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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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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1)

盡管鄧布利多沒有允許赫敏登報的提議,但他仍在期末晚會上盡可能地做了一番說明。吊詭的是,從後續反應來看,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人比霍格沃茨的學生還要更相信哈利。

“他們離得可遠著呢,咱們這裏鬧伏地魔,關他們什麽事?”羅恩抓緊時間詆毀布魯姆。

“你說的有道理,羅恩。”赫敏完全沒有覺察到他的小心思,“當年格林德沃橫行歐陸,英國也是一片凈土。”

“我是說,他們根本意識不到伏地魔的危害,信與不信都不會付出什麽代價!”羅恩惱火地說。

“那可不一定。”芙蓉富有魅力的性感嗓音在他們背後響起,在這個炎熱未起、清涼宜人的夏日早晨,像一把小刷子,沙沙地撫慰著他們焦躁的內心,“我畢業後,打算到英國找一份工作。阿利,你答應我的,是不是忘了什麽?虧我還在同學面前幫你說話。”

“啊!”哈利恍然大悟,連忙將她拉到一邊,左右四顧,“可比爾現在不在這裏!”

芙蓉嗔怪般地看著他。“那你欠我一次,你可記住了。”她譴責道,“如果我要求你來我和比爾的婚禮上當花童,你可不能不來。”

“你想得也太遠了吧?”哈利大驚,“你就這麽自信嗎?”

回答他的是芙蓉的一聲輕哼,她瀟灑地將頭一甩,追著布斯巴頓師生的腳步跑下臺階去了。

哈利茫然地回去找朋友們,卻發現赫敏不見蹤影,而羅恩正雙眼噴火地盯著某個方向——克魯姆魁梧的背影後露出一束亂蓬蓬的棕發。

這種見鬼的吃醋場合他才不要摻合,何況哈利並沒忘了克魯姆能搭上赫敏,自己也出了力的。他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幾步,忽然踩到了別人的腳,頓時失去了平衡,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哈利?”對方驚訝地用兩手托著他的腋下,秋·張在一邊抿著嘴笑個不停,“你還好吧?”

是塞德裏克·迪戈裏,他已經完全恢覆了。看上去又是陽光開朗、積極向上的青年巫師一枚,俊朗的眉宇之間不染半點陰霾。

“這話該是我來問你。”哈利有些愧疚,“你還好嗎?”

“我爸爸帶我去和鄧布利多談過了。”塞德裏克輕松地笑了起來,“他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但……反正我還有一年才畢業,我還有時間。”

那只金燦燦的三強杯最終被刻上了他們兩個的名字,送進獎杯陳列室妥帖安放。頒獎儀式上阿波羅尼婭還帶來滿滿一大袋金加隆,一千枚金幣,她單手拎著都有點費勁,但塞德裏克當面收下,事後卻托小精靈給他送了過來。

“一直沒機會問你,那些錢……”哈利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麽不要?”

塞德裏克一楞,隨即小聲跟秋說了幾句什麽,她便先帶著他們的行李出門廳去了。

“我總覺得那是我、還有我們家的買命錢。”塞德裏克好像在開玩笑,又好像沒有,眼睛裏終於也有了那種沈重的底色,“哈利,你們格蘭芬多是天生的——我不知道,或許是勇士,或許是戰士。可赫奇帕奇不是。我們被卷到這些事裏來……我知道這是戰爭,早晚有一天它會卷走所有人,但我想至少能做好心理準備。”

哈利徒勞地張了張口,最終什麽也沒說。原來普通人是這樣想的,原來他們會覺得被逼迫。如果不是穆迪勤勤懇懇地訓了他們一學期,塞德裏克哪來的心理準備躲過那道索命咒?但他知道多說無益。

“你不怪我們就好。”他最終只是這樣說。

“你們不怪我就好。”可塞德裏克卻搖了搖頭,“你們在前面冒著生命的危險,但大多數人,包括我,我們只能躲在後方,甚至並不能理解其中的危險與你們的付出。哈利,我能幫你做的,就是盡可能在我們學院、說服更多的人。”

