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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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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3)

“怎麽又是獎品陳列室啊?”幾次事件之後,對於哈利和德拉科的關系,羅恩也漸漸回過味兒來了,“你們斯萊特林就這麽喜歡去那裏維護自己的榮譽嗎?”

“啊?”德拉科被他問得一楞,“我也不知道,但他們都——”

“停停停!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哈利頭大如鬥,不得不強勢幹預,“我會奉陪到底的,馬爾福!”

德拉科高傲地點點頭,轉身走了,羅恩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你得給我個說法”的樣子。

“就……做做樣子唄!”哈利無奈攤手,“他該下戰書也下了,那我不去,是我膽小,這不就完了嗎?被嘲笑兩句而已,他們嘴裏又沒長刀子,我隨便他們說!”

對面一邊吃飯一邊看書的赫敏·格蘭傑投來讚許的目光。

當天的晚些時候,他們下了課,哈利和羅恩在走廊上被一個嬌小的女生攔住了,她姓名標牌上寫著“潘西·帕金森”,好像是斯萊特林的新生。

“波特,你是不是不打算去和馬爾福決鬥?”她開門見山地問,可能是住校後不得不自己紮頭發,她的雙馬尾看上去總有點兒像西施狗的耳朵,“我勸你最好還是去。”

“為什麽?”哈利註視著她黑黑的大眼睛,分得有點兒開,更像幼犬了。

“別再給他們攻擊德拉科的借口!”潘西有點兒惱怒,壓低了聲音,“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回事,我也不關心,總之,你——不需要我來為救世主點明原因吧?”

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斯萊特林走起路來總有一種六親不認的氣勢。哈利看得一笑,不知道這女孩的父母是怎麽想的,她又不是救世主,怎麽知道這麽多?

“所以你還是決定要去了嗎,哈利?”

當哈利帶著小尾巴羅恩溜出寢室時,遇見了在公共休息室守株待兔的赫敏·格蘭傑——這也不奇怪,潘西·帕金森來找他的時候,走廊上全都是下課的格蘭芬多。

“要去。”哈利肯定地點點頭,“為了不讓斯萊特林認為我不舍得對馬爾福動粗、進而懷疑我們的關系。”

“好惡心!”羅恩捂住胸口,看上去快要暈倒了。

赫敏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我註意到你做了準備?”

“我換了麻瓜的跑鞋,還帶了一根費力拔煙火。”哈利拍拍口袋,“去了放放狠話,把費爾奇招來,然後就跑——所以我不建議你去,羅恩,你不一定跑得過我。”

“嘿你小瞧誰呢,哥們兒!”羅恩立刻就要挽袖子亮亮肌肉。

“要是你路上就碰見了費爾奇呢?”赫敏很縝密,“他還有只貓。”

“照顧我長大的人,有著和洛麗絲夫人鬥智鬥勇的豐富經驗。”哈利掏出一瓶香水,當場給他和羅恩上上下下噴了個遍,濃郁的檸檬和佛手柑氣息嗆得人幾乎窒息,“貓貍子也是貓,是貓就不喜歡這個味道。”

“挺好聞的。”赫敏說,下意識在香水雨裏蹭了蹭,“但我還是不建議你去。你明知道那邊可能是個圈套,一個連你和馬爾福一起坑的圈套。”

“送你了!”哈利試圖進行一些收買的小動作,“我能保證,只要不被費爾奇抓住,我就不會給學院扣分。”

“可我打聽了,今晚值班的是斯內普教授。”

巧了不是,他也查了。就是查了才這麽有底氣。

但是哈利不能說,他簡直是有苦難言。他要怎麽讓朋友們明白,如果他一個人被斯內普抓住,只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可如果羅恩、赫敏和他一起,那格蘭芬多的學院分就要遭殃了。

而且,他也不好說,他好像對集體榮譽感並不十分狂熱。格蘭芬多不是不好,他很喜歡,但像赫敏這樣覺都不睡了、就為了勸阻他別被扣分就……那一罐子寶石就算積滿了,又能為他們帶來什麽呢?能大家平分嗎?他也不稀罕啊!

