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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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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落(4)

“通常意義上,他不能。所以那幾天我一直很沮喪。”赫敏安慰地摸了摸男友的腦袋毛,“但我想鄧布利多一定有辦法,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哈利犧牲的。”

“那他為什麽要帶我們去巖洞?”羅恩抗聲說道,憤怒至極,“他想讓哈利明白犧牲的意義!順便再讓你發現魂器的秘密!這一切都順理成章!他在鼓勵、在騙哈利去送死!”

哈利覺得鄧布利多可能真是這樣打算的,但又有什麽辦法呢?如果他真的是第七件魂器,那麽死亡就是他的宿命。

等等……宿命?

“那樣預言就說不通了。”哈利的眼睛慢慢亮起來,像一把碎鉆的火彩,“不,先等等,赫敏,我當然知道預言不是一定非要應驗的,譬如我可以跑去地球的另一端躲上一輩子。但事實是,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剩不到48個小時,預言已經驗證了99%,除了結局——如果我是魂器,預言就不會說得那麽死了。”

只能活一個,一個死在另一個的手上。

作為魂器,梅林附身他也殺不了伏地魔,如果真的無法可解,為了更偉大的利益,信不信格林德沃第一個跳出來殺了他?鄧布利多未必不會,也許只是慢半拍。

這個理由明顯比赫敏一味地盲從鄧布利多要強上許多,羅恩轉憂為喜,用力地握拳搗了搗手掌,高興地說道:“沒錯!”

赫敏情難自禁地緊緊抱住了哈利,她壓根兒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這幾天一直在努力開導自己,或者說,洗腦自己。不然真的沒辦法可想了,誰能眼睜睜地接受自己的朋友走向必死的結局呢?

羅恩大笑著抱上來,分享著剛剛嚇出來的冷汗與熱淚,還不忘問一句:“那好消息呢?”

“噢!”赫敏從長袍口袋裏抽出一本書,那是鄧布利多的“遺贈”——《詩翁彼豆故事集》,“我想我發現了,你能戰勝伏地魔的關鍵。”

哈利的心“砰砰”地跳起來。這本書他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從小盧平和雷古勒斯給他講的睡前故事就是把這一整本書的童話改頭換面,誰會懷疑呢?白雪公主、長發姑娘,不都比這扯淡多了嗎?

11歲之後他知道得更多,比如他和伏地魔是N代表親,比如他父母其實埋葬在家族墓園,他每次掃墓的必經之路——“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的墓,就是他的祖先,是《三兄弟的故事》中的老三。

但他一直以為這是後人牽強附會的,麻瓜歷史上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梅林和亞瑟王都是受害者。還有那件隱形衣——有這樣一位閃閃發光的祖先,後代搞點兒隱形衣來玩玩是很正常的吧?難道要去發明顯影墨水嗎?

總之,他從來沒想過《三兄弟的故事》會是真的。但現在赫敏拿出了這本書。這說明了一切。

“所以隱形衣就是那件隱形衣?”羅恩難以置信地說,腦子轉得一點都不慢,“天啊,我、我……你這關系也太硬了,哈利。”

哈利剛想說什麽,就被羅恩給逗笑了,急忙擺手,低下頭去整理思緒。那邊羅恩已經急急忙忙地問:“那覆活石呢?接骨木魔杖呢?在哪裏?”

“鄧布利多的魔杖丟了。”赫敏提醒他們,“當時‘陪葬’的是另一根魔杖,不是被德拉科繳械的那一根。那一夜之後,它就不見了。”

“可鄧布利多說,會有人撿起來的。”羅恩下意識地喃喃覆述,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情都太刺激了,這輩子都很難忘了。

誰撿走了它?誰最終得到了它?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說實話,這個結論未免太想當然了,仿佛世界上只剩這一根魔杖了一樣。但整件事、整個六年級,他們的生活裏都充滿著鄧布利多式循循善誘的痕跡,他甚至不屑於隱藏。

距離決戰,還有不到48小時。緊要關頭,鄧布利多不會設置幹擾選項。

“飛賊飛來!”羅恩忽然一擡魔杖,從哈利的書包裏飛出個金光燦燦的小東西,一頭撞進羅恩攤開的手掌裏,被他捋平了翅羽,放在中間的小茶幾上。

三個人沈默不語。那是哈利獲得的“遺贈”,他抓到的第一個飛賊,裏面藏了東西,甚至連打開的時機都標註好了。

是什麽東西呢?天啊,不會是覆活石吧?!不會吧?