“那樣已經很好了!”哈利驚喜地說道,塞德裏克和他交換了一個擁抱,就匆匆去找女朋友了——就在頒獎儀式上,當著幾百號人的面,塞德裏克·迪戈裏進一步升華了和秋·張持續了幾個月的date關系,用一個引發全場海嘯般歡呼的熱吻。

哈利·日常在想談戀愛和不想談戀愛之間反覆橫跳·波特會和了好友,一起走到陽光下的車道上去。

“那是什麽?”他忽然發現那些飛天馬車一夜之間都配上了馬,它們瘦瘦長長,皮包骨頭,幾乎沒有肉的雙翅緊緊貼著軀幹,大腮幫子嚼動空氣時那崎嶇嶙峋的牙床幾乎要把嘴皮頂破。

“我想你說的是夜騏。”他身後排隊的女生輕聲道,她有一把空靈飄渺的好嗓子,人嘛……就稍微有點潦草和奇形怪狀,但她那頭有雜質的金發讓哈利很有好感,這讓他想起阿波羅尼婭。

“夜騏?”赫敏好奇地回過頭來,“哦,你好,盧娜,早上好!”

“早上好,赫敏。”原來她就是那個讓赫敏一度十分牙疼的盧娜·洛夫古德,“你們都看不見夜騏是嗎?”

“曾經是,但現在我能看見了。”哈利說,“看來你知道是什麽緣故,盧娜。”

“哈利·波特。”盧娜一雙淺色的眼睛各看各的,“你已經目睹過死亡了,看來鄧布利多教授說得是真的。”

哈利想起暗淡月影下一群黑鬥篷裏驟然軟倒的阿萊克托·卡羅(他後來鄭重地問了她的名字)。

“可我……不是第一次目睹死亡了。”哈利有些迷茫,機械地幫著赫敏和羅恩擡行李,盧娜也上了他們這輛車,“我是說,我的父母,還有奇洛。”

“目睹,理解,接受。”盧娜用那種唱歌般的嗓子說著,“我想你也不能記住繈褓之中發生的事,除非你的頭腦中寄生了超憶蟲。”Ⅰ

“超什麽?”羅恩皺眉問道,被赫敏踢了一腳,又悄悄向他擺手。“說得沒錯,”他只好改口,“奇洛死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鄧布利多親眼看見的。”

“無所謂。”哈利輕快地說,“能讓它們再飛一次就好了,飛天馬車還是有馬的時候比較拉風。”

他們直到進了火車包廂,才有空瀏覽早上收到的《預言家日報》,不出所料,一派歌舞升平。

“這個麗塔·斯基特是不是瘋了?”羅恩氣得差點兒把報紙撕了,“她怎麽幫著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說話?她還是不是英國人?”

“理論上來說,新聞是中立的,羅恩,斯基特並沒有錯。”赫敏吮吸著零食車上買的碎果凍飲料,“這場三強爭霸賽確實……先是多了個勇士,然後又是並列冠軍,還都是霍格沃茨的,任何不知情的人都會覺得是我們仗勢欺人搞黑幕。”

“福吉搞我、福吉不搞我、福吉搞我、福吉不搞我……”哈利一顆一顆地數著比比多味豆,“報紙就是風向標,你看著吧,羅恩,以後會越來越過分的。”

“怎麽樣,哈利?”赫敏饒有興致地撥弄著他的零食,“占蔔結果如何,福吉要對付你嗎?”

“顯而易見。”哈利笑道,那顆豆子卻被羅恩眼疾手快地奪到嘴裏吃了。

“呸!”羅恩嗆道,“有一股海格牌大亂燉的味兒!”

他們都大笑起來,玻璃外有人影一閃而過,德拉科·馬爾福飛快地鉆進來,一進門就蹲下了。

“這是幹什麽?”哈利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來拽他。

“現在是真得避著人了。”德拉科氣喘籲籲地說,“你那天晚上不都看見了嗎?在站臺上沒準兒還要再見呢!”

