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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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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溫溢之因為那狠狠的一腳,一時註意不集中,導致精神力化成的空氣墻發生了波動,在即將接觸到混雜汙染物的前一秒,飄散後回到了他大腦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畫面,搞不懂聞笛究竟在幹什麽。

明明對方是來救你的,不領情也就罷了,危機還沒解除就把人家踹走,怕是不想活了吧

溫溢之更是神情恍惚,一向溫和的男生第一次面露茫然,明亮的雙眼裝滿了不理解。

他動了動嘴唇: “為什麽你現在……”

聞笛站在飛行生物的後背上,操縱著它朝空中飛去,連頭都沒回,打斷道: “礙事。”

她語氣冷淡,別說道歉甚至連多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其他人聽了頓時替溫溢之感到不值。

觀眾們更是義憤填膺。

【這也太冷漠了吧】

【虧我剛剛還感動得稀裏嘩啦的,就這】

【突然覺得溫溢之好可憐怎麽辦】

第七隊成員也有點不平,葉紫竹剛想開口,卻被溫溢之攔住了。

他慢慢站起身,面容平靜,沒有不滿,也沒有生氣,反而為自己沖動的行為道起了歉: “對不起。”

其他人聽得啞口無言。

聞笛倒心安理得,仿佛這確實是對方的錯一樣,她瞄了男生一眼,突然道: “你不像以前了。”

溫溢之一怔,片刻後點點頭: “人都會變的。”

他站在海邊,扶著沙灘上的一顆椰子樹,無邊無際的大海在他面前翻湧,潮汐聲似遠似近,像無人的竹林裏月光傾瀉而下的獨奏曲,空靈而寂寥。

紮著馬尾辮的女孩越飛越高,與他記憶裏越走越遠的那道身影漸漸重合,最後變成了天際的一抹黑點。

溫溢之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握著玻璃瓶的一只手伸了過來,打斷了他的思路,葉紫竹扭開藥瓶,倒出一粒藥劑,關心道: “溢之,沒事吧”

溫溢之本就身體不好,被這麽一踹更是虛弱,平時他都需要吃藥維持體力和精神,更別說這種時候了。

但他看著那粒藍色精神力藥劑,卻遲遲沒有接。

葉紫竹道: “溢之”

溫溢之這才勉強勾起嘴角: “不用了,太晚了。”

葉紫竹不明所以,只好收起藥瓶。

“啊哈哈哈哈哈!”

旁邊突然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大笑聲,引得第七隊成員紛紛側目。

第八隊建模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佇子苓捂著肚子,顯然對這出乎意料的事態發展極為滿意。

“怪可憐的,”他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 “剛還為你掉了兩滴眼淚。”

溫溢之沒有理他。

佇子苓難得遇到對方這麽狼狽的時刻,哪能放過這個機會。

“被拒絕了吧”他幸災樂禍, “你們A大的就這樣,喜歡自作多情。”

溫溢之依舊無動於衷,倒是葉紫竹白了他一眼。

“我倒覺得夏劍屏跟她更配,”佇子苓繼續刺激自己的死對頭, “這種相愛相殺你不覺得很帶感”

他看了看天上的聞笛,又看了看城堡裏的夏劍屏,忽然覺得自己說得有幾分道理。

這種瘋批性格不比溫溢之這種苦情選手更有張力

但不管怎樣,他都覺得沒人配得上自己的女神。

溫溢之終於對他的話有了反應,擡頭望向第五隊建模的上空。

只見飛遠了的聞笛不知何時又飛了回來,在幾十米遠的空中左躲右閃,她身下的生物雖然體型大只,但動作卻十分靈活敏捷,每次都能驚險地避開攻擊。

佇子苓瞇著眼觀察了一會,有些好奇: “她有辦法”

這也是所有人的疑問,聽聞笛的語氣好像有了對付異種的辦法,但能是什麽

連五級汙染物都失敗了,難道她能跟夏劍屏一樣做個異種建模出來對抗

溫溢之不吭聲,佇子苓一拍腦袋,動作誇張且毫無誠意地道歉: “哎呀不好意思,問錯人了。”

說著他轉身,去找還停留在考場建模裏的第五隊其他成員。

夏劍屏的目標是聞笛,也僅僅是聞笛,沒了空氣墻阻攔的混雜汙染物和巨蚺觸手肆無忌憚地追著女生而去,留在地上的剩餘選手反倒成了最安全的。

佇子苓打量著小圖幾人,找了個眼熟好說話的套近乎。

“那位A大的同學,”他來到已經被淘汰了的第六隊建模空地上,將懷裏通體白色毛茸茸的小動物遞過去, “送你只雪鸮,能告訴我你們隊的計劃嗎”

接著他又指了指自己,露齒一笑,一副人畜無害的開朗大學生模樣: “我仰慕你們隊長很久了,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哦!”