“真的,他明明出門左轉就可以親口告訴你。”羅恩唏噓不已,“好像在玩解謎尋寶的游戲啊!”

哈利也有同感。但他二年級就擅自加速計劃,三年級直接想翻身上桌,要他是鄧布利多,他也不敢把所有事都大剌剌地擺在哈利面前。

“現在你是全部三件死亡聖器的主人了,哈利。”赫敏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德拉科繳械鄧布利多,你繳械德拉科,這符合接骨木魔杖的傳遞規律。恭喜你,接骨木魔杖是不能殺死主人的——羅恩說得沒錯,你後臺真的很硬。”

“不對。”哈利搖搖頭,“有什麽地方不對……難道我和裏德爾的區別,就在於我是個關系戶嗎?”

赫敏被他說得一楞。

“或、或許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麽現實,以及……呃,殘酷?”羅恩十分茫然。

這個問題十分要命,他要是再不問個明白就來不及了。哈利不再猶豫,急匆匆跑下樓,通過地下室(他第一次發現的時候驚呆了!)回到隔壁4號——嶄新的德思禮一家堂堂登場,目測“達力”應該是唐克斯,麥格教授技術過硬,但她應該拉不下這個臉。

會議還沒結束,珀西正在匯報著什麽:“……剛接到唐寧街的確切消息,黎明之前整條女貞路都會被清空,包括相鄰的木蘭花新月街,除了我們的人,只會有野狗和野貓。”

“記得向羅恩借熄燈器,晚上我們需要裝作有人在家。”他的“弗農姨夫”慈祥得很惡心!

“您應該把它直接給我的!”珀西嘟噥道,低頭記了幾筆。

“計劃往往趕不上突如其來的變故。”

珀西閉嘴了,下一個居然是秋·張??噢對,她畢業了,畢業入夥,鳳凰社的老規矩。

“塞德傳來消息,一切都沒問題。”秋·張低頭讀著一封信,她也進入了魔法部,戴著一個可愛的水獺發箍,“真正的食死徒都在監視之下。”

“這邊也是。”斯內普說,“你死了,你布下的保護咒會消失,既然你沒死,那你就自己撤了吧!”Ⅰ

“弗農姨夫”和善地點點頭:“那麽按照計劃我們……珀西,有什麽事嗎?”

“呃……雖然這麽說有點掃興,但是魔咒無眼,打起來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大家不留下遺囑嗎?我順路去法律司歸檔。”珀西展現出了過硬的辦喪素質。

“豈止是有點掃興啊,孩子!”西裏斯的臉出現在雷古勒斯舉著的雙面鏡裏,他和盧平應該正在陪真正的德思禮一家坐飛機。

“有誰這麽做了?”亞瑟好奇地問,這一次把伏地魔往死裏坑,所有布局同時發動,不用再顧忌這個、顧忌那個,贏面反而比從前更大。

“部長女士。”珀西一本正經,然而憂心忡忡。

“什麽?”斯內普脫口問道。

“給我看看。”雷古勒斯騰出一只手,見珀西沒反應,立刻就要去握魔杖——但願他不是想當著鄧布利多、穆迪、韋斯萊夫婦的面用奪魂咒。

“現在看不了。”珀西為難地說,“但她簽署了兩張教育令。”

教育令大名一出,至少有一半人都苦了臉。

“我很好奇究竟有沒有一任魔法部長能和你搞好關系,阿不思。”麥格教授眉頭皺得死緊,顯然將這當作戰後重分蛋糕的開戰號角。

“他還沒混上校長的時候就和官方鬧得很僵。”哈利不用看都知道說話的是誰,在座除了格林德沃,沒有一位巫師具有“想盡辦法宣稱我和阿不思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強烈需求。

“念念吧,親愛的。”莫麗催促道,她還有四個孩子Ⅱ要繼續在霍格沃茨上學。

“宣布了兩個新任命,新的男學生會主席,和新的校長。”珀西很為難,最終選擇了折中:說一半留一半。

“這也是應該的。”唐克斯說,“畢竟鄧布利多很難再回來了吧?”