“馬爾福先生沒事吧?”哈利問他,“鉆心咒,那滋味兒真不好受。”

“他們早就習慣了。”德拉科哼了一聲,嘴上說得輕巧,面色卻不好看,“你老實告訴我一句話,哈利。黑魔王一覆生,我之前的努力幾乎全都白費了,你得加碼。”

“你問吧!”哈利淡定地說。

“克洛伊·勒布倫,是不是她?”

“不是!”赫敏搶先說道,羅恩茫然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困惑極了。“你們打什麽啞謎?誰是克洛伊·勒布倫?”他問。

然而沒人理他。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格蘭傑。”德拉科冷冷地說,“哪怕告訴黑魔王,我們家的處境也不會有絲毫的好轉,馬爾福從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更何況那是一位非常強大且有價值的盟友。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哈利,你知道在我爸爸眼裏這意味著什麽。”

“有人告訴我,你媽媽是個聰明人,頭腦也很清醒。”

“但一家之主是我爸爸。”德拉科不耐煩地說,“他已經做得夠多了,那天晚上,他可是故意沒打中你的。但他害怕,他心裏沒底,你得給馬爾福一個、一個……就像鐵錨沈進泥沙,游船就會被牢牢地定住。”

“要是從前,我會說這個……錨,它不該由我來給,因為涉及另一個對你我都很重要的人的隱私。”哈利也蹲到他眼前,牢牢盯住那雙清淺的灰眸,“但你為我做了那麽多,德拉科,我怎麽能再搪塞你?如果我們想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麽沒錯,就是她。”

“哈利!”赫敏尖叫道。

“哈利怎麽啦?”走廊上有人吃了一驚,拉開門就往裏沖,哈利和德拉科猝不及防,直接被撞成了滾地葫蘆,一時包廂裏慘叫連連。

“我沒事……”哈利被壓在最下面,頭抵著桌腿,頸椎扭得又快斷了,“如果你們能敲敲門的話。”

“你們這是什麽毛病!”弗雷德呻..吟道,“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羅恩,你的朋友搞地下戀情,你不避嫌,居然還正大光明地看?”

“我什麽?!”羅恩又驚又怒,“他們——”

“真對不起,赫敏,我們羅恩把你拐帶壞了。”喬治呲牙咧嘴地站起來,扶著腰坐到赫敏身邊,“但是這種事呢,以後還是要躲著點兒,你和羅恩——哦你們還沒開始。”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雙胞胎之前似乎正在挨家挨戶地分發“韋斯萊魔法把戲”的宣傳彩頁和訂貨單,赫敏撿了一張,急急忙忙把臉藏到後面去了。

“別再!讓我!聽見!”德拉科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往事,整張臉青了又紅、紅了又白,扭曲得很可怕,“都怪你,疤頭!蠢到可以進博物館的經典爛招!我真是昏了頭了……”

“啊?”哈利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你小點聲!不是不能讓別人知道嗎?”

德拉科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差點暈過去。

“吵架了,哎呀呀!”

“這個時候紳士點,主動低頭認個錯,將來你會感謝我的,哈利。”

“喔,你懂好多啊,弗雷德。”

“在弟弟妹妹面前不要裝不懂,弗雷德,我們是可靠的哥哥,有什麽困惑,無論是心靈上的,還是別的什麽上的,都歡迎來尋求建議。”

“但是要收錢。”

“啊?啊對,對,沒錯,要收錢!我們資金還沒回籠。”

德拉科惱羞成怒,赫敏瀕臨崩潰,而哈利和羅恩宛如兩只品種絕佳的呆頭鵝,完全get不到雙胞胎插科打諢的內涵。

“我先走了。”他覺得這間車廂裏格蘭芬多的濃度高到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反正他也拿到了哈利的準話,幹脆利索地溜之大吉了。

哈利縮在車廂門口幫忙望風,玻璃上倒映出赫敏讀得廢寢忘食的那張“韋斯萊魔法把戲”宣傳彩頁,他心裏一動,踩著座椅把箱子拖了下來。

“拿去。”他雙手抱著那一千枚金幣,“算我和塞德裏克入股的,以後給我們打個五折不過分吧?”