小圖正在操作著光腦建模,聞言停下動作,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你在問我嗎”她有些遲疑,目光落在雪鸮身上,又有些心動, “真可愛,我可以收下嗎”

佇子苓道: “當然可以,你們隊長也會創建異種嗎”

小圖小心翼翼地接過雪鸮捧在手心,一邊逗它一邊搖頭: “不會啊!”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異種的存在,更別說接觸異種解它的方方面面還會建模了,佇子苓對這個答案不意外,他更感興趣的是聞笛是否真的有其他辦法。

“那你們隊長的計劃是什麽”他試探道, “她好像很淡定誒。”

小圖把小小個的雪鸮裝進兜兜裏,正要回答,被旁邊的劉原拉住了。

她反應過來,一臉警惕: “你別問了,有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劉原: “……”

佇子苓: “……”

那就是沒有了,聽到這句話的其他人不約而同的升起同一個想法,沒辦法還那麽囂張,這脾氣倒是跟夏劍屏有得一比。

山裏不知何時刮起了大風,漫天黃土飛揚。

數十條觸手和汙染物對女生窮追不舍,時而穿過雲霄,時而擊碎山頭,在直播鏡頭前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大片。

觀眾們全神貫註,等待著劇情的反轉。

雖然聽小圖的話聞笛似乎沒有什麽對付異種的辦法,但大家還是抱了一絲期待,也許隊友們只是不知情呢

畢竟前面兩場比賽對方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那第三場比賽也應該不會讓人失望才對。

然而等了十幾分鐘,一直等到天黑下起了雨,聞笛除了一直飛來飛去躲避攻擊外,始終沒有其他動作。

沒耐心的觀眾有些膩了。

【她在幹什麽】

【不會真的沒辦法吧】

這種你逃我追的過程雖然驚險刺激又勾引人心,但看多了也只會讓人產生麻木感,觀眾們的情緒漸漸地從一開始的緊張激動變成了乏味。

他們眼見第五隊建模裏的時間流逝得越來越快,日升日落,朝夕更替,枝繁葉茂的夏天一眨眼就成了冰天雪地的冬天,唯有聞笛仍在空中重覆著躲避的動作,真是索然無味極了。

有人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點開光腦刷起了網。

只是各大平臺的首頁和熱搜榜上也在討論著這場比賽。

生態研究院舉辦的實習生招聘會從一開始就轟轟烈烈地吸引了全聯邦民眾的關註,可以說是近期來最有流量的大事了,所以它能霸占各大平臺首頁和熱搜榜並不奇怪,不過與前兩場比賽不同的是,網上關於第三場比賽討論的焦點,不是選手們的表現,也不是比賽的過程,而是——異種。

什麽是異種

這種普通民眾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見過的生物,乍然在比賽直播中出現,確實讓所有人都感覺很新奇。

但這還不足以在網上掀起這麽大的影響,畢竟這個星際年代,除人類外的其他動植物已經滅絕上千年,非古生物學相關專業的人沒聽過沒見過的動植物太多了。

異種只是其中一個罷了,所以大多數人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隨著比賽進行到越來越後面,大家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勁——

這個異種,很厲害。

它的殺傷力遠遠超過五級汙染物,生命力頑強到連溫溢之佇子苓這樣的選手都對它束手無策。

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這種可怕最初也僅僅停留在比賽層面,很少人會聯系到現實,直到一篇關於異種的文章在一股不知名的推手下,悄然登上了熱搜,這才完完全全地引爆網絡。

異種是什麽

異種是怎麽形成的

……

在全網都搜索不到一丁點關於異種相關資料的情況下,文章一開頭,就率先來了個自問自答式的科普,瞬間吸引了廣大網友們的註意。

跟大家猜測的一樣,異種就是被汙染後變異的物種,是正常生物與汙染物的結合體。

它們的生理結構已經發生了變化,身體機能也在一定程度上大大強化了不少,遠不是未變異前所能比較的。

除此之外,它們可能還具備汙染物的毒性,能夠對人類和環境造成很大的傷害。

文章還結合了第三場比賽中異種的表現來分析,每句話都講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如果說網友們一開始還對文章內容半信半疑的話,在看完分析後,就完全不得不信服了。

