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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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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聞(1)

他們在冥想盆裏一混就是一個多月。鄧布利多搜羅的記憶都很短,如果他們豁出去,花不了一天就能全看完。但赫敏堅持每看一段就各自回去好好想想、第二天抽空討論,這才拖到現在。

這期間他們有時會在校長室遇見鄧布利多,有時那裏只有一頭肥鳳凰,也有時會遇到巴沙特教授窩在鄧布利多的椅子裏打盹。

很不幸,就是他們看斯拉格霍恩記憶的那一次,出來後女巫相對尖利的嗓音把他吵醒了。

“大驚小怪!”巴沙特教授顯然聽見了他們的談話,“未發跡前,裝也要裝得完美無瑕,斯拉格霍恩老頭只是個普通人,你們不能以鄧布利多的標準要求他。”

“好人會對‘魂器’感興趣嗎?他還說要把靈魂分成七片!”羅恩小聲逼逼,略有不服,“七片啊!”

“會啊。”巴沙特教授很平淡地說,指了指某個格子,“那段記憶裏談論魂器的三個人,都可以被稱作是‘好人’,迄今為止。”

他指的是綠色標簽的那一排,羅恩下意識地要去拿,被哈利按住了。巴沙特教授註意到他的小動作,只是聳了聳肩:“阿不思要失望了,又一次。”

“失望什麽?”

“他讓我抓住一切機會引導你們去看那些記憶。”巴沙特教授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老友,“反正我做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只是你們不上鉤而已。”

羅恩的目光又忍不住往那裏瞟。赫敏則很是猶豫,她一眼就看出了綠標簽區域是針對誰,情感告訴她這並不應該,理智卻不這麽認為。

“你會不會像阿不思所期盼的那樣,我並不確定,畢竟我和你也不熟,波特先生。”巴沙特教授慢悠悠地說,“但我保證,你能從那些記憶裏發現一個殘酷的真相……我甚至可以指給你它的位置,因為我自己也已經反覆觀看過無數遍了。”

“我不看。”哈利堅定不移地說,“你說什麽都沒用。”

巴沙特教授終於轉過臉來,認認真真地看了他一眼。

“這時候倒是挺像一個斯萊特林了。”巴沙特教授評價道,“阿不思這次,可真是一意孤行、獨木難支!”

“您也不讚成嗎?”一直沒說話的赫敏試探著問。

“你是那個借筆記的格蘭傑小姐吧?”巴沙特教授朝她笑了笑,看得出來年輕時應該英俊不凡,“只要你能回答得出那個問題,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不讚成。”

“嘿!”羅恩立馬來了精神,驕傲地拍了拍赫敏的肩,“那您可就找對人了!”

巴沙特教授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一個有趣的小玩意兒,頗似赫敏擼貓、哈利餵鳥、金妮關愛她的侏儒蒲阿囡。

“您是說,‘為什麽魔法界總是爆發大規模黑巫師戰爭’那個嗎?”赫敏問道。

巴沙特教授點點頭,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他臉上帶著一點點笑,哪怕是一直心存芥蒂的哈利,都覺得此時此刻的這人,真是全天下頂頂溫和,頂頂善解人意,頂頂讚同赫敏、理解赫敏、關心赫敏的人。

被這樣深切註視著的赫敏臉都紅了,她深吸一口氣,說:“我想,是因為巫師生活的世界太窄了,而巫師過於長壽,這使得社會固化,難以流動,能夠提供的崗位越來越少,就像蒙了一層玻璃天花板。”

哈利立即去看巴沙特教授的表情,發現他連睫毛都沒動一根,而赫敏已經不管不顧地、像自山頂滑雪一樣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

“別的國家我不了解,單就魔法部而言,它結構松散,權力並不集中,甚至缺乏一個明確的體制,這一點參見前任部長康奈利·福吉的上臺與落馬。同時,我們缺乏立法和監督部門,全都靠威森加摩兼任,連最基本的司法公平都做不到,而最恐怖的一點是,巫師不需要向魔法部交稅,魔法部的開支竟然全盤依賴於幾個大家族的捐贈!這意味著,每一位部長,都只是其背後勢力的代理人。

“說起稅,巫師沒有金融市場,古靈閣只具備銀行的‘金庫’功能,妖精天性喜愛收集珍寶,但卻對參與商業運轉、賺取更多財富毫無興趣。還好加隆是合金,否則巫師單憑加隆就可以摧毀麻瓜世界。當然,僅憑對角巷和霍格莫德是不夠的,可巫師的產業比商業更加貧乏。

“暑假我在羅恩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發現一個巫師家庭幾乎是完全自給自足的,巧手的主婦可以搞定日常生活裏的一切。韋斯萊夫人或許不懂怎樣制作一口鐵鍋,但這口鐵鍋對於巫師來說,簡直可以用一輩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人太少了。英國巫師最多最多,也不會超過一萬人,這一萬人裏有多少像您和鄧布利多教授這樣根本不可能再生小孩的長壽人口我都不敢想。這個體量很難發展出強有力的集..權..政府、完善的金融體系和蓬勃發展的魔法工業,同樣,這三者的缺失反過來限制了人口的增長,巫師的世界是一潭死水。但如果這潭死水的旁邊就是一座激烈噴發的火山,是飛速前進的麻瓜社會,難道死水裏的人會坐得住嗎?我認為格林德沃正是因此而崛起的。”

長篇大論似乎告一段落了,羅恩適時地收起臉上夢幻般聽天書的表情,問道:”渴不渴?”