最後他不得不一拖二踏上決鬥之路——他和赫敏誰也沒辦法說服誰。在休息室門口撿到忘記口令的納威時,變成了一拖三。

“我不明白,納威。”哈利很無奈,“你看上去並不像是個會夜游的人。”

“我想自己練練飛行。”納威小聲道,“我爸媽的朋友常說,笨鳥先飛。”哈利想他知道這個朋友是誰。

“可你要是晚上摔了,你會死的!”赫敏拼命控制著自己的音量,“哪怕在地上躺一夜,天氣這麽冷!”

“我知道。”納威有些小得意,“所以我去海格教授的小屋那邊練習的。”

赫敏看上去快要暈過去了:“可那邊靠近禁林!”

羅恩一直專心致志地幫他們觀察著路況——今天運氣不錯,一路上連個幽靈都沒有。獎品陳列室前安安靜靜,哈利推開門,好奇地四下打量。不是他不想像大人一樣做出帥氣的警戒動作,而是以他現在掌握的魔咒數量,這樣作態簡直是自取其辱。

“喔,哈利,快來看!”羅恩指著一只獎杯,“是我們在對角巷遇見的我爸爸的上司!”

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特殊貢獻獎,1976年。

“我認識她!”赫敏的眼睛閃閃發亮,“她是《女巫周刊》的年度人物!”

“她是我爸爸媽媽的朋友。”納威也說。

哈利偷偷笑了,有一種掌握別人未知秘密的爽感。他若無其事地走到盛放魁地奇獎杯的櫃子面前,目光卻忽然凝固了。

那是1975年的魁地奇冠軍杯,臺座上鏤刻著球隊全員的名字。追球手後面第一個名字就是——詹姆·波特。

哈利一下子跪了下來,呆呆地註視著這個名字。

他曾經以為秘密特工不適合留下影像記錄,後來才發現,那只是因為巫師的照片都是會動的。爸爸媽媽的朋友們這些年一直四處尋找,拼拼湊湊地給他攢了一本大集子,那些照片後寫著原主人的名字:穆迪、海格、盧平、鄧布利多、麥格、西裏斯(雷古勒斯代寫)、斯內普……他現在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翻一遍,和每一個爸爸媽媽說晚安,哪怕只是背景裏路過的側影。

而文字和照片帶來的感覺如此不同。他將沿著爸爸媽媽的足跡,延續他們的道路,有他在一天,他們的精神與愛就永遠在他的身心中燃燒。

“哈利,來……”赫敏輕聲道,她站在一本很大的敞開的書面前,“這是你爸爸吧?波特不是什麽少見的姓氏,但……你們真是太像了。”

詹姆·波特,1977-1978,男學生會主席。

“你爸爸的鼻子要更長一點點。”羅恩和納威也湊過來。

“眼睛顏色也不一樣,你爸爸的眼睛是淺褐色的。”納威認真地說,“我聽我媽媽說的,她教過你爸爸一些傲羅的培訓課程。”

“所以我爸爸曾經要做一個傲羅?”哈利眼睛一亮,“什麽是傲羅——”

走廊上忽然傳出一聲輕微的響動,緊接著由遠及近、一聲比一聲大。羅恩拉開門看了一眼,見到走廊上每隔幾步就有一件銅餐具掉落在地,而獎品陳列室門口正飄著一只一看就名貴得要死的大花瓶。

他們來的時候,誰也沒想著要看看頭頂!

幹!哈利覺得自己已經能聽見費爾奇那拖泥帶水的腳步聲了。

“跑!”哈利喊道,順手掏出問韋斯萊雙胞胎代購的煙火,拉開點著了就往樓梯下扔,“快跑!”

一群人慌不擇路,踩到那些餐具又是摔倒又是發出更大的聲響,哈利的調虎離山之際基本已經宣告破產。他想了想,帶頭往四樓跑去!

“你瘋了?”赫敏試圖阻止,被羅恩和納威一邊兒一個攔住,“四樓那邊是禁止進入的!”

“這意味著別人同樣不被允許!”哈利回頭道,“如果小巫師進去都會遇到危險,費爾奇還不如我們呢,他怎麽敢進?”