接下來,裏面又根據異種的變異程度,給它分了六個等級。

第三場比賽中的巨蚺雖然體型龐大,但除了多了觸手外,整體還是保留了蛇的形態,因此僅僅被分為第三等級。

然而只是第三等級就如此厲害,那第六等級……

網友們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如果現實中真的存在這種生物的話,將會是什麽畫面呢

文章中間刻意留下了這樣一句反問,雖然裏面沒有回答,但卻給所有人留下了無限想象空間。

大家的第一反應便是,怕是會迎來世界末日吧

但是現實中真的存在這種生物嗎

有人選擇相信聯邦,樂觀地認為沒爆出來就是沒有,有人則憂心忡忡,持懷疑態度。

但不管怎樣,人對未知的事物和自己無法掌控的東西都是充滿恐懼的,文章的出現和分析雖然讓網友們對異種的新奇感慢慢消失並有了更多的了解,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大家對它的心理陰霾。

正因為此,第三場比賽達到了空前絕後的高討論度。

當然除了討論現實中是否真的存在這種生物外,文章末尾還特別提到了網友們關心的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如何對付異種。

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武器,比如機甲,星艦,炮/彈/槍等。

這些武器殺傷力強,曾經星際戰爭大爆發時也廣泛應用於戰場,造成死傷無數,如果用來對付異種,應該也能起到效果才對。

然而文章的下一段卻否定了大家的這一想法。

理由也很簡單,文章裏認為,像機甲,戰艦,炮/彈/槍等這些殺傷力強的武器,其實也分等級,拿機甲來舉例,低等級的機甲雖然人人都能操縱,但它體型笨重,速度較慢,攻擊力也低,或許能對低級異種起一定作用,但絕對是無法對高級異種造成太大傷害的。

要想對付異種,特別是三級以上的異種,就得用高級甚至是特級武器,然而有個很嚴重的問題便是,現代人類雖然大腦高度發達,甚至衍生出了精神力,身體素質卻遠遠跟不上腳步,大部分人平日裏缺乏鍛煉,過於依賴高科技,自身機能過低,根本無法使用高級或者特級武器。

而且這種現象,不僅出現在普通人身上,軍隊裏也有,士兵們雖然身體素質普遍強過普通人,但畢竟是和平年代,他們沒有真槍實彈地上過戰場,單靠訓練是遠遠不足的。

多年來一直擺放在星際器械展覽館的特級機甲,就至今都無人能操縱它。

看到這裏的網友們心涼了一截,正自嘲到時若真末日來臨幹脆直接擺爛時,看到文章又提到了另一種方法——生態建模。

如果說機甲,星艦,炮/彈/槍等屬於非生物武器,那生態建模就是屬於生物武器了,因為它可以利用多變的環境和許多現實中沒有的生物來對付異種,就跟現在正在直播的第三場比賽一樣。

只是溫溢之和佇子苓已經失敗了,那聞笛呢

文章並沒有直接下定論,但網友們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不過許多觀眾還是心存幻想,在直播軟件和其他各大平臺之間來回切換,一邊觀看著第一隊和第五隊兩大隊長之間的生死較量,一邊激烈地交流著彼此的看法。

人類究竟有沒有對付異種的方法

生態建模到底有沒有用

被那篇文章搞得心緒不寧的眾人耐住性子,企圖從直播中發現轉機。

但結果似乎不太理想。

直播間裏,第三場比賽還在繼續,第五隊建模裏,聞笛仍在天上飛著,一邊創建建模的同時還要操縱著身下飛行生物躲避觸手和汙染物,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力不從心。

她的隊友們雖然沒有被追殺的風險,但也沒閑著,直接攻擊第一隊的老巢,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按理說幾人配合打得不錯,可惜效果不大。

因為他們的對手,實在是有些變態。

與其他隊平等和諧,相互交流的氛圍不同,第一隊仿佛是一支訓練有素,階級分明的軍隊,以坐在王座上的夏劍屏為首,其他成員分工明確,出手迅速,處理起問題來幹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明明大家實力相當,但第五隊的所有招式都會在短時間內被破解,好像對方已經看穿了他們的底牌一樣。