“我還沒說完。”赫敏像是繃著一口氣終於洩掉了一樣,她僅僅只是緩了一會兒,“讓我說下去。”

巴沙特教授比了個“請”的手勢,哈利註意到他的表情仍然沒變,毋庸置疑像個面具,但那面具卻能讓人相信是長死在他臉上的,是他柔軟臉皮的一部分。

“暑假時我另外得知,許多魔法部職員連一個像樣的鐵甲咒都施放不出來,如果我們久在和平歲月,這是可以理解的,但顯然我們不是。巫師這種崇尚放松、順其自然的擺爛心態,其實更適合混跡在麻瓜裏,與之俱長,那樣會活得更加舒服,但是不行,我們頭頂《保密法》,不僅僅是英國——如果英國都已經這樣了,那其他國家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以為你會說湯姆·裏德爾。”羅恩咕噥道。

“他沒什麽可說的,一個野心勃勃的窮鬼。我們攤上他,是幸運也是不幸。”赫敏語氣鄙夷,但神情倒是很鄭重,“按照歷史發展規律,每隔幾年幾十年,就會誕生一位覺得巫師界盛不下他的天才,蠱惑所有對現狀有所不滿的巫師到他麾下,只要打敗天才的首領,跟班們自然作鳥獸散。我害怕的是再這樣下去,有朝一日不再需要一個巧舌如簧的天才登高一呼,無數平凡的人就會形成一股浪潮,那樣才真的完了。”

“所以……你的結論是要打破《保密法》?”巴沙特教授語氣玩味。

“那將是巫師世界的唯一出路。”赫敏頭一次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但過往的經驗告訴我們,強行綁架所有巫師上船、直接向麻瓜開戰是不行的。”

“可你剛剛把巫師罵成了一盤無心進取的散沙和一潭停滯不前的死水。”巴沙特教授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點都沒有怪罪赫敏的意思,“哎呀,怎麽辦好呢?”

“道路是曲折的,但未來必將是光明的。哪怕我做不到,無數繼承我遺志的人終將會看到。”赫敏平靜地說,並非只是在滿懷激情地喊口號。羅恩已經大力地鼓起掌來,單看他還能這麽有興致捧場,就知道他大概率沒聽懂。

很難被打動的巴沙特教授終於一改那副毫無波瀾的微笑面孔,他擡起手,向著赫敏招了招。

“看啊,終於有人真正聽懂了我的課,學習怎麽坐飛機算什麽‘麻瓜研究’!”他打量赫敏的眼神仿佛她是一頭即將被送上秤的約克大白豬,掂量、品度的意味十分濃厚,“你是怎麽知道那句話的?Ⅰ”

赫敏微微皺眉,沒有上前。“大概是哪本書裏看來的吧?”她遲疑著說。

“書裏可看不來這個!”巴沙特教授淡淡地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就像哈利·波特固執地不去看那些記憶,其實也改變不了什麽一樣。”

“該您了,教授。”赫敏不為所動。

巴沙特教授終於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年輕時該是個多麽飛揚意氣的男巫啊!

“因為我知道,格蘭傑小姐。”他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見了結局,就是這麽簡單。”

從那天起,赫敏就陷入了一種哈利十分熟悉的恍惚狀態裏,明明會說會笑能吃能喝,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註意力不在這裏(盡管如此,還是順利通過了幻影移形考試)。

鑒於正牌男友羅恩對此毫無頭緒,哈利也就明智地裝出一副同樣困惑不已的樣子,陪羅恩漫無目的地造謠一些八桿子打不著的“困難”——昨晚睡覺前他們剛剛說到,或許赫敏是不想讓金妮讓她的伴娘,因為金妮現在已經和她一樣高了,而且長勢兇猛。

該話題半途而廢是因為正在和金妮約會的迪安·托馬斯報了個精確的數字,氣得羅恩睡意全無,偷偷把他的帷幔封了起來,以至於迪安不得不用了一個“四分五裂”才能起夜,回來時他特意繞去羅恩的床,狠狠地踢了床柱一腳,但這對熟睡中的羅恩傷害力為零。

這天,他們正好收到海格的信:阿拉戈克死了,懷柔政策幾乎可以宣告失敗的海格甚至沒辦法把它葬回老家,於是打算就近埋在菜地裏,誠邀三人參加葬禮、陪他共度這至暗時刻。

“可我們還要去校長室呢!”哈利毫不猶豫地說,一點兒都不好奇這位久聞大名、從未謀面的蜘蛛之王長什麽樣子,“很遺憾——我就這麽回吧?”

