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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暗夜驚心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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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良好!討厭你的自以為是!”

辛綺筠一口氣喊完了,正好接送的車子也到了,她直沖了進去,像個火力十

足的火車頭,第一個沖上了車。上車後,她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後就一直兩眼盯著窗外,對周遭的一切都不予理會,連身邊坐了什麽人也沒興趣關註。

車子慢慢停了下來,辛綺筠以為到達目的地了,側過頭,才看到路晞芃坐在她的身旁,仰靠在椅背上,正閉目養神。她起身想走,但路晞芃的腿橫在那裏,她過不去。

“你可以從我的腿上跨過去”,路晞芃虛瞇著眼睛,氣定神閑。

辛綺筠的那股倔勁兒上來了,還真就擡起腿來。車子突然又開動了,辛綺筠剛跨過左腿,猝不及防之下便跌坐在了路晞芃的大腿上,那姿勢極其暧昧,是雙腿分開騎上去的。

“還說你沒有主動招惹我”,路晞芃的唇貼著她的耳朵,“你現在這個姿勢,擺明了是當眾勾引我。”

“你……不要臉!”辛綺筠氣勢洶洶的將他推開,直起身,另一腿也跨出來,用力過猛,加上車子搖晃得厲害,她因為慣性沖了出去,如果不是路晞芃及時拽住她的胳膊,非栽倒在地不可。而她被這麽一拽,整個人都撲到路晞芃的身上。

隔壁座位上的乘客好奇的望著他們,不知道這對男女在鬧騰什麽。

“不想被人看笑話就老老實實坐著”,路晞芃將辛綺筠的身體牢牢鉗制住。

“讓我坐好,總不能一直坐在你的腿上”,辛綺筠羞惱卻無可奈何。

路晞芃很不情願的放松了辛綺筠,卻不肯讓出空間,只斜眼看著辛綺筠艱難的從他身上挪開來。司機像是故意要和辛綺筠作對,把車開得飛快,顛簸得厲害,導致兩人的身體不斷碰觸摩擦,溫度也持續升高,辛綺筠似被高溫所灼燙,臉上發熱,而心跳加速。

在裏面的位置上坐好後,辛綺筠的呼吸仍不平靜的鼓動著胸腔,可惡的路晞芃,他只要往裏坐,把外面的位置留給她,簡單省事,可他偏不肯,故意要為難她、戲弄她。“捉弄我很好玩嗎?”她終於忍不住憤然質問。

路晞芃卻閉著眼睛不搭理她,像是睡著了。辛綺筠憋了一肚子氣,車子在體育館外停穩後,她站起身,發狠的踹了路晞芃一腳,路晞芃吃痛之下雙腳往回縮,辛綺筠趁機從他的腿和前座間的空隙擠了過去,急匆匆地下了車。

之前的獲救人員被分散安置到旅店、教堂等地,辛綺筠他們是最後一批,安置地點在體育館。體育館內的籃球場上搭建了數十頂紫色的帳篷,宛如紫花朵朵綻放。

工作人員說因為帳篷數量有限,必須兩人一頂,自由組合,排隊登記領號牌。先前到達的人都已經安置好,在帳篷內休息了。只剩下最後乘車到來的這幾十人,大家蜂擁而上,都想先搶到帳篷。辛綺筠不想和人家爭搶,在外圍等候。

路晞芃來到辛綺筠身邊,將手裏的塑料袋遞到辛綺筠面前,“你把這袋東西留給我,是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嗎?”

辛綺筠驀的漲紅了臉,她居然將那袋衣物落在了車上,裏面還有內衣褲。“我忘記了”,她奪過袋子,底氣不足的解釋。

路晞芃扯了扯嘴角,一臉的似笑非笑。

“你的衣服呢?”辛綺筠見他兩手空空,換下的濕衣服不知去向。

“早就扔樹林裏了,還帶著衣服多麻煩”,那一身的名牌,路晞芃卻滿不在乎。

辛綺筠自嘲的一笑,人家上萬塊錢的的衣褲不當一回事,她卻把幾百塊錢的裙子當寶貝舍不得丟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工作人員是名中年韓國人,他很快登記完了,擡頭看了路晞芃和辛綺筠一眼,將最後一塊號碼牌丟給路晞芃,“只剩下088號帳篷,給你們了。”

患難中的深情(三)

“餵!”辛綺筠脫口喊。她想質問,怎麽可以不問清楚就隨便把人家男女安排在一起,但後面的話還未出口,就被那工作人員堵了回去,“就剩最後一頂帳篷,你要是不滿意我也沒辦法了。”他顯得很不耐煩,而且耷拉著眼皮,哈欠連天。