“真惡心啊!”自家投放的病原細菌一下就被清理幹凈,鐘情暴躁地把光腦一甩, “這特麽是把我們所有人的技能都吃透了是吧”

鐘焱摸著下巴,一臉沈思: “我懷疑他們在之前就模擬過與我們的戰鬥,而且肯定不下百次。”

每支隊伍在賽前都會提前摸清對手底細,為比賽做足充分準備,這很正常,第五隊也曾對其他隊的成員做過調查,而且預測過賽場上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但像第一隊那樣,完完全全將第五隊把控在手中,連他們下一步的行動甚至連老鼠血型這種細節都清清楚楚的,未免令人細思極恐。

劉原道: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遲早會被攻陷的。”

陳衣道: “聞笛想到法子了嗎”

幾人下意識擡頭,就看到空中劃過的白線瞬間被汙染物染黑,聞笛勉強飛在前面,全神貫註地盯著光腦,整個人任由雪花飄落在身上,打濕了衣褲。

鐘倩皺眉道: “她的速度比之前慢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在高度緊繃的精神狀態下不停歇地飛了那麽久,別說是人了,鐵打的也熬不住。

但這對聞笛來說是非常不利的,因為異種和汙染物的精力遠不止於此。

幾人一時擔憂不已,正商量著要怎麽替自家隊長減輕壓力時,突然聽見其他隊的成員們傳來陣陣驚呼。

他們急忙望向空中,恰好看到了十分驚險的一幕。

只見一只觸手不知何時追上了聞笛,拽住了她身下飛行生物的尾巴,並狠狠將其往後拖。

煽動著翅膀想要逃脫的飛行生物一時維持不住平衡,整副身軀失了力般地側翻,導致背後的女生直接從它身上掉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另外十幾只觸手蜂擁而上,眼見就要將其撕碎,聞笛十指快速劃動,新的一只飛行生物霎時出現,將她穩穩托住,直沖雲霄。

第五隊成員頓時松了口氣,背後被嚇出一身冷汗。

“可惜了,就差一點。”

第一隊建模傳來冷淡的男聲,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麽菜一樣。

小圖幾人憤怒地瞪向對方的城堡,氣得快要發顫。

夏劍屏卻依舊地坐在王座上,嘴裏含著一根棒棒糖式的營養液,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自己的光腦。

隨著他手指輕點,空中十幾只觸手和汙染物時而直奔聞笛而去,時而又左右分開形成包抄模式,好幾次甚至快要將對方圍困其中時,卻又突然散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將人當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故意逗弄著玩。

鐘倩咬牙切齒: “怎麽主考官還沒將這貨一槍斃了”

直播鏡頭外,突然被cue的周提錄扣動扳手,卻遲遲沒有松開。

夏劍屏無所謂地一笑: “殺了我,你們的隊長也逃不了。”

他這話似有深意,但小圖幾人沒聽出來,只當他在嚇唬人罷了。

“你死了,你的精神力就散了,”劉原說, “你就沒辦法再操控它。”

建模創建者一旦失去生命,建模裏的一切便會停止運動,直到有下一任主人接手,否則到一定時間內便會消失,就跟幻境一樣。

所以戰場上如果有人陷入敵方建模無法脫困時,殺死建模創建者是一個很有效的方法。

“所以你們就指望著別人來幫忙”夏劍屏面露嘲諷, “真是愚蠢的想法。”

鐘倩幾人頓時面面相覷,他們也想自己動手,這樣既不違反比賽規則又能取勝,奈何他們的所有招數都被看穿,根本無法動對方一根毛發。

小圖逞強道: “囂張什麽,我們只是不忍心殺你,給你個機會罷了!”

夏劍屏懶懶地換了個坐姿,長腿交叉,根本沒有將這句毫無底氣的威脅放在心上。

“好好勸勸你們的隊長,”他輕輕撫摸著黃金蟒,任由那根猩紅的信子在自己臉上來回舔舐, “要不就跟我一起死,要不就趕緊滾出考場。”

“異種,只有異種才能打敗。”

他說話語氣平淡,沒有一點波瀾,就像一潭失了生機的井水,暮氣沈沈,仿佛死亡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歸宿。

不知為何,小圖幾人聽了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大家都是朝氣勃勃的年輕人,但夏劍屏卻是個例外。

