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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羅尼婭隨即擡眼望去,暗道一聲不妙,只見兩把飛天掃帚低低地掠過長草,一只碩大的八眼巨蛛亞種漂浮在半空中緊緊跟隨,另有一個網兜兜著七八只小蜘蛛,被極有技巧地拴在掃帚尾上,一路磕磕絆絆地拖行而來。

“梅林的胡子啊,我看見了什麽?”始終不敢冒頭的彼得·佩迪魯小聲尖叫起來。

“閉嘴,彼得!”西裏斯的聲音裏滿是興味,“現在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只要你閉緊嘴巴。”

飛天掃帚打了個轉兒,在特意清理出來的空地停穩,有人窸窸窣窣地下了掃帚。

“她人呢?遇見危險了?”一個人問,聲音異乎尋常的低沈。

“就算遇見馬人,她也敢抱著馬人的肩膀摔跤。”另一個人回答他,聲音如出一轍,“看看我們的戰利品,她怎麽敢靠近?”

謝謝你,西弗勒斯,哪怕用了變聲咒,咱們還是快掉馬了。

阿波羅尼婭無法直視他們收拾繳獲,幹脆把註意力全放在掠奪者(不全版)上,以免他們偷偷改換位置——當然沒有,三個人捆在一起行動,在靜謐的夜晚裏還是太顯眼了,特別是身高和默契程度都相距甚遠的情況下。

但事實證明,豬隊友有了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出來吧,沒有蜘蛛了,都收拾好了。”毫無防備的雷古勒斯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阿波羅尼婭?”

“是她!”黑暗中有人驚叫,明亮的月光清晰地照出了空氣的劇烈波動。

阿波羅尼婭當即出手,說不好她和斯內普誰更快,兩根受咒語約束而強制騰空的魔杖直接撞掉了隱形衣,露出詹姆和西裏斯震驚的臉。

“昏昏倒地!”這次她依舊沒有念出聲音,耀眼的紅光再次確認了她對無聲咒的成功掌握——冥冥中仿佛暗合上了什麽竅門,大概量變引起質變了。

己方另有兩個無聲咒也成功地施放出來,從中者的反應不難猜出,斯內普石化了詹姆·波特,雷古勒斯卻給西裏斯套了一個“盔甲護身”。

“好啊,你們兩個。”阿波羅尼婭站起身來,解除了幻身咒,“學會無聲咒不告訴我是吧?”

“剛剛學會的。”斯內普面無表情,“信不信由你。”

“我們怕你不高興,”雷古勒斯面色微紅,俯身拾起詹姆和彼得的魔杖,還給他們擦了擦,“畢竟是你最早開始練的,連那個方法都是跟你學的。”

阿波羅尼婭好險沒氣死。她想問一句基因彩票就這麽難中嗎,又想起來自己並不能算是基因的造物,只好憤憤然作罷。

清醒的、手握魔杖的西裏斯被他們晾在原地,事實上他可以隨時覆蘇詹姆和彼得,但不知道為什麽,他並未這麽做。

他也沒有作出攻擊,只是靜靜地看著弟弟,神情覆雜難言。

阿波羅尼婭心裏打鼓,怎麽想怎麽覺得抓蜘蛛這件事並不太“涉黑”,萬一為他們本就岌岌可危的兄弟情雪上加霜,那就不美了。

“盧平怎麽沒在?”斯內普忽然輕聲道,像是自言自語,但又不是,“你知道嗎,雷古勒斯?”

她本該順著斯內普的話把話題從兄弟矛盾上岔開,可她猶豫了。如果她現在把盧平的秘密捅給斯內普知道,他未來是不是就能躲過一劫?

阿波羅尼婭心念電轉,只這麽一晃神,手已經帶動魔杖,施了一個“閉耳塞聽”。斯內普有所覺察,不由看了過來。

“他來不了,因為今天是滿月。”阿波羅尼婭背轉過身,不讓西裏斯有機會看清她的口型,“萊姆斯·盧平是個狼人。”

有生之年能看到西弗勒斯·斯內普瞳孔地震的樣子,也挺值的。

捕蛛事件雖然橫生枝節,但終能圓滿解決,離不開西裏斯·布萊克先生賞臉。

雷古勒斯夾在哥哥與好友之間左右為難,自然是不希望鬧大的;阿波羅尼婭就更無所謂了,她出手本也只求自保;而斯內普……斯內普正在生氣,為萊姆斯·盧平。

憑著幾年的交情,阿波羅尼婭大膽假設,斯內普腦子裏應該正在轉著什麽念頭,但她並不清楚他在盤算什麽,也並不打算去小心求證——大抵是為了不讓過度的怒火燒壞腦子,他還特意轉向了另一邊,不去看西裏斯那張令他厭惡至極的臉。

