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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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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錮

“您換位想想,天道若任由您這般身負玄機之人在世間隨意行走,它得承擔多大的風險啊,總得有些禁錮才是。”

這番話說得還算有些道理,空熠半信半疑,“若果真如此,為何之前我在天機谷那許多年,從未聽師父講過?”

詹添語噎,好在靈光一現,急智降臨。

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長長嘆了口氣,十分沈痛的模樣。

“少主您未為人父,自是不曾體會過父母對子女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谷主對少主您與親生父親也不差什麽了,您往日又那麽向往外界,谷主怎麽忍心將這樣的話說出來令少主心中平添憂慮呢?”

又是一聲嗟嘆,“谷主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他哪裏能想到,少主不過同往常一樣出谷治病救人,怎麽就一去不回了呢!”

空熠想起老頭子平日裏對他的關愛,思念之情一下湧上心頭,心中亦不是滋味。

詹添說得沒錯,老頭子雖然平日裏跟個頑童一樣不著調,但對他是真的沒話說,這次出來之前也是千叮嚀萬囑咐,生怕他遇上意外有個好歹,可……

空熠狐疑,“可我這回出來的時候,他與我講了那許多話,怎麽一句都未提早日歸谷的事?”

這問題沒完沒了,好在詹添還會應付,只是著實有些心累。

耐著性子解答:“少主,這就好比出門打仗,哪有仗還沒打,就問什麽時候凱旋的?況且但凡天機谷中人出谷,哪有過了半年還沒有歸谷的。別說少主您了,我入谷這麽久,可都從不曾見過。”

“您想想,您都出谷多久了?”

空熠當真順著他的話算了算,從隆冬到盛夏,似乎……已經半載有餘一兩個月了。

其實說實話,他也有些想念天機谷。

可是要他因此舍下公主,那卻是萬萬不能的!

腦子轉了轉,想出了個折中的主意。

“按你如此說,我先回谷一兩日,到時候再回來,不也可行?”

詹添:……

咬牙:“少主冰雪聰明,不用想也應該知道,天道既然留下桎梏,怎麽會有如此明顯的漏洞?”

“那究竟是怎樣的桎梏,師父可有參透一二?”

此話的意思還是想要鉆空子,畢竟自從少主再次醒來,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

詹添正義凜然堵了回去:“天道禁錮,如何能以人力參透?”

空熠一揮手,“那你便讓老頭子告訴我,我來試試!”

詹添微笑:“如此重要之事,還請少主回谷之後親自與老谷主商議。”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空熠算是看出來了,他一心只想著把他帶回谷中,連些許通融都不肯。

空熠起身,與他相對而立,眼睛一眨不眨。

詹添對此八風不動,面上還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

現在的淡定,都是這將近一年來被少主練出來的。

空熠最終沈聲:“那若我不回去,會如何?”

此話一出,詹添愕然。

他今日前來就是抱著必成的決心,可怎麽都到了如此境地,少主親身體會過了那種痛苦之後,還如此固執己見!

他恨鐵不成鋼,“少主,這可是關乎性命的大事,你若定要如此,我便尋人將實情告訴那南宮姣,你自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公主既然愛護你,就不會由著你如此胡來!”

“你敢!”空熠大聲喝道。

他慣常嬉皮笑臉,幾乎沒有這般詞嚴厲色的時候,讓詹添都驚了一瞬,甚至起了畏懼之心。

到底身份有別,天機谷少谷主不是說著玩的,真要發起怒來,誰人不畏懼?

只詹添此時也是真的沈痛,“少主,你究竟在顧慮些什麽,兩個人若真的有情,又豈在朝朝暮暮,便是你回谷真的無法出來,待來日天下大定,不就可日日相處?”

空熠沒有開口。

此時詹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說明連谷中也無法預知到即將到來的危機,現在情況越來越緊急,不僅關乎公主,更關乎天下。

他就算不顧念公主,不在乎這點情誼,身為天機谷中人,也不能臨陣脫逃。

“少主!”

詹添剛開口要說什麽,就聽見外頭的響動,只好急急留下一句:“少主好好考慮考慮,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待南宮姣打簾進來,帳中只餘空熠一人孤零零佇立在地心。

南宮姣疑惑,“今日怎的不點燈?”

說著,順手拿起火折子打著,從靠近門口到榻邊,一盞一盞將燈點亮。

最後吹滅火折子,將要轉身,後背便貼上來一個懷抱。

空熠的頭低低埋在她頸窩,“公主,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呀?”

南宮姣失笑,手繞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怎麽啦,誰欺負你了不成?”

