薄的衣衫,可以分辨出那瘦伶伶的身子。

女人慢慢地轉過身來,她雙手懷抱著一個包裹在繈褓裏的嬰兒,淒厲的哭聲便是她懷中嬰兒發出的。

女人仰起頭來,辛綺筠猛打了個哆嗦,那是一張奇異的臉,瘦削、蒼白,烏黑的眼珠空洞迷惘,似乎是毫無生命的。那張臉有股震懾人的神秘力量,使辛綺筠在她的眼光下瑟縮而無法發出言語。

辛綺筠側過頭看路晞芃,他的臉色一片煞白。“依依……是你嗎?”他的嘴唇顫抖著,視線從那女人的臉部向下緩慢移動,最後死死的盯著女人懷裏的嬰兒,眼裏盛載著極深的恐懼。嬰兒被繈褓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模樣,但哭聲仍在持續,肺活量大得驚人。

聽到路晞芃喊“依依”,辛綺筠惶惑而驚恐地望著那個女人,她的視線開始模糊,她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了,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不是何夢依。可是那女人不像個活生生的人,更像是駭人的幽靈,那樣幽幽的,給人一種森冷陰沈的感覺。她在辛綺筠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朦朧,最後化作一團白霧,飄出門外。

“依依——”,路晞芃拋下辛綺筠,步履踉蹌地緊隨那團白霧消失在門口。

辛綺筠一路跌跌撞撞地追到花園庭院內,腳下被什麽絆了一下,她重重的摔倒在地,兩眼發黑,昏了過去。

早晨,辛綺筠在鳥鳴聲中醒來。她非常困惑,因為她不在臥室裏,而是身處陽光耀眼的室外,並且是趴著,而非躺著。她猛一激靈,睡意被趕跑了。想要起身,卻重心不穩的又栽了下去,立即聽到一聲哀號。定睛一瞧,路晞芃正躺在地上斜睨著她。

“我給你當了一整晚的床墊,現在又酸又麻,”路晞芃表現得很痛苦的樣子。

辛綺筠當真了,趕緊撐起身來,心疼地凝視他,“哪裏酸麻,我給你按摩。”

路晞芃咧著嘴,微笑了起來,“哪裏都酸麻,你最好給我做全身按摩。”

“你討厭”,辛綺筠嬌嗔,隨之自語似地問,“我們會什麽會在這裏,太奇怪了。”

路晞芃收了笑容,時間在凝重的空氣中流逝,四周似乎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又似乎一無所有。

“幽靈!”辛綺筠忽然高聲喊,“我想起來了,昨晚聽到可怕的嬰兒哭聲,看到了一個像幽靈的女人,還有……”她晃著還有些脹痛的頭,拼命回想著,“我聽到你喊她……依依?”

“那是你在做夢吧”,路晞芃用手指在辛綺筠鼻尖上輕點了一下,“昨晚是我帶你到外面來的,你很主動的爬到我身上,抱住我不放,後來就趴在我身上睡著了。”他之所以編這個慌,是不想讓辛綺筠有顧慮,昨晚的事情並非做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他下定決心要徹底查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黑暗中的玄機一

“做夢?”辛綺筠感到迷惑,那樣真實的場景,會是發生在夢中嗎?

“別胡思亂想了”,路晞芃用手攬住了辛綺筠的頭,撫弄她的頭發。他的動作很溫柔,可辛綺筠莫名的驚慌,她用近乎緊張的聲音說:“怎麽我覺得不像是夢,那種感覺太真實了。”

路晞芃岔開了話題,“快起來,我早上還有課,會遲到的。”

辛綺筠上午也有工作,不能耽誤時間,於是兩人各自忙錄去了。

老別墅外面的落花大道上安裝有監控攝像頭,有人進入別墅,應該會被拍到,路晞芃專門抽空找人調看監控錄像,從畫面中可以清楚看到房子的大門和外面的道路,只要有人出入一定會被攝像頭捕捉,但是監控畫面顯示,昨天傍晚路晞芃和辛綺筠進入後,就再也沒有人接近過那棟房子,而在他們今天上午離開之前,也不見有人從裏面出來。他又查看了時間跨度更長的畫面,依舊一無所獲。