事態要如何收場,端看西裏斯要怎麽做——當然,格蘭芬多只是勇,又不傻。

“我送你回去,西裏斯。”雷古勒斯主動說,揚了揚手中的兩根魔杖,這個人選只能是他。

他有條不紊地用隱形衣罩住波特和佩迪魯,又用“僵屍飄行”將兩人控制住,最後給自己和哥哥一人來了一個“幻身咒”。西裏斯註視著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忽然道:“你長大了,雷古勒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你本來也很難看到我,哥哥。”雷古勒斯倒不見得有多難過,像是對今日的局面早有預料。

“但這不是正確的。”西裏斯意興闌珊,“你走錯了路,你不該和他們在一起。”

雷古勒斯有一瞬間真的很想質問他一句“是不是只有格蘭芬多有權規定什麽是對錯”,但他忍住了,在清涼的夜風裏平了平心氣。

“正確也好,錯誤也好,布萊克家需要我走這條路。”他一時也有些心灰意冷,“總要有人走上這條路。”

月光像輕柔的薄紗,將他和西裏斯籠罩在一起。雷古勒斯忽然發現,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獨處過了,心平氣和地。

算了。

他想西裏斯一定也意識到了什麽,並且明白這種處境以及他們彼此的本性,是無法改變的。

他們曾經親密得像是一把緊緊閉合的剪刀,現在這把剪刀正在慢慢地被操縱著打開,當他們離對方遠無可遠時,利刃就會輕而易舉地誤傷他人。

現在明白這一點,也好,總比往後付出更大的代價要好得多,比如人命,好歹今天死的只有蜘蛛。

雷古勒斯忽然希望禁林走回城堡的路要再長一點,今夜過後,他們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這樣獨處了,心平氣和地,沒有學院與立場的紛爭,沒有氣急敗壞的父母和崇尚“正義”的朋友,只有他們倆。

但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只在長久的沈默前行後,在城堡合攏的大門即將吞沒最後一絲月光時向哥哥道了晚安:“很美的滿月,是不是,西裏斯?做個好夢。”

他知道西裏斯心裏想的肯定完全不是一些細膩委婉的東西,因為他憂心忡忡地盯著那輪滿月看。滿月有什麽好看的?再美的月色也只能為西裏斯增添光輝罷了。

雷古勒斯嘆了口氣,俯身將波特和佩迪魯的魔杖放到臺階上,轉身下樓去了。

“幹!”阿波羅尼婭說,“雷古勒斯沒給我們留門!”

“你大可以自己推開。”斯內普瞥了她一眼,“這位小姐說得好像她已經被沈重的蜘蛛占住了雙手、騰不出空來一樣。”

“行行好吧,看在我告訴你盧平秘密的份上。”阿波羅尼婭打了個哆嗦,“這一路上那蜘蛛毛腿就在我後腦勺上方晃蕩,晃一下就帶起一陣風!”

斯內普不說話了,半天才問她:“你怎麽知道的?”

“還記得我們發明的那個歸納文件的小咒語嗎?”阿波羅尼婭說道,“我幫龐弗雷夫人整理就醫記錄時,意外發現了盧平每月都會領取一些精力補充劑和營養劑,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女生或是雙..性..人。”

哪怕是西弗勒斯·斯內普,都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你在胡說些什麽?”他猛地停下,阿波羅尼婭被蜘蛛腿狠狠地敲了一下,她吃痛地想摸,又是嫌棄又是不敢。

“女生是這樣子的啊,”她委屈極了,“你關心關心伊萬斯好嗎?我發誓盧平比大多數女生都準確,如果不是一個備考O.W.Ls緊張過度暈過去的赫奇帕奇在病床上落下一份月相歷,我也發現不了這一點。”

月色如銀,她驚奇地發現斯內普居然,好像,有那麽一點兒臉紅。

霍格沃茨沒有..性..教..育,指望他的父母……呵呵。但凡他能夠建立起完整、健康的感情觀,至少他不會罵出那句令自己後悔終生的“泥巴種”。

“一品脫八眼巨蛛的毒液能賣一百加隆,我們這是新品種,理應賣得更貴!”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紐特·斯卡曼德主導創建的那本神奇動物期刊Ⅰ叫什麽來著?我們先聲明發現了嶄新的蘇格蘭亞種,再把毒液的價格炒起來,以後就可以源源不斷地從禁林裏撈錢。”

斯內普似乎也覺得有點難堪,半天才說道:“你當鄧布利多和海格是死的?”

“學生真是不方便!”阿波羅尼婭長嘆一聲,急需一個白手套,“禁林這麽大,如果是假期從另一頭進去的,也說得過。”

“去找斯拉格霍恩。”斯內普用了一個幹脆利落的命令句,“他會同意的。”

一客不煩二主,誠然如此。名氣與加隆足以讓斯拉格霍恩讓步——只要領導和同事不找上門來,他對斯萊特林本就是放養,畢竟多做多錯,萬一讓校外的傑出畢業生伏地魔想起還有他這麽一位幫過大忙的老師,那就不太妙了。

阿波羅尼婭撇撇嘴,眼看著斯內普不再糾結狼人的事,便也放下心來,但半年後的某件事證明這心放得未免太早——不過她暫時也顧不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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