加上那句異種只有異種才能打敗,更讓他們對這場比賽感到絕望。

【果然,聞笛他們是沒有辦法的。】

【只有異種才能打敗異種,所以如果現實中真的有這種變異生物的話……】

【……人類是真的會迎來世界末日吧】

直播鏡頭外,隨著第三場比賽拖得越久,網上便越人心惶惶,很明顯熱搜上的那篇文章達到了幕後推手想要的效果,而夏劍屏的話則將大家不安的情緒推到了最高潮。

雪越下越大,厚厚的雪堆覆蓋在山頭,漫山遍野中響起樹枝斷裂的哢嚓聲,一遍又一遍。

小圖搓了搓雙手哈著氣,奇怪道: “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這麽冷”

眾人從夏劍屏的話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第五隊建模裏的溫度已經達到了零下十度,且還在不停的下降。

驟然的低溫會帶來很多麻煩,大家急忙環顧四周,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視野所到之處除了雪還是雪,連綿不斷的十萬大山已成了座座雪山,溫暖的湖泊上面結了厚厚的冰塊,數以萬計的動物被凍死在路邊,屍殍遍野,觸目驚心。

原本生機盎然的建模入目間竟再無一點綠色,第五隊成員們一時間慌了。

“一隊搞的鬼”劉原打開光腦,企圖挽回點損失, “什麽時候下的手,我們真是大意了。”

負責監測的陳文和丁子慕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不對,我們沒有感應到其他隊伍的入侵。”

那就更怪了,難道是自家隊友做的

幾人疑神疑鬼地互相打量著對方,正暗自猜測是不是出了內鬼時,聞笛一個俯沖從半空中飛了下來,拋下一句: “別急,是我弄的。”

其他人: “……”

劉原道: “你瘋了這不是讓我們輸得更快嗎”

聞笛沒來得及解釋,從幾人身邊掠過,繼續躲閃著觸手和汙染物。

鐘倩卻瞬間領悟到了她的意思: “她想快速消耗巨蚺的能量,讓它進入冬眠。”

巨蚺是蛇, ①蛇是冷血變溫動物,身體沒有保溫功能,在極度低溫的環境下,它的體溫會隨之下降,機體功能也會跟著減退,為了不被凍傷,它就只能開啟冬眠這種自我防護功能。

“但這種溫度下絕大多數生物都活不下來,我們自己損失也很重,”劉原道, “聞笛膽子太大了。”

要換做他們,是絕對不敢冒險的。

鐘倩道: “不想輸,就只能各種嘗試了,我倒覺得她做得很對,不努力一下怎麽知道結果,不然乖乖等死嗎”

其他人沈默,確實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只能抓住各種可能的機會,哪怕會因此付出沈痛的代價。

但話又說回來,最沈痛的代價也不過是輸了比賽而已,不試也是輸,試了說不定還可能有轉機,況且聞笛還系著一條命,壓力比他們所有人都大。

只是巨蚺不是普通的蛇,它是變異物種,這種方法對它真的有用嗎

眾人緊張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半個小時後,第五隊建模裏的溫度由零下十度繼續下降到了零下十五度,天氣越來越冷,隊友們都忍不住用精神力給自己創造了個小小的空間隔離風雪,而備受關註的巨蚺卻行動依舊,看起來似乎不受任何影響。

沒有用嗎

眾人有些氣餒,但還是打起精神不願放棄,沒了聞笛指揮的第五隊成員在鐘倩的組織下,開始幫著一起更改建模的環境數據,好讓氣溫降得更快一些。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啊!我要瘋了!”

終於小圖率先支撐不住,癱坐在雪地上叫苦不疊: “這鬼東西到底怎樣才肯冬眠”

漫長的等待十分消耗人的耐心,別說第五隊成員了,連場外觀眾都產生了一絲疲憊,然而已經降至零下三十度的氣溫好像依舊沒給巨蚺造成一點傷害。

鐘倩道: “你這就受不了聞笛可是在天上飛了好幾個小時呢。”

眾人擡頭望向空中,一時心思覆雜。

小圖憂愁道: “可是這樣真的有用嗎”

大家心裏都沒底,也沒有人能給出肯定的回答,連鐘倩都陷入無言中。

“玩夠了嗎”

長久的安靜下,倒是第一隊建模響起的男聲打破了眾人低沈的氛圍。

夏劍屏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無聊和困頓: “這麽久了,也該發現什麽了吧”

其他人疑惑,小圖大著膽子問道: “什麽”