身前鐵鎖攔門,赫敏義不容辭地掏出魔杖,四個人閃身入內,將門輕輕掩上,手忙腳亂地反鎖住。

赫敏還緊張地貼在門縫處聽動靜,當她終於放心地松了一口氣時,才發現男孩子們已經沈默好久了。

“怎麽啦?”赫敏轉過身來,一陣溫熱的腥風吹到她臉上——

“拜托你,格蘭傑。”羅恩哭著說,“你抓得我好痛,真的……”

“對不起,但不這樣我恐怕就要尖叫出來了,”赫敏腿肚子直哆嗦,“哪怕抓著你,我也還是很想尖叫!”

“別叫,讓羅恩的犧牲有價值點。”哈利勉強開了個玩笑,“這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神奇動物,你也是吧,赫敏?”

四人的後背都緊緊貼在門板上,房間深處拴著一條足有三個頭的肥壯獒犬,跳起來大概能撞到房梁,它被拴在一扇活板門附近,正呲牙咧嘴、躍躍欲試地想要掙脫鐵鏈和項圈。

“我想它過不來。”哈利慢慢地放松下來,“否則它很輕易就能突破這扇屋門,那樣太危險了。”

“也是。”赫敏若有所思,“這裏甚至沒有一個反開鎖咒。當然,如果我有這麽一條狗看家護院的話,我晚上連門都可以不關。”

“那太可怕了。”羅恩撇嘴,“我們最好不要成為一家人,我為我的生命財產安全感到擔憂。”

赫敏氣得漲紅了臉。

“怎麽樣,外面?”納威小聲問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再等一會兒,等風頭過去。”哈利說,“現在費爾奇恐怕還在那裏撿餐刀呢,動靜太大,斯內普也要過來的。”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怕什麽就來什麽!

那只狗本來都消消停停地開始打瞌睡了——大概小巫師的體格子在它眼裏約等於盤中餐——忽然其中一個頭警覺地睜開一只眼,同時哈利也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甚至都沒聽到念咒的聲音,就眼睜睜地看著門鎖松脫,來人緊接著就開始推門。

赫敏臉色煞白,眼圈發紅,但還是竭力和大家一起用力抵住門板,和來人角力。她越使勁兒,眼淚就淌得越急。

哈利忽然聞到一股味道——當一個人被困在臭氣沖天的狗舍裏時,他的鼻子本能地就會對一些代表清新、潔凈的味道格外敏感。

那是阿波羅尼婭格外鐘愛的一款麻瓜柔順劑,每個在女貞路5號小住的人衣服上都會帶有這種淡淡的香氣。為了防止自己緊張過度出現幻覺,哈利特意聞了聞自己——嗯,就是霍格沃茨小精靈用的普通皂角粉。

賭一把!

他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確認每個人都點頭保證了,才大聲清了清嗓子。

來人推門的動作一下子止住了,有門兒!

哈利連忙指揮羅恩、赫敏和納威貼墻站好,這樣如果斯內普只是站在門外的話,他是看不見他們的。他賭他不會進來,因為他一旦進來,他們一旦交流,就必然得解釋這裏、這狗、這活板門……如果這是他可以知道的,阿波羅尼婭早就說了。

他主動拉開門,門外斯內普黑著一張臉,看上去想拿他餵狗。哈利聳了聳鼻子,讓眼鏡順著鼻梁向下滑了一點兒,如水的月光順著走廊窗戶灑進來,照在他的眼睛上……斯內普瞪了他一會兒,忽然用魔杖在他腦門上重重一敲,像打碎了一顆雞蛋,哈利感覺到一陣奇異的暖流一直流淌到腳趾尖。

“有什麽問題嗎,斯內普教授?”費爾奇的聲音遠遠傳來。

“沒有,狗打呼嚕。”斯內普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就走——這個院長級別的調虎離山應該比一根費力拔煙火要持久吧?

哈利連忙將門關上,這才覺得一顆心重新落回胸腔裏。“走吧,回格蘭芬多的路上會很安全的,我保證。”他小聲說。

“可是,哈利……你在哪兒?”羅恩驚魂未定,茫然地伸手摸來,摸到他後才松了一口氣,“你怎麽突然隱身了啊?”