路晞芃驀然心驚,莫非那個女人一直藏在房子裏面?他匆忙返回家中,仔細搜索了室內的每一個房間,甚至每一個可容藏身的角落,但根本連個人影也沒瞧見。他上網瀏覽新聞,也沒有發現任何關於昨晚地震的消息。

當天晚上,同樣的怪事再度發生。還是在10點多鐘發生了短暫的地震,之後當他們在床上溫存的時候,恐怖的嬰兒哭聲又驚擾了他們的鴛侶夢,將路晞芃那高漲的欲焰生生撲滅。他們循聲而去,卻頭昏眼花,腳步虛軟,追不上那個懷抱孩子的女人。第二天醒來時,還是躺在了花園庭院的地上。

這回路晞芃想要欺騙辛綺筠是做夢也不可能了,那樣真實的夢境不可能反覆出現。他只好連同自己調查無果也一並告訴了她。

辛綺筠只覺得毛骨悚然,“到底是人還是幽靈?”

“難道你相信有幽靈存在?”路晞芃堅持他的無神論,但是,倦意在他體內和四肢中流竄。

“你的臉色很不好”,辛綺筠的小手輕撫他皺攏的眉頭。

路晞芃握住她的手,“你的臉色也不好看。”

辛綺筠低嘆了口氣,庭院內陽光燦爛,她卻感到一片厚而重的烏雲,正向他們游來,那陰影無聲無息的籠罩住他們。

連續數天,他們每天晚上都遭遇這樣詭異的狀況:地震、嬰兒的哭聲、幽靈般的女人,還有在室外從昏睡中醒來。路晞芃也嘗試過將他們進臥室的時間提前或者推遲,地震確實沒有在那個時間發生了,但是每當他們開始親熱纏綿,嬰兒淒厲的哭聲必定響起。

兩人倍受折磨和困擾,精神狀態越來越差,連白天也無精打采,頭昏眼花。更糟的是,路晞芃一而再的在最興奮的時候受到驚擾,半途而廢,當他終於忍無可忍,帶著發洩般的暴漲情緒,將辛綺筠摁倒在客廳的沙發上時,他發現自己不行了,出現了功能障礙。

辛綺筠感覺到了路晞芃的異常,她睜開眼睛,看到他緊鎖著眉,眼睛苦惱的緊閉著。

“你是太累了”,辛綺筠柔聲安慰他,“去睡吧,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路晞芃昏昏噩噩地把頭埋在辛綺筠的胸前,他感到了心灰意冷。

那晚之後,他們之間就有什麽東西不對了,失去了往日的甜美與和諧。路晞芃變得沈默了,他消瘦憔悴,郁郁寡歡,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裂。對辛綺筠,他也會突發性的來陣狂熱的擁抱、接吻,或長久癡迷地註視她。但總在緊要關頭提出去庭院裏賞月,或者開車出去兜風,他失去了和辛綺筠歡愛的勇氣,擔心男性的自尊、自信再次嚴重受挫,他已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路晞芃的痛苦壓抑,辛綺筠看在眼裏,卻無能為力。她不敢勸他去看醫生,他那顆隱藏在驕傲外表下的自卑的心,經不起這樣的挫磨。她只能自己厚著臉皮,偷偷去咨詢醫生,醫生認為路晞芃的情況是精神過度緊張導致的,中醫認為驚則氣亂、恐則氣下。整天處於驚恐、慌亂之中,對性功能也必然有影響。另外精神過度抑郁也是一種不良的心理因素。只要解除心理障礙,克服精神心理的不良因素,就能夠恢覆正常。

但是解除心理障礙談何容易。地震依然頻繁發生,這種怪異的現象似乎只存在於這棟老別墅,從氣象局打聽到的消息是,近期海都及周邊地區都沒有發生過地震。

懷抱嬰兒的女人也依舊會在夜間出現,神出鬼沒,飄忽不定。

辛綺筠同樣迅速的消瘦下去,蒼白的小臉上,一雙眼睛顯得特別大,閃亮亮的總像含著淚,小小的腰肢不盈一握,而那細細的手腕人見人憐。路晞芃不會不註意到,那天,他猝然的把她擁進懷中,顫栗著說:“筠兒,離開我吧。和我在一起,只會讓你痛苦,我希望你能快樂。”