“不是的,我們很滿意”,路晞芃很適時地接話,“謝謝你,你辛苦了。”

辛綺筠聽出路晞芃這話不懷好意,她想跟那工作人員說清楚,路晞芃卻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故意用那位工作人員聽得懂的英語對她說,晚上如果睡不著,還可以做點別的。

那工作人員會意地竊笑起來,臨走還打趣說,這裏晚上有點冷,不過抱著取暖可以禦寒。

“我發現你真的很無恥”,辛綺筠氣鼓鼓的瞪著路晞芃。

“哪裏無恥了?我說什麽了嗎?”路晞芃一本正經的問。

“你……”辛綺筠氣結。

路晞芃晃了晃手中的號碼牌,“如果你想露宿外頭,我沒有意見。”

辛綺筠呆站在原地,看著路晞芃走向角落裏的一頂帳篷,貓腰鉆了進去。

偌大的室內沒有其他人走動了,大家都在帳篷內休息,連工作人員都不知去向,只有幾盞壁燈漠然的放射著昏黃的光線。

雖然是7月,但濟州島早晚溫差大。而體育館古樸陳舊,陰冷潮濕,這會兒辛綺筠感覺到寒氣襲人了,她瑟縮著,無處可去,終究還是來到了帳篷外。

帳篷的拉鏈沒有拉上,可以看到裏面的空間足夠容納兩個人休息,且保證了私密性。內部鋪著防潮墊,還備有毛毯。路晞芃躺在防潮墊上,雙手枕著頭,他似是早已料到辛綺筠會來,特意給她留出了位置。

辛綺筠脫掉鞋子進了帳篷,將拉鏈拉上。她在防潮墊上坐下,感覺還挺柔軟舒適的,她曲起雙腿,雙手抱膝,垂首默然。

“你打算坐到天亮嗎?”路晞芃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

“你管不著”,辛綺筠沒好氣地說,她賭氣般的繼續坐著,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路晞芃也躺著不動,他註視著辛綺筠的背影。她背脊挺直,朦朧的光透射進來,勾勒出她肩膀和腰部的弧線,美好而修長。一頭長發在腦後隨意的挽了個髻,露出頸部柔和的線條。那輕輕柔柔的光線烘托著她,環繞她,在這樣一個簡陋寒磣的空間裏,竟把她的背影襯托得如詩、如幻、如夢……他出神的看著她,神思恍惚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辛綺筠動了動,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一點點往後挪,再緩緩躺下,將身體蜷縮起來,背對著他。

“你不冷嗎?”路晞芃瞥見旁邊疊放整齊的兩條毛毯,他忽然感覺到了寒意,坐起身來,取過其中一條,想給辛綺筠。

辛綺筠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她睡著了,這樣驚心動魄的夜晚,她已經疲累至極,剛才又沈悶的呆坐許久,實在撐不住了。

但路晞芃以為辛綺筠是故意不理睬他,這讓他感到氣惱,帶著一種難解的微妙情緒,他伸過手,碰了碰辛綺筠的頭發,她依舊不動,他幹脆將她的身子扳轉了過來。

辛綺筠驚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路晞芃的臉離她的那麽近,他灼熱的氣息撲到她臉上,她的心猛跳起來,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在她張口驚叫之前,路晞芃迅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他呼吸急促,全身心都籠罩在一份突發的熱情裏。辛綺筠感到他身子的顫動,看到他眼睛裏炙熱的火焰。他的頭向她俯來,喉嚨裏低低的、喃喃的說:“我想要你。”

辛綺筠無法說話,只是拼命搖頭,眼神迷茫無助的、祈求似地望著他。

但是路晞芃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的心臟裏湧塞滿了急需奔放出來的東西,身體裏的火焰也熊熊燃燒著想要往外沖。他松了手,卻馬上將他灼熱的唇壓住了她的口,手臂還箍緊了她,不容許她掙紮一下子。

辛綺筠緊張失措,路晞芃的嘴唇帶著強力的需索,她想閉緊牙關,可是,她做不到,她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像著火似的燃燒起來了,連思想都燒起來了,因為她根本不能思想了。她覺得自己在變小,變弱,變成了一團煙,一團霧,一團虛無……她的神志開始朦朧,好似又回到了那艘即將沈沒的郵輪上,那樣的驚恐混亂中,路晞芃緊緊握著她的手,給她安定的力量,溫暖的感覺如潮水對她包圍而來……