“我——啊?”哈利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果然直接看到了教室地板,“哇哦!”

“應該是幻身咒吧?”赫敏羨慕地也摸摸他,“早知道有今天,我應該提前學好這個魔咒的。”

“幻身咒是傲羅考核內容之一,我想以一年級學生的水準,可能……嗯……”納威猶豫地說,顯然也不覺得這個水平的咒語是哈利能掌握的。

“走吧、走吧!”哈利連忙組織撤退,一句也不敢多說。

第二天,當哈利·波特四肢俱全、神情自若地踏進禮堂時,半個斯萊特林都炸鍋了。他真的非常、非常想朝克拉布比個中指,但看看教師席上如常吃飯的斯內普,他又慫了。

羅恩、赫敏、納威——昨夜一起冒險的小夥伴,各自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兒,每個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沒一個人開口。

不好問,是吧?昨晚那是斯內普教授嗎?他為什麽會幫你遮掩?為什麽不給你扣分?為什麽要給你施幻身咒?為什麽罵都不罵你一句?你一個格蘭芬多,巫師界的救世主,為什麽和斯萊特林有牽扯?一個馬爾福還不夠嗎?

哈利覺得他有點兒理解三個月前的萊姆斯他們了——他現在也好想整個人消失掉,找別人來替他回答問題啊!

不過格蘭芬多們也有自己的解決之道。

納威·隆巴頓當日就遮遮掩掩地寫了封信回家,不久就收到厚厚一大疊,他熬夜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揉著不知道是哭紅還是熬紅的眼睛,恢覆了正常;赫敏是麻瓜出身,派系偏見本來就約等於無,她大概還是決定要靠實力說話,這幾天偷偷去卷幻身咒去了;羅恩就沒辦法了,“大人的事”他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生活中唯一的消息來源是全然不靠譜的哥哥們——已經憋得快要變態了。

“喲……哈、哈利,看信呢?”羅恩吞吞吐吐地說,走過來坐到他床邊。

終於來了。

“嗯,德拉科的信。”哈利平淡地收好信紙,“他本來也以為我不會去的,帕金森跟他關系也是真的還不錯。他知道有個圈套等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通知我了,只能幫我約束好所有的幽靈,特別是皮皮鬼……你說我現在去和血人巴羅交朋友還來得及嗎?”

“你為什麽要去和血人巴羅做朋友?”羅恩大皺其眉,“那真的好恐怖!”

“因為他能管住皮皮鬼。”哈利說,“我真的很在意那個活板門下面是什麽,萬一我哪天想再去看看,皮皮鬼可不能礙事!可是……無論那裏存放著什麽,霍格沃茨會有誰來偷呢?難道有壞人藏身在我們中間?”

他嚴肅地坐正身體,拉著羅恩的手:“你知道七月份的古靈閣妖精罷工事件吧?後來古靈閣甚至失竊了,但劫匪似乎沒得手。”

“啊?”羅恩撓撓後腦勺,“這有什麽關系嗎?”

“海格帶我去對角巷那天,”哈利湊近過來,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替鄧布利多從古靈閣取了個東西,那裏的安保措施比我家的金庫要強多了,我看周圍還都是被毀掉的廢墟……”

“你是說!”羅恩猛地捂住嘴,“當然、當然……如果是我的話,也不放心把自己家的寶貝放在一個又罷工又被搶的銀行裏。”

上鉤了。

“我想校長應該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如果只是鄧布利多家族的寶貝,他不會選擇藏在霍格沃茨裏。”哈利加大力度,“一定是一個關乎英國巫師界存亡的重要寶貝!和全人類的命運有關!”

“有道理!”羅恩連連點頭,“會是個什麽呢?某種武器?”

“我們哪天得去問問海格。”哈利慫恿他,“幫我想想該怎麽套話,海格能幫鄧布利多辦事,一定嘴很嚴。”

見羅恩被他忽悠得迷迷糊糊,哈利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隨即又重新憂愁起來——他得瞞到什麽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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