辛綺筠拼命搖頭,“我不要離開,我不能沒有你!”她的眼眶濕了,淚珠在睫毛上盈盈欲墜,她不要他有負擔,只要他不再自卑,不再萎靡不振,什麽承諾,什麽世俗的東西,她統統都可以不要了。

辛綺筠那帶淚的凝視讓路晞芃震動,他又何嘗忍受得了失去她的痛苦,如果她真的離開,也許他的意志力會徹底喪失,現在的他就像是一條飄搖的小船,有著漫長而疲倦的航行,“意志”是自己的舵手,而辛綺筠便是他的意志支撐,掌握著他航行的方向。他俯下頭,吮去她睫毛上的淚珠。

這樣充滿煎熬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星期,所有的謎團卻依然無法解開。到底是不是幽靈作祟?如此玄乎,讓辛綺筠幾乎要相信“幽靈”的存在,但是路晞芃堅決不信鬼神,她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奇異的地震究竟是怎樣發生的?那個幽靈般的女人如何能夠避開監控進出自如?那嬰兒的啼哭聲為何總是如此淒厲恐怖?如果是有人精心謀劃了這一切,目的是什麽?辛綺筠百思不得其解,某天,她恍恍惚惚地沿著老別墅門前的落花大道行走,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千頭萬緒,不知不覺間拐進旁邊的小路,來到了瑪妮卡的水晶塔羅工作室門口。

瑪妮卡剛巧從裏面走了出來,她眉眼彎彎,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辛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辛綺筠對這個女人很反感,還有幾分忌憚,只是淡淡地點個頭,準備走開。瑪妮卡卻喊住了她,“辛小姐,你最近遇到了很受困擾的事情,正在苦苦尋找答案吧。我可以用水晶球幫助你解開謎團。”

瑪妮卡的話似有磁力,將辛綺筠牢牢吸附住了。也許人在最無助的時候,會對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產生依賴心理。於是辛綺筠再一次走進了黑色帷幕後面那個神秘的空間。

瑪妮卡在水晶球上施展起她的功力,“我看到了一個女人,穿著白衣,懷裏抱著孩子。”

辛綺筠睜大了眼睛,震愕地望著瑪妮卡,“那個女人,是什麽人?”

“她是來覆仇的”,瑪妮卡的聲音散發著森森冷意,“向那個她所仇恨的男人覆仇。那個男人,害死了他深愛的女人和他們的孩子。”

辛綺筠像是挨了迎頭一棒,呆呆地望著瑪妮卡,瑪妮卡說的最後一句話,觸及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懼。“那個女人……她……”她嘴唇發白,語音顫抖,“她……是人嗎?還是……幽靈?”

瑪妮卡的眉梢斜斜挑起,“幽靈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真正可怕的是人,而不是幽靈。”

“她要怎麽覆仇?會殺人嗎?”辛綺筠冷汗涔涔,根據瑪妮卡以往的預言,她不能不為路晞芃的安全擔憂。

瑪妮卡笑得高深莫測,“殺人倒不至於,你不用這麽害怕。”

辛綺筠被拖進了一圈洄漩中。“那個男人,害死了他深愛的女人和他們的孩子”,瑪妮卡的話像浪潮般對她沖擊翻滾過來,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打得她頭腦昏沈,她吃力的從椅子裏站起身,邁著不穩定的步子回到黑色帷幕外的世界。

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是,那棟郊外小別墅裏的閣樓,沈重的鐵鎖此時沈甸甸的對她的心頭壓了過來,李嬸的話也清晰入耳,“我看到他抱著一個大瓶子,裏面也不知裝的是什麽。之後就被他罵出來了,他警告我說,以後不準再接近那個地方,也不準在他面前提起”。

抱著一個大瓶子,難道說……辛綺筠猛打了一個冷戰,她不敢想了。取出手機,她用顫抖的手撥打了蔣春玲的手機號碼,“玲姐,上回你跟蹤調查路晞芃和林苒的時候,不是和隔壁別墅的男主人混得很熟嗎,能不能再去幫我打聽一件事情?”