空熠搖搖頭,柔軟的發絲蹭過她優美的頸項,癢癢的。

“那便是想我了?今日我可沒有晚哦。”

說到做到,自從那回之後,南宮姣便再也沒有晚過,實在沒辦法的時候,也會提前告知於他。

手下揉著揉著,忽然觸到一片冰涼,頓時停住,蹙眉轉過身。

“阿熠,你臉色怎麽這樣白?”

她手觸摸的那塊地方,正是被冷汗打濕的鬢角。

面色蒼白成這樣,皮膚幾乎和雪白刺青融到一起,不仔細看竟然看不出來他面上還有刺青。

她用手去暖,卻被他冷得打顫,於是慌忙牽起他,“走,隨我去沐浴。”

這麽大熱天的,他竟然冷得像一塊冰鑒。

空熠乖乖隨著她走,聽她冷聲吩咐外面的人,聲線都比往日要寒上三分。

忽然無比貪戀。

他想,所謂天道禁錮再嚴苛,老頭子也肯定不會坐視他因此喪了性命,現在只是派詹添過來,想必狀況還不至於到無可轉圜的地步,他就先拖上一拖,起碼……起碼要看到她拿下京城。

到時,無論灰衣人有什麽陰謀,都會顯露一二。

若不弄清楚,他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瀾瑛閣勢力遍布天南海北,此處離京城較近,各處暗莊更是繁多,離軍營不遠,就有一處溫泉莊園歸屬於瀾瑛閣。

湯池熱氣騰騰,滿池奶白如同煉乳,侍者畢恭畢敬引領二人進去,便被南宮姣揮退了。

她又摸了摸他的手,親自為他寬衣解帶,練武之人動作迅速,空熠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推下了湯池。

剛回過頭,便見視野之中一片玲瓏的白皙,忙回身,面色一下漲紅,手狼狽地扶住身後龍頭。

水嘩啦啦一陣響,她離他越來越近,他卻不敢回頭看。

手被她握住一剎,指尖無措地蜷起。

她疑惑又驚喜的聲音就響在他耳邊,“ 這湯池竟見效如此之快?”

空熠無顏閉了閉眼。

……起效快的哪裏是湯池呢?

分明是他太過丟人了。

水霧氤氳中,他面上漸濃的兩片紅霞如緩緩盛開的芍藥般,不消一會兒,已成了最糜艷的色彩。

湯池裏濃郁的花果清香都遮不住她身上的馨郁氣味,她衣衫盡褪,不再是殺伐果決的起義軍頭領,而只是他一人的公主。

心底叫囂著去描摹她的身軀,極致的渴望不斷煎熬,可現實裏,他卻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敢。

“究竟怎麽了?”南宮姣又緩慢又旖旎地,與他十指交錯。

空熠指尖沁盈出粉色,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你怎麽不看我?”

空熠感到她蕩起的水波紋一波一波湧在他身上,成片的肌膚泛出癢意,他不自主往後縮了縮。

下一刻,下頜被她捏住,他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她扭過去,看到她歪了歪頭,眸光漸漸變深變暗。

她湊近,呼吸撲在他唇齒之間,唇角微微揚起,“阿熠,你還害羞啊,你日日為我處理傷口,哪裏不曾見過。”

“這如何能一樣?”他的目光依舊不敢往下,眼尾發紅故作頑強,“為醫者,為病患處理傷口自然得專心致志!”

“專心致志啊……”

南宮姣咂摸著這四個字,意味深長,“阿熠如今日帳中那般走神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難不成,走神之時還在心中想著如何精進醫術不成?”

空熠語噎,咬唇。

長睫撩著霧氣,顫動不已。

今日……今日自不能讓她知曉,可是以往,他確實因眼前她完美的身軀癡迷,幾次三番將註意力拉回來。

他以為她心不在此,不曾註意到,可哪知她竟然一心二用記到了如今。

可也不能怪他啊,她姣好軀體上的每一塊肌肉與骨骼,乃至滑膩白皙的肌膚都如世間至美,他無論是作為一位醫者還是她的未婚郎婿,皆一不留神便無法自拔。

他覺得自己的克制力已經算好的了呢!

想開口反駁,但在她洞悉的目光之下,一切都無所遁行。

那目光幾乎是明晃晃地告知他,他心裏想的她都已看出來,如何辯解都是不成的。

空熠索性破罐子破摔,什麽都不顧了,“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我眼中公主可比那西施還要更美,若這般都還要我坐懷不亂,豈非強人所難?”

他說得那叫一個正氣凜然,可偏偏洩露出了背後包藏的許多委屈,像個一戳即破的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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