“對。”赫敏心不在焉地附和,一點兒都沒意識到他們已經把該看的那些記憶全看完了。

“可是我想去!”羅恩鼓起勇氣說道,“我要去,我來給海格寫覆信。”

“你昨晚對迪安做了什麽?”哈利懷疑地問。

“什——嘿!我們今天一直在一起!除了上廁所!”羅恩哭笑不得,“誰會在埋伏在廁所隔間裏等著代替我?”

“說說你的想法,羅恩。”赫敏稍微有點兒精神了,“你不再害怕了嗎?”

“還是怕,怕得要死。”羅恩承認,“但你們也看見了,海格說八眼巨蛛並不友好,或許我們終究有一天要對上它們,如果我從現在開始適應並克服這種恐懼,從一頭死了的、但是最大的蜘蛛入手,我覺得正合適。”

“我陪你去。”赫敏擁抱了他,親了親他的脖子,然後那個部位就迅速地紅透了,“你很勇敢,羅恩……”

但是羅恩勇敢地拒絕了她。

“不,赫敏……我想,你還是別去了。”他有些尷尬,手腳都沒處擺,“萬一我被嚇得出什麽洋相,我可不想被你看到。”

赫敏一楞,忍不住笑了。“那好吧,如果你執意要求的話。”她將一縷頭發攏回耳後,“你可以邀請拉文德一起去,說不定可以結束她的這份癡戀。”

“你說得倒好像全霍格沃茨只有你一個人真心愛羅恩一樣。”哈利忍不住吐槽赫敏的自信,“萬一拉文德真的撐過去了,有的人就要變成笑話了。”

赫敏“哼”了一聲,高傲地別過頭去,脖子也紅了。

他們送走壯士出征一般雄赳赳、氣昂昂的羅恩,哈利把赫敏攔在了寢室樓梯前。

“我們得談談,赫敏。”他平靜地說,“你從巴沙特教授的話裏明白什麽啦?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赫敏咬著嘴唇,猶疑不定。“我們至少不能在這裏說。”她環顧四周。確實,上學期他們剛剛吃過虧。

於是他們去圖書館找了個平斯夫人看不見的角落,赫敏仔細地布置好一系列防竊聽、防偷窺的禁咒,這才轉過身來。

“好吧,哈利,你還記得魔法石和尼可·勒梅嗎?”赫敏從錢包裏摸出一張巧克力蛙卡片,鄧布利多正好不在,“當時我順手就把這上面提到的人和事都查了查,只有鄧布利多的一切資料是公開的,尼可·勒梅很神秘,格林德沃更是。”

“可你不是知難而退的人。”哈利說,心直往下墜,墜得他喉嚨處一陣發硬、發堵——巴沙特教授是尼可·勒梅的可能性有多大?零?

“當然,我不是,抽絲剝繭是很有意思的消遣,我最後甚至寫信給麗痕書店訂購了所有相關書籍,終於從一位前任傲羅退休後撰寫的回憶錄裏發現了一些端倪——1927年,魔法部牽頭組織了一場針對格林德沃的聯合跨國抓捕Ⅱ,當然,它失敗了,許多傲羅犧牲,這位退役傲羅僥幸活下來,因為他是格林德沃第一助手文達·羅齊爾的表親Ⅲ,他提到在這場臭名昭著的巴黎集..會裏,格林德沃通過某種像水煙袋的東西,向所有人展示了一副他所看見的畫面,借此散播‘麻瓜威脅論’,你一定想象不到那是什麽,哈利。”

“什麽?”哈利好像只是徒勞地動了動嘴,嗓子已經完全罷工了。怪不得麥格和斯內普都這麽反常,如果換成是他,他也沒辦法做得更好。

“是蘑菇雲。”赫敏疲憊地說,“1927年……那個時候奧本海默剛剛博士畢業!那位傲羅說他從畫面裏看見了被摧毀的城市和四散奔逃的麻瓜,這說明——”

“不是核試驗,是核打擊。”與赫敏相同的無力感從哈利身上蔓延開來,“所以,格林德沃是個先知?”

“我立刻轉變了方向,很快查到中歐有個歷史悠久的純血家族,每一代都會有一個孩子繼承祖傳的先知能力。他們可不像是特裏勞妮那種發羊癲風的半吊子,只要他們想,甚至可以隨時隨地,針對任何人或事進行預見。這個家族就憑借這個能力趨吉避兇、屹立不倒。”赫敏聲音小而快,但是吐字很清晰,她不知道把這些話憋在心裏多久,一定很難受。

“格林德沃家族?”哈利絕望地問。Ⅳ

“沒有提。”赫敏望向哈利的眼睛,“但19世紀這個家族出了一個反叛,一位沒能繼承到先知能力的女兒,憤而遠嫁英格蘭,走上了與家族精神截然相反的道路——研究歷史。她的丈夫叫做威爾遜·巴沙特,是一位麻瓜神秘學家。”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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