蔣春玲敏感詢問:“該不是你家教授出軌了,你要跟蹤捉奸?”

“你想到哪兒去了”,辛綺筠迫急地說,“我想知道,路晞芃請的那個保姆李嬸,一般什麽時候會出門,我需要避開她,到裏面找點東西。”

“什麽東西,還要這麽興師動眾的”,蔣春玲雖然好奇,但辛綺筠不肯透露,她也不好再追問,“好吧,我再去和他套套近乎,請他幫忙留意那個李嬸的行蹤。”

黑暗中的玄機二

晚上,辛綺筠去了郭敏娜家中,由於郭敏娜的婆婆突然襲擊,導致原定的女兒生日聚會一拖再拖,直到今天郭敏娜才打電話說,瘟神終於走了,快過來吧。

郭敏娜熱情邀請辛綺筠將路晞芃一起帶上,但是辛綺筠知道路晞芃沒有心情,更擔心郭敏娜的孩子會刺激到他,就隨便替他編了個缺席的理由,獨自帶著早已準備好的生日禮物上門赴約。

“才多久不見,你怎麽就瘦成這樣了”,郭敏娜吃驚地望著辛綺筠。

辛綺筠只能用工作太忙來搪塞。

郭敏娜拍了拍她的肩,“女強人,你也該悠著點,萬一把身體搞垮了,真是得不償失。”

“我哪裏是什麽女強人”,辛綺筠苦笑,“還是說說你吧,婆婆在的日子,很不好過吧。”

“那個變態的老妖婆,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虐待孩子”,郭敏娜義憤填膺,“我看到女兒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是被打被掐的,她還不肯承認,騙我說是她們自己摔的。孩子不敢說,我一再追問,她們才告訴我是奶奶抓的。可惡的是,我老公還維護他那個沒有人性的媽,批評女兒對奶奶不禮貌,真是氣死我了!”

“你說這些幹什麽,也不怕被人笑話”,男人低啞的聲音傳來。郭敏娜只顧著說話,沒有留意到她老公回來了。

郭敏娜更來氣了,“你媽做的好事,我不能當面批評她,還必須把怨氣憋在肚子裏面憋死嗎?你還有沒有良心,自己的女兒一點都不心疼,一心向著你那個惡毒的媽!”

郭敏娜的丈夫叫徐林,長相還過得去,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他其實對妻女疼愛有加,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愚孝。只要母親說的話,百分百都是真理。如果母親和妻子同時掉到河裏,他先救的肯定是母親。為此郭敏娜不知受了多少氣。

徐林最聽不得別人說他母親的壞話,當即拉下臉來。辛綺筠趕緊扯了扯郭敏娜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鬧得不愉快。這時郭閩娜的一對雙胞胎女兒爭先恐後的跑了過來,兩個小家夥剛才在房間裏玩耍,這會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爭執,都跑來找媽媽告狀了。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大的喚作巧巧,小的喚作妙妙。巧巧抱住郭敏娜的左腿,撅著嘴對妙妙大嚷:“我要告訴我媽媽,你打我!”

妙妙抱住郭敏娜的右腿,同樣撅著嘴還擊:“我也要告訴我媽媽,你搶我的玩具!”

辛綺筠被兩個孩子逗樂了,張口閉口“我媽媽”,都有很強的占有欲,不願意和對方分享媽媽。

郭敏娜輪番哄著兩個女兒,徐林也上前幫忙。夫妻倆都把心思放到了女兒的身上,剛才的緊張氣氛已蕩然無存,室內洋溢著溫馨的氣氛。辛綺筠在一旁看著,心裏又溫暖又酸楚,這樣的家庭溫馨,什麽時候才能屬於自己?