她漸漸的放棄了反抗,雙手無意識的環上了他的腰,身子貼住了他的。熱浪滾滾襲來,將他們淹沒、消解融化……一陣強烈的疼痛對辛綺筠襲來,她不能遏止自己突發的顫栗。路晞芃的身軀微微一僵,他完全沒有料到辛綺筠如此純潔無瑕,他被她表面的言行蒙蔽、誤導了。可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四周寂然闃靜,辛綺筠痛得眼淚直淌,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咬牙承受著他從緩慢到激烈的沖擊。而路晞芃的自控力已經達到極限,他被激流沖昏頭腦,一陣巨大的浪,將他卷到半空,再拋到了沙灘上,他在辛綺筠的體內釋放了自己,埋首於她的頸窩,壓抑喘息。

辛綺筠的眼裏仍充塞著淚水,渾身痙攣,眼神迷離的望著帳篷頂。她的心臟抽緊了,身子顫抖而頭腦昏亂,她居然在這種人群混雜的避難所,在一頂臨時棲居的帳篷裏,稀裏糊塗的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路晞芃,簡直是毫無廉恥、荒唐不堪!

時間過去了不知道有多久,辛綺筠聽到路晞芃的聲音,低低的,像一聲微喟般的嘆息:“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還是第一次?”

辛綺筠仰著頭看他,他那對眼睛看起來深深幽幽的,裏面包含了各種覆雜的情緒,但辛綺筠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沒有驚喜的成分。

路晞芃確實毫無驚喜之感,他以為辛綺筠經驗豐富,以為她生性開放,那些羞怯、慌亂、抗拒都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這樣的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辛綺筠轉開頭,帶著些微哽塞。

路晞芃啞口無言了。他突然從她的身體裏抽離,聲音沙啞而不穩定的響著:“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

辛綺筠的嘴角微向上彎,一個近乎淒楚的笑容浮上了她的臉龐,她閃動著眼瞼,眼底逐漸流動著一層朦朧的霧氣。她微張著嘴,半晌,才吐出了聲音:“不用道歉,你放心,我不會纏上你的。就像你說過的,只是一段露水情緣,天亮之後各奔東西。”

路晞芃沈默著,他迅速穿好衣褲,又將辛綺筠抱起,給她套上t恤,穿好沙灘褲。辛綺筠任他擺布,不動也不說話,卻無法控制的顫抖著,這種顫抖在她的四肢蔓延。

路晞芃感覺到了她的顫抖,不由自主地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摟住。

路晞芃的懷抱很溫暖,他的臂膀結實有力,辛綺筠有些貪戀,有些沈迷,但她很快清醒過來,從路晞芃的懷裏掙脫開,背對著他躺下。

路晞芃側頭註視了辛綺筠好一會兒,拉過毛毯,輕輕蓋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觸及她身下的防潮墊,墊子是藍色的,落在上面的那一抹血跡顯出暗沈的紫色,他的目光也黯淡了幾分。他低嘆口氣,也躺了下來。

辛綺筠迫切希望自己趕緊沈睡,以免再面對這種尷尬的局面。但是,她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用各種方法催眠自己,仍然無法入睡。她僵硬的躺在那裏,心臟沈入一個冰冷的、深暗的、黝黑的深海裏,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個暗沈沈的深海裏浮游了多久,驀然間,廣播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像轟雷似的把她震醒。是工作人員通知大家起床,要分發早餐了。

辛綺筠一骨碌爬起來,下身的疼痛讓她猛抽了一口冷氣。她強撐著鉆出帳篷,步履蹣跚的穿過帳篷區,走出體育館。她想出去透透氣,但是外面下著小雨,清晨的風拂面而來,晨風裏有潮濕的雨意,涼涼的撲在她的額際和頸項裏。她只好站在門口的環型屋檐下,仰首對著陰沈沈的天空出神。站久了,酸痛得難受,她扶著墻,在臺階上坐下。她不願再回到帳篷裏,經過了昨晚,她不知道該如何與路晞芃相處了。

雨點飄在辛綺筠的頭發和面頰上,她的眼前浮上了一層霧氣,整個視線都模模糊糊了,她斜倚在墻上,頭昏昏然,心茫茫然,神志與思想,都陷入一種半虛無的境界裏。

患難中的深情(四)