“我想這孩子的意思是,新校長不是我。”麥格教授揶揄地看了斯內普一眼。

“咳,新的男學生會主席站門外偷聽半天了。”穆迪清了清嗓子,大家一起笑起來,但沒有人非要開門來拆穿哈利,他也樂得不出去。

“好吧!”珀西破罐子破摔了,“女士的原話是,‘霍格沃茨校史上最年輕的校長,這也太酷了吧,必須當,哪怕是一天都要當’。”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這話聽上去依然是典型的阿波羅尼婭風格。雷古勒斯松了一口氣,心底那點微微的不安消散了不少。他沒有看到,上首的“德思禮夫婦”交換了一個隱秘的眼神。

會議圓滿結束,眾人紛紛散去。明天下午斯內普會帶其他食死徒前來摸點,大概率是多洛霍夫和拉巴斯坦;後天一早,伏地魔會趕在“七波特”撤離之前襲擊女貞路4號。

“阿拉斯托,等一下!”鄧布利多揚聲道,“一會兒我們得最後確認一遍,到時候誰在這邊、誰在那邊。”

“弗蘭克和艾麗斯明天過來,他倆真沒辦法,但金斯萊留在那邊沒問題,唐克斯……噢梅林,她報了產假!”穆迪對照著珀西留下的一份文件,喃喃數著魔法部人頭,差不多的都得全員上陣,除了隆巴頓和韋斯萊這種明牌鳳凰社成員。

有時候太明了,也有好處,在撕破臉前伏地魔反而不會動他們,像阿米莉亞·博恩斯那樣的就倒黴了。

“我瞎編的!”樓上傳來唐克斯的聲音,“萊姆斯才沒有那麽容易被我上手!我們剛剛進展到——”

“朵拉!”盧平惱羞成怒地叫了一聲,雷古勒斯剛才匆匆找斯內普說什麽去了,把雙面鏡落在了桌子上。

“不著急,我去看看哈利找我什麽事。”一陣腳步聲傳來,“弗農姨夫”最終推開偽裝成儲藏室的門,擠進哈利藏身的暗影裏。

他們並肩坐在漆黑的地下通道裏,只有鎖孔和門縫漏進來的一點點光。哈利說了自己的困惑,鄧布利多卻只是沈默。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真正的答案是什麽,哈利。”老人緩緩地說,“當然,還要恭喜你破解了我的謎題。”

“本來應該是愛,我媽媽因為愛而犧牲自己,用生命保護我,我愛大家,所以我也會無畏地走向屬於我的道路。但我不明白,愛和接骨木魔杖之間有什麽關系。”哈利毫無頭緒,“大家愛我,所以替我布局?”

鄧布利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是愛,無數的愛,共同導向了這個結果,哈利。雷古勒斯孤身前往巖洞時,你還沒出生呢!”他最終也只好這樣說,“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對應的,也並非所有的愛都來自你或者指向你。事已至此,哪怕你半途出了什麽岔子,比如穿越火龍的時候,我們不得不找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代替你,事情也照樣會發生的。”

哈利緊緊地抿起嘴唇,把下巴繃出一個陡峭的弧度。

“你知道我真正想問的是什麽,先生。”他低聲道,“為什麽這一切布置裏都沒有阿波羅尼婭存在?除了一份遺囑?連斯內普都沒有提到她,你更沒有安排誰負責對抗她,她在哪兒?”

“在彼得伯勒,她曾經的家,只要她想,她可以隨時逃去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鄧布利多毫不猶豫地說,“襲擊計劃是她提議的,湯姆不信任她你是知道的,之前的每一次都是這樣,她又很虛弱,所以才不得不缺席。”

“我希望您說的是真的,先生。”哈利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無助,“她做了那麽多,我們現在能為她做什麽?”

德思禮們避險離開,但女貞路4號仍舊處處充滿了那一家三口的痕跡。弗農姨夫的刮胡刀上還沾著沒沖幹凈的胡茬,佩妮姨媽剛剛換上了涼爽透氣的夏季椅墊,雖然天氣一點兒也不熱,達力最近在考慮就業或者深造,他成績還行,但更想當一個羊毛制品手藝人,照著哈利戳的那個還差一支馬鞭就完工了。

但阿波羅尼婭呢,原來她什麽都沒給他留下。女貞路5號幹凈整潔得像是別人家,別說什麽私人物品了,哈利試著打開那臺電腦,發現她連掃雷游戲的成績記錄都清空了。

他當然知道阿波羅尼婭還有別的房子,她在魔法部有一間很氣派的辦公室,單是休息室就比韋斯萊先生的整個部門還要大,但哈利有種預感,那些地方也和女貞路5號沒什麽不同。

就好像,她正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似的。

就好像,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會消失,幹脆什麽都不留下。

他低落的情緒彌漫開來,鄧布利多怎麽會一無所覺?但現在告訴哈利是不明智的,他必須為所有人迄今為止的辛苦努力和生命安全負責,何況他仍舊抱有一絲渺小的希望。

“可惜巫師沒有宗教,否則的話,”鄧布利多嘆了一口氣,“我們可以為她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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