郭敏娜做了一桌豐盛的好菜,魚蝦蟹雞等,美味無窮,就為了招待辛綺筠一人,這讓她很過意不去,人家現在經濟拮據,經不起這樣的花銷,“就請我一個人,用得著這麽破費嘛。”

“其實還有一件喜事,我們自己想要小小的慶祝一下,正好兩件事情合在一起”,郭敏娜又開始當著徐林的面數落她的婆婆,“之前虐待我女兒的人賴在這裏不走,我沒被氣死就不錯了,哪裏有這個心情。”

辛綺筠看到徐林的臉垮了下來,趕忙打圓場,“什麽喜事,趕緊說出來,讓我也沾沾喜氣。”

郭敏娜這才緩和了語氣,“徐林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兼職,收入不低,對家庭經濟狀況有一定的改善。”

“什麽樣的兼職?”辛綺筠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徐林有了點揚眉吐氣的感覺,搶先回答:“陽光天使協會的辦公室文員,主要負責起草文件、寫宣傳稿之類的。跟我在自己單位幹的活大同小異,做起來比較順手,還可以帶回家裏面寫,待遇也不錯。”

辛綺筠心頭被“陽光天使協會”這幾個字撞擊了一下,莫名的緊張和不安起來。

徐林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陽光天使協會的會長,就是海盛集團的董事長海博天,他真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那天我去聽了他的演講,現場人山人海,連過道都坐滿了觀眾,掌聲太熱烈,場面太激動人心了。”

辛綺筠很好奇,“演講這麽精彩,這麽有吸引力?”

“太有煽動力和感染力了,讓你聽了忍不住落淚”,徐林儼然成了海博天的“粉絲”,“海董事長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他關註環境,關註弱勢群體,關註孩子的未來,非常了不起。”

“他只是聽了一場演講,就被洗腦了”,郭敏娜半開玩笑地說,“現在他已經奉海博天為偶像,對他崇拜得跟什麽似的。”

“他確實值得尊敬和崇拜”,徐林的表情很嚴肅,很正經,“如果你有機會聽到他的演講,相信你也會和我一樣崇拜他,陽光天使協會的很多人,都是在聽了海博天的演講後,決定加入協會,追隨他。”

辛綺筠暗暗稱奇,那個海博天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夠僅憑一場演講,就俘獲了一批崇拜者?

巧巧和妙妙安靜地聽大人說了一會兒話,開始不耐煩了,這個吵著要吃蝦,那個嚷著要雞腿。徐林忽然想起什麽,迅速起身離開,不一會兒雙手捧來了兩個精美的小禮盒。他笑嘻嘻地走到兩個女兒面前,“寶貝,這是給你們的禮物,一人一個。”

巧巧和妙妙一人搶過一個禮盒,先後打開來,辛綺筠湊過去一瞧,呆住了。兩個禮盒裏裝的是同一款式的項鏈,鏈墜是鉆石鑲成的、一雙華麗的天使翅膀,她認得這款項鏈,那個和石曜輝在貧民窟的出租屋內纏綿的女人,脖子上戴著的,是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特別是那雙天使翅膀,閃耀著迷離的光芒,鉆石的清新與灼熱,浪漫而令人遐想。

“這項鏈是從哪裏買來的?”辛綺筠裝作不在意地詢問徐林。

“不是我買的,是陽光天使協會的禮品”,徐林告訴辛綺筠,前段時間協會訂制了一批項鏈,作為慰問協會貧困戶的禮品。最後剛好剩下兩條,辦公室主任聽說徐林有兩個女兒,就讓他帶回家給女兒當玩具。陽光天使協會的標志就是一對天使的翅膀,除了各種禮品外,所有的會員都有一個天使翅膀的徽章。

辛綺筠壓抑著波動的情緒,“只有陽光天使協會的人,才能得到項鏈嗎?”

徐林很肯定地說是,而且是家庭貧困的會員。

辛綺筠迫切想要知道,那個女人和陽光天使協會是什麽關系,看她那身打扮,還有那樣優雅的風韻氣質,哪裏像是貧困戶,可是她和石曜輝為什麽到貧民窟約會?

無數的疑問在辛綺筠的腦海中交織,但她不敢繼續打聽下去,擔心讓徐林起疑心,他如今可是海博天的忠實追隨者了。

辛綺筠心神恍惚地回到那棟“鬧鬼”的老別墅,盡管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和路晞芃仍堅持住在那裏。她連自己的家都不回,對哥哥的責備置之不理,鐵了心要陪著路晞芃在這“鬼屋”裏耗下去,不查明真相,誓不罷休!