有人坐到辛綺筠的身邊來,將一杯熱咖啡遞到了她的面前。“喝點熱飲,會暖和一些”,路晞芃熟悉的聲音讓她輕顫。

她半側過頭來,從睫毛下面幽幽的看著他,他滿臉的倦容,顯然也沒有休息好。“謝謝”,她盡量平靜地說,接過那杯咖啡,送到嘴邊。

“小心燙!”路晞芃提醒。

但是辛綺筠心神恍惚,沒有聽進去,張嘴就喝下一大口熱咖啡,燙得她條件反射般的松了手,杯子砸在右腿上,熱燙的液體又澆在她的褲子上,滲透進肌膚。

辛綺筠痛得眼淚都迸出來了,用手捂住嘴,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你坐著別動”,路晞芃焦急的吩咐,飛速跑去取來兩瓶礦泉水,打開其中一瓶遞給辛綺筠,“把涼水含在嘴裏。”

辛綺筠聽話的含了一大口涼水,路晞芃又打開另一瓶礦泉水,將辛綺筠那短褲的褲腳拉高,對著她大腿上的紅腫處反覆沖洗。

幸虧那杯咖啡的溫度還不至於燙傷太嚴重,用涼水處理後已沒有什麽大礙。但後來分發的面包,辛綺筠一口也吃不下了。

“不好意思,害得你受了傷”,路晞芃帶著歉意說。

辛綺筠勉強笑了笑,“沒關系。”她所受的傷,豈是一句道歉的話可以彌補的。她在路晞芃面前偽裝得很好,維護著自己的驕傲和尊然,努力表現出對那荒唐一夜毫不在意。但是在路晞芃看不到她的時候,她的神情憂郁而落寞,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在男女之事上放得開的女人,只不過比較隨性、沒心沒肺,以至於引起路晞芃的誤會,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要送這麽多的逃難者回國,需要一定的時間安排,工作人員告知要繼續在濟州島逗留一天,隔天會送大家上飛機。

體育館內的住宿安排還是比較周到的,飲水機、桶裝水和一次性紙杯安放在籃球場地的兩側,男女浴室分設在館內。工作人員分發了毛巾等洗浴用品後,辛綺筠就迫不及待的沖進了浴室,她脫掉衣褲,低下頭,看到自己白皙的肌膚上仍殘留著昨夜歡愛過的痕跡。

她站在淋浴花灑下,用力揉搓自己,似乎想將那些痕跡清洗掉,可是這根本就是徒勞,周身皮膚泛起一片鮮艷的桃紅色,紅彤彤的刺目。她蹲下身,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路晞芃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記,永遠洗不掉了。失去的東西,也再難挽回。

走出浴室時,辛綺筠已經恢覆了平靜。她想起放在帳篷裏的那袋濕衣物,想拿來洗幹凈晾幹,走到帳篷外,路晞芃正好從裏面鉆了出來。路晞芃睜大眼睛看著辛綺筠,她的面頰白白的,嘴唇上沒有血色,兩眼卻又紅又腫,她哭過了。他的內心深處,浮起一陣酸楚的柔情。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捏緊了他的心臟,使他的心跳不規則,呼吸不穩定。

“我……來拿東西”,辛綺筠解釋著,她不希望他誤會,誤會她是有意接近他。

路晞芃明白她的心思,他苦笑了一下,“如果你覺得我在這兒不方便,晚上我到別的地方去住。”

“還有地方住嗎?”辛綺筠禁不住關心他。

路晞芃無所謂的笑了笑,“我一個大男人,在哪裏都可以對付。”

“沒這個必要”,辛綺筠到底不忍讓他無處安身,“反正只是再湊合一晚,無所謂了。”是的,何必那麽在意,又何須躲避?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真正將它當作一段露水情緣,瀟瀟灑灑地結束吧。

這樣一想,辛綺筠便能夠比較坦然地面對路晞芃了,雖然心底仍在隱隱作痛。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心痛,而且是近乎窒息的疼痛。

路晞芃微微一怔,他探究般的望著辛綺筠。

辛綺筠避開他的目光,彎腰入內取了那袋衣物,直奔浴室而去。她將衣服清洗好晾在浴室裏頭,然後去排隊等候打電話。體育館內開通了三部長途電話,專供避難者和國內的家屬聯絡。

一聽到辛梓驊的聲音,辛綺筠的眼眶再度發熱,喊了聲“哥”,喉嚨就哽住了。

“筠筠”,辛梓驊估計是著急上火,嗓音都啞了,“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我昨晚看到網上的新聞,擔心得一宿沒睡。”