“免單都得啊!”弗雷德眼睛都直了,“你怎麽回事啊,哈利?”

哈利也說不好他是怎麽想的,但塞德裏克那句“買命錢”確實在他心裏烙下沈甸甸的一個印子。他有錢,波特家的每一枚納特都來得正大光明,但這袋加隆……圍繞著它,至少填進兩條人命。

他閉上眼睛都能看到伯莎·喬金斯那張與蛆蟲共眠於泥土之中的發黑的臉。她有什麽錯呢?她只是好奇而已。彼時伏地魔身邊只有四個人,另外三人各領任務在外,只有小巴蒂·克勞奇,算是黑魔王的生活保姆,他是閑著的。而早在暑假時阿波羅尼婭就預測,伏地魔或許會派人來監察他們的動向。

如果小巴蒂·克勞奇的話,他了解自己父親的下屬,伯莎·喬金斯或許並不是主動發現了什麽馬腳,而是被人利用致命的缺點引過去的,就為了一個可進可退的偽裝身份。

他甚至,一次都沒有利用過伯莎的身份進入霍格沃茨。這個人白白地死去了。

西裏斯後來也告訴過他很多卡羅兄妹的事,原來阿波羅尼婭和阿萊克托·卡羅在同一間寢室裏住了七年,她們每天都一起吃飯、一起上課,阿波羅尼婭還曾幫他們輔導功課,像指導哈利一樣指導他們該如何戰鬥。

哈利不想怪阿波羅尼婭如何如何,他只是,從來沒有一天像現在這樣,盼望著這一切都快點結束。

“塞德裏克拜托我的,我覺得不錯,就跟了。”他張口就來,“你們是不是還記得三年級那次的事?”

“並列冠軍之後就更討厭了。”

“他要是別那麽帥——”

“別那麽受歡迎——”

“那我們會對他更寬容一點兒!”

哈利大樂,拍了拍那沈甸甸的一袋子錢:“那現在呢?”

“你這樣好像我們很沒有骨氣!”弗雷德扭扭捏捏。

“做生意不需要骨氣,但很需要錢。”喬治誠懇地說,“萬一哪天失手被俘了,骨氣會自動回到我們身上的。”

“說什麽傻話!”哈利不滿地把錢袋子推到弗雷德大腿上,砸得他一聲慘叫,“這下我的箱子可就輕得多了!”

“你早說你有這種困擾,兄弟。”羅恩哀怨地說,“我可以幫你分擔一點兒。家裏越寬裕,媽媽管得我越嚴。”

“你應得的。”赫敏沒好氣地說,“不管著你,你能把世界杯營地那一整個集市都買下來。”

“都是因為媽媽管我我才——”羅恩的控訴戛然而止,因為弗雷德毫不猶豫地抓了一把加隆給他。

“拿去吧!”喬治笑嘻嘻地,“比爾和查理工作後也會偷偷給我們零花錢,他們還奇怪你為什麽不問他們要呢!”

“我不知道啊!”羅恩悲憤莫名。

“我們上帳的時候還是記一千,哈利,你和塞德裏克各五百。”弗雷德安慰他,“真遺憾你們這麽晚才發現這是個大有可為的項目,還好現在下場也不算晚,原始股——這個詞讓我聽起來好專業——還沒分完,雖然你們投得晚,但是給得多,大股東還是你們的。”

“還有誰啊?”赫敏好奇地露出一雙眼睛。

“除了瘋眼漢的教具定制費,大腳板和月亮臉兩位慷慨的先生都給予了我們技術與知識之外的支持,如果我們開實體店,還可以免稅。”弗雷德感動得捂住了心臟,“我要再次讚美他們的高尚,我恨不得用嘴去親吻他!”

“我要告訴安吉麗娜!”喬治大笑。

在一片歡笑聲裏,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抵達了九又四分之三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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