進入鐵門,滿院的樹木濃蔭,都被夜色揉成了昏黑的一片,窗口也漆黑一團。昏暗的夜色裏,樹木的幢幢黑影從四面八方緩緩的移來,如鬼魅悄寂無聲。辛綺筠以為路晞芃不在家,她縮著肩膀,加快腳步穿過花園庭院,接近樓房時,卻見大門敞開著。

她警覺起來,放輕腳步,帶著強烈的戒備心悄悄靠近門口,探頭一瞧,客廳裏點著一盞昏暗的壁燈,光線那麽黯淡、孱弱,路晞芃仰靠在沙發上,雙目緊閉,面色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更顯得憔悴而消瘦。

辛綺筠的心一陣抽痛,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想要撫平他眉心的皺痕。

路晞芃睜開眼睛,疲憊的對她笑了笑,“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你不在,開心不起來”,辛綺筠將頭輕靠在他的肩上,“晚飯吃了嗎?”

路晞芃低嘆了口氣,“沒胃口。”

“我去給你煮點吃的”,辛綺筠站起身就要去廚房,卻被路晞芃拉住,“我不想吃。你去幫我沖杯咖啡,讓我提提神,我有一個重要發現想告訴你。”

“什麽重要發現?”辛綺筠反握住他的手,“我今晚也有一個發現,不過還是先聽你說吧。”

“先去沖咖啡”,路晞芃躺倒在沙發上,“我今天泡了大半天的圖書館,又在太陽下暴曬,現在已經困得快要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辛綺筠只好去沖了一杯咖啡過來,路晞芃起身喝完咖啡,又倒了下去,“讓我歇一會兒。”

辛綺筠走到路晞芃身後,蹲下來,伸出雙手的食指按摩他的太陽穴,他的呼吸漸漸舒緩下來。過了許久,他重新坐起身來。“舒服多了,你的手很管用”,他攬過辛綺筠的肩,“到廚房去,我做個實驗給你看,我已經知道這棟房子發生地震的原因了。”

廚房裏的電磁竈上放著一個水壺,旁邊的竈臺面上擺放著一個裝滿水的大玻璃燒杯和四個小燒杯,路晞芃早已將做實驗的器材準備齊全了。

黑暗中的玄機三

水壺裏的水開始有動靜了,路晞芃將大燒杯中的水分別註入四個小燒杯中,而後將四個小燒杯呈正方形擺放。隨著水壺裏的水燒開,小燒杯裏的水開始波動起來。

“這是由振動和低頻率聲波引起的共振現象。尤其是這種低頻率聲波,雖然我們人耳無法辨識,但在我們身邊其實有很多”,路晞芃解析,“不論何種事物都有其固有的振動周期,一旦向其施加與其同頻率的振動或聲波,即便相隔一段距離,這種振動也能夠傳遞,嚴重的時候會發生類似地震一樣的晃動。”

“你的意思是,這棟房子地震,是共振現象?”辛綺筠聽明白了路晞芃闡述的共振現象原理,卻依舊不清楚這棟房子為什麽會“共振”。

“我今天到圖書館查閱了很多資料,在世界各地同樣發生過類似的大騷動,物體移動,像地震一樣劇烈晃動。其中絕大多數現象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路晞芃繼續說明。

“我們住的這棟房子以北100米處有一家紙漿工廠,發出的低頻波與房子產生了共振。即使聽不到聲音,低頻波也能使門窗嘎吱嘎吱地搖晃,或者讓擺放著的物體移動。這種低頻波在冷凍工廠的氣缸裏,或是家用電熱水器中都有可能發生。而這棟房屋的構造,正好容易和紙漿工廠的機器所發生的固有振動產生共振。”

“原來是這樣”,辛綺筠恍然大悟,“那原來住在這裏的那對老教授夫婦,他們應該也會經歷地震吧。”

“那是肯定的”,路晞芃苦笑著搖了搖頭,“那家紙漿工廠是去年搬過來的,怪不得老教授夫婦要匆匆移民美國,還便宜出售這棟房子,他們一定是被地震震怕了。”

辛綺筠看他那懊惱的樣子,忍俊不禁,“原來你也有上當受騙的時候,這回真是當了冤大頭了。”

“還不是因為你”,路晞芃低沈地嘆氣,“之前那兩個住處,都讓你介懷,我希望換一個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環境,沒想到,卻是引火燒身……”他的話半中央煞住了,尾音和餘味卻蒼涼的遺留在空氣裏。

辛綺筠擔心再碰觸到他的痛處,忙轉移了話題,“地震的謎團是解開了,但那個幽靈般的女人和哭聲恐怖的嬰兒呢?”