辛綺筠將情況跟哥哥說了個大概,後面的人還等著打電話,她不好霸占太長時間。

辛梓驊叮囑千萬註意安全,航班信息確定後告訴他,他會到機場接。

放下話筒,辛綺筠長出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感覺,挺好的。

體育館廊道的墻上掛著一臺電視機,辛綺筠經過時,看到很多人圍在前面,電視裏正好在播放昨晚郵輪沈沒的新聞,是轉播外國電視臺的報道。電視臺播出了一段事發時的驚險畫面。畫面中,郵輪向一側傾斜著,乘客們驚慌失措地擠在翹起的船頭高處。有乘客回憶,有的人選擇了跳船求生,而另外一些人則在等待救生艇前來救援。

重溫那噩夢般的場景,辛綺筠只覺得心頭堵得慌,偏過頭去,卻見路晞芃就站在她的身旁,正專註的盯著電視屏幕,她只得將目光移回屏幕上。

新聞報道稱,這次海難是一場4000人的大逃亡。郵輪航行時觸礁,船體被撕開一道70米至100米長的裂縫,船艙進水,船體傾斜,最終沈沒。船上共有3200名乘客和1000船員。乘客形容情景恍如電影《泰坦尼克號》。據今晨最新消息,乘客和船員中已確認195人死亡,90人受傷。仍有69人失蹤。但當局預料部分失蹤者可能已自行逃到安全地方,即距離船難海域僅數百米的荒島。

有乘客把意外歸咎於船長失職並質疑船長瘋狂,否則沒理由郵輪會猛撞礁石。因為已證實郵輪觸礁當晚,船長將他的情人帶到駕駛室內“浪漫”,而在意識到郵輪將沈沒後,船長不顧乘客安危匆忙逃走。

但郵輪公司指出船難原因仍有待進一步調查,目前初步調查結果顯示,郵輪的供電系統遭到人為破壞,電力故障導致航行動力和轉向控制裝置失效。

“人為破壞”這四個字讓辛綺筠心頭莫名“咯噔”了一下。

“我靠!開船的時候居然一邊泡妞,操他娘的!”有人在身後爆粗口。

辛綺筠回頭見是遲偉麟,暗暗搖頭,這小白臉實在缺乏修養。“孟小姐呢?”她想起早晨到現在都不見孟喻瑩。

“感冒了,在帳篷裏休息呢”,遲偉麟把嘴一撇,“大小姐很嬌貴,在海上吹吹風就受不了了。”

辛綺筠對遲偉麟的態度很不滿,有意嘲諷他,“我昨天在免稅商場,看到孟小姐刷卡買了好多東西,好像都是給你買的吧?”

“當然了,那都是她送給我的禮物,我要什麽,她買什麽”,遲偉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末了又哀嘆,“可惜了那麽多的名牌包和衣服,全都丟在船上了,都怪那個操蛋船長,還推說什麽電力故障,真***胡扯!”

辛綺筠覺得和遲偉麟這種人實在沒有共同語言,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直接走開了。四下張望,才發現路晞芃已不知去向,她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慢騰騰的往籃球場走去,經過一間休息室時,瞥見路晞芃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麽,她想走開,腳步卻不受控制的被吸引過去。

路晞芃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艘船,辛綺筠一眼便看出那是他們乘坐的那艘郵輪。她很驚訝於路晞芃的記憶力和繪畫功力,只用一支水筆,便能夠將那艘豪華郵輪描繪得惟妙惟肖、躍然紙上。

“為什麽要畫這艘郵輪?”辛綺筠很好奇地問,她相信路晞芃肯定不是為了打發時間。

路晞芃擱下手中的筆,擡頭望著她,“如果供電系統是被人為破壞,這裏面一定大有文章。簡莎被襲擊,郵輪沈沒,這當中應該是有關聯的。”

“什麽關聯?”辛綺筠理不清頭緒。

路晞芃拾起那支筆,將郵輪的尾部圈了起來,“這是發電機室所在的位置,據我所知,普薩亞加被關押在旁邊不遠的倉庫裏。普薩亞加一定已經死了,因為他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臉,郵輪上人來人往,如果她像那晚到偵探社時那樣打扮,就太引人註目了。”

“不可能吧”,辛綺筠覺得難以置信,“為了殺普薩亞加滅口,讓整船4000多人陪葬?”

路晞芃搖了搖頭,“兇手的目的,應該只是趁著斷電一片漆黑混亂,除掉普薩亞加。沒想到船長忙著和情人浪漫,未能及時采取應對措施,這才造成郵輪觸礁引發海難。”

辛綺筠怔怔地望著那張畫,她臉色蒼白,眼珠又黑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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