“什麽”夏劍屏一笑,難得有耐性, “變異早已讓異種摒棄了自身的劣質基因,朝著更高等的方向進化。”

“所以……”他故意拖長了音調。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條變異的巨蚺已不再是冷血變溫動物,它體內已經升級出了比哺乳動物更覆雜的溫度調節系統,新陳代謝也不受氣溫的限制”鐘倩打斷了他的話。

夏劍屏站起身,懶散的臉上現出一種居高臨下的玩味感: “是的,所以異種,是無敵的。”

“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第五隊成員: “……”

其他人: “……”

隨著他的回答,眾人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若說之前還抱有幻想和期望,哪怕知道很可能會輸也要垂死掙紮一番,那現在,第五隊成員則是完全失去了動力。

小圖喃喃道: “那聞笛不是……”

她的話未完全說出口,但其他人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聞笛留在這裏,必死無疑。

只有趕緊退出考場建模,才能擺脫巨蚺,留下一條命來。

但這樣也意味著她將失去比賽資格,無法進入生態研究所。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劉原道, “沒必要為了一場比賽付出自己的生命。”

其他人心中有些忐忑,雖然認同這個說法,但卻不知該如何勸說當事人。

畢竟如果換成他們自己的話……

鐘倩想了想,說: “她不會放棄的。”

確實以聞笛的性格,眾人無法想象她放棄的場景,上半場比賽的時候連溫溢之都無法改變對方的想法,更何況別人。

可如果不放棄……

始作俑者夏劍屏一改剛剛慵懶的模樣,笑容邪氣: “那就沒辦法了。”

他的話音剛落,半空中觸手和汙染物就突然加快了速度,朝前面的人襲去。

本就飛了很久,精疲力倦的聞笛猝不及防,匆忙間躲開了汙染物卻又被迎面而來的觸手狠狠刺穿了右肩,懷中物品直直掉下。

眾人驚叫出聲,鐘倩和小圖急忙接住從天而降的光腦,下一秒又被閃過的人影快速取走。

她們睜大眼睛,發現那道人影正是自家隊長。

聞笛不知何時掙脫了觸手,用盡所有的精神力驅使著身下飛行物逃跑,她左手舉著剛拿回的光腦,右手用力擡起,快速在上面劃動著什麽。

夏劍屏的聲音遙遙跟在她的身後,像索命的亡魂,孤獨又狂熱: “聞笛,我等這一刻等了好多年了,一起死吧!”

聞笛笑了下,肩上鮮血直流,浸濕了半邊衣服。

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招惹上了對方,也不明白對方如此執著於自己的原因,但不管怎樣,若想讓她陪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身體越來越冷,建模內氣溫已下降至零下六十度。

聞笛感受著這刺骨的寒,深呼口氣,努力保持著清醒。

肩上的傷口已被凍得不再流血,她用力掰斷一根冰錐,以尖口指著對方,挑釁地回道: “我可不會死。”

氣溫繼續下降,已接近零下八十度。

夏劍屏定定看著她,眼中嗜/血的神色一閃而過。

片刻後,男生勾起嘴角,雙手掰指,清脆的骨折聲再次清晰地落入每個人耳中。

“你會的,”他說, “你會陪我一起死。”

巨蚺發出狂躁的怒吼,高高的山坡隨之震動,引得大量雪塊崩裂而下,掩埋了路邊動物的屍首。

觸手數量增多,汙染物也擴大了範圍,兩者毫不留情地擊塌了面前的障礙物,如閃電般徑直朝下一個目標奔去。

眾人張大了嘴,驚慌又恐懼。

唯有聞笛面不改色,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夏劍屏拆了根新的棒棒糖營養液丟進嘴裏,一手摸著自己胸口,感受著那毫無溫度的心跳,臉上露出釋然又解脫的表情。

“終於,”他低聲自語, “你說過……”

修長的五指狠狠攥住左側胸腔,仿佛要將裏面的心臟扯出來,男生閉上眼,默念數字,計算著自己與對方同歸於盡的時間。

一,二,三……

夏劍屏忽然感覺不太對。

他睜開眼睛,預想中女生倒地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原本應該穿透對方心臟的觸手和汙染物也如被定住了一般,竟是停在半路不再前進。

發生了什麽

夏劍屏心跳加速,高高挑眉,無聲地看向對面。

聞笛朝他莞然一笑,燦若驕陽: “我不會死,但我會送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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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參考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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