“這個,我還沒有弄明白……”路晞芃的眼光深沈憂郁。

辛綺筠的心裏也浮起一種蒼涼的感覺,“不說這個了,我去給你煮碗面吧,什麽東西都不吃怎麽行。”

路晞芃不作聲,辛綺筠只好用手勾著他的脖子,撒嬌裝嗲,這是她最不擅長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別扭。路晞芃直接被逗笑了,“好吧,難為你裝得這麽費勁,我吃。”

辛綺筠趕忙將冰箱裏能找到的食材全搬出來了,用心煮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端到餐桌上。

路晞芃吃得津津有味,辛綺筠坐在邊上,用守托住下巴,靜靜的望著他。窗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雨來,雨滴在窗玻璃上滑落,晶瑩透明。

路晞芃感覺到辛綺筠的註目,也下意識地望著她。她對他微笑,那美好的眼睛明亮而生動。他們彼此望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雨下大了,大滴的雨點叮叮咚咚的敲著窗子。驀然間,一陣淒厲的嬰兒啼哭聲蕩空傳來,震碎了雨夜的安寧。

路晞芃霍然起身,突如其來的暈眩使他站立不穩,用手撐住了桌面。

辛綺筠忙扶他坐下。“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她說著飛也似的沖出餐廳。

那個懷抱嬰兒的女人出現在了客廳門口,辛綺筠的突然沖出讓她吃了一驚,轉身就往門外跑。

辛綺筠追了出去。那女人腳步飛快,庭院花園裏有一片小樹林,那女人很快消失在樹林間,辛綺筠追進其中,只見到樹木在風雨中搖曳,並無人影。她冒著雨在樹林裏尋找了許久,卻一無所獲。那個女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辛綺筠渾身濕漉漉的回到餐廳時,路晞芃趴在餐桌上睡著了。雨夜有些寒意,她找了件外套,披在路晞芃的身上,又撐著雨傘,打著手電筒回到那片小樹林內,她仔細搜尋,發現泥濘的地上有兩排清晰的腳印,一排是她自己剛才留下的,另一排顯然是那個“幽靈”女人的。腳印還沒有被雨水沖刷掉,可以辨別出延伸的方向,辛綺筠循著腳印一路而去,在盡頭的灌木叢前,腳印消失了。

雨夜視線模糊,辛綺筠記下了腳印消失的位置,決定明天雨停了之後再來察看。回到屋裏,見路晞芃搖搖晃晃的從餐廳裏走了出來,他睡眼惺忪,眉頭緊皺,用手按壓著太陽穴。

“頭疼嗎?”辛綺筠過去攙住他的手臂。

“剛才好像又聽到哭聲了?”路晞芃迷糊地問。

辛綺筠不舍得再讓他傷神,就隨口編了一句,“好像是聽到了,但是我出去的時候,什麽也沒有看見。”

路晞芃頭暈得厲害,也沒有精力追問,由著辛綺筠扶他回到臥室,在床上躺了下來。

路晞芃很快沈沈入睡。辛綺筠卻夜不能寐,她久久地坐在床沿,情緒如此不安定,腦子裏像奔馬飛馳似的閃著好幾個問題:那個女人見到她為什麽落荒而逃?她是如何憑空消失的?以前每次嬰兒哭聲響起時,她都感到頭暈目眩,今晚為何卻意識清醒,而路晞芃依然出現了頭昏腦脹的癥狀?

思來想去,辛綺筠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之處:今晚她沒有在這裏吃晚飯,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而路晞芃喝了咖啡,還吃了面。她想得頭皮都發麻了,咖啡